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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鳶這檔子事算是完結了,連敗兩次,第二次還讓安烈目睹了醜陋的一面,她暫時沒力氣翻騰了。雪鳶上門這檔子事,說是積怨已久的報復不如說是炫耀,她想讓安烈看到自己離開革命軍之後越來越滋潤的日子,想要安烈後悔,在確認目標無法達成之後,雪鳶就沒力氣蹦躂了。
她千不願萬不願,最不願就是讓安烈見到自己落魄淒慘的模樣。
雪鳶走了,作為十八房小妾被胡大山帶走了,安然一直不知道那日安烈等人看到了什麼場景能讓她受打擊至斯,安烈沒說,分團長們守口如瓶,唯二可能知道內情的連笙以及輝岳,其中一個在努力修煉,以求早日恢復實力回歸九天華庭,至於連笙,他什麼都知道,卻也什麼都不說。
解決掉這個麻煩,革命軍終於徹底沉澱下來。
據說過去這段時間內,達奚家和柳家因為失竊大打出手,相互指責對方是竊賊。
人員傷亡暫且不論,兩家到底沒鬧出個結果來,最後由城主出面主持這事,在雙方共同見證下帶人將兩大家族搜了個底朝天,丟失的東西最終還是沒找到,就彷彿是一切之間,他麼就憑空消失了。慢慢的,有人說是革命軍動的手,這樣的「栽贓」卻鮮少有人相信,所有人都知道,革命軍做事一貫轟轟烈烈,真沒有這樣乾淨利落的時候而且,千里之外的革命軍怎麼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得這樣幹勁,一點沒驚動人,最後還全身而退。
顯然。這些人都忘了革命軍那位軍團長大人新認回一個兒子,連帶著還多了兩個孫子,這兩個小孫子中的某個離奇的契約了傳奇大妖獸罹魘。
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卻是紅果果的事實。
可惜了沒人想起。達奚家與柳家誰也不服誰,搜查的結果無法令他們信服,雙方都一口咬定。對方是將東西運走藏起來了。尤其是被洗劫得乾乾淨淨的達奚家,家族那麼久遠的積澱,一件件的都是珍品,睡個覺的功夫全沒了。雖然說存款沒了還能賺錢養活人,可失竊案鬧開來,達奚家的信譽霎時間跌下一大截,那些往常相熟的朋友見到他們也是退避讓道。連傢俱都被搬空的家族,誰攤上誰倒霉,就連締結百年的姻親也第一時間避讓。
面對一個長於蠱毒的家族,他們不能直接拒絕得罪人,惹不起。躲得起。
一時間,兩大家族就像是瘟病的病原體,誰見誰跑。
這事安然也聽說了,湊熱鬧之餘,他想起另一件事。
革命軍需要轉型!
這些世家大族也是一代一代拼出來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家業大了,說他們乾乾淨淨一丁點壞事也沒幹過,不可能。再正直牛逼的族長也不可能將下頭的人約束得這樣好,內幕是有的,齷齪事大多數家族的沾染過,這卻不能成為革命軍洗劫人家的理由。人家只是用稍微不正當的手段謀取利益,而革命軍就是實打實的土匪,直接搶奪別人的勞動成果。趕盡殺絕,促使安烈成立革命軍的緣由是他在獸人大陸經歷的那些磨難,幾乎都是飛昇界一些大家族賜予的,他咬牙想要搏一搏,爭口氣,一步步的走到現在。
可以說,各大世族恨透了革命軍,天天扎小人詛咒著,若不是他們散盡了所有搶劫的來的錢財,全部送到了窮苦百姓手中,革命軍的名聲還不知黑成啥樣。看著房子一天天的建好,安然就惦記上了這事,他糾結了好幾日,最終決定把這事說上一說。
安然一個人來到安烈的書房裡,看著坐在桌前的安烈,他道:「阿爸,我有話說。」
「小然?你想說什麼?」
再三斟酌了語氣和用詞,安然謹慎的開口道:「我近日在想,南垣統共就只有那些宗門世家,革命軍以打劫為生,終究有搶完的一日,到那時,我們又該如何自處?再說了,那些世家門閥,雖然的確撈了不少不義之財,能夠發展壯大至此,也是一代一代辛苦拼出來的,我們昨日受到的傷害與他們今日的滅頂之災相比,太微乎其微了。當然,有恩要報,有仇更要報,這個程度如何把握才是最重要的,革命軍下手太狠,一出手就不給人留活路,這樣下去會吃大虧。」
安烈並沒有接話,他一直看著安然,等待下文。
「更重要的是,不管我們怎樣努力,永遠也不能抹掉貧富差距,人窮是有原因的,人富也是有道理的,有因才有果。」
「咱革命軍打著劫富濟貧的旗號,雖然將搶來的錢用到了百姓身上,他們卻不一定會感激。沒準他們會想,你們劫了百樣東西,拿出來了十樣,大部分都自己吃了,還讓百姓幫忙背黑鍋。可不就是這樣麼,咱就是個活靶子,吸引了各界仇恨,那些真正受惠的傢伙們卻樂得有便宜占,快活逍遙。」
「我近日一直在想,劫富濟貧的活計做得差不多了,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改頭換面安定下來,兄弟們不能永遠這樣奔波下去,安定下來娶一房媳婦,過過好日子。」
這些話不動聽,卻很實在,安然是說給安烈聽,卻讓八位分團長撞了個正著。
的確,風裡來火裡去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們過得太久了,若只是報仇的話,早就可以收手了,堅持到現在只是想多為百姓做點事。
安然這些話在給他們敲響了警鐘,的確,人都是自私並且習慣猜忌的動物,革命軍搶劫的錢財的確多,以南垣那麼多百姓做基數,分攤下去就不多了。
這點小恩小惠別人恐怕壓根沒放在心裡,完全就沒想過,這是革命軍漢子用生命換來的東西。
得了一分好處就想要兩分。想著左右有人接濟,人就懈怠懶惰了。
事實上,即便革命軍不出手,他們也能想辦法活下去。
求生是身而為人的本能。
過去他們總是忽略這個問題。現在,安然將問題撕開,大喇喇的擺在說有人面前。他們才第一次想要面對。
這是關乎革命軍未來的大事,也是安然最後一樁心病。
他是要離開的,這之前,至少將阿爸和哥哥安頓好。
安然言盡於此,真正做決定的還得是革命軍自己人,安烈再一次召集所有分團長開會,他們在書房裡商量了一整天。八位分團長回到自己的地盤上,將轉型思想慢慢散播到人群裡,最初的時候不理解的佔多數,安烈派了革命軍的戰士們扮成普通人外出感受。
正逢達奚家和柳家鬧得歡騰。
兩大家族栽贓污蔑無所不用其極,互相指控對方趁夜打劫自己。讓對方將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這些世家子弟經過周密的分析之後,並沒有懷疑到革命軍身上,反倒是那些受他們接濟的百姓,都在背地裡悄悄討論,是不是革命軍動的手?啥時候會送東西來?這麼久都沒動靜難道是想私吞了?
革命軍那些外出暗訪的傢伙們簡直氣炸了,他們從前還沒注意這些,只覺得分配物品的時候百姓們都是熱情洋溢的,臉上都帶著笑,嘴甜得很。
他們從來就沒想過。這是做戲,為了多分到東西,他們自然會諂媚討好。
暗訪的結果傳回來,傷了革命軍所有漢子的心,這時候,工程隊已經將一進一進的四合院修好了。經過好幾次大會商議,他們決定吞下自達奚家和柳家劫來的錢財,將那些古董傢俱平均分到每一進院落裡,讓咱革命軍兄弟也奔小康。
房子修好之後,安然組織戰士們裡裡外外做了一次大掃除,然後將傢俱全都搬進去放好,所有人全部從土屋草房搬過去,至於以前那些破破爛爛不規矩的房子全都拆了,比起修房子,拆房子就快多了,很快,整個山谷裡就只有這一片條石修葺的四合院,規格相同,規劃合理。
房子的問題一解決,革命軍內部就沒什麼大事,僅剩的就只有轉型問題。
聽了南垣百姓那些話,就連原本想要終身奉獻給打劫事業的傢伙也死了心,他們開始商量著另謀出路。
這麼多人,若不能同意編成一個組織,慢慢的就會散了,革命軍再不復存在。若整編到一起,又能做什麼呢?難道也要整成世家?或者宗門?
他們最痛恨的就是這個,這不是與理想矛盾了。
一群人商議了好幾日,都沒一個結果,好不容易建成這麼大一片四合院,他們捨不得離開,可若不離開,恐怕轉型就不會成功。革命軍在南垣太出名了,離開的話,又要買房又要置地,革命軍雖然轟轟烈烈的殺過許多大戶,卻沒有留多少銀錢給自己,幾乎都散了出去,而這回搶來的這些,不足以長途遷徙並且安頓這麼多人。
作為軍團長,安烈簡直愁得睡不著覺。
終於,安祈看不下去了,衝到書房裡說:「阿爸,你若解決不了,何不問問小弟的意思?」
險些忘了……安然、連笙、輝岳他們可是大有來頭的,錢財對他們而言那就是身外之物,手裡好東西多的是。
安烈終究還是找上了安然,那空間的事他已經知道了,也知道裡頭寶貝多,安烈本來不想貪墨安然的東西,走到這一步,卻不得不靠自家小兒子扶持。這點小事安然自然是答應的,在他眼裡,革命軍已經是自己人,那些漢子妹子們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人格上卻沒有大的缺陷和問題。他們能夠無私的幫助南垣百姓這麼久,品德不高尚是不行的。
華斯?還是翡翠石?或者各種丹藥?
空間裡太多太多了。
這卻不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方法,遷徙的費用革命軍可以自己出,安然可以拿錢買房買地,然後呢?靠什麼謀生計?難不成要讓安然養一輩子?還是在體會到工作艱辛之後忍不住再次重抄舊業幹起那燒殺搶掠的勾當?
安然覺得,比起缺錢這個問題,更重要的是要確定革命軍的發展方向。
他將此事與安烈商議了一番。說法倒是有,安烈的意思是不弄門派,也不要家族,而是弄成傭兵團的形式。
飛昇界也是有傭兵團的。只是地位不如獸人大陸崇高,傭兵們多是窮苦人家出身遊走於妖獸森林以生命賺錢的傢伙。
在飛昇界,最受吹捧的是宗門。然後是幫派家族。
傭兵團就是墊底的存在。安烈卻有一種詭異的傭兵情節,他覺得,傭兵都是有血性的真漢子,他們不畏艱難,不怕死,不貪圖富貴,擁有絕對高尚的品格。甭管是幫派還是傭兵團。在安然看來都是沒差別的,若一定要說的話,傭兵團的好處在於機動性,他們不需要駐地,到處接任務漂泊便是。若忽然興起一個幫派,恐怕會遇到各種想像不出的麻煩,不同的地盤上有不同的霸主,他們設立了生存規則,並且密切監視著勢力範圍內的各種組織,生怕有人造反。
幫派是個尷尬的存在,這麼多實力強大有組織有紀律的漢子,給人帶來的威脅實在太大。
這種不合適。
安烈說傭兵團,八大分團長倒沒啥意見。革命軍多半都是窮苦人家出來的,若不是被逼,誰會甘心落草為寇?名聲再差能差得過革命軍?經過一致同意之後,革命軍改組了,這個用了六年響遍飛昇界的名字被徹底廢除,安烈親自給傭兵團命名。叫「好兄弟」。
這名字很俗,與霸氣無關,卻讓所有人覺得心中溫暖。
他們就是好兄弟,永遠的好兄弟。
唯一想歪的只有安然,聽到這名字的時候,他深深讚許了自家老子取名的能力,然後憂傷的感歎了一句:「為毛不是好基友呢?」
正巧安祈就在旁邊,他皺了皺眉,「好雞油?」
安然大囧,絕口不言。
文化差異引起的代溝果然很深,他實在沒力氣給安祈解釋什麼是好基友,難不成告訴他——就像你和你媳婦那樣?
這種解釋方法,若他真把基友當成了媳婦,以後人家找媳婦都說成找基友咋辦?
真是個傷感的話題。
安然努力的在山谷裡灑下各種珍惜花種,又將四合院打理了一遍,然後將各種遷徙需要的東西拿出來整理好,帳篷是最重要的,大號帳篷,四人一頂,安然向分團長們確定了數目然後將帳篷逐一發下去,然後是外出必備的各種藥丸,避毒丹和跌打損傷藥回氣回血的丹藥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頂飽,能夠收在空間里長期存放的食物,比如壓縮餅乾,營養液。一支一支的營養液被安然以味道歸類,然後弄到軍用水壺裡密封好,一人帶一壺,一頓喝一口,頂飽。
日子彷彿回到了在獸人大陸那時,安然喜歡這種忙碌的生活,像是螺陀一樣不停轉著,他能為大家做許多事,只需要兄弟們無後顧的努力奮鬥,沖沖沖。
用了三天時間,安然就將必需品分配好了,為了防止被人揭穿身份忍住來,革命軍改頭換面,他讓所有人換上迷彩服,帳篷,水,食物,換洗衣物,備用丹藥等等全都在空間裡收著,然後貢獻出大型飛行法器。
安烈確立的發展新方向在西京,比起南垣濕氣重,土地富饒,西京面積極大,並且異常荒涼,植物相對稀少,雖然不至於全是沙漠,光禿禿的土丘卻此起彼伏到處都是。安然想了想,覺得這地方也不錯,飛昇界還沒有土地所有權意識,他們完全可以找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落腳,一部分人留守建設,另一部分人出去熟悉西京生活,接點任務做做,安然已經愛上建房子了,在華國那寸土寸金的地方生活過,他走哪兒第一件事都是買房,南垣的四合院留著,外面佈置好陣法,誰也闖不進來,以後再回來裡頭必定已經花開滿園,也有落腳的地方。
等南垣百姓慢慢將他們淡忘掉,他們就能回來。
至於西京,也應該弄一處大本營,有句話說。狡兔三窟。
現在有他壓陣,各種建築材料,譬如水泥什麼多的是,有設計圖。有臨場監工,建房子水到渠成,若不抓住這機會。以後他走了,安烈連點固定房產也沒有 ,等他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再想建房,便宜資源就沒了。
安然最大的目標就是在東西南北四方全都弄上一個窩點,最好再中州也置一片地產。
就算他離開了,安烈和安祈帶著革命軍的傢伙們也能過得如魚得水。
南垣建了四合院。西京完全可以選擇其他風格的建築,換個地方換種風格。
由於人數眾多,八大分團分為十六波離開,飛行法器是安然暫借的,用完之後由分團長收著。每團兩個。
安然等人單獨乘一個飛行法器,他們幾乎是同時騰空出發,離開之前,連笙想到空降問題,以老安家血脈設立了一道防空罩,就像梧桐洲那玩意兒一樣,確保萬無一失之後他們才放心離開,革命軍常年在南垣掃蕩,對於認路是很在行的。確定了以西京作為目的地之後,完全不用安然等人費心,他們自己就設置了方向控制著飛行法器往前走,安然等人愣是掉到了隊尾。
一路上,不僅不用考慮方向問題,連三餐也無需多管。他們個人空間裡有儲備糧,安然還發了壓縮餅乾和營養液。
革命軍的漢子都是勤奮的,除了留一人監控以外,其餘大多數都很快入定修煉,從南垣到西京,跨越半個飛昇界,路途遙遠。
就這速度過去,單單進入西京地界就需要半個月時間,到了西京之後他們就得找個中型城鎮做落腳地,搜集情報,慢慢朝傭兵重鎮移動,最終固定下來。這是一個緩慢而艱辛的過程,一路過去他們要吃很多苦,這其中的利弊安烈早就已經說過了,革命軍的漢子們都是一個說法,再苦苦不過革命軍成立之初的時候,當初人少不說,沒有根據地,沒有錢,與那時的場景相比,草房已經是高級別墅。
那樣的日子他們都熬過來了,現在這麼多人發展如此壯大,難道還撐不住?
革命軍,哦不,現在已經是好兄弟傭兵團了。
好兄弟的團員們在努力修煉的時候,安然等人又恢復到當初的腐敗生活,他們在飛行法器上開了一桌打麻將,擺上好些美食吃吃喝喝,安烈是頭一回接觸到這項號稱國粹的活動,很快就上了癮,安祈作陪,連笙最喜歡吃喝玩樂,這種事當然少不了他,還有一個就是銳銳。
小傢伙雖然年紀小,手段卻高。
比起安烈這樣的新手,他簡直是麻將桌上的前輩。
君淺西坐在銳銳身後,看著他勢如破竹的犀利模樣,不得不再次感歎,這娃娃生得實在太聰明。
莫青城抓緊了一切可以運用的時間,刻苦修煉,這些年他落下了太多的修為,雖然在吃過功力丹以及強化功力丹之後連多的都補足了,他心裡的不安依然存在,總覺得既然有條件有機會,就應該努力些,更努力些,才能對得起別人的期待。
就像銳銳喜歡纏著君淺西一樣,林林喜歡同莫青城在一起。
瞅著莫青城盤腿修煉,林林也有樣學樣,兩人並排而坐,倒是和諧的很。
安然坐在自家老子身後,給他指點牌技,尼瑪只說了一遍規則他連深入理解也沒有就上了桌,一路輸到底,終於,安然看不下去了,隨手變了根凳子出來坐到他旁邊,開始根據手中的牌型做講解,安烈雖然是赤金比蒙,變為獸形像是小山一樣,他卻不傻,不僅不傻,學習能力還強的很,很快就將麻將桌上的規則莫屬了,前幾圈還需要安然指點指點,慢慢的,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安然只要一說話他就吹鬍子瞪眼,各種抗議。
「閉嘴,你老子我心裡清楚。」
「哼哼,下回自摸給你看看。」
安然汗流不止,奶奶的熊,又淪陷一個,連笙這種氣質高雅飄飄欲仙的主鍾愛麻將就已經夠離奇了,現在隊伍再一次壯大……
他真有些擔心,萬一好兄弟所有人都學會了。
他們是不是開個賭坊比較好?
自己人也能玩,順便將各種五花八門的賭博藝術傳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