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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惡》第43章
江山守 第二章

  威武軍拿下和木淺灘的這一仗比奪取忽而營地要打到結實得多。大軍在漠北長途奔襲,本就引人注意,何況和木淺灘是方圓數十裡的唯一水源地,又是監視於趾國的絕佳戰略高地,威武軍在靠近和木淺灘時,就已經引起了百濮軍的注意。

  但百濮也沒有想到,這也恰恰是威武軍攻打和木淺灘的其中一個原因。這場仗打了整整一天,才將和木淺灘的守軍引向高窟,接著便按照既定計劃圍困起來,那兒的洞窟裡,百濮人出於戰略考慮,早隱秘地儲備了食物和水,威武軍的目的也僅僅是將他們圍困起來,並不打算趕盡殺絕。甚至連和木淺灘也沒打算真正拿下,他們和被困在高窟的百濮軍一樣,在等百濮的主力精兵來救援。

  對百濮王來說當知道,威武軍拿下忽而營地後,居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到了和木淺灘,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震驚的情緒了,而是羞辱。他立刻下令,已整裝待發的大軍,分軍一半前去和木淺灘,將那裡的威武軍全部殲滅,並順道奪回忽而營地。

  忽而草原的營地對百濮人來說太重要了,那裡是前往安州的最重要的回廊通道、糧草補給地,有了這塊地方,他們想打安州就打安州,想撤回就撤回。百濮王實在不捨得這個地方。

  奇怪的是,原本被百濮人認為是最精銳的中原軍隊,在援軍到達後,竟連像樣的抵抗也沒有,直接敗退,到手的和木淺灘也毫不留戀地丟了。

  百濮人打紅了眼,根本不疑有他,一路邊打邊追,到了忽而營地,迎接他們的,是張開獠牙利嘴的軍隊,死死將他們圍困。

  結局可想而知,尤其在忽而營地打到第二天,早上,穿著於趾軍服的突然列陣在威武軍的右前方,百濮人才知道於趾已經被策反,戰心頓失。

  這次的捷報傳到京城的時候,李慕正在接待被李瑤親自從老家帶回來的李遠。

  在明亮的大堂裡,李慕看著眼前這個青衣少年。李慕的家裡,男女都長得俊美無比,他自己就是一個一表非凡的人物,但眼前這個少年,不但身形瘦弱,而且少氣無力。李慕自不會以貌取人,他好奇的是這麽一個其貌不揚的人,怎麽能讓李瑤推崇。

  “堂兄好。”李遠的聲音有些低沈且帶著嘶啞的摩擦音。他問完好,似乎對自己的聲音很不好意思,略微偏黑的臉上立刻有點泛紅,顯得更黑了。

  李慕點點頭,“素聞你在家鄉有聰穎之名,你可知為何要將你請來京城?”

  李遠既沒想到李慕會開門見山地說,也沒想到李慕的用詞是用的“請”,他略感驚訝之余,沈思片刻便道:“天下百姓皆知,堂兄在朝中一呼百應,李家勢大根深。可是放眼望去,在京城朝堂之上,只有李家勢力,未見李家親族。勢力者,勢利也。因利而聚,自也會有因利而散的一天。普天之下,唯有親族血緣無法斬斷,堂兄召我來京,必是為此。”

  這番話說得清晰,但沒有什麽新意。李慕淡淡一笑,指著坐墊,“坐下說罷。”

  李遠咳嗽了兩聲坐下,立刻有兩個婢女上來奉茶。李慕待婢女退下後,道:“聽李瑤說,你所長在謀劃?”

  李遠聽出李慕話中不信任的語,他靦腆地笑笑:“我對朝政一無所知,堂兄高居廟堂,在這方面自不會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他說到這,頓了一下,又道:“但堂兄和堂姐既如此看重我,我自當為堂兄竭盡所能,效犬馬之勞。”

  李慕表情冷淡依舊,他呷了一口茶,問:“你對眼下局勢有何看法?”

  李遠知道,他對自己的能力心存懷疑,也不介意,只是用自己特有的低沈嘶啞的聲音侃侃而談:“當今天下,有三個人在朝中最為搶眼,便是堂兄,柳貴妃的弟弟柳文東大人,和王瑜大人。堂兄三人,可算是天下非常聰明的三個人。可是,”他斷了一下句,才道:“堂兄認為,您三人,和陛下,和趙王比,如何?論才智,論實力,您覺得您三人和陛下,趙王相比?”

  李慕一愣,倒順著他的思路想了想,道:“趙王韜光養晦,陛下更是運籌帷幄,我們做臣下的,自然──”說到這裡,他已然醒悟李遠說的是什麽。

  李遠看李慕的臉色,也明白他已經洞悉,微笑道:“可是在朝中,卻是堂兄三人最為耀眼。趙王得陛下賜入朝議政之權後,在朝中卻沒有一絲動靜。傳聞,趙王隱若敵國,若果真如此,為何卻是堂兄在朝中一如皓月當空呢?”

  李慕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這些日子,忙著對付趙王,忙著撲滅柳家漸漸崛起的勢力,忙著完成皇帝陛下吩咐下來的事務,從未想過這些,這些事如此淺顯,如此明瞭,他竟視而不見這麽久。

  “不是堂兄忽略了。”李遠察言觀色道,“就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讓朝廷中最位高權重最聰明的三個人,忙於鬥爭。”

  “不,王瑜沒鬥。”朝中兩股勢力,鬥的是他和柳文若柳文東兄弟。

  “王瑜大人之所以沒鬥,是因為他還沒形成自己的勢力,而且他本身就代表了陛下的勢力。所以堂兄也好,柳家也好,雖提防他,卻不會想著要消滅他。可就是這種提防,也消耗了堂兄不少的精力。柳家在朝中也沒有親族,只有勢力,和我們李家何其相像。堂兄,這就是陛下要的朝廷。”

  李慕一點即透,他面色變得難看之極,拿起茶喝了兩口,“太疏忽大意了。”

  “堂兄是聰明人,朝堂上到處都是聰明人,堂兄看不透這些,柳家也看不透這些,聰明人都看不透這些。”李遠笑笑,“只有站得遠的,不如堂兄聰明的人,才能看得透這些。”

  “那依你所言,該如何應對?”

  “堂兄一直未敢深入發展親族勢力,是因為陛下至今無子,皇後娘娘一無所出,怕引得陛下忌諱。既然如此,堂兄何不反過來想辦法?”

  “你是說……”李慕神色一動,“再物色一人進後宮?”

  李遠點頭道:“正是。堂兄不敢在朝堂上發展親族勢力,但往陛下的後宮再送進一名李家的女兒,既不顯眼也容易得多。這樣,一來李家生下皇子的機率也會大大增加,二來皇後娘娘在後宮之中也有了協助的物件,將來這個李家的女兒生下皇子在適當的時機,也能成為皇後的養子,三來無形之中也增加了那些家中有女兒在後宮的朝臣的壓力。”

  皇後自王妃時代起,便一直未有生孕,其他的嬪妃既能懷上皇帝的孩子,皇後又深受皇帝的寵愛,想來還是皇後自己身體的原因。與其一直寄望著皇後生下嫡長子,倒還不如真像李遠所提議的。只是這人,要既能不威脅到皇後的地位,又能讓皇帝滿意,一時間真很難找出合適的人選。

  李慕看著這個遠房的堂弟,道:“你便自此居於京中,你母親和妹妹,會有人照顧。”

  李遠微笑道:“多謝堂兄。”

  第二天,李慕便入宮,向皇帝進言,讓李遠做了殿中侍御史。

  皇帝再得捷報,十分高興,痛快地給了李慕這個面子。最近朝廷正做官吏改革,下一步打算在地方上推行精兵簡政,皇帝打算設諫議大夫一職,專職向皇帝提出政務意見,備詢查問,參加所有由皇帝召開的三品以上大員的公開或私下的會議。

  李慕見皇帝一邊前方用兵,一邊後方整改朝政,想到李遠之前的“旁觀者”之言,突然覺得一直親厚自己的皇帝,疏離許多。他內心的不安持續擴大。

  卻說柳貴妃自兄長自裁後就鬱鬱寡歡,見到皇帝再不似以往柔媚多情。那日,皇帝夜宿在貴妃宮中,半夜時,忽聞身邊有人隱隱低泣,皇帝一驚而醒,果見柳貴妃已經坐起來,披著月白色的寢衣,看著自己哭泣。

  “愛妃怎麽哭了?”皇帝被這場景搞得驚疑不定,他白天朝政處理得很累,原想好好安慰下柳貴妃,沒想到這女人又來這麽一出。可即使如此,他還是耐著性子問,“可是平時受了什麽委屈?”

  柳貴妃素日心高氣傲,自生了嘉和公主,更是認定自己才是皇帝最重要的女人。可是哥哥說下獄就下獄,還在詔獄中死的不明不白,皇帝雖不再徹查,甚至寬慰弟弟柳文東,但對她,卻一日一日地冷淡下來,反而德妃日益受寵。她自入宮,就見到皇帝如何冷待張宛兒,想到有一日君恩不再,要落得和張宛兒一般下場,就不寒而慄。張家和趙王的關係比他們柳家深,張宛兒能靠趙王保住淑妃的位置,可趙王連柳文若都不願意搭救,她更別想指望靠趙王保得住貴妃的位置;退一步說,就算皇帝留她貴妃的位置,但從皇帝喜歡的貴妃到被皇帝厭棄的女人,這種雲泥的落差,她害怕又不甘心。慘死的哥哥,和在朝廷上如履薄冰的弟弟,再想到她自身,就忍不住垂泣。

  “陛下……”她見皇帝醒了,惶然道,“臣妾吵醒您了嗎?”

  皇帝握住她冰冷的手,拉著她躺下:“沒有。最近國事繁忙,看望愛妃的時間也少了,日後朕會多來看愛妃的。”

  這番話說得極其冷淡,柳貴妃內心既怨且懼,她看著皇帝月光下如玉一般的容顏,哀傷地說道:“陛下,臣妾自入宮,這一生就是陛下的了。自哥哥獲罪以來,臣妾日日不安──”

  皇帝輕輕撫著她的嘴唇,讓她生生將肺腑之言吞下去,“你哥哥的事已經結案,愛妃應該將此事放下。”他見柳貴妃還欲再說,便又再安慰道,“今日朕見嘉和聰明可愛,足見你平日悉心教導,朕與你生育嘉和,你也無須自輕。”

  聞言,柳貴妃一下子又燃起希望。皇帝登基至今,子嗣稀薄,嘉和作為大公主,在皇家的地位不一般,只要自己能搶先為皇帝生下皇長子,那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皇帝沒有管柳貴妃千回百轉的心思,但經柳貴妃這麽一鬧他倒也沒心思睡了,閉上眼睛沈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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