第一百五十三章交付任務

　　先現場採用絕對的武力值震懾，再以充滿了鄙視的語氣、輕蔑的眼神、諷刺的笑容、嘲弄的語言，狠狠地把對方踩進泥地裡。這種事情做了第一次，當然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大家長從來都是有仇報仇，而且要狠狠報復回去的性格，自然不會任由別人無緣無故的嘲諷而不還手。

　　面對和薩的怒火，他仍然淡定，而且理由非常充分。現在他可是承擔著「孵蛋」重任的父親，有什麼事情比他們的兒子更重要？至於後來出手殺怪物，已經是他對同伴散發出的最大善意了。身為正在「孵蛋」的父親，能做到這個地步，應該得到的是讚美，而不是指責。

　　和薩無言以對，乾脆也不再管他了。

　　於是，直到把曾經諷刺過他的獸人一個一個地踩了一遍，衛瀚這才神清氣爽了。而這個時候，時間已經又過去了一個月，他們也走遍了整座山林，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篝火熊熊，衛瀚所在的火堆邊，只有秦笙。他兇殘地粉碎別人自尊的報復，讓隊伍裡所有的獸人都覺得不自在起來，就擔心某一天說錯了話惹火了這個煞星，所以能離多遠就離多遠，對秦笙的態度也完全一樣。

　　這正好也是衛瀚想要的結果。除了那八條甩不掉的尾巴之外，其他人連看都不會看他們一眼，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兩人寧靜地享用著他們的食物，衛瀚突然皺起眉頭，放下烤肉，摸了摸綁在鎖骨窩裡的獸皮袋子。

　　「怎麼？」秦笙也馬上過來查看蛋的情況。

　　「它……真的動了。」衛瀚的表情有點複雜。直到今天之前，他都認為這顆蛋其實是沒有生命的，他只是為了執行秦笙的想法才「孵」它。但是，剛才，他明顯地感覺到這顆蛋的顫動。那確實是一個正在成長的小生命，是靠著他的體溫才能生存的小生命。

　　秦笙笑了，輕輕地隔著獸皮袋子拍了拍蛋：「早點出殼，小傢伙。」大家長因為你，受了不少嘲笑；小家長因為你，也在大家長戰鬥的時候更加擔心了。

　　「阿笙，我要是孵出來了，你會給我什麼獎勵？」很快就從父親的身份中跳出來的某人，立刻就開始討獎賞。

　　「……這是懲罰。」

　　「怎麼，真的不給我一點獎勵？」

　　秦笙側過頭，避過某人亮閃閃的眼睛，認真地想了想：「好。」

　　衛瀚滿足地笑了，迅速地在他的唇角親了親：「我記住了。」

　　兩人繼續安靜而甜蜜地吃著他們的食物。吃飽之後，一起掩埋了食物的殘渣，到附近的溪流裡簡單地沖洗了身體。再次回到篝火旁邊，衛瀚已經變成了獸形，懶洋洋地趴下來，幽藍色的眼睛掃過周圍的人。

　　獸人們都刻意忽略了這個角落，就算是隨意的一眼，也都小心謹慎。看起來有點奇怪，但大白虎確實不能更滿意了。

　　秦笙貼著大白虎柔軟的腹部躺下來，準備睡覺。

　　「打擾打擾。」這時候，奧蘭突然坐了過來，迎著大白虎非常不愉快的眼神，假裝沒有任何感覺，笑眯眯地說，「我們的任務完成了，但暫時不回部落。」

　　「不回去？」秦笙有些意外。他早就開始想念和擔心兩隻幼崽了。算起來，他們已經分開了三個多月，他能想像得出來，兩隻小傢伙渴望而失落的樣子。

　　「有什麼理由不回去？你們不回去，我們要回去，家裡還有兩隻幼崽等著呢。」大白虎很熟練地進入了「好父親」的角色，最近它已經把語氣和音調都練習得爐火純青了。

　　「完成這個任務用了太多的時間，和薩說要去秋之城看看首領是不是吩咐了新的任務。」奧蘭解釋著，「完成了新任務之後，我們再回去。」

　　「呵，反正我們不能進秋之城，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大白虎噴了一口氣，斜了不遠處的和薩一眼。它可不會忘記當初王韻的約法三章的第一個條件，就是不能進入任何一座城池。這意味著這群人可以進去舒舒服服地住旅店，他和秦笙搭著八條尾巴，還是得在城外野地裡過夜。

　　奧蘭想了想，提出了交換條件：「這樣吧，我保證，回部落之後會和首領說，給你們更多休息的時間，多和幼崽相處。」

　　大白虎哼了一聲，沒有回答。秦笙已經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簡潔地說：「記住你自己的話。」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半個月後，一群人到達了秋之城。

　　這座城池，或許是獸人世界裡唯一處在盆地中的城池。盆地的面積並不算大，城池矗立在正中央。站在附近的山頂上俯視，城池中的各種木石建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北面壘高的石臺上是秋之城神殿，用圓木砌成的龐大建築群，帶著一絲古樸的氣息。其餘的房屋建築就像對稱的樹葉一樣，分散在中軸道路的兩邊，互相映襯。

　　然而，這座城池最令人覺得震撼無比的，並不是這種古樸和對稱的美。而是從城外一直向遠方延伸的茂密樹林。正是秋初的時節，紅葉絢麗、黃葉華美，就像一片色澤鮮豔而飽滿的巨大海洋，將這座城池托在中央。本來只是古樸和對稱的城池，在秋意盎然的圖景下，頓時增添了神跡般的美感。

　　秦笙靜靜地欣賞著眼前的美景，幾乎不想移動半步。這樣美麗的畫面只適合在遠處觀看，如果走到了盆地裡，到了秋之城旁邊，反而就不會那麼震動人心了。

　　「反正我們也不能進城，就待在這裡。」衛瀚坐了下來。

　　「……算了，隨便你們。」和薩低聲和奧蘭討論了幾句，很快就帶著他的屬下們走了。

　　「對了，奧蘭，你們幾個商量商量，替我們進城去買點調料，最好是非常有特色的調料。」衛瀚看著他們走遠了，又加上一句。

　　「不如讓和薩他們帶？」奧蘭提議。

　　「他們？嘖，他們會願意嗎？」衛瀚嘲弄地笑了笑。

　　「……好吧。」奧蘭不得不斟酌了一會兒，才派出了一個人。

　　他們停留的地方雖然離秋之城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但來來往往的獸人仍然很多。就算避開了大多數獸人，進了更深的樹林裡，時不時也有獸人經過他們附近。畢竟秋之城周圍是沒有道路的，任何人想走什麼路都很隨意。

　　衛瀚從經過的人群中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他眯著眼睛，看著那張臉的主人露出掩藏得並不算很好的疑惑表情，微微勾起嘴唇。

　　來得實在是出乎意料的快。按理說，竹葉青蛇族應該才剛剛把東西送到部落，族人的行動不可能那麼迅速。或者說，確實只是巧合？

　　「阿笙，我們去打獵。」他站了起來，懶洋洋地說。

　　秦笙看了看天色，現在離傍晚還早，並不是平常他們打獵的時間。「好。」

　　「今天好像還早？」奧蘭也跟著起身了。

　　「反正坐著也是坐著，打獵或者採集還有趣一點。」衛瀚的理由總是非常充分，「你如果不想跟，就算了。」

　　「就算我心裡不想跟著，你也不願意我跟著，那也是我的任務。」奧蘭搖了搖頭。

　　衛瀚笑哼了一聲。其實，自從之前和這群人失散了十天，還「體貼」地留下了方便他們找過來的記號，也沒有在竹葉青蛇族留下什麼奇怪的東西之後，奧蘭看得反而沒有開始那麼緊了。打獵這樣的事情，逃也逃不掉，也不會隨隨便便就遇上個陌生獸人，所以他只是帶著兩三個人遠遠地跟在後面，順便自己也逮幾隻獵物當晚飯。

　　衛瀚追著一頭鹿，進入了更偏僻茂密的樹林裡。秦笙並沒有跟進去，在外面摘著蘑菇、野菜，採集他能夠辨認出的藥草和香料。

　　一切看起來很正常，然而，衛瀚揪住鹿的耳朵，一邊聽著它刺耳的嘶鳴聲，一邊準確地找到了隱藏在附近的人影——

　　「果然是你。」他挑起眉，「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族裡派出來的，就是自己出門遊歷的。但是，頂多遊歷了六七個月，怎麼會那麼巧合地來到了秋之城？

　　「我只是正好路過。」金色頭髮的虎族獸人——切利大叔的兒子腓力，哼著聲解釋，「看起來你們遇到了不小的麻煩。」他似乎想露出一付幸災樂禍的樣子，但表情明顯不夠自然。

　　衛瀚忍不住眯著眼睛笑了笑：「那還真是巧啊。」

　　「是啊，事情就是這麼巧。」

　　「這些人你對付不了，先走。等族人都來了再說。」

　　「至少告訴我，他們是什麼人。」

　　「衛峙的人。」衛瀚刻意拉長了音調。「衛峙」這個名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多少有點諷刺。

　　腓力顯得非常驚訝。虎族的年輕人多多少少都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對這個人卻沒有什麼印象。畢竟，衛峙回部落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他不是衛瀚的父親，不是族裡默認的超級強者，沒有人會記起他。

　　「呵，走吧。嘖，你能找過來，我可真有點感動了。這樣吧，為了慶祝我們遲來的友誼，改天好好地打一架怎麼樣？」

　　「不用了，我這就走，以後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好吧好吧，開個玩笑。」

　　鹿的嘶鳴聲慢慢弱下來，衛瀚看著腓力消失在樹叢後，輕輕地折斷了它的脖子，濃烈的血腥味立即覆蓋了所有多餘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