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比試

　　午飯時間，安格斯還沒有回來，餐廳裡的氣氛因為索亞的到來而變得僵硬，亞瑟昂著下巴，像一頭好鬥的小牛般挑釁地望著索亞。索亞目光一掃，很快便明白亞瑟這幅表情的由來，在餐桌右手邊第一個位置，正坐著麗莎曼達，比起早晨的樸素裝，此刻的麗莎曼達倒是有幾分女主人的韻味了。

　　索亞勾了勾嘴角，男主人不在，所以不用裝柔弱了？目光轉了一圈兒，最後落在了總管大人的身上，看來亞瑟這種行為是得到了總管大人的默許。也是了，昨晚是有外人在場，所以他才出面阻止，今天沒了外人，他自然不會插手，這也是安格斯默許的。

　　亞瑟一路緊緊盯著索亞，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他開口，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我母親今天起就要坐回原本屬於她的位置！誰都不能阻止！”

　　索亞：“今天早晨當著父親的面，為什麼你不說這番話？”

　　亞瑟面上一紅，大聲說：“早上是因為母親自己不願意！”

　　“那這麼說來，她現在是想坐回這個位置了？”索亞偏過頭，看了麗莎曼達一眼。

　　麗莎曼達立刻露出示弱的表情，眼看著就要從座位上站起來，並低聲勸道：“亞瑟，算了。”

　　亞瑟立刻把麗莎曼達按回到椅子上去：“為什麼算了！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位置！你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索亞沒有看漏麗莎曼達眼底滑過的一絲得意，當下看向作壁上觀的總管大人：“無規矩不以成方圓。總管大人，您覺得呢？”

　　還不等總管大人開口，亞瑟就上前一步，堪堪隔開了索亞看向總管大人的視線：“阿什菲爾德家族是尊崇實力的家族，不要再用你那長子的身份來欺壓別人，我現在正式向你挑戰，若是你輸了，從此不許再提你長子的身份！”

　　一直沉默的總管大人冷冷地提醒：“亞瑟少爺，你越矩了。”

　　索亞好整以暇地看著亞瑟惱羞成怒地臉色：“族規裡第十條就是不許同族相殘，所以，我拒絕接受你的挑戰。”

　　亞瑟咬牙切齒：“你這個膽小鬼！”

　　亞迪抬頭看了他一眼，冷冷地指出這個事實：“亞瑟，你確實不能向大哥挑戰。”

　　亞瑟狠狠瞪了亞迪一眼，不明白他怎麼老是向著外人！

　　索亞順手把瑞恩懷裡的球球抱過來，還在生悶氣的小傢伙立刻把小腦袋轉了開去，只留個後腦勺給索亞。索亞也不惱，依然淺淺笑著：“雖然不能接受你的挑戰，身為大哥，我卻是有義務滿足弟弟的心願。既然你如此不甘心，不如這樣，我站著讓你打，如果你能傷到我，那便是算我輸，從此我不再過問家族的事，如果你傷不到我，那麼，你也不要再替你母親出頭。”

　　“好，一言為定！”亞瑟想也不想點頭應允。

　　亞迪的聲音冷冷地響起：“這不公平。第一，總管大人不會允許大哥你受傷。第二，亞瑟若是真傷到了你，父親會責罰他。第三，怎樣才算是傷到了你？”

　　索亞露出愉快地笑容：“亞迪，你這性格實在是討人喜歡。那就換一種方式，亞迪用的是水系魔法吧？那如果能在規定時間內，打濕我的衣服，就算他贏，否則，就算他輸，這樣如何？”

　　還不等亞迪開口，亞瑟就彷彿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索亞！如果你再繼續侮辱我的實力，就算拼著被父親懲罰，我也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索亞偏過頭：“亞瑟，難道沒有人教導你，不要輕視任何一個對手嗎？”

　　亞瑟一頓，隨即又昂起下巴：“你剛才的那番話難道不就是在輕視我嗎？”

　　“那不是輕視，那是對我自身實力的信任。”

　　亞瑟還想說什麼，卻被麗莎曼達輕輕扯了扯衣袖，論口舌功夫，亞瑟還真不是索亞的對手。亞瑟深吸了幾口氣，猛地一點頭：“好，那就按照你說的，只要我打濕了你的衣服就算你輸了！”

　　這樣的方式就連總管大人都挑不出不妥的地方，當下便默許了他們的行為，當然，這種默許的前提，是他有絕對的實力在亞瑟用上會傷及索亞性命的魔法時出手保住索亞。

　　比試的地點在伯爵府的後花園裡那片空曠的草地上，索亞隨意地站在一處，懷裡抱著球球。亞瑟停在索亞身前不遠處，看他似乎沒有交出球球的意思，忍不住哼了一聲：“把孩子交給管家，我可不想害他感冒。”

　　索亞笑了笑：“不必這麼麻煩，他不會感冒的。”說著，不顧球球彆扭的小模樣，捏了捏他氣鼓鼓的腮幫子，隨即被小傢伙的小爪子抽飛。

　　亞瑟咬著唇，心裡屈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掌心漸漸凝聚起一個足球大小的水球，心裡打定主意要讓那個輕視他的人好看！

　　所有人都暗自睜大了眼睛盯著兩人，雖然不相信索亞突然有了什麼能耐，但是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有什麼後招，莫非是想接著瑞恩的力量？這麼想著，麗莎曼達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瑞恩身上，這個人在今天上午的授勳儀式上公然拒絕回到威爾家族，也許很多人認為他不自量力，但是麗莎曼達不會這樣認為，她覺得瑞恩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至於這打算裡面到底有幾分是沖著索亞以及索亞背後的阿什菲爾德家族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這也是麗莎曼達想儘快弄清楚的，畢竟，這涉及到了她和她的孩子的切身利益。

　　注意到大家的視線，瑞恩抬腿走了幾步，站在總管大人的身邊，以示自己不會插手。別人不知道的是，瑞恩同樣也很好奇索亞的能力，他相信索亞能贏，只是怎麼贏，能贏到什麼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以索亞現在的性格，斷然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亞瑟了。

　　水球很快凝聚起來，不斷的翻滾著，彷彿燒沸的水一般，亞瑟手一揚，那顆大水球就沖著索亞飛了過去。索亞左手抱著球球，右手一翻，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張薄薄的長方形的黃色的紙片，只見索亞凝神片刻，右手朝著空中一拍，那張黃色的紙片突然消失，與此同時，正在空中快速飛舞的水球彷彿遇到了什麼阻力，速度漸漸緩了下來，同時在一圈圈的變小，還不等飛到索亞的身前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彷彿揮發了一般。

　　亞瑟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腦子裡不其然想起宴會上那一瞬間的感覺，他甩甩頭，低聲默念起咒語，水球一個接著一個朝著索亞飛過去。

　　索亞一派悠閒，甚至再沒有別的動作，淡淡地看著那些水球在半路上漸漸變小直至消失。

　　到此時，亞瑟才真正收起了輕視之心，原本不打算使用的攻擊性魔法也被搬上了檯面，隨著一串低沉複雜的吟唱，五支由水組成的利箭以比剛才水球快出一倍的速度沖向索亞，只眨眼間就到了索亞的面前。然而索亞似乎早有所料，抱著球球往旁邊一閃，竟然躲過了這五支水箭。

　　“你不是說站著讓我打的嗎？為什麼又要躲！”亞瑟吼完，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頓覺無比羞愧！

　　眾人：“……”

　　果然，就聽索亞說：“我說站著讓你打的意思是不還手，可不是就原地不動讓你打。”

　　亞瑟惱羞成怒，一連串的咒語一個接一個的往外蹦，跟炒豆似的流暢歡快。索亞在漫天雨水中躲地很狼狽，只是，身上卻依然一片乾爽，沒有濺到分毫，球球似乎在這種有趣的躲避遊戲中尋找到了樂趣，不住地轉著小腦袋企圖追上那些水箭水球的身影，甚至還伸出小爪子想要去抓，結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什麼也抓不到的。

　　院子裡的人紛紛露出詫異的表情，想不通索亞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唯獨瑞恩琥珀色的眼裡帶了些笑意。總管大人盯著不遠處兩道身影，漸漸露出些許了然的神色。

　　索亞不著痕跡將亞瑟引到小池邊上，手腕再度翻出一張黃色的薄紙來，朝著亞瑟的方向拍了過去，亞瑟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力量朝他撞了過來，整個人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這股子力量撞飛了去，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索亞不緊不慢走到小池邊，居高臨下看著水裡渾身濕漉漉的亞瑟：“你認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