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番外——婚禮

　莫淵被當面反駁，即使對像是杜迦也免不了有些尷尬，開口說：“大師，您這樣，是不是太武斷了些？”

　他不說還好，一說杜迦就更來火了！

　杜迦對凌微的寵愛向來有目共睹，而且他的脾氣也是和他的能力一樣聞名，西澤爾對凌微那般尚且不敢和杜迦正面叫板，如今莫淵這樣直說杜迦沒有權管凌微的事情，豈不是當面打臉？

　所以杜迦冷笑一聲，道：“凌微和西澤爾的事情我管定了，莫家主你且看我有沒有這個能耐！凌微，跟我​​回去！”說完不待莫淵回答，便轉身離開。

　凌微見莫淵臉色難看，又見西澤爾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於是轉頭和杜迦走了。

　杜迦走了之後，那一桌便只剩下黎安一人。

　西斯帝國兩位九級藥劑師平日里關係不太和睦這件事情，世家貴族間都有耳聞，莫淵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但今天卻不知道撞了什麼大運，黎安和杜迦在茶樓喝茶，偏偏被自己撞上了。

　若是平時，撞上也就撞上了，倒算是一件好事，但是……

　莫淵想著剛剛杜迦的態度，知道按照杜迦的脾氣，這關係修復的可能性基本上趨近於零。

　此時他自然不會想再得罪黎安，於是露出一個笑來，倒是主動開口道：“不知道黎安大師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這裡？”

　黎安依舊不​​急不忙地坐在原處，聽罷用眼角看了眼西澤爾，似笑非笑，這才轉頭看著莫淵，慢慢道：“自然是受人之約……”

　莫淵一頓，想著黎安剛剛和杜迦在一起，應該就是杜迦約他過來，但是又覺得這想法有些不太對，只好道：“既然杜大師有事先離開一步，不知道我又沒有那個容幸，請大師您喝一杯？”

　黎安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遙遙舉到眼前，動作依舊優雅得無可挑剔，只是口中說出的話卻與他的動作不太相合，“我可當不起莫家主這聲'請'字……”

　莫淵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又緩和下來，重新道：“黎安大師說笑了……”

　黎安微微一挑眉，答道：“自然不是說笑，剛剛莫家主還說過，不是什麼人都能和莫家主您扯上關係……”說完他將視線移到莫淵身後，用十分親暱的語氣說道：“是吧，西澤爾？”

　莫淵一愣，完全沒想到黎安居然認識西澤爾，隨即心中一跳，猛然想起一種可能來——

　與澤拉斯那一場戰爭中，出現的那個十級狩獵者好像就是叫做西澤爾，而且他聽說，那位是拉克西斯家的人，該不會……

　就在這時，黎安悠悠開了口，卻是將莫淵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打破了。

　只聽得他稍稍揚起聲音，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道：“對了，我還沒為莫家主您介紹，您身後這位，是我的兒子——西澤爾。”

　而那邊的西澤爾也彷彿是證明黎安的話一般，出聲喊道：“姆父。”

　莫淵見此，臉上的表情頓時比打翻了顏料罐的水彩畫還要五彩繽紛。

　此時的情況大概是莫淵此生遇到的最尷尬的一次。

　先是因為凌微的原因得罪了杜迦，這會兒又因為西澤爾得罪了黎安。

　而且黎安可不單單是九級藥劑師，他身後還有一個拉克倫·皇·拉克西斯……

　西斯帝國有一皇三貴四世家的格局，而莫家雖然屬於四世家之一，但是卻是在世家中排名最末，在掌握著帝*隊的第一貴族拉克西斯家面前，根本就類似於私人遊艇和航空母艦的差別，完全沒有可比性。

　想到這裡，莫淵頓時覺得這事難辦了……

　其實他沒認出西澤爾，完全是因為當初凌微說他叫“西澤爾·拉菲”。

　西斯帝國中叫西澤爾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他又姓那個聽都沒聽過的“拉菲”，誰知道這位恰好是拉克西斯家的那位？

　但莫淵到底是見慣了場面的人，知道現在這樣的情況，說這些根本無濟於事，此時只好拉下臉面，陪著笑道：“之前我不知道是大少，多有得罪，還請黎安大師和大少勿要責怪。”

　黎安聽完後端著杯子淺淺地喝了兩口，又慢條斯理地將它放回桌子上，也沒表態，反而看著西澤爾，眼中興味漸濃。

　西澤爾倒是沒有給莫淵臉色看，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與莫淵想得到的回答風馬牛不相及。

　他說：“抱歉，莫先生，我還有個哥哥，這聲'大少'實在不敢當。”

　莫淵簡直想一口心頭血噴他臉上——

　誰想知道你有沒有哥哥啊！

　別鬧好嗎！

　黎安見西澤爾一本正經地表情，又見莫淵此刻不知是氣得還是什麼原因，漲得通紅的臉色，抬手掩去唇角的笑意，隨即輕咳一聲，緩聲道：“這哪是莫家主的錯。當初由於某些原因，西澤爾在外用了別的名字，這事只有我和他父親幾個人知道，莫家主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莫淵聽黎安語氣不錯，不禁舒了一口氣，暗自慶幸，幸好黎安的脾氣不像杜迦那樣……

　但是還未等莫淵這口氣吐完，又聽見黎安接著道：“不過，關於西澤爾和凌微的事情，雖然莫家主不太滿意我家西澤爾，但是兩個小輩既然已經結契了，我們做長輩的也就不要多加阻攔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莫淵此刻哪敢不滿意西澤爾？他若是早一步知道西澤爾的身份，哪至於弄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他想到開口說些什麼，好表明一下態度，但是鑑於之前他的話說得有些過，此時再多說什麼未免顯得太假，只好乾巴巴道：“您說的是……”

　黎安見狀笑了笑，又道：“而且我剛剛見杜迦大師的意思，應該是要親自送凌微這孩子去禮堂的，莫家主這回倒是不用勉強了……”

　莫淵只覺得剛剛吐了一半的氣又咽了回去，生生地逼出一口血來，嗆在胸口不上不下。

　一般送雌性或者亞獸人去禮堂的人是最親近的人，也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若凌微是從莫家出去，這個人選自然應該是莫淵，但是此時卻換成了杜迦，這讓別人一看就知道其中的親疏遠近。

　偏偏更讓莫淵糾結的是，杜迦的身份不下於自己，而且凌微又是他的關門弟子，他完全有這個資格做這件事。

　黎安見莫淵臉色飄忽不定，嘴角的弧度彎了彎，然後站起身來，關切道：“莫家主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不太好，應該回去好好休息才是。”

　莫淵深呼吸兩下，才勉強保持正產的口氣，說道：“謝謝大師關心了。”

　“哪裡……”黎安往旁邊走了兩步，“這樣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莫淵擠出一絲笑來，沒有說話。

　眼見著黎安帶著西澤爾往前走了十來步，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頭說道：“對了，雖然去禮堂的事情杜迦大師包辦了，但是晚上還有晚宴，我會派人將請帖送去，到時候還請莫家主賞臉參加呀！”

　送凌微去禮堂的不是他，但他卻不得不去參加那個晚宴。

　這簡直像是好不容易盼著把女兒嫁給了太子做太子妃，偏偏人家昭告天下，女兒不是從你們家出嫁的，你和太子一家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莫淵之前一心想要和端木家聯姻，如今剛被告知兒子結契的對象來頭更大，還未來得及高興，就被人一盆冷水兜頭而下，灌了個透心涼。

　等黎安人已經走遠了，莫淵終於臉色鐵青地端起桌面上的杯子，猛地砸在了地上！

　但是有時候，杯子也是不能隨便砸的——

　“加上您毀去的茶具，費用一共是13750點。”

　莫淵正在氣頭上，哪裡還管什麼費用不費用，開口就想喊“滾”，但是剛準備發出聲音，便看到服務台後方那眼熟的圖案，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將身份卡扔給了服務生。

　該死，拉克西斯家管管軍隊就好，開什麼茶館！你們有毛時間喝茶啊！

　服務生迅速完成了結賬的工作，態度熱情道：“歡迎您再次光臨！”

　莫淵奪回卡氣沖沖地走了，完全忘記了什麼貴族風範……

　再次什麼再次，他死都不會再來第二次的！

　後面的事情，凌微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西澤爾則是一字不落地說給他聽了。

　凌微當時聽完之後，只覺得好笑無比，想著整個過程，問西澤爾：“這些都是你安排的？”

　西澤爾一本正經道：“只是碰巧而已。”

　凌微表示他一點都不想相信，但是西澤爾應該不會騙人……吧？

　後來和黎安聊天的時候，凌微談起這事，黎安戲謔道：“我還當他真的變了性格，變得這般成熟內斂，原來只是把小時候的性格給藏到骨子裡去了啊！”

　凌微想著黎安當初說的西澤爾小時候的調皮事，頓時也跟著笑了起來。

　現在，讓我們再把視線轉回到晚宴的會場上。

　莫淵看著眼前的黎安和凌微，只覺得之前自己找個人少的地方呆著這種行為真是蠢透了。

　現在還是遇上了！

　好在這回黎安還真沒想做什麼，只是單純的帶著凌微過來打招呼而已，不管怎麼說今天都是個喜氣的日子嘛！

　不過，他們雖然沒有多說什麼，莫淵現在卻是看到黎安就胃疼，恨不得離他遠遠地才好。

　黎安看著莫淵變幻莫測的臉色挑眉一笑，莫淵這時才覺得自己反應太大了，連忙調整了表情，頷首禮貌道：“黎安大師……”

　黎安微笑著說：“莫家主抽空前來，令這場晚宴都增色不少啊！”說完對著身後喊了一聲：“凌微……”

　凌微經過黎安一番教育，此刻自然是知道該做什麼，於是上前兩步行了一禮，口中喊道：“父親，您來了。”

　在這樣的場合下，莫淵不可能當面駁了拉克西斯家的面子，​​於是僵在原處受了這一禮。

　凌微這一禮完全無可挑剔，旁人就是想挑錯都沒處挑，也算間接了完成了西澤爾所要達成的目的。

　黎安又和莫淵說了兩句別的，至少在別人看來三人是和樂融融的，然後便帶著凌微離開了。

　莫淵破天荒地找了個角落的沙發坐了下來，看著凌微對著別人微笑的樣子，看著西澤爾拉著他的手之後，凌微臉上幸福的表情，一時間心中倒是說不出的複雜。

　他忽然想起凌微小時候，當時凌微只是小小的一團，但是漂亮的臉龐上卻整天掛滿了笑，那是一種，好像小太陽一般的笑容。

　可惜後來小安出生之後，凌微臉上的笑越來越少……再後來，他們父子的感情已經到了無法維持的地步了。

　這到底是——

　為什麼呢？

　莫淵在凌微結契典禮的晚宴上，第一次開始思考這些深刻的問題，而他所想的主角此刻已經提前結束了晚宴，被西澤爾帶到了樓上的房間裡。

　西澤爾推開了門，拉著凌微的手進了他們的“新房”。

　這房間一看就是按照凌微喜好佈置的。

　米白色的牆面看起來素雅而乾淨，房間裡按照凌微的喜好添置了一些飾品，讓整個屋子添了一份溫馨。

　而最中央的，則是一張極大的床。

　與他們那幢小別墅裡的床一樣，白金為主色，上面散落著澤蘭花的花瓣。

　凌微被西澤爾拉著在床邊坐下，一低頭正好看見他無名指上那枚銀白色的戒指，心中陡然有一個想法。

　“西澤爾……”凌微喊。

　“嗯？”

　凌微在他的注視下將他手指上的戒指拿下，又是心念一動，將放在空間裡的那枚西澤爾給他買的戒指拿了出來。

　他將戒指放在掌心，在西澤爾略帶疑惑的目光中輕咳一聲，隨即望著他，用字正腔圓的中文說道：“請問新郎凌微，你是否願意和西澤爾結契，無論他生病或者健康，無論富貴或是貧窮，始終愛他、尊重他、保護他，直到他離開這個世界？”

　凌微自己說完了之後又回答了一聲“我願意”，接著又飛快的重複了一遍上面的話，然後睜著眼睛看著西澤爾——

　西澤爾雖然中文造詣不高，但是好歹之前下功夫研究了一番，所以此刻連蒙帶猜倒是明白了凌微的意思，看著小愛人紅彤彤的耳垂，也笑著學著凌微說了句“我願意”。

　凌微得了回答，眼中止不住的笑意，道：“現在兩位新郎可以交換戒指了！”然後拿起那枚銀色的戒指，很是認真地將它戴到了西澤爾的手上。

　西澤爾自然是有樣學樣，將剩下的那一枚戴在了凌微的手上。

　凌微抬起頭來，只看見那雙天青色的眼睛凝神望著他，眼底的溫柔和情意簡直要漫出來。

　他彎起眼眸笑了起來，湊上前去輕聲道：“現在你可以親吻你的新郎了——”

　話音未落，剩下的聲音便被封緘在吻裡。

　床罩上的澤蘭花在劇烈的震動下慢悠悠地飄落在地上，帶出陣陣香氣。

　當二人共同攀上那快樂的至高處的時候，西澤爾俯身吻了吻凌微汗濕的額頭，柔聲道——

　“凌，謝謝你穿越了時空，讓我認識了你。”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