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巫術怨靈

　　皇宮裡。

　　“你說什麼！他會所有的魔法？你是白癡嗎？”

　　彙報的人戰戰兢兢：“通過魔法球記錄下來的情形，確實如此，索亞他，他同時使用了火系，風系，水系，土系，雷擊他幾乎都用了不只一兩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人能同時使用這麼多的魔法！不同的魔法元素是不可能融合進體內的！難道他就不怕爆體而亡嗎？”

　　彙報的人猶豫了片刻，還是繼續說：“魔法師們研究過魔法球，發現索亞每次使用法術之前，都會做一個類似的動作，還會有一張巴掌大的黃紙出現，只不過用出魔法之後，那些黃紙就都不見了。”

　　尤杜拉猛地拔高了音量：“你說什麼？”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坐回到椅子上，揮了揮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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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城堡的路上，索亞側頭看了眼瑞恩：“你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

　　瑞恩笑了笑：“當然，原本以為會很麻煩的問題被你順手就解決掉了，心情當然不錯。”

　　“哦，什麼問題？”

　　“讓那些居民知道，要想不被欺負，靠別人是沒用的，只有讓自己也變強才行。以暴制暴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摩格兒鎮如今的困局。”

　　索亞點頭：“本就該如此，靠國家哪裡靠得住，又不是每個領主都會像你這樣。”

　　瑞恩笑得輕快愉悅“親愛的，你的誇獎讓我的心情更加不錯了。”

　　索亞抿了抿唇，沒來由想起昨晚的旖旎，扭過頭去不再理會得意的瑞恩，他發覺自從離開了帝都，瑞恩整個人都輕快起來了，不似在帝都那麼沉穩。

　　瑞恩也不在意，當即換了另一個話題：“傭兵的問題暫時不用理會，接下來該肅清城堡了，你知道昨晚是誰在操控嗎？”

　　索亞：“不確定，不過那人就在城堡裡，而且應該受了反噬，要抓他很容易。”

　　“那就今晚動手。可以嗎？”

　　索亞看了一本正經詢問的瑞恩一眼，淡淡道：“就算我不在，你也有辦法解決的吧？為何非要我出手。”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城堡外，瑞恩攬著索亞的肩，湊到他耳邊低笑道：“親愛的，你的殺傷力那麼強，我總要留下善後才行。更何況，我覺得你很樂意讓別人知道你並不好惹。”

　　索亞抬手，推開瑞恩近在咫尺地臉：“不要一副很瞭解我的樣子。”

　　鑒於瑞恩和索亞這一路討論的話題太過高深，球球和小畢方還有夢幻獸小黑幾個，聽的並不是很明白，眨巴著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兩人，讓想要做些親吻之類親密動作的瑞恩有些做不下去了，當即捏捏球球的小臉兒：“眼睛睜這麼圓，難道肚子餓了？”

　　球球歡快抓著瑞恩的手：“肚肚餓，吃飯！”

　　瑞恩黑線：“你個吃貨！”

　　“吃貨！”畢方清脆地學了一句。

　　球球憤怒地去抓畢方的羽毛，兩個小傢伙又打起來了。

　　守在城堡入口等待他們的侍衛傭人們和昨天一樣的姿態，只不過眼底深處帶著戰慄和恐懼，顯然是因為昨晚發生的事。也不知出於何種心思，索亞並沒有舀掉他們被人操控的記憶，所以當清晨醒來，感受到指尖的疼痛，他們才明白原來那不是一場夢，恐懼從心底蔓延開來，直到再度見到索亞和瑞恩歸來，懸了一天的心彷彿找到了安穩的靠山，終於緩緩沉到原處，目光情不自禁地多了一些殷切。

　　這樣的目光索亞見過太多，多到自己都不記得了，有時他會直接出手幫忙，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冷眼旁觀，只在暗地裡使些手段，世上可憐淒慘之人有太多，有些人自己掙扎著脫離了苦海，更多的人卻是選擇接受現狀，要想被人救，必先要自救，自己都沒了掙扎反抗的心思，他人又何必多事？

　　瑞恩沒有索亞看得透徹，看到年輕的傭人們瑟瑟發抖的身軀，想起許多年前另一個瑟縮卻堅強的身影，他的目光漸漸柔軟，聲音也溫和許多：“我的出身和你們差不多，在我手下你們不用那麼拘束。”

　　傭人們惶恐，垂著頭，態度愈發的恭謙：“晚飯已經準備好了，請大人和少爺享用。”

　　吃過飯，兩人一反常態，沒有直接回屋，在傭人們不安的目光中，再度走出了城堡，這座府邸除了城堡外還有花園，不過花園很亂，顯然缺乏打理，連雜草都有，甚至格外茂盛，導致原本該悉心呵護的植物長的東倒西歪，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而且種植地也很不均勻，東一塊兒西一塊兒的，濃密也不一致。

　　畢方突然來了興致，扇著翅膀歡快地四處撲騰，夢幻獸也難得頑皮了一把，哧溜溜地鑽進了植物堆裡，球球看得眼熱，掙扎著從索亞懷裡跳下去，也翹著小屁屁撒起歡兒來。

　　瑞恩仔細地辨認這些植物，沖索亞搖搖頭：“這都是些很常見的植物，很多人都愛往花園裡種這些。”

　　索亞看著四周，若有所思：“這裡有點不對勁。”

　　瑞恩伸手攬住索亞的腰，帶著他緩緩飛到半空，花園的全貌漸漸出現在他們眼前，此刻天色已晚，夕陽還在地平線上做最後的告別，昏黃的夕陽中，那些分佈不均的植物竟隱約形成了一個圖案，索亞看了半天：“這似乎是個陣法，可是又不太像。”

　　“不，這是魔法圈。”瑞恩的聲音低沉，透著沉重：“這是巫師們施法的地方，整個府邸都在巫師的掌控下。”

　　索亞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畢竟很短，就算看了不少書籍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至少瑞恩說的他完全不知道：“這裡也有巫師？那跟魔法師有什麼區別？”

　　“區別很大，魔法師是與大自然溝通，利用各類元素來戰鬥。而巫師則是與神祗溝通，他們用不同的祭品與神祗溝通，換取所需要的資訊，甚至能夠直接請出神祗幫自己做事。”

　　索亞了然：“有神的地方就有通神者，這不稀奇，不過，為什麼你這麼嚴肅？”

　　瑞恩深深看了眼索亞：“你們的世界，通神者一般會用什麼做祭品？”

　　索亞：“那要看通神者是想要請求什麼了，如果是祈雨之類，只需要設壇做法，燒幾道符文上告天庭就行，若是其他的要看具體所請的神仙的喜好了，不過大抵都是供奉香火就好，畢竟對神仙來說，幫助凡人也是可以積累功德有助修行的。”

　　原來如此，瑞恩低聲道：“這裡不一樣，巫師們的祭品都是童男童女和純真的少女。”

　　索亞詫異：“以人為祭品？巫師請的是妖族還是魔族？”

　　瑞恩搖搖頭：“這我不知道，不過我曾聽說，這世界的神也是吃人的。”

　　“我只知妖族是會吃人的。神仙有時會誤傷凡人，不過吃人卻是不會，自己都是由人修成正果的，怎的還會吃人？哪怕是魔族也只是抓了有道行的人當爐鼎，不會去吃人肉。這裡的神不會都是妖族吧，即便是妖族，一旦得道也是不屑吃人的。”

　　同樣是神，面前的這位卻是如此的單純，瑞恩不由露出一絲微笑：“也許吧，至少我從未聽過巫師召喚出來的神會做好事的。”

　　兩人說話間，太陽已經徹底地落下了山，月亮從雲層中探出頭來，月光之中，畢方藍色的羽毛閃耀著淡藍的光芒，與尾羽的火紅遙相呼應，十分的漂亮，小傢伙正繞著一個圈兒盤旋著，圈裡是搖搖晃晃的球球和夢幻獸，夜色中，原本萎靡的植物緩緩擺動了起來，球球還以為是家長們在同他玩鬧，笑嘻嘻地伸出胖胖的小胳膊去抓蹭到他身上的植物，然而，就在這時，原本細細的植物枝幹突然變成成人小臂粗細，猛地卷住球球的腰，似乎要將他拖走，夢幻獸發覺不對，正要上前卻也被團團卷住，還不等他開口呼救，下一秒，畢方炙熱的火焰迎面撲來，那些枝幹彷彿被燙了一下似的，猛地縮出老遠，球球和小黑被慣性帶得撲到在地，球球的身上極快地閃過一道金光，小傢伙趴在地上，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扯開嗓子哇的大哭起來，畢方歪著腦袋，原地飛了會兒，還是俯下身去，停在球球和小黑的身旁，來回地蹦來蹦去，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受驚的他們。

　　飛在半空中的瑞恩和索亞將一切看在眼裡，並沒有急著下去，用索亞的話來說，這點兒小伎倆還傷不到他們。月光中，整個花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幻著，原本疏密不齊的植物變得整齊劃一，一個規則的圓圈將整個城堡框在其中，隨著圓圈的形成，無數黑色的霧氣從四周聚攏，隱約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聲，漸漸彙聚成一條無形的黑色長蛇，繞著城堡爬行了一圈兒，在路過球球畢方和夢幻獸的時候，黑色長蛇一分為二，從幾人的身旁掠過，複又聚集到一起，最後緩緩向上爬行，朝著瑞恩和索亞飛來，畢方很討厭這股氣息，本想直接燒掉，可是想起索亞的叮囑，又想到身旁兩個嚇壞了的傢伙，默默地扭頭，決定不主動惹事了。

　　索亞看著黑色的霧氣：“這巫師召喚的不會就是這個玩意兒吧？看樣子倒像是長蛇，這是蛇妖？”

　　聽出索亞話裡的調侃，瑞恩沉重的心情稍稍得到了些許安撫：“這東西有辦法消滅乾淨嗎？我感覺很邪惡，若是逃逸出去可能會傷到居民。”

　　索亞點頭：“這是戾氣，看來這巫師抓了不少祭品，要消滅也容易，讓畢方吞掉就行了，不過這些都是怨靈，消滅的話就形神俱滅了。”

　　“怨靈是什麼？”瑞恩一面問，一面將大刀握住，以防不測。

　　“人死後的靈魂，這些都是祭品的魂魄，他們死後被拘禁在此，不能投胎轉世，戾氣越來越重，就變成怨靈。”

　　瑞恩一直以為人死後靈魂會去亡靈界，沒想到還有投胎轉世之說：“那有辦法讓他們再去投胎嗎？”

　　“有，不過我對這個不在行，好像要先除去怨氣，我只知道有種超度符文，但我現在沒有，今晚我們先撤吧，等我畫好了符文再來。”

　　瑞恩暗自鬆了口氣，只要有辦法就行，在得知這些黑色霧氣是人的靈魂那一刻，他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沉重，饒是見慣生死的他也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這麼多的黑霧，這麼淒涼的呼聲，裡面到底包含了多少條枉死的人命！

　　聽著索亞淡淡的語氣，瑞恩再度體會到曾經作為神的索亞和作為人的他之間的不同，那就是神的無情。從始至終，索亞的語氣很平淡，彷彿只是在陳述事實，沒有悲傷，沒有憤怒，也沒有憐憫。不過瑞恩慶倖，至少索亞沒有不把這些靈魂放在眼裡，至少沒有直接上來就抹殺，即便超度比抹殺複雜許多，他仍然主動提出了要畫符幫他們超度，這就足夠了。

　　站在瑞恩的身邊，索亞當然察覺到了瑞恩的情緒波動，本不想多說，卻下意識開了口：“他們已經沒了自我意識，只剩下怨恨，就算你憐憫他們，他們也不知道，更不會感動，反而只想著把你變成他們的一份子。”說著，他舀出兩張符，貼到彼此雙方的身上，掩去了身上的氣息，然後回到地上，抱起球球他們，迅速地回了城堡。

　　忙碌的索亞沒有看到瑞恩在聽到他那番話後微微翹起的嘴角和瞬間明亮的雙眸。索亞是不一樣的，他的無情無欲只因為他不懂欲望，而不是因為他摒棄了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