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元帥的懷疑

　　沙爾曼森林週邊，長蛇軍團的先鋒營已經按照德魯將軍的指令先行降落到地面上，上千台蛇形機甲所組成的先鋒部隊正在沙爾曼森林的週邊整裝待發。

　　就在這時，高空中突然飛過一條黑色的巨龍，那黑色的巨龍像是在尋找獵物一般在森林的上空盤旋了幾秒，然後——猛地紮進了森林的腹地！

　　正在原地待命的士兵們都驚呆了！

　　“剛才那是什麼？！”

　　“我沒看錯吧？那是S級智能機甲黑龍嗎？”

　　“開什麼玩笑！黑龍不是元帥的機甲嗎？怎麼會來這裡？”

　　先鋒營內部的通訊頻道傳來士兵們驚訝的議論聲。

　　除了長蛇軍團指揮母艦內的幾位高級將領之外，其他人並不知道羅森元帥也跟著長蛇軍團一起來到了破軍星，加上傳說中空戰攻擊力最強的S級機甲黑龍已經消失了整整十九年，此刻，突然看見這樣一台可怕的機甲出現在上空，先鋒營的士兵們頓時有些茫然無措。

　　好在指揮總部頻道很快就響起了軍團長德魯將軍冷靜而威嚴的聲音：“先鋒營原地待命！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輕舉妄動！”

　　眾人只好聽從將軍的命令，繼續在原地等候。

　　沙爾曼森林內。

　　西澤和布萊恩剛剛到達掩藏朱雀的地點，就見頭頂突然壓下一片巨大的黑色陰影，黑龍直接朝著這片空地俯衝了下來，在即將到達地面時迅速變成人型機甲，雙腳穩穩地落在地上。

　　只聽“砰”的一聲，機甲落地時的巨響震得人耳膜一陣顫動，不遠處的地面也因為黑龍的降落而揚起了漫天的沙塵。

　　西澤和布萊恩神色複雜地對視了一眼。

　　兩人雖然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可還是沒能快得過黑龍。

　　變成人型機甲的黑龍，為了能在這片空地上降落，主動將自己的體積縮小到了十分之一。雖然如此，可黑色身體、金色眼瞳的人型機甲靜靜地站在那裡，哪怕不做任何動作，也依舊給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那是來自于黑龍的、冰冷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作為S級機甲中空戰攻擊力最強的機甲，黑龍雖然沉睡了整整十九年，可如今被主人喚醒的它，依舊有著當年一樣震撼人心的威懾力。

　　那雙金色的眼瞳就跟他的主人一樣，冷冷冰冰，毫無溫度。

　　被金色眼瞳整個掃描了一遍的白羽，對這位傳說中的前輩並不忌憚，作為阿斯頓先生製造的機甲，它們幾個對彼此的底細知根知底，真的開戰誰也不怕誰——白羽立即展開翅膀把朱雀護在自己的身後，同時打開全身的防禦系統，迅速進入一級戒備狀態。

　　一黑一白，兩台S級的智能機甲沉默地對峙著。

　　劍拔弩張的局面令人驚心動魄。

　　就在這僵持不下的時刻，黑龍的駕駛艙突然彈了出來，快速降落到地面上，隨著駕駛艙的降落，一身黑色軍裝的英俊男人面無表情地走到西澤和布萊恩的面前，深沉的目光在兩個少年的身上淡淡地掃過，低聲問道：“是你們把朱雀藏在這裡的？”

　　西澤：“……”

　　布萊恩：“……”

　　白羽：“……”

　　元帥的聲音太過冰冷，目光太過冰冷，連一向活潑的白羽都嚇得輕輕縮了縮翅膀。

　　為了改裝降級，朱雀的體積縮小成了C級機甲的大小，可白羽的翅膀依然沒法整個遮住它，朱雀紅色的機身有一部分露了出來，羅森的目光從熟悉的紅色機甲上掃過，回頭看向西澤，一雙深沉的眼中頓時浮起一絲銳利之色——

　　“編造朱雀墜毀的謊言，把朱雀偷偷藏在這裡，西澤，布萊恩，你們到底在做些什麼？”

　　被元帥如此質問，西澤的臉色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他雖然從小就認識元帥，可元帥的性格一向冷漠強硬，臉上總是面無表情生人勿近的模樣，西澤自小就不敢跟他說話，比起父王，其實元帥發火的時候更可怕。

　　作為帝國的三軍統帥，連特蘭德陛下都要敬他三分，西澤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王子，面對羅森元帥時完全沒有王子的架子，反而是晚輩對長輩的恭敬姿態。

　　被羅森冷著臉責問，西澤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布萊恩則很乾脆地垂著頭裝死。

　　父親的長蛇軍團正在沙爾曼森林的週邊待命，萬一讓父親知道他幫王子殿下瞞天過海偷偷改裝朱雀，肯定會一怒之下扒了他的皮！如果這件事傳到爺爺和爸爸的耳朵裡，一定會一怒之下再抽了他的筋！

　　布萊恩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抹青煙飄走……

　　羅森冷冷地掃了一眼垂著頭的布萊恩，察覺到頭頂視線的布萊恩立即端正地站好，繼續垂著頭不說話，如同犯錯之後認真聽長輩教誨的乖學生一樣。

　　僵持了片刻後，西澤才深吸口氣，抬起頭來，儘量平靜地開口解釋道：“元帥，其實那天朱雀因為能源耗盡而墜落的時候，我跟白羽救下了它……它不想被抓回去繼續囚禁，所以我找了些紅色的機甲碎片掩埋在穀底，製造出它已經墜毀的假像，以免博物館的人繼續追捕它……”

　　西澤頓了頓，接著說：“朱雀想重新找一個主人，它願意主動降級為C級的機甲。正好今年全國機甲大賽的前三名會獎勵C級機甲，只要參加比賽獲得這個獎品，然後偷偷把朱雀跟獎勵的機甲掉包，這樣就可以逃過機甲協會的審查，朱雀以後也可以用C級機甲的身份安全地存活下去而不引起機甲協會的懷疑。”

　　羅森沉默了片刻，才冷冷地說：“朱雀想重新找一個主人，也要看新的主人能不能駕馭它。就算降級為C級的機甲，你認為，又有誰能夠得上資格，成為朱雀的主人？”

　　——看來只能把全部真相都告訴元帥了。否則以元帥強硬的脾氣，加上朱雀對他的特殊意義，他一定不會允許自己私下處理朱雀，說不定會直接把朱雀帶走。

　　想到這裡，西澤便坦然回答道：“元帥，朱雀已經找到了新的主人，它認可的主人是我的一個同學，那天誤打誤撞走進朱雀的駕駛艙，跟朱雀的精神匹配度達到了百分之一百。”

　　——百分之一百的匹配度？這怎麼可能？

　　羅森微微皺了皺眉頭，“你的同學？他叫什麼名字？”

　　西澤回答道：“他叫林遠。”

　　羅森沉默下來。

　　林遠……

　　這個名字……

　　林這個姓明顯是個亞裔後代，軍部將級以上的軍官裡，已經沒有亞裔了，他顯然不是軍部將領的兒子。

　　難道是平民家庭出生的？

　　可是，平民家庭出生的孩子會有這麼強大的精神力嗎？一個人的精神力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于天生的遺傳基因，第一次駕駛S級的機甲，就直接突破了百分之百的匹配度，即使很多軍部上將軍的純血統後代都不一定能做到這一點。

　　林遠……

　　羅森在心底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目光平靜地看著西澤道：“林遠是嗎？今天晚上帶他來見我。”

　　西澤驚訝地道：“元帥您……您贊同我這種做法？”

　　羅森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如果朱雀的主人還在的話，也一定不想看到它被繼續囚禁……既然朱雀想重新認主，我會尊重它的意願。”

　　羅森說罷便轉身走向黑龍，跟軍裝同色系的披風在轉身時揚起淩厲的弧度，高大挺拔的背影依舊透著一絲不易接近的冷漠。

　　西澤和布萊恩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沒想到元帥居然會贊同他們對朱雀的處理方式，這讓兩人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就如同天空中電閃雷鳴狂風四起，以為會來一場暴風雨，結果一滴雨都沒下，就突然天晴了。

　　身後半晌沒了反應，羅森回過頭來，皺眉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想被長蛇軍團的所有人都發現這個秘密嗎？快收了機甲，我帶你們走。”

　　森林外面長蛇軍團的先鋒營正在待命，西澤和布萊恩自然不能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就算讓白羽帶他們走也會引起懷疑，元帥肯帶他們走自然是最好的辦法。

　　西澤立即啟動朱雀，讓朱雀進入空間鈕中，白羽和小藍也很聰明地進入了主人的空間鈕裡，兩人這才走到羅森的身邊，一起登上黑龍的駕駛艙。

　　黑龍內部的駕駛艙十分寬敞，只是佈置得非常簡單，用於休息的臥室內只有一張床、衣櫃以及辦公台，傢俱冷冷冰冰的色調跟羅森元帥的性格倒是十分符合。

　　屋內並沒有招待客人的沙發，顯然，羅森從來沒想過把別人帶進自己的機甲裡。

　　不過，就算有沙發的話，西澤和布萊恩也不敢坐。

　　兩人端端正正地站在元帥的身後，臉上的表情簡直像是在訓練站軍姿一樣嚴肅。

　　羅森在3D導航地圖中指定了一個座標，黑龍便直接朝著那個方向飛去。

　　那是距離沙爾曼森林很遠的一個山谷，山谷的周圍荒無人煙，山谷上面樹木茂密，把機甲藏在穀底，從外面看上去根本無法發現任何的端倪。

　　黑龍按照指令降落到穀底，彈出駕駛艙，眾人一起走到了地上。

　　羅森這才嚴肅地說：“這次軍事演習覆蓋了破軍星將近一半的區域，這個山谷軍演的部隊並不會經過，你們把朱雀放在這裡，沒有人會發現。”

　　剛才在長蛇號母艦內，德魯將軍把這次大規模軍演的路線圖全部指給了羅森看，羅森這才能找出一個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山谷來隱藏朱雀，確保萬無一失。

　　西澤點了點頭，立即把朱雀從空間鈕中釋放了出來。

　　朱雀看到面前的黑龍和羅森，紅色的眼瞳輕輕閃爍了一下，開口道：“將軍。”

　　將軍……

　　當年陵雨被捕的時候，羅森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上將，朱雀並不知道他已經升級為元帥，對他的稱呼依然是當年跟主人一樣的“將軍”。

　　久違的稱呼，熟悉的聲音，閃爍的紅色眼瞳……

　　羅森的鼻子突然間一陣酸澀，腦海裡湧起無數關於過去的記憶，關於陵雨，關於朱雀，關於那些年在前線衝鋒殺敵的青春歲月，暗夜軍團的所向披靡和榮耀軍團的及時支援，他跟陵雨合作拿下過一次又一次戰役的勝利，甚至連黑龍和朱雀也曾多次並肩作戰。

　　如今卻已物是人非。陵雨不在了，黑龍是複製體，朱雀被囚禁了十九年，忍無可忍之下逃離博物館，甚至甘願主動降級成C級的機甲，只為獲得一絲生存的權利……

　　看著面前熟悉的那一抹紅色，羅森沉默了很久，才掩飾好內心複雜的情緒，表情平靜地說：“朱雀……你放心，我不會讓人再次逮捕你。”

　　這個男人一向冷漠的聲音，在面對夕日最愛之人的機甲時，也難得得溫柔了下來。

　　聽到羅森這句話，朱雀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謝謝將軍。”

　　羅森點了點頭，問道：“你確定要認那個叫林遠的學生，當你的新主人？”

　　朱雀篤定地說：“是的。將軍，他是個很優秀的孩子，在駕駛機甲方面很有天分。”

　　“我相信你的判斷，但我至少要見見他，才能放心地把你交給他。”羅森又回頭朝西澤說：“今晚八點，帶林遠到學校的機甲訓練室來見我。”

　　西澤立即答道：“好的，元帥。”

　　羅森這才轉身走進了黑龍的駕駛艙裡。

　　黑色的巨龍騰空而起，迅速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朱雀看著騰空而起的黑龍遠去的身影，有些疑惑地想：如果主人當年真的駕駛黑龍在星際廢墟中葬生，那麼——黑龍為什麼好好的在這裡？

　　沒錯，這個黑龍就是原來的黑龍，根本不是機甲協會保存的複製體！

　　本體和複製體的區別在於，本體跟主人久了，會帶有主人的記憶和感情，而複製體因為是剛剛製造時就複製下來的資料，就如同初生的嬰兒一般沒有任何的記憶，對主人也不會有那麼深厚的感情。

　　朱雀跟黑龍同是阿斯頓先生製造的機甲，機甲之間存在微妙的感應，兩台機甲從製造完成時就對彼此十分熟悉，朱雀所感應到的，正是原來的那個黑龍，是黑龍本體的智能！

　　——既然黑龍並沒有死，是不是代表著，主人也根本就沒有死？！

　　朱雀越想越是混亂，畢竟智慧機甲雖然有類似人類的智慧，卻沒有人類那麼強大的邏輯推理能力，它猜到主人沒有死，卻根本想不明白當年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雀無法信任其他人類，更不敢把這麼大的秘密隨便說出口，它只能寄希望于林遠。

　　那個叫林遠的少年，記憶的深處有陵雨將軍的影子。

　　雖然是幼年時期零碎的記憶，可是，以朱雀對陵雨的熟悉程度，根本沒有認錯的可能！那個人絕對是將軍沒錯，林遠如果真是將軍的兒子，他很可能跟將軍一樣，是個Omega！

　　朱雀這樣主動降級避開機甲協會的審查，跟在林遠的身邊，除了想暗中幫助這位小主人之外，更重要的目的，是想跟著林遠，找出陵雨將軍的下落。

　　***

　　學校內，正在進行射擊訓練的林遠，對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毫無所知。

　　林遠成功通過射擊反應能力訓練的時候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吃完晚飯，回去洗了個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他就直接發了條消息給西澤——

　　“西澤，晚上還是去那個訓練室嗎？”

　　西澤很快回復道：“是的，我已經在訓練室了，你現在過來吧。”

　　“好的，我馬上來！”

　　林遠立即從走路變成了小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西澤租借的那間機甲訓練室裡。

　　打開門的時候，卻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寬闊的訓練室內，除了西澤和那台昨晚訓練時用過的白色機甲之外，奇怪的是，旁邊還站著一台黑色的機甲。

　　那黑色機甲身上的金屬在光線照射下泛著奇異的光澤，人型機甲流暢的造型讓它的手臂和腿部都顯得特別有力量，刀削般的臉部造型如同一個英俊的騎士，一雙金色的眼瞳閃爍時的光芒炫目耀眼！

　　雖然是跟旁邊的白色機甲一樣的大小，可不知為何，那台黑色機甲靜靜站在原地時，似乎給人一種奇怪的……壓迫感。

　　林遠疑惑地看向西澤：“西澤，你今天租了兩台機甲嗎？”

　　“……”西澤沉默了一下，才湊到林遠的耳邊，輕聲說：“黑色的那台不是我借的，是有人在駕駛。聽說你報名參加了比賽，他想跟你較量一下。”

　　林遠立即興奮起來，“是嗎？那正好！我也想找人切磋切磋！”

　　林遠說著便主動走到那台黑色機甲的面前，仰起頭來看著它，微笑著朝它招招手，“喂，你好！能從駕駛艙出來認識一下嗎？我叫林遠，是指揮系一年級的新生，你叫什麼名字啊？這台機甲是你自己買來的還是從學校裡租來的？”

　　西澤：“……”

　　整個帝國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元帥說話……

　　西澤忍不住回頭看了那黑色機甲一眼。

　　而此刻，坐在駕駛艙裡的羅森，卻猛然間僵在原地。

　　烏黑的短髮，清澈明亮的眼睛，唇角揚起的笑容，奇怪的熟悉感……

　　陵雨……

　　眼前恍惚出現很多年前跟陵雨在機甲訓練室裡練習的片段，面前的少年像極了學生時代的陵雨，只不過，少年的臉上帶著燦爛而明朗的笑容，當年的陵雨卻很少這樣笑過。

　　這孩子的眼睛……長得真像他……

　　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認真起來的時候，就像是黑夜裡最璀璨、最奪目的星辰……

　　羅森深吸口氣，輕輕閉上雙眼，趕走腦海裡突然浮起的混亂的思緒，操作著變形成C級機甲的黑龍，朝著面前的林遠，做出了一個邀請挑戰的手勢。

　　林遠愣了一下，笑著說：“你可真是直接啊！好吧，來切磋切磋！”

　　說罷，他就乾脆地轉身進入那台白色機甲的駕駛艙裡，啟動了自己的機甲。

　　兩台機甲迅速擺好了對戰的姿勢，作為“公證員”的西澤，只好神色複雜地按下了訓練室內開始計分的按鍵。

　　林遠看到計分開始，立即毫不客氣地抽出背上的電磁刀，直接朝對方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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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很多人討論機甲CP，咳咳，你們的節操呢？快撿起來~~~

　　來一段機甲小劇場——

　　朱雀：……好久不見。

　　黑龍：……好久不見。

　　朱雀：你這幾年在幹什麼？

　　黑龍：待在機甲協會。你呢？

　　朱雀：待在博物館。

　　白羽：我這幾年一直待在小王子身邊！

　　半天沒人理它。

　　白羽：朱雀前輩快看我看我看我！黑龍一出來你怎麼就不理我了？前輩？前輩我在這裡啊！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揮舞著白翅膀眼巴巴地湊過來）

　　朱雀看了白羽一眼，然後……火力系統啟動，光能炮發射準備！砰！

　　白羽……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