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回程路上

　　向大祭司辭別之後，一家三口很快就收拾好了東西。火災的夜裡，蒲西不僅保護了秦白，而且也沒忘記背走他們的包袱。這使得他們從人到物，都沒有任何損失。作為回報，秦笙連續做了多頓大餐請白海豚族勇士們品嘗。

　　衛瀚曾經換了很多雷電城的石幣備用，但最終都沒能用得上。他在家族的項鍊上串了三個褐色石幣，又留了少量石幣作為紀念，其他的都贈送給住在附近房間的傷病獸人們了。

　　「聽說你們要走？怎麼不說一聲？」蒲西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匆忙地跑過來抱怨。

　　「我們也想走，一起？」薩維補充。

　　「剛才就想找你們告別。」衛瀚說，「我們要回石山岩羊族取武器，可能和你們並不算順路。」

　　「同一段路也好。」蒲西哼了一聲，「這次試煉結束得快，我們罐子裡的海水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呢。」

　　「通過試煉之後，不是雌雄之會？」秦笙表示疑惑。他這幾天還見到不少白海豚族的年輕獸人興高采烈地在剛開門的衣物店、飾品店裡面閒逛，買了一堆的東西討好自己中意的雌性。

　　蒲西搖著頭：「那和我們倆有什麼關係？本來我們把他們送到雷電城就已經完成任務了。後來還陪著他們試煉，待了這麼久，已經超出預計了。」

　　衛瀚接過話，帶著些語重心長的意味：「別忘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如果只有他們帶著雌性回部落，這一路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你們放心？」

　　「……」蒲西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嗤笑一聲，「其實你就是不想我們打擾你們吧。嘖嘖，算了，我們也不會趕著上來討人厭煩啊。」

　　某人的臉皮早就已經厚得不可計量，當然不會把揭穿他內心所思所想的實話放在眼裡：「我說的難道沒有道理？」

　　「有道理。」薩維淡定地回答，「不過，他們可以一直留在雷電城，直到事情解決。鹽水也能對付一段時間。至於我們……嗯，或許也需要獨處的時間了。」

　　下一刻，秦笙有些茫然地看著蒲西奪門而出，薩維不緊不慢地告別。秦白捏著大家長給他的一枚石幣，眨了眨眼睛：「阿笙，蒲西和薩維也是一家人嗎？」

　　「……是的。」黑豹族少年有些猶豫地回答。雖然以前在部落裡也見過獸人伴侶，但是蒲西和薩維從來沒有做出什麼過分親密的舉動，他直到剛剛才確認這兩人之間的關係。

　　「我們也是一家人嗎？」小傢伙想了想，望著兩位家長。

　　「當然。」黑豹族少年這次回答得毫不猶豫。

　　白虎族青年笑眯了眼。

　　小狐狸糾結了一會兒：「就只有我們三個？沒有母親？」他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討厭母親。」

　　「不會有的。」兩位家長異口同聲地回答。

　　衛瀚把小傢伙抱起來，捏了捏他鼓起的臉頰，低低地笑出聲來。

　　秦笙看著他，後知後覺地感到有點不自在。小傢伙用蒲西和薩維來和他們對比，只是巧合而已，完全不用在意不是嗎？

　　不管怎麼樣，大家長的心情卻是異常愉悅，慷慨地給了小狐狸一個石幣作為獎勵。

　　當天夜裡，他們離開了徹夜狂歡的雷電城。待在雷電城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是對一座城池從不滿到喜歡，只需要這樣幾天的時間。又或者，災難和災難之中的人們，給了匆忙來去的旅行者們深刻的印象，而這就是雷電城的印記。

　　回石山岩羊族的路程並不匆忙，任務需要趕時間，旅行卻需要費時間。也只有這樣，才能夠真正欣賞路途中的景色，遇到各種各樣的部落。

　　秦笙再次拿出了自製的地圖，補充完善部落的資料；衛瀚也陷入了戰鬥狂人狀態，摩拳擦掌地尋找附近的猛獸族部落。至於秦白，因為重了不少，被兩位家長強制每天多練習一段時間捕獵技巧。家長們商量過後，又增加了練習召喚守護神跡的時間。

　　五六天之後，秦笙看地圖的時候，發現他們似乎走偏了，離石山岩羊族反而更遠了。石山岩羊族在雷電城的東南方向，現在他們卻彎來繞去，朝著西南方向走出了一大段距離。

　　虎族青年完全靠著氣味尋找對手，他們的路線已經偏離過不止一次了。如果不是目前急需武器的話，秦笙並不介意繼續偏離下去。但某人的戰鬥狂熱狀態也並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

　　「阿笙！你知道我聞見什麼味道了嗎？」罪魁禍首拎著一頭水牛跑過來，精神奕奕，笑容滿面，「哈，獅子！這裡居然會有一群獅子！」

　　作為頂級的猛獸，獅子和老虎在獸人世界中都被視為王者。一個獅族部落或者一個虎族部落，往往盤踞著最好的領地，並且被視為附近所有部落的首領。獅族和虎族也都是驕傲的，他們傲慢地對待不同部落的同族，相互之間經常戰鬥，更對彼此心懷不滿，處心積慮想要證明自己的種族才是獸人世界最強大的猛獸。一位虎族遇到一個獅族部落，不進去挑釁一番簡直對不起自己的種族。

　　「……然後去石山岩羊族。」

　　「嗯？又走偏了？好，打完這一架估計骨頭都會鬆快很多。」

　　秦笙確信，當一群獅子聞到虎族的味道，估計也興奮得眼紅耳熱，正等著某人送上門。不過，打一架能讓雙方都滿足的話，也沒有什麼不好。

　　為了迎接之後的戰鬥，大愛吃鬼吃飽喝足，睡了一覺，然後信心滿滿地帶著一大一小往獅族部落的方向走。

　　秦笙從來沒有接觸過獅族，聞見的是陌生的味道。但是獸人的天性讓他本能地對這些氣味的主人感到敬畏。假如是普通的獅子，見到豹子出現在領地內，絕對會加以驅趕甚至趕盡殺絕，還會咬死豹子幼崽。豹族獸人對於獅族獸人來說，也遠遠稱不上是勢均力敵的對手。

　　秦白邁著小短腿，嗅著周圍的味道，非常警惕地四處看。小傢伙雖然是冰雪城的狐族後代，區域內不可能有獅族存在，但對於強者的直覺是所有獸人的天性。

　　「這個獅族部落不算大，大概有八九十個雄性。」衛瀚一邊走，一邊靠著嗅覺分析對手，「經常出來打獵的雄性一般是六成，剩下四成都是老弱病殘。五十個青壯年雄性，很好，對我來說數量正合適。」

　　「一對五十？」秦笙並沒有忘記，第一次遇見某人的時候，他被五六十隻狼揍得遍體鱗傷的樣子。

　　「……獅族雄性可不喜歡群攻，和狼族不一樣。」衛瀚咳了一聲，解釋著。

　　秦笙不發表意見。他以前聽母親提過，雄獅在爭地盤的時候可不會顧及一對一或者一對多。誰知道興奮起來，獅族獸人會做什麼呢？「小心。」

　　「我會的。來了。」衛瀚勾起嘴唇，停了下來。

　　秦笙側耳聽著四周的動靜。

　　果然，很快，就傳來一陣腳步聲。獅族獸人並沒有掩藏的意思，腳步聲相當沉重，但速度也非常快。

　　一隻雄壯碩大的雄獅從樹叢中撲出來，抖了抖濃密的鬃毛，灰棕色的鬃毛非常茂盛，顯得威風凜凜。「呵，一隻白虎……一隻黑豹，還有隻小狐狸。」

　　「罕爾草原虎族衛瀚，這是南部森林黑豹族秦笙，和受我們保護的白狐族幼崽秦白。」衛瀚脫下獸皮裙，簡單地拉伸著雙臂，化成了獸形。

　　「這裡是西南叢林獅族。我們不怎麼歡迎虎族的客人。」

　　「正好，我也不是來做客的。」

　　白虎和雄獅的獸形大小幾乎不相上下，幽藍色的眼睛和深棕色的眼睛緊緊盯著對方。

　　秦笙退後幾步，敏捷地爬上附近最大的一棵樹。他剛在樹上坐下，兩隻猛獸就撕咬在了一起。

　　就像說好了一樣，它們沒有使用任何戰鬥技巧，完全是比拼著爪子、牙齒和身軀。咆哮和吼叫聲震得周圍的動物們四下奔逃，唯恐自己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所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