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蕭銘冉無意識地縮了縮手,鄭時斐怕他醒過來,鬆開了他,蕭銘冉抓了抓耳朵,繼續睡。
鄭時斐念叨道:「這麼大人了,睡覺還張嘴,明天早上起來枕頭都要濕了吧……」然後用手掌輕輕撥弄了一下蕭銘冉的下巴。
鄭時斐的精神處於極度亢奮的狀態,下午游了幾個小時身上累可是完全睡不著覺。
蕭銘冉開始對他的冷淡也有了解釋――這小笨蛋不知道看了些什麼胡思亂想,居然歪打正著給猜中了,可是後面又想歪了硬生生從真相的軌道上偏離。
媳婦兒怎麼這麼可愛呢……鄭時斐想到蕭銘冉寫的「我錯怪你了」五個字被萌得不行,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臉。
什麼危機都沒了,他們的感情沒有任何問題,這一趟過來他還收穫了一個戰友,太值了。
人生贏家鄭時斐。鄭時斐在心裡默念了這句話,都有些飄飄然了。
將近兩年的時間沒見,鄭時斐對他的思念一直處於峰值。蕭銘冉睡著的時候十分安靜,抱著等身抱枕一動也不動,連身都不翻,房間裡只有淺淺的呼吸聲。鄭時斐靜靜地看著他,忍不住又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存進了特殊文件夾。
長得真好看。鄭時斐覺得用什麼華麗的形容詞來形容蕭銘冉都是多餘的,在他心裡蕭銘冉就是最好的那個,他始終都認為自己的眼光是最好的,誰都比不上蕭銘冉。
只剩下一年的時間了,高考完之後他才能跟蕭銘冉表白,希望時間快點過去。
鄭時斐躡手躡腳地爬到蕭銘冉的後面,伸出手抱著他,又不敢把重量壓在他身上,胳膊幾乎是半舉在空中的,十分費力。
蕭銘冉很瘦,但是大約是不經常鍛煉的緣故,身上摸上去很軟,鄭時斐像抱著一個肉糰子一樣。鄭時斐把身體和蕭銘冉的背緊緊的貼在一起,兩個人身高差使得蕭銘冉的腳長度只到鄭時斐的腳脖子處,他的腳背剛好能抵住蕭銘冉的腳心,同時鄭時斐的頭還能埋在蕭銘冉的肩窩處。
蕭銘冉有事沒事就喜歡說鄭時斐變態,鄭時斐從未否認過,大半夜的這樣抱著人睡覺連他自己都覺得挺變態的。
如果每天他們都能睡在一起該多好?鄭時斐的鼻尖擦過蕭銘冉柔軟的耳垂,只剩下一年了……
第二天蕭銘冉沒能起得來,渾身酸痛無比,鄭時斐眼睛裡佈滿血絲,推了推蕭銘冉的屁股:「小美人,起床了。」
蕭銘冉疼得叫一聲,對鄭時斐吼道:「不起!」
鄭時斐湊過去,低聲問:「昨天運動過量了?」
蕭銘冉眼睛乾澀,完全不想睜開,把露易絲抱枕抱得緊緊的,翻了個身不理鄭時斐了。
鄭時斐沒辦法,順手又摸了一把蕭銘冉的屁股,然後出去對蕭媽媽說蕭銘冉昨天游泳太累賴床了。
第二天原本是計劃要去別的地方玩兒的,可是蕭銘冉痛得不想走路,於是取消了行程,鄭時斐樂得其所,陪在蕭銘冉身邊玩手機。
「你跟誰發短信呢?」過了中午,蕭銘冉終於晃晃悠悠地起床了,肚子餓得咕咕叫,鄭時斐躺在他身邊,拇指劈裡啪啦地飛速摁著鍵盤。
「你侄女。」鄭時斐笑道,「誒,你還真別說,你倆挺像的,她真有意思。」
蕭銘冉聽鄭時斐的話心裡感覺怪怪的,回道:「我跟她才不像,她那麼蠢,哪裡像了?」
鄭時斐笑而不語。
蕭銘冉瞪了他一眼,跑去廚房找吃的去了。
回來的時候鄭時斐依然在和李旨遙聊天,蕭銘冉手裡拿著杯牛奶,皺眉道:「還在聊?」
鄭時斐頭也不抬道:「啊,怎麼了?」
那種奇怪而且異樣的感覺又來了,蕭銘冉以為是他沒睡好的緣故。
全身酸痛蕭銘冉根本不想動,喝完牛奶又躺了下去,肌肉用力之後疼得「嘶」了一聲。
鄭時斐抬頭問:「要不我幫你揉揉?」
蕭銘冉本來想說不用的,但看鄭時斐一直在玩手機,鬼使神差地就答應了下來:「嗯……你還會按摩啊?」
鄭時斐:「就隨便按按,你躺下……可能有點兒疼,忍著點啊。」
蕭銘冉順從地趴在床上,咬著牙閉眼睛,頗有視死如歸的悲壯感:「你來吧。」
鄭時斐一雙大手按向蕭銘冉的大腿,蕭銘冉頓時跳了起來:「媽媽呀!」
鄭時斐摁住蕭銘冉讓他不要亂動,然後坐在了蕭銘冉的腳踝處:「說了叫你忍著,這個是有點兒疼,過一下就好了,乖啊。」
拚力氣蕭銘冉肯定贏不了鄭時斐,他轉過頭淚眼汪汪道:「別按了,你幫我噴點雲南白藥成嗎?」
「你噴那個沒什麼用,不是跌打損傷,該疼的還是疼。」鄭時斐毫不留情道,「忍著點啊,就幾分鐘,明天你就不疼了。」
蕭銘冉賣萌都沒用,咬住下嘴唇想自己怎麼這麼慘……這句話還沒在腦子裡過一遍,痛感就從腰部那裡傳來,蕭銘冉鬼哭狼嚎地不斷掙扎,鄭時斐充耳不聞,一意孤行地繼續給他按摩。
蕭媽媽聞聲趕到,問:「你們倆幹嗎呢,冉冉你怎麼叫這麼難聽?」
鄭時斐解釋道:「我給他按摩呢,昨天游泳運動量太大了,他渾身疼。」
蕭媽媽:「誒,他就是平時不願意鍛煉身體,游個泳都能成這樣,星星辛苦你了啊,下午想吃什麼,跟阿姨說。」
鄭時斐客氣道:「謝謝阿姨,隨便什麼菜都行,我都愛吃。」
蕭媽媽:「冉冉說你挺喜歡吃雞蛋的,一天能吃兩個呢,要不阿姨給你煮個茶葉蛋?」
鄭時斐:「……」
蕭銘冉:「……」
鄭時斐面無表情道:「阿姨,我比較喜歡吃蒸蛋。」
蕭媽媽:「那行,下午我做啊。」
鄭時斐:「謝謝阿姨。」
待蕭媽媽走後,鄭時斐眯著眼睛,微笑著對蕭銘冉道:「你真夠可以的啊,我喜歡吃雞蛋?」
蕭銘冉:「呵呵……」
鄭時斐:「呵呵?」
蕭銘冉的屁股被鄭時斐狠狠地拍了一下,痛得叫出來:「死變態你放開我!我不說你喜歡吃蛋了還不行麼,我之前也是隨口那麼一說……誒誒,我錯了……痛啊……死變態!」蕭銘冉的肌肉不斷地在叫囂著疼,沒一個地方是好的。
什麼對自己好啊?蕭銘冉更加不能理解為什麼他之前會誤會鄭時斐喜歡他,這明明是個死變態啊!虐待狂……蕭銘冉痛得飆淚,不停地罵著鄭時斐,鄭時斐一邊按摩一邊吃豆腐,盡情地□□蕭銘冉。
「皮卡,皮卡,皮卡,皮卡丘!」
蕭銘冉叫道:「死變態你放我起來啊,我手機來短信了!」
鄭時斐單手按在蕭銘冉的腰上,掏出自己的手機:「是我的短信,剛把靜音取消了。」
蕭銘冉「哦」了一聲,奇怪鄭時斐這種死變態什麼時候和自己一個品位了。
「你等等啊,她給我發東西了,我先跟她說完。」
蕭銘冉扭著脖子回頭,皺眉道:「遙遙給你發的?」
鄭時斐頭也不抬,盯著手機屏幕道:「嗯,是她。」
蕭銘冉好奇道:「她給你發的什麼,給我看看。」
鄭時斐卻收了手機,再次按著他的腰:「秘密。」
蕭銘冉一點都不習慣這樣的鄭時斐,他們之間從來都是無話不談的,問不出東西讓他非常不高興。而且李旨遙和鄭時斐剛認識第二天居然那麼熟了,鄭時斐還給自己按摩著就要給她回短信。蕭銘冉心裡堵得慌。
李旨遙給鄭時斐發的是幾張初中時期蕭銘冉的日常照片,有一張是領校服的時候拿號碼拿錯了,穿在身上像唱京劇的一樣十分滑稽,一張蕭銘冉打賭輸了戴著貓耳髮箍嘟嘴賣萌的囧照,還有蕭銘冉被迫紮了倆小辮表情扭曲的照片。鄭時斐每一張都珍藏了起來,給李旨遙磕頭拜謝的心都有了。
鄭時斐陷在巨大的幸福中無法自拔,眼前全是蕭銘冉以前的那些照片,表情癡傻。
蕭銘冉見他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越想越生氣,他和鄭時斐認識那麼多年了,鄭時斐居然為了李旨遙不管他,徹底怒道:「你還幫我按摩嗎?」
鄭時斐回過神:「按按按!」
蕭銘冉翻了個白眼,酸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遙遙啊?她天庭那麼飽滿,據說旺夫哦。」
鄭時斐:「……」
鄭時斐摸了摸他的頭:「想什麼呢你,亂猜什麼?這根本不可能嘛。」心道李旨遙要知道蕭銘冉這麼猜準得吐血。
蕭銘冉:「有什麼不可能的,你跟她聊天都不管我了。」
鄭時斐「噗」了一聲,道:「誒誒,真不可能,你想多了。」
蕭銘冉:「就沒有想多!」
鄭時斐:「乖啊,別鬧,我跟她是真正的革命友誼,別亂猜了。」
蕭銘冉:「哼。」
鄭時斐想了一會兒,終究沒忍住,還是對蕭銘冉道:「真別亂猜,我有喜歡的人。」
蕭銘冉頓時抬起頭,盯著鄭時斐,聲音急促道:「誰?」問出口後又覺得不對,鄭時斐初中高中都沒和他在一起,兩個人的交際圈完全不一樣了,就算鄭時斐說了是誰他肯定也不認得,於是跟被戳爆了氣球一樣,氣勢煙消雲散。
鄭時斐失笑,捏了捏他的耳垂:「我喜歡他好多年了,可是他還不知道我喜歡他,高考之後我再跟他說,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是誰……祝我成功?」
「……哦,祝你成功。」蕭銘冉口不對心道。
蕭銘冉心情複雜,像是被搶走了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的似的,心裡空落落的。在鄭時斐心裡還有著另一個比他要重要得多的人,這讓他有些難受。是不是鄭時斐以後就得和他漸行漸遠,就像小學同學那樣逐漸失去聯繫了呢?
他一點也不希望這樣,他的人生裡不能沒有鄭時斐。
鄭時斐看到蕭銘冉的表情黯淡下去,知道他又想岔了,心中竊喜,覺得之後的表白還是有希望的,至少蕭銘冉懂得吃醋了。
也不知道這小笨蛋什麼時候能開竅?大學四年的時間應該夠了。鄭時斐信心滿滿。
蕭銘冉一直悶悶不樂的,鄭時斐不停地說笑話逗他開心,可蕭銘冉一直恢復不到最先開始的狀態。
鄭時斐沒辦法,只得不停地轉移蕭銘冉的注意力,提到了他最不熟悉的動漫話題:「你櫃子裡又多了幾個手辦啊,我看著挺漂亮的,都是誰啊?」
蕭銘冉情緒稍微好了一點,費力地抬頭指著櫃子裡面的塑料小兒道:「第一格左邊最前面的這個是夜刀神十香,她旁邊穿泳衣的是阿卡林……」
鄭時斐像聽天書一樣,不時地「唔」一聲表示自己在聽,至於蕭銘冉說的是什麼他完全不感興趣。
在鄭時斐臨走的前一天,蕭銘冉把那瓶星星拿了出來放在他面前。
鄭時斐假裝詫異又驚喜道:「這是什麼?」
蕭銘冉耳尖紅紅的,不去看鄭時斐的眼睛:「我給你折的星星……嗯……這回沒弄錯了,是星星不是猩猩……」
鄭時斐心中的小人兒已經跳起了草裙舞,還帶著「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只收小星星」的背景音,面上仍然淡定道:「小時候的事情你怎麼還記得,星星猩猩什麼的,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唄,反正也差不多。」
蕭銘冉:「這星星還喜歡嗎?」
鄭時斐心中已經變成了無數個小人兒在跳草裙舞:「喜歡,好看,我會珍藏著的。」
蕭銘冉對鄭時斐的反應有點失望,他還以為鄭時斐會高興得手舞足蹈呢,忽然間感覺自己手這腫了有點不值得。
鄭時斐鄭重接過瓶子,俯身對蕭銘冉道:「我真挺喜歡的,謝謝,我從沒收到過那麼貴重的禮物。」
蕭銘冉這才開心起來:「真的?」
鄭時斐:「真的。」
蕭銘冉:「嘿嘿。」
鄭時斐眼珠一轉,湊到蕭銘冉耳邊:「要不我親你一口表達誠意?」
蕭銘冉一巴掌糊在他臉上:「死變態去死吧!」
抱著蕭銘冉送給他的星星,鄭時斐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信心,學業水平考試毫無懸念地得到了全A,打電話問蕭銘冉的成績,他也是剛壓著分數線,勉強全A過的。
高三開學特別早,鄭時斐生日都還沒過,學校就已經開始上課了。凌晨十二點收到了蕭銘冉和李旨遙發來的祝福短信,鄭時斐特別開心地回了一長串感謝。
高三剛開學那段時間的考試開始合卷考綜合,大題量讓人措手不及,蕭銘冉卷子上空了好幾道題沒有做,分數一下子就被拉了下來,改出來後只有一百四十幾分。為此他還忐忑地給鄭時斐打了電話,說自己的分數太低,高考要怎麼辦。
鄭時斐問他知不知道他們班理綜的平均分是多少,蕭銘冉說不知道。鄭時斐告訴他第一次做理綜卷分數低很正常,他們班開學測驗理綜的平均分是一百六十多。
蕭銘冉放下心來,鄭時斐所在的班級是他們年級的重點班,即使他們的卷子不同,但蕭銘冉仍然得到了安慰——第一次考試發揮不好似乎是普遍現象,他明天得去問一下這次考試他們班平均成績如何。
蕭銘冉又問鄭時斐理綜考了多少,鄭時斐說兩百三,把蕭銘冉噎得說不出話。
鄭時斐又解釋道他高二的時候就已經訓練過理綜的卷子,做起來比較順手,考出這個分數一點也不意外。
蕭銘冉哦了一聲,隨便扯兩句便掛了電話。
高三的生活忙碌而且充實,每一天都得早起,週六週日還有課,只有半天的休息時間。蕭銘冉抓緊那半天趕緊睡覺,連手辦都懶得去管了,新番經常忘了去追,總之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飯、睡覺、上課、做作業。
第一學期期末鄭時斐報了X政法大學的自主招生。蕭銘冉成績一般,沒有學校推薦的資格,而且對自己參加這些考試沒什麼信心,乾脆沒有報名,只憑高考的分數選學校。
鄭時斐一心想要到B省去,老師勸他報更好的大學他也沒有聽,弄得老師以為他對律師這個職業非常癡迷,勸說無用之後只得做罷。
自招考試的題有些偏,鄭時斐準備充分,底氣也足,非常順利地通過了考試,高考得到了三十分的減免分,結合他平時的成績,上X政法大學已經十拿九穩了。
蕭銘冉對鄭時斐表示恭喜,但同時有些自卑。雖然兩人在不同的省份,之前還能說是題目不一樣,但上了高三之後,對自己的排名有了個非常直觀的概念,他發揮得好才能壓著一本線,平時就在二本線以上遊蕩,和鄭時斐差了十萬八千里。
臨考之前鄭時斐勸他心理壓力不要太大,考出最好的水平就行,不管一本還是二本都是本科,畢業之後主要是看人的能力,學歷只是錦上添花。
蕭銘冉將信將疑,焦躁感並沒有減少半分。
鄭時斐有了保障,參加高考沒什麼太大壓力,正常發揮就能超過錄取線一大截。蕭銘冉則和其他考生一樣,中規中矩的,既有比以前做的好的,也有因馬虎大意而丟分的情況。
鄭時斐打電話囑咐蕭銘冉千萬不要去跟別人對答案,考完一門算一門,還跟李旨遙說幫忙看著蕭銘冉,他不太相信蕭銘冉的自制力。
考完最後一門英語,一年的奮鬥畫上了句號,而鄭時斐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他要正式去找蕭銘冉了。
「你不是說高考完了要過來找我嗎,怎麼沒下文了?」蕭銘冉在家等了三天都沒有收到鄭時斐要來的信息,對他說的話有些懷疑了。
鄭時斐解釋道:「我沒錢了,這學期買資料買得太多,零花錢沒剩下多少。現在我還打著工呢,端盤子半個月,每天五十塊,等我填了志願就能來找你了。」
蕭銘冉:「對了,你不是說還要告訴我你喜歡誰那事兒麼,我等了一年了,現在高考完了你也沒告訴我。」
鄭時斐:「我不好意思在電話裡說,等我過來找你吧。」
蕭銘冉有點失望,但拿鄭時斐沒辦法,懨懨地答道:「哦,好吧,那你早點過來。」
鄭時斐:「行,我上午把表交了,下午就來找你。」
蕭銘冉:「好的。」
六月底出了成績,鄭時斐填了志願表,上面只寫了一所大學一個專業且不服從調劑,去機房把自己的志願給錄好,非常牛逼地把表交了上去。
蕭銘冉的分數十分尷尬,離一本線只差了兩分,一本的學校他不能報,但報二本的學校又吃虧,因此十分糾結。
鄭時斐勸他說選個好一些的二本,然後去個好專業,說不定會比一本的學校更好,而且最近有很多二本學校準備升一本,他填了絕對不吃虧。
蕭銘冉用鉛筆填滿了平行志願,每一個空都沒落下。
鄭時斐把志願表交上去後,立馬坐上高鐵去找媳婦兒了,蕭銘冉說要等他一起來才去學校交表,彷彿有學霸的光輝在,他更有信心上第一平行志願。
高鐵票比火車票貴了三倍,鄭時斐一陣肉痛,他好不容易掙來的錢來這一趟估計又得花完,不過七月份還有更賺錢的兼職,聽他學長學姐說七月份可以去給其他學生補課,一個月能賺一千到兩千不等。鄭時斐非常心動。
蕭銘冉在高鐵站等他,書包裡放著已經填好了志願表,兩人趕時間直接打的去了學校。
一路上蕭銘冉都在對鄭時斐道:「差兩分,我就差兩分!煩死了!我連學校都不好選,要是多對一個選擇題我就不用那麼糾結學校了……」
鄭時斐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沒關係,Y大挺好的,你報的那個專業真不錯,我查過了,Y大特色專業,你一直念下去還能讀到博士呢。」
蕭銘冉抱怨道:「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專業……」
鄭時斐:「實在不喜歡進了大學還能調劑,沒關係的,乖啊。」
蕭銘冉嘆氣道:「我成績要是有你好也不用去想那麼多了……」
鄭時斐:「沒關係,沒關係,一樣的。」
鄭時斐完全不在意蕭銘冉念哪個學校,不論是一本還是二本,只要那個學校不算太差他就能接受。蕭銘冉這種性格根本不適合走上社會,連李旨遙都比他強了太多,念大學對他來說不過是多一個畢業證的區別。
鄭時斐最關心的問題是——他要跟蕭銘冉表白了。
從五歲暗戀到十八歲,十三年的時間,他的愛情如星火燎原般愈演愈烈,像一團絢麗的焰火把他整個人完全包圍。
他的奮鬥,他的牽掛,他的思念,心之所念全部是蕭銘冉。
四十分鐘的車程足以讓他做好心理準備,下車之後鄭時斐呼了一口氣,拉住蕭銘冉的手。
蕭銘冉:「?」
鄭時斐清了清嗓子,文縐縐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張小嫻寫的一句話,『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且我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蕭銘冉莫名奇妙,甩開鄭時斐的手:「你有毛病吧?」
鄭時斐也覺得自己的開場白詭異,咳了兩聲,尷尬道:「第一次表白,還沒什麼經驗,如果有什麼不足的地方,你就說出來,反正你說出來我也不會改,因為沒下次了。」
蕭銘冉:「……」
鄭時斐:「你不是想知道我一直喜歡的人是誰麼?」
蕭銘冉呆愣愣地點頭。
鄭時斐:「蕭銘冉,我喜歡你。」
蕭銘冉:「……」
蕭銘冉以為自己聽錯了,偏了偏頭,回想鄭時斐剛剛說的那句話,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張著嘴半晌說不出話。
鄭時斐,他說,他喜歡我?不是一般的那種喜歡我?
蕭銘冉完全凌亂了,手裡拿著志願書眼前天旋地轉——鄭時斐怎麼會喜歡自己?鄭時斐為什麼會喜歡自己?他什麼時候喜歡上自己的?現在不是做夢吧?
一大串的問題讓蕭銘冉思緒混亂,無法集中精力。
鄭時斐早就料到了他這個反應,拍了拍他的肩:「走,我們去機房錄志願。」
蕭銘冉躲開他的觸碰:「我、我自己去!你、你在下面等、等、等我。」
鄭時斐笑著揮揮手:「快去快回啊。」
蕭銘冉機械地走上樓梯,關節跟生了鏽一樣,他忘了他怎麼走進的機房,又是怎麼向旁邊的同學求助操作軟件,一切都處於混沌狀態。
鄭時斐無聊地在花壇旁踢小石子兒,順便看操場上的學弟們踢足球,心裡鄙夷了一下這幫小孩兒的水準。
蕭銘冉過了半個小時才下來,神情茫然。鄭時斐等得身上都要長草了,收好手機問道:「志願填完了?」
蕭銘冉「唔」了一聲,目光詭異地看著鄭時斐。
鄭時斐毫不在意,說了一大段話:「我喜歡你很多年了,我說的什麼你是我媳婦兒我都是認真的,這麼多年我就看上你一個。我爸說,喜歡一個人就得從一而終,他第一個喜歡的姑娘就是我媽,然後把她追到手後跟她過了一輩子。我跟我爸挺像的,就算你是男的我也喜歡你,我從不在意這些。小時候幫你吃蛋,長大了給你輔導學習,能和你說一句話我就特別開心……誒,要是沒你在,我該怎麼辦啊?
每一次存零花錢,就是為了能過來找你,多存一點,就能多來找你一次,爭取有更多的時間跟你待在一塊兒……你睡著的時候我就那麼看著你,能盯著你一晚上不睡覺,看見你人在我就覺得特別幸福……這麼多年了,我等的就是今天……誒,怎麼說,挺高興的,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鄭時斐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洶湧的情感在這一刻噴發的威力,讓他維持不了表面的淡定。
「我喜歡你,蕭銘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咱倆似乎特別沒緣分,小學陰差陽錯沒在一起,初中你直接搬家了,誒,不過咱倆終於能在一起了……六年了……咱們都長大了。」
「蕭銘冉,我喜歡你。」
蕭銘冉咬著下嘴唇,下巴起了皺褶,眼睛通紅地看著鄭時斐,和小時候哭起來一模一樣。
鄭時斐也紅了眼睛,喉結蠕動了一下,走上前把蕭銘冉輕輕摟在懷裡,拍著他的肩:「乖啊,不哭……我喜歡你啊,小美人……」
蕭銘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掙脫了鄭時斐,蹲在地上嚎啕道:「猩猩哥哥,我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