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父子交流

　　亞瑟正皺著眉聽麗莎曼達叮囑他多關心索亞，察覺到火元素突然的暴動起來，他猛地起身，朝著火元素密集的地方跑過去，最終停在索亞的臥室門口。哪怕隔著門也能清晰的感覺到裡面密集狂暴的火元素，他低頭看了眼門前安格斯設下的正發著光的魔法陣，猶豫了片刻，正要伸手推門，卻被門邊的總管大人攔住了：“亞瑟少爺，大人已經進去了，吩咐不要讓人打擾。”

　　亞瑟問道：“您知道裡面發生什麼事了嗎？火元素似乎狂暴了。”

　　總管大人依舊一派從容：“亞瑟少爺不必擔憂，有大人在，不會有事的。”

　　緊隨而至的麗莎曼達遠遠聽到總管大人的話，當即停在樓梯處，並沒有走過來，不多時，亞迪也冷著臉跑來了：“總管大人，我剛看到大哥的露臺著火了。”

　　總管大人正要說話，裡面傳來安格斯的聲音：“沒事了，你們都去休息。”

　　屋外的眾人齊齊沉默了，怎麼安格斯的聲音裡帶了些怒意？這是有多久沒發生過的事了？難道火元素的狂暴是因為安格斯生氣了？亞瑟的反應最快，立刻站直了身子，乖乖地道了晚安就迅速離開了，亞迪緊隨其後，就連站在樓梯口的麗莎曼達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只片刻功夫，走廊上只剩下總管大人一個人依然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外，等著安格斯的傳喚。

　　片刻後，房門打開了，一股子焦臭味撲面而來，屋子裡一片狼藉，安格斯似乎換了身新衣服，只是頭髮稍微有些凌亂，他拎著球球丟到總管大人的懷裡：“帶他們去我的臥室休息，這裡找人清理一下。”

　　總管大人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熟練地將眨巴著一雙純真的大眼睛無辜地望著他的球球接過來，躬身道：“是，大人。”

　　瑞恩抱著索亞亦步亦趨地跟著總管大人，直到遠遠地離開了那間房才偷偷鬆了口氣，不愧是有守護帝國之名的大魔法師，剛剛那一瞬間所散發出來的逼人的氣勢，饒是瑞恩都覺得有些吃力，有這種感覺的顯然不止他一個，沒瞧見那兩個燒了整間屋子的小傢伙也立刻乖巧起來了嗎？球球甚至還討好地湊過去親了親安格斯的臉頰，惹得金吉利鳥有樣學樣，差點兒啄傷了他，饒是如此，兩個小東西卻愣是沒敢再鬧起來。

　　索亞顯然也頗有感慨：“原來是我錯了，我以前就是太好說話了，所以它們從來不怕我！一點兒都不聽我的話！”

　　瑞恩知道他說的是那些可憐的被他抓回去養的神獸們，表示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

　　走進安格斯的臥室，這裡溫馨舒適的佈置讓瑞恩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哪裡弄錯了，那個看起來如同冰山一般的安格斯伯爵怎麼可能有這麼溫暖的臥室？光是大大小小的玩偶就有幾十個！更不提矮塌旁邊那一張嬰兒床！

　　索亞輕輕歎了口氣：“這裡的一切都是我母親親手佈置的。”

　　原來如此，瑞恩等總管大人鋪好床鋪，將索亞輕輕放上去，經過這一番折騰，索亞身上有幾處原本結痂了的地方又裂開了，將睡衣都染紅了，有些觸目驚心，瑞恩皺著眉，不知要不要給索亞敷些傷藥，卻看到總管大人取出一個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往索亞裂開的傷口上滴了幾滴，傷口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合攏。瑞恩看向那個小瓷瓶的目光頓時探究起來，據他所知，哪怕是最高階的牧師過來也達不到這種效果。

　　總管大人處理好索亞身上的傷，去浴室裡為瑞恩放好了洗澡水，目送瑞恩拎著球球進去洗澡，這才走到床邊，從懷裡拿了個小鈴鐺放到索亞的枕邊：“索亞少爺，如果有哪裡不舒服，只需晃動一下就好，我會立刻過來。”

　　索亞微微笑道：“辛苦總管大人了。”

　　總管大人垂眼，這位承載著阿什菲爾德家族未來希望的大少爺終於真正的成長起來了，平靜無波的心裡突然生出些許漣漪，突如其來地情緒迫使他第一次違背了安格斯的指令，他附在索亞的耳邊，以極低的聲音說道：“這水是你母親當年帶來的，牽涉到太多，大人不想讓你牽扯進來。”

　　“我知道，父親喂我喝下第一口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稀世之寶，我明白父親的苦心，我也明白您對我的好，謝謝您。”

　　索亞的這番話來的太突然，顯然讓總管大人有些不適應，在片刻的發怔之後，從沒有多餘表情的他竟然露出一絲微笑：“索亞少爺要儘快好起來。”

　　“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索亞微笑，“總管大人笑起來真是好看啊！”

　　……

　　瑞恩抱著球球出來時，正看到總管大人匆匆離去的背影，暗自納悶，平日裡他都是要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才會走的，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走了？

　　想到球球睡覺時喜歡往索亞的身邊湊，瑞恩果斷把睡著了的球球放進了嬰兒床裡。小傢伙跟金吉利鳥鬥了半天的法，又被安格斯嚇了一頓，早就累得不行了，洗澡時玩水玩到一半竟睡著了！

　　瑞恩躺倒索亞的身側，跟他隔開了一些距離，側過身子看著他：“身上還疼不疼？”

　　“我就算說不疼，你信嗎？”

　　瑞恩笑了：“不信。”

　　索亞抬起手臂，輕輕揮了揮：“你看，能動了。”

　　瑞恩輕輕按住索亞的手：“就算能動，你也不能動。如今外面已經為你鬧翻天了。”

　　索亞眨眨眼：“嗯？剛剛那只是幻術罷了，我傷成這樣，沒幾個月是恢復不了的。”

　　瑞恩的語氣認真起來：“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召喚了金吉利鳥，按律是要給你封爵的，不過父親替你擋了下來，那些貴族們已經在皇宮裡蹲了好幾天了，皇帝陛下不勝其擾，不知道會不會哪天就鬆口了。”

　　“封爵？”索亞的眼睛轉了轉：“可我的目標是繼承父親的族長之位。”

　　瑞恩：“父親是伯爵，你若封爵也是伯爵。”

　　索亞搖頭：“不一樣，我答應過要幫他繼承所有職責。對於其他的權力我沒有興趣。”

　　看索亞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瑞恩不由失笑，這伯爵之位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就連他自己也曾以此為目標。回到帝都不過區區月餘，他的心態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竟然也變得淡然起來，就連仇恨都在不知不覺中被放輕了許多，這倒不知是好還是壞了。

　　見瑞恩不說話，索亞打了個哈欠，自顧睡覺去了。等瑞恩回過神想起關心一下金吉利鳥也就是那只小畢方的事，回應他的就只有一張安詳沉睡的容顏。

　　……

　　另一頭，安格斯獨自一人，信步走上頂層，推開一扇畫滿了魔法符咒的門，將一切關在門外。這是一間寬敞的閣樓，佈置簡單卻不簡陋，所有擺設無一不精，不論造型材質都是極為罕見的，更遑論精刻其中的魔法符咒，他走到屋子閣樓中間那塊圓潤平滑的圓臺上坐下，凝神靜坐，許久後，輕輕喚了一聲：“還不出來。”

　　四周的火元素漸漸活躍起來，與剛剛樓下的暴怒不同，這次是十分的歡快，片刻後，空中突然有了些許變化，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撕扯著，又過了會兒，一個小腦袋從虛空裡探出來，白色的長喙，泛著青光的眼，頭頂那一小簇如同火焰般跳躍的絨毛，無一不昭示著可愛，在看到靜坐在地上的安格斯之後，小東西無辜地眨了眨眼，在原地蹭了一會兒就乖乖地飛出來了，最終停在安格斯的肩膀上，紅色的小爪子很快將安格斯平整的衣服抓出了一個不小的褶皺，嗓音清脆稚嫩：“畢方~畢方~”

　　以往金吉利鳥每次出現都卷著熊熊烈焰，卻沒想到真身居然這麼小巧可愛，想到它跟球球打成一團的情形，安格斯的唇角勾起一絲淺笑，難怪自古傳承說金吉利鳥性子頑皮，需好好哄著，原來只是只小鳥，他抬手輕輕撫了撫它長長的尾羽，清冷的聲音帶了點兒溫柔：“你很喜歡索亞？”

　　金吉利鳥低頭蹭了蹭安格斯的臉頰，又細細叫了兩聲，安格斯身上也有一絲溫暖的味道。

　　“想不想跟在他身邊玩兒？”

　　金吉利鳥歪著腦袋，明白安格斯說的是那個周身散發著充裕的溫暖氣息的人，立刻歡快地叫了起來，長長的尾羽掃來掃去，顯然是很期待的。

　　安格斯起身開始往外走：“明天我送你去他那兒。”

　　於是，金吉利鳥就這樣被安格斯帶出了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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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麗莎曼達就收到傭人傳來的消息，瑞恩被總管大人邀請一同採購他和索亞新的臥室裡的傢俱，而安格斯則帶著一隻藍毛獨腳小鳥去見索亞了。她不甘地咬牙，昨晚安格斯居然讓索亞和瑞恩住進了主臥室！那是她都沒資格進去的地方，居然讓外人搶了先！

　　尤杜拉皇后真是一點魄力都沒有，都這麼多天了，居然還不能讓皇帝鬆口給索亞封爵！這幾天長老和支系的那些個老頭兒們已經把索亞捧上天了！再不想辦法把索亞弄出去，她和她的孩子們就都要完蛋了！

　　索亞在看到安格斯肩膀上的那只小畢方時有些意外，小傢伙昨晚不是跑了麼？金吉利鳥在看到索亞的那一瞬間，立刻就歡快地撲閃著翅膀飛到他身旁，低下頭蹭了蹭索亞的臉，嘴裡叫著畢方。

　　安格斯照例又拿了一個小瓶喂給索亞：“看看能不能起來。”

　　果然是瞞不住，索亞笑了笑，翻身坐了起來，關節後腰那些地方昨晚還會裂開出血的地方今天卻能看到裡面新長出來的白嫩肌膚：“謝謝父親，雖然看起來還嚇人了些，不過已經痊癒了，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安格斯點點頭：“這是生命之泉，是你母親當初留下的，你連續喝了7天，身體從內到外都被洗滌了一遍，不再孱弱了。”

　　原來如此！這生命之泉比洗髓丹的效果還好，看來當真是寶物了！索亞這次是真的高興，如此一來，他修煉起來就事半功倍了：“很想再見見母親。”

　　安格斯輕聲道：“會的，你很快就能再見到她了。”

　　索亞一愣，他知道安格斯當年並沒有土葬他的妻子，甚至只是替她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告別儀式，難道他至今還保留著她的遺體？那又為什麼十年來都不曾讓索亞看一眼呢？要知道索亞對他的這位母親可是思念至深！

　　安格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看了眼停在索亞肩上的金吉利鳥，囑咐道：“它很喜歡你，你帶著它也好，別讓它和球球燒了整個伯爵府，這裡有很多你母親的心血。”

　　索亞笑道：“謝謝父親，我會看好他們的。”

　　“不要讓你知道你已經痊癒了。”

　　“是，父親。”

　　“等瑞恩回來，你就回自己的臥室。”

　　“是，父親。”

　　該說的都說了，安格斯走到落地窗邊的矮塌旁坐了下來，手邊的嬰兒床裡，球球還在呼呼大睡，腳邊蜷縮著小小一團的夢幻獸，安格斯伸手，輕輕刮了刮球球的臉蛋兒，唇角掀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晨光落在他的身上，看起來如同世上最溫柔的父親。

　　索亞坐在床邊靜靜看了會兒，突然問：“父親，您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安格斯淡淡道：“你是我兒子。”

　　“可球球並不是我兒子。”

　　“他對你親近就夠了。” 安格斯抬頭看向索亞，目光溫柔，淺笑一笑，“你怪不怪我到現在才把生命之泉給你用？”

　　索亞搖頭：“您是我的父親，我怎會怪您？”

　　“以前時機不到，用了也沒有現在的效果，而且，你那時候對自己的實力沒有絲毫信心。”

　　索亞的心跳得很快，愉悅歡快的情緒盈滿心間，忍不住有種要落淚的衝動，他唇邊也彎起和安格斯如出一轍的笑容：“父親，我有沒有告訴過您，我一直都很敬愛您。”

　　“你沒有，不過我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