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一個圈套

　　察覺到之前擋在面前的遮罩不見了，小傢伙們立刻扭著小屁股爬到了索亞的身上，好奇地拿著白嫩嫩肉呼呼的小手指去摸他身上的痕跡，小嘴兒微張，露出些許肉疼的神色，這紅紅的地方會疼的吧？

　　面對小傢伙們行動一致的無聲的指責，饒是厚臉皮的瑞恩也有些架不住了，揉揉那幾顆小腦袋，低聲道：“乖，該睡覺了。　”

　　小傢伙鄙視的撅了撅小嘴兒，扭頭去看索亞：“痛痛”

　　索亞素來坦蕩，這麼會兒功夫已經平息了心底的怒氣，見小傢伙們關心自己，笑著抱起他們挨個兒親了一口：“不痛。”放下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把他們放在身旁，把瑞恩一路擠出老遠，小傢伙可配合了，蹬著小短腿兒踹了瑞恩好多下，把瑞恩鬧得哭笑不得，畢方就不提了，球球這小東西可是一路都跟著他的，怎麼也反過來欺負他了？

　　屋裡一片熱鬧，屋外一片狼藉，月光下的城堡隱隱被一絲絲黑霧纏繞，那黑霧在路過瑞恩和索亞的視窗的時候，有意無意地避開了，而城堡外面的草地上，躺著一隻奄奄一息的夢幻獸，正是剛剛爬上窗子企圖偷襲瑞恩和索亞他們的那只，它低低的叫了幾聲，氣息越來越弱，黑色的毛髮漸漸失去光澤，這時，一聲長嘯在不遠處響起，一道修長矯健的身形在月光下極速奔跑，面對城堡四周高高的院牆，只輕輕一躍，便跳了過去，這是一頭壯碩的白狼，它昂著腦袋悠閒的漫步在庭院之中，最終來到夢幻獸的身旁，低下頭輕輕在它身上嗅了嗅，聽著它嗚咽的聲音，終於將它叼在嘴裡，轉身離去。

　　城堡深處的一間小屋裡，一個穿著拖地長裙，帶著高聳的尖角帽子的女人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抓著桌沿的手微微顫抖，那人抬起頭，赫然是領事的那位小情人，只是，此刻的她看起來哪有半點嬌媚的模樣，她佝僂著身軀，艱難地咳嗽著，嗓音乾澀沙啞，慘白的臉上佈滿皺紋，嘴角那一絲黑血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十分的陰森詭異。

　　瑞恩靠在床頭，看著索亞盤腿冥思到天亮，一股極淡的氣息在他的周身環繞，當然，也將那三個小傢伙圈進去了。想到昨晚的情形，瑞恩唇角揚起溫柔的笑容，師父曾經告誡過他，房事不宜過多，當時他還覺得師父想太多了，以他這般自律的人，怎麼會沉溺情、色，可如今看來，師父當年那帶著戲謔調侃的目光還是有點兒道理的，因為他現在就忍不住想要把面前的人撲到，剝開他聖潔沉靜的修行一面，露出與他的實力全然不符的可愛羞澀的一面，想要再親吻他如牛奶般光滑甜膩的肌膚，想要再聽聽他難以自已的誘人呻、吟，想要……

　　“你要再這樣下去，小心修行毀於一旦。　”淡淡的聲音從索亞的方向傳來，仔細聽還能聽出其中隱約的怒意。瑞恩輕笑，索性靠過去，拎著球球的後襟丟到一邊，攬住索亞湊過去親了一下：“親愛的，你是我的愛人，我想跟你親密些是情理之中。就算那些雙修的伴侶，彼此也有生理需求的。”

　　索亞側頭：“據我所知，你跟索亞並不親密，連洞房花燭都沒有過。”

　　瑞恩頓了頓，覺得有必要弄清楚一個他一早就忽視的問題：“你知道索亞多少事？”

　　索亞也學瑞恩露出一個笑容：“怎麼？”

　　瑞恩坦然：“你提前告訴我，也省去我說廢話。”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再說，我不介意聽廢話的。”

　　瑞恩聳了聳肩：“好吧，四年前，我剛入帝都，那會兒年輕氣盛不知收斂，得罪了貴族，被查出了底細，斯威特那家人怎麼會容忍我這樣一個污點的存在，所以他們想方設法讓我消失，後來看我身手不錯，斯威特就想讓我去當他們的走狗，我拒絕了，換來無休止的暗殺。”說完，瑞恩停了片刻，看著索亞認真傾聽的側臉，輕輕笑了笑，“你絕對想不到當時是誰救了我。”

　　索亞道：“是父親。”

　　“不。”瑞恩搖搖手指，湊到索亞耳邊低聲道：“是皇帝陛下。”

　　索亞驚訝：“怎麼會是他？當初不是你跟父親偶遇，被他救下，然後他把你引薦給陛下的嗎？”

　　瑞恩輕笑：“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偶遇？是陛下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派人告訴我父親的行蹤，然後我才在那裡等的，等了足足三天才等到。”

　　“父親可不是個管閒事的人，他要不願意，就算是陛下也沒辦法，你怎麼說服他的？”索亞不知不覺泄著自己的底，卻毫不知情。

　　瑞恩不動聲色地笑著，繼續套：“帶話的人並沒有告訴我父親是誰，我等了三天才知道我等的原來是安格斯伯爵，他顯然是知道我的，看到我被圍剿只是站在一旁，等那些人自己跑了，他才轉身就要走，我當時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我說，如果他肯幫我，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保護索亞。”

　　索亞抿了抿唇，伸手捂住胸口，那裡從剛剛起就跳的猛烈，這會兒更是想要跳離胸膛似的，連帶聲音也抖了起來：“然後呢？”

　　瑞恩似乎沒注意索亞的異常，繼續說：“他提了兩個條件，我答應了，然後他救了我，並將我舉薦給陛下，力排眾議讓我率軍遠征獸人。”

　　“什麼條件？”

　　“答應跟索亞結婚，在三年內結束戰爭，回到帝都。”

　　索亞用力抓住瑞恩的手腕：“讓你跟我結婚的真的是父親？”

　　瑞恩點頭，沉聲道：“是。沒有人能在父親的眼皮底下算計他的人，除非是他的默許。那麼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索亞，還是別人？”

　　索亞緩緩鬆開手，微微仰起臉，臉上說不出的表情，至少瑞恩從未在這張臉上看到如此複雜生動的表情，他的心跳也漸漸加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擔心什麼。許久之後，索亞一眨眼，兩滴淚珠滾落下來，他抬起手，輕輕抹去，面上又恢復了瑞恩熟悉的神色：“當初我遇到索亞的時候，他只剩下一縷殘魂，而我的元神也因天劫遭到重創，所以我進入了他的軀體，融合了他的魂魄，我瞭解他所有的一切。”

　　瑞恩：“就是說，你的身體裡有2個靈魂？”

　　“可以這麼說，不過他在絕大多數並沒有意識。我沒有抹殺他，而是任由他的殘魂在我體內，他的魂魄很奇怪，並不是被人打傷，倒像是天生就不全，這樣的人在剛出生時就活不長久的。”

　　瑞恩沒想到套話竟然會套出這樣一個意外的結果：“我覺得，父親三年前就知道將要發生的事了，他跟我之間的約定是三年，他說三年後，哪怕我要離婚都可以，他也不需要我再去繼續保護索亞。也許，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大圈套。”

　　索亞想起那天在臥室裡的情形，輕聲道：“不管這是不是圈套，他對索亞的關心愛護卻是真的。”

　　瑞恩有些沉默，回想起那個冷漠高傲的少年，和他相敬如賓的生活，腦子裡突然冒出個奇怪的念頭，也許索亞的孱弱正是由於靈魂不全的緣故？會不會是因為身體被下了禁制，所以靈魂也受到了傷害？畢竟傳聞他很小的時候也是個天才的。

　　索亞聽了瑞恩的話，搖了搖頭：“索亞的魂魄沒有受傷的痕跡，否則我將無法獲取他完整的記憶，直到如今我也不確定那禁制到底是害了他，還是幫了他，如果他天生就魂魄殘缺，那麼安格斯肯定用了某種方式補全了他的魂魄，讓他得以成長，而那禁制或許在某種程度上維護了魂魄的完成性。”

　　瑞恩一直以來記掛的事就只有復仇，對於安格斯的舉動，雖心中存有疑惑，卻並沒有去深究，或許也是因為安格斯給了他一種沉穩可靠的感覺，這會兒聽索亞說起這些，所有的不對勁一一串聯起來，才驚覺這要真是圈套，可就真是個大圈套。連皇后陛下都繞進去了，誰還能說不是呢？

　　術業有專攻，索亞只能感受到與他有關的事情，對於那些陰謀就遠沒有瑞恩想的通透，在他看來，安格斯倒是個愛子心切的人了，畢竟補全魂魄這種事，不論放在哪個凡人的世界，都是屬於禁術一類的，不過，他那位去世多年的妻子怕也不是什麼普通人物，能弄出類似洗髓丹效果的生命之泉的人，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離開城堡之後，瑞恩低聲吩咐了管家一番，將他打發走了，然後帶著索亞慢悠悠地繼續巡城。鑒於一大早就被無良家長丟開，球球對瑞恩的意見那是相當的大，不論他拿什麼逗他，都只用小屁屁和後腦勺回過去，不合作態度是相當的堅決。瑞恩也不惱，耐著性子一路逗弄過去，直到面前再度被人攔住了去路。

　　此刻他們已經走到了摩格兒鎮最大的廣場上，這個廣場傳聞是為了紀念月光森林裡的精靈族而建，在廣場正中央，豎立著一個栩栩如生的雕像，那是一隻振翅欲飛的漂亮精靈，尖尖的耳朵，輕盈的身體，還有一雙美麗的翅膀。

　　瑞恩昨天鬧出的動靜，導致今天一路走來，身後跟了許許多多看熱鬧的人，更有不少是本地民，這會兒將空曠的廣場圍了老大的一圈兒。瑞恩掃了眼四周，這回攔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七人的隊伍，他將索亞擋在身後，取出一柄大刀，朗聲道：“還有誰要來的，一起過來，我沒功夫天天陪你們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