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家人再會

　　看起來懶散的虎族獸人們，趕路的時候卻格外兇殘。從日光城區域回到風雨城區域的故鄉，一路翻山越嶺，崎嶇艱險，也只用了不到兩個月。除了吃飯的時候，它們幾乎全程保持獸形狀態，衛瀚也不例外。幸好以未、阿萌、安琪、希維以及小兔子都已經逐漸適應這樣的趕路方式，身體有什麼不適也有以未這位治療師在。於是，真正春暖花開的時候，虎族獸人們終於回到了故鄉罕爾草原。

　　「族長他們回來了！」

　　「我阿爹回來啦！」

　　「回來啦！」

　　虎族部落裡響起歡騰的聲音。獸人、雌性、幼崽們都從院子裡跑了出來，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自從一半以上的成年獸人都離開之後，部落裡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歸來的獸人們卸下他們千里迢迢帶回來的珍貴禮物，抱起自家的雌性，拋接著自家的幼崽。到處一片歡聲笑語，就像是又一次盛大的節日。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各種熱情、喜悅的笑臉中，秦笙很快就發現了母親熟悉的面容。秦笛看到他的時候，已經掩飾不住激動，雙手捂住嘴唇，笑著流出了眼淚。

　　「媽媽。」秦笙快步走到她身邊，伸出手臂，將她摟在懷裡，「我回來了。」

　　「阿笙……你知不知道，一聲不響地就離家出走，我會有多擔心？」

　　「我知道，對不起，媽媽。」

　　「我做了很多次噩夢……夢見你就這麼……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媽媽。」

　　秦笙看著懷裡的母親，臉上滿是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溫柔。他從小就很少把內心的情緒放在臉上，最擅長用面無表情來掩飾自己的想法。可是，面對給了他生命，也曾經把一切都寄託在他身上的母親，心裡的感情自然而然地就浮現出來了。

　　「哥哥！哥哥！還有我們呢！」

　　「哥哥居然把我們丟下！太過分啦！」

　　兩隻黑髮琥珀眼的幼崽扯著秦笙的褲腳，非常不甘心哥哥居然沒有看到他們。他們明明和母親站在一起的！

　　秦笙望向他們，空出一隻手揉揉他們的腦袋：「阿箏、阿簫，我回來了。」

　　黑豹族幼崽被他揉了兩下，本來繃得緊緊的小臉蛋馬上就忍不住笑起來了。「哥哥，你看，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就長這麼大了！你要再走了的話，我們很快就和你一樣大了！」「是啊！哥哥你不要再走了！每天陪著我們好不好？」

　　一點都不好！小狐狸秦白皺了皺小鼻子，忍了又忍，才沒有沖上去把他們拉開。他以前覺得長得像阿笙的小豹子一定非常可愛，很想要一隻當弟弟。可是現在眼看著那兩隻小豹子和阿笙那麼親昵，又覺得幸好他們的弟弟是一條小蛇。小蛇多好啊！每天就會窩在阿笙的衣服裡面睡覺，想蠕動出來還會被阿笙按回去！它還會吃他們捉的蟲子，什麼蟲子都不嫌棄！小蛇比他們好多了！

　　小獅子衛橙安安靜靜地看著秦笙和他懷裡的雌性，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母親，發現他早就忘記了她的面容和聲音。原來真正的母親是這樣的嗎？阿笙有母親，他們有阿笙和阿瀚，也就有了爺爺和奶奶，太好了。

　　「阿瀚……」小狐狸蹭了蹭旁邊的大家長，壓低了聲音，「阿笙是我們的，對不對？」

　　大家長正覺得自己背著的獸皮包袱太輕了一點，準備的禮物好像還少了一點，有些心不在焉：「當然。」

　　小狐狸頓時覺得有底氣了，扁著嘴巴看著那兩隻撒嬌的小黑豹：「阿笙是……唔唔唔……」

　　小獅子動作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阿白別搗亂！那是阿笙的母親和弟弟，就是我們的奶奶和叔叔！」他早就問過萊恩爺爺了，也記得阿笙好像提過他們家還有兩個年齡和他們差不多的小黑豹叔叔。

　　衛瀚這才發現兩隻幼崽的異樣，警告地看了小狐狸一眼。他們倆的任務是賣萌取得阿笙母親的好感，而不是破壞和阿笙弟弟的關係。

　　衛橙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他絕對會看好秦白。秦白受到警告之後也安靜下來，嘟著嘴看著那兩隻依偎著秦笙，還很警惕地看向他的小黑豹。

　　「阿笛，時間不早了，我們都餓了，你打算把我們都晾在這裡嗎？」萊恩笑著說話了，看了安安靜靜的衛瀚一眼。

　　「啊，阿笙，媽媽準備了很多你喜歡吃的，走，走。」秦笛收住了淚水，牽起大兒子的手，「阿笙，你好像長高了呢。」

　　秦笙微微一笑，剛想說什麼，回頭看向衛瀚：「阿瀚，阿白，阿橙，過來。媽媽，這是我的伴侶，衛瀚。」

　　沒有等秦笛反應過來，說些什麼，衛瀚已經動作迅速地把精心準備的禮物雙手奉上：「母親，您好……這些是我孝敬您的小禮物，請您一定要收下。」

　　秦笛因為這一聲「母親」，眼角抽了抽。但是看著心愛的兒子充滿了期待的樣子，她實在不忍心立刻拒絕：「謝謝。」她很平靜地接了過來，順手就遞給萊恩拿著，並沒有要當場打開來看看的意思。

　　衛瀚略微有點失望，但是這種反應已經很不錯了。比起秦笙昏迷那一陣，萊恩對他愛理不理的樣子，已經好得太多了。

　　「奶奶好！我是秦白！」銀白色頭髮、蔚藍色眼睛，臉龐肉嘟嘟的幼崽沖著秦笛笑起來。

　　「奶奶您好！我是衛橙！」橙色頭髮、琥珀色眼睛，小麥色皮膚的幼崽也露出一口白牙。

　　秦笛因為衛瀚而戴上的淡漠的面具，終於忍不住破裂了。她抿了抿嘴唇，手伸向兩隻幼崽蓬鬆的頭髮，輕輕地揉了揉。秦白和衛橙非常有眼力的馬上變成了獸形。雪白的毛團搖著大尾巴，一點也不怕生地跳進了她的懷裡，橙色的小獅子撲閃著眼睛，蹭了蹭她的小腿。

　　「好可愛……」於是，秦笛被他們的賣萌征服了。

　　秦笙從胸前的獸皮袋裡拿出小蛇秦碧，晃了晃：「這是老三秦碧。」越接近風雨城區域，溫度越高了。他也不用再穿上衣，也不必再擔心小蛇冬眠。但是，他們趕路的速度太快，為了避免小蛇中途丟失，他還是讓小傢伙回到了以前蛋形的時候待的毛皮袋子裡。

　　碧綠色的小蛇已經長大了好幾圈，非常熟稔地在小家長手腕上繞了一圈，吐了吐紅信子。

　　「真漂亮。」秦笛笑眯了眼，伸出手來，引著小蛇盤在她手指上。

　　衛瀚暗暗地鬆了口氣，向著小獅子和小狐狸使了個眼色，對他們的行為表示充分肯定。

　　他也沒有忘記因為母親的注意力被奪走而悶悶不樂的兩隻小黑豹。這兩隻幼崽的樣子，大概就是阿笙小時候的模樣了。這樣想著，他的表情也真正地柔和下來了，蹲在兩隻小豹子面前：「你們好，我是衛瀚。」

　　「你是搶走哥哥的人。」

　　「哼……不理你。」

　　兩隻六七歲的幼崽別過了小臉蛋，擺出了絕對不和敵人說話的架勢。

　　衛瀚笑起來，拿出他在日光城交換的小玩意兒。「這是給你們的禮物。」

　　「阿爹會給我們帶的，不要你的！」

　　「是啊！才不要你的禮物呢！」

　　嘴上這麼說，秦箏和秦簫還是忍不住用眼角悄悄地掃了掃那些精緻的小東西：有活靈活現的木雕、有磨得光潤的骨珠、短骨矛，還有亮晶晶的石幣。

　　「真可惜，特地帶給你們的。真的不要嗎？」虎族青年露出了無往而不利的親切笑容。

　　小傢伙們有點猶豫了。

　　「給你們的，就拿著。」萊恩不緊不慢地在旁邊說。

　　得到了父親的許可，兩隻小黑豹飛快地拿起衛瀚掌心裡的玩具，嘻嘻哈哈地笑著跑遠了。「就算收了禮物，你也是壞人！」「壞人！哥哥才不給你！」「哥哥是我們的，哼！」「哥哥不會離開我們的，哼！」

　　「謝謝父親。」衛瀚低聲道謝。到目前為止，萊恩已經幫了他兩次了。

　　萊恩瞥了瞥拉著秦笙走在前面的秦笛：「多花點時間，阿笛心很軟。」

　　「我明白。」他一直知道，要和阿笙在一起，必須取得他的父母的祝福。阿笙擁有幸福的家庭，家庭中每一個人，都期望他過得更幸福。而他必須證明，他比任何一個莫名其妙的雌性或者獸人都更加適合阿笙。

　　不過，他討好未來母親的艱難路途，好像才剛剛開始。

　　黑豹族一家的新房屋就在衛瀚的院子旁邊，是嶄新的三間木屋組成的小院落。院外搭著高大的籬笆，上面爬著各種漂亮的藤花；院內種著不少眼熟的蔬菜，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毫無疑問，為了讓他們在這個位置建造房子，衛嶺絕對付出了艱苦卓越的努力。阿嶺叔，幹得好！衛瀚正在心底暗暗感謝他，轉眼之間就被秦笛關在了院門外。

　　「很抱歉，今天晚上就讓我們一家人待在一起吧。」門後傳來輕柔卻又強硬的一句話。

　　衛瀚慢慢地放下推門的手，心裡忍不住想：他記得，至少衛橙還跟著他姓吧。想一家人團聚的話，至少把衛橙丟出來做個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