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正當淩微站在杜迦旁邊思考如何教育自家人工智能這個問題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你怎麽在這裏？”淩微回神一看，出聲的正是之前一直在埋頭研究的杜迦。

于是淩微立刻擺正了表情，恭敬道：“杜大師，您好，是布萊利先生帶我來找您的。您之前讓我在這裏等著。”其實杜迦說的是把“東西”放下，布萊利將淩微直接自動帶入了。

杜迦“哦”了一聲，隨即不悅的皺了眉：“那你站在我旁邊幹嘛？”

不站在你旁邊我要去哪裏啊？淩微只好無奈的解釋：“可是您還沒吩咐過需要我做些什麽呢……”

“這還需要我說？”杜迦不可思議道，然後指著旁邊身後亂糟糟的實驗台說道：“你看見這裏這麽亂不會收拾一下嗎？連這點眼力都沒有，你的導師到底是怎麽忍受你這樣的學生的？還有，你身後的架子上擺放的藥草亂了你不會理一下嗎？不會理的話那邊有書你不會去看書嗎？真是沒有上進心……”

他噼裏啪啦說了一通，但淩微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了解到這位大師脾氣不好，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備，于是麻利的點頭道：“我這就去收拾。”

還沒等他轉身，身後又傳來不滿的聲音：“回來！你現在收拾有什麽用？過來幫我打下手，我剛才想到了一種新的方法。”說完轉身向後方的實驗台走去。

“哦，好的。”淩微應聲，亦步亦趨的跟在杜迦身後。

“我需要銀葉草、甯神花各十株，銀線荊棘、火焰花各五株……”杜迦邊走邊吩咐，也不管淩微記不記得住又接著道：“另外你再給我准備龍牙草、紅百合……大概每種各二十株的樣子。”他又接連說了二十幾種藥草，這才看向淩微：“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淩微連忙搖頭，順便慶幸幸好他穿過來之後覺得記憶力好了很多，修煉《養神決》之後更是不錯，雖然杜迦說的有很多藥草他都沒聽過，不過只要知道名字他便可以將它們找來了。

“那你還不去拿？愣在這裏做什麽？”杜迦沒好氣道。

淩微現在已經沒了脾氣，依言便去之前的擺放藥草的架子上去取杜迦所說的藥草來。從最下面的三級的玉樹根到上面六級的石竹草，杜迦剛才所說的二十幾種藥草這上面差不多都已經准備好了，看來之前的助理很清楚杜迦最近所研制的藥劑所需要的藥草是哪幾種啊……

但等淩微從下倒上找了一遍，才發現架子上擺放的幾乎都是六級以下的藥草，沒有看到銀葉草這類的七級藥草，至于淩微沒見過的銀線荊棘之類的就更沒有看到了。他又左右看了看，四周並沒有這些藥草的影子。

杜迦看見淩微站在那裏，喊道：“你站在那裏幹什麽，找好了就趕緊過來！”

淩微將找到的六級以下的藥草擺放到預備的實驗台上，道：“抱歉大師，我沒有找到火焰花和其他幾種藥草。”

本以爲杜迦又會說他一番，哪知杜迦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倒是沒有說什麽，只是開口道：“火焰花是八級藥草，所有七級以上藥草領用時都需要去公會藥草處登記，下次記得事先去領。裏間的實驗室還有上次沒用完的，你先把它拿過來吧。”

淩微點了點頭，去杜迦說的地方找到了六株藥草，然後全部拿了過來。

杜迦看見淩微分毫不差的將他剛剛吩咐的藥草准備好了，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指著剛才淩微從藥草架子上拿來的藥草道：“將這些按照血氣藥劑和回元藥劑的方法分別處理五份，記得別混在一起，等會我要用到。”

淩微頓時傻眼了，回元藥劑和血氣藥劑他都聽過，問題是這兩個一個是五級藥劑一個是六級藥劑，他一個一級的藥草師完全來不了啊！雖然這段時間是進步了不少，但是他還沒自信到自己已經可以處理五級、六級藥劑所需要的藥草。

所以他猶豫了一番還是決定老實交代：“杜大師，我現在只是一名一級藥草師。”

當淩微老實交代完自己的藥師等級之後，杜迦的第一反應是直接反駁道：“怎麽可能！”一級藥草師怎麽可能有那樣的眼力和判斷力，而且連他一開始都沒有注意到那些，于是冷聲問道：“我問你，我那天讓你將藥草分類的時候，同一種藥草你爲什麽分開放？”

淩微這才終于明白他因爲什麽入得杜迦的眼了，原來是因爲系統鑒定的原因，但是真相他卻是沒有辦法說出來的，只好借口說道：“我只是感覺它們有些不同，所以才分開放的。”說完他還煞有其事的問道：“是我放錯了嗎？”

杜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自顧自的喃喃道：“只是感覺……”下一刻便擡頭問淩微：“你精神力是多少？”

淩微便將剛剛測得的精神力報了出去：“主系精神力B級。”

杜迦皺眉思索道：“只有B怎麽能判斷出藥草裏面的能量的，不可能啊……”

那邊杜迦正在沈思，這邊淩微聽著他時不時的自語覺得有些汗顔。那些藥草的品質的自然不是他看出來的，其實有些他根本都不認識，一切都是依靠著系統君開挂啊！

杜迦想了一會，便不再去想，隨即道：“算了，既然這樣的話，你以後就專門負責藥草的分類好了。”說完便低著頭開始自己處理藥草，不一會又想到了什麽隨口問道：“你一個主系精神力B跟人家藥草師搶什麽飯碗？”一般像這樣的情況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成爲藥劑師的。

“恩，其實我以前的精神力很低……”淩微緩緩解釋道：“但是之前由于意外，所以好像精神力發生了變異。”

這下杜迦倏地擡起頭來，臉上帶著些莫名的神色：“你的精神力是變異的？”

他這樣的反應反而讓淩微奇怪起來，精神變異雖然不常見，但還是發生過的，杜迦這樣的人物怎麽會對這種事反應這麽大？但是淩微還是點頭道：“是的。”說完還把自己剛剛的精神力等級證書遞了過去。

杜迦接過之後看了兩眼，便變得沈默起來，淩微前後聯系一番便猜測這位大師應該是想起什麽來了，無非是故人，或者是舊事。

兩人都沒有說話，實驗室裏一下子變得寂靜起來，一時間只聽到兩人清淺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杜迦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喑啞：“你先回去吧，我會讓布萊利再聯系你的。”

即使很微小，淩微還是察覺到了杜迦語氣中那一絲的變化，不過他還是順從的說道：“好的，那大師我就先離開了。”

“恩。”杜迦難得應了一聲，擺了擺手讓他離開。

淩微又微微颔首行了禮，這才出了實驗室。

等到淩微離開之後，杜迦這才慢慢擡起手捂住臉，指縫中傳來略帶哭泣的聲音：“雅迪爾……”那些他以爲他早已經忘記的事情依舊曆曆在目，清晰的仿佛昨日一般。

那日，醫護人員抱著一個嬰孩對他道：“恭喜你，是個漂亮的小雌性。”

他看著那個猶自沈睡的孩子，柔聲道：“那你就叫——雅迪爾吧。”

“等我長大了之後一定要成爲姆父那樣的藥劑師！”那時只有他大腿高的雅迪爾如此說道。

他一把將他抱起，笑道：“呵呵……那雅迪爾要快快長大啊！姆父等著你！”

當雅迪爾第一次測得精神力回來時，杜迦看見他臉上滿是痛苦和茫然：“怎麽會這樣……姆父……我的精神力等級怎麽會是D，這樣我怎麽成爲一名藥劑師！”

他連忙安慰道：“雅迪爾，沒關系的。姆父一樣可以教你成爲一個藥草師啊！”

直到有一天，雅迪爾忽然回來跟他說：“姆父，我聽說只要精神變異了就有可能變成藥劑師……”

他連忙阻止道：“不！雅迪爾你要知道這種情況根本不可預測，你別去——”

“對不起，姆父，我非去不可，您等著我成功回來！”

然後，他只等到了醫院的最後一面：“對…不起……雅迪爾…不能再陪您了…姆父……”

“雅迪爾……是你指引著他來找我的嗎？”杜迦低語道，音調艱澀而沙啞。

“可是，爲什麽連做夢姆父都夢不到你呢？”

淩微出去的時候正好在一樓大廳遇見了布萊利，對方見到他也笑了笑道：“怎麽樣，杜大師有沒有說什麽？”

“沒有。”淩微也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中間那一些插曲和精神力變異的事情，只道：“杜大師讓我先回去，他說到時候再讓您聯系我。”

布萊利思索了片刻，臉上的笑容未變，調侃道：“說不定是讓你准備一番，那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嗯！”淩微應道，兩人又說了一些客套的話，便告辭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布萊利。”

“好的，路上小心。”

淩微終于出了藥師公會的大門，招來一輛停在公會旁邊的馬車，隨即上了車准備回去，卻沒看到在他進馬車之後，一個他很是熟悉的人來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