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燃燒的戰火
監視?
衛渲陽愣了愣,才意識到蘇亞說了什麼。他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被監視?」
若說有人趕在他們前面來過倒還好說,獅王傳承這樣的東西,只要知道在那裡,必然是爭分奪秒要趕在牽頭拿到的,先一步也是巨大的優勢。怎麼會有人進來之後不做正事反而分神監視他們?
有必要嗎?
蘇亞轉頭看著衛渲陽的眼。冷冷淡淡的說:「進來這麼久你還沒悟出一個道理嗎?在這樣的地方,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只有你想不到。」
衛渲陽低頭想了想,的確是這樣,他們一路走下來,按常理進行的推斷都是錯的,蘇亞每次提出什麼想法都有人提出異議,正常人怎麼會做那樣的事,可是,事實證明,質疑他的都死了,活下來的都是乖乖聽話的人。
有那麼一刻,衛渲陽甚至覺得,蘇亞曾經來過這裡,那樣詭異的設計,若不是親眼見過怎麼可能想得到。其實並沒有,也不可能有,這樣獨樹一幟的墓道,走過一次就徹底塌了,怎麼會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
他只能把這些匪夷所思的巧合歸因於血脈傳承。蘇亞是獅王泰瑞的血脈子孫,繼承到什麼並不稀奇。就像五十嵐家的返祖現象,每一代都會出現一個這樣的人。
「你確定?」衛渲陽更希望是蘇亞疑神疑鬼了,畢竟走到這裡,他們已經無限的接近了傳承之地,會想多也是自然的。這樣的地方,要趕在他們前面過來,除非遁地。
遁地?那不是地龍一族特有的天賦技能嗎?整個獸人大陸為人所知的地龍家族只有五十嵐一脈,他們最擅長刨地打洞,甚至連城堡整個都建在地下,錯綜複雜的。外人進去准暈。難道是五十嵐家的?
可是北大陸五十嵐家怎麼會趕在這個時候鑽洞鑽到這裡來?這麼巧的事真的有可能發生嗎?五十嵐家族已經很久沒有人出來大陸活動了,經常露臉的五十嵐白鬼,據說是五十嵐家下一任當家最有力的候選人。他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弱點——他是個路癡。
路癡能找到獅王墓?
衛渲陽打死也不相信。他想到了五十嵐白鬼是路癡,他就沒想到,人家是迷路迷過來的。
蘇亞在石室一側的石壁前蹲下來,安然一看他蹲下就知道要遭,果然,就見蘇亞指著地上一灘殷紅,道:「你來看看這裡。」
「什麼?」衛渲陽邊走邊問。等他走進了看仔細蘇亞指著的東西,神色就凝重起來。
是血跡。
衛渲陽回頭看了看石海與嚴峰,他們倆是隊伍的四個人中唯二能留下血跡的。可是,進入石室之後兩個人就坐下休息了,至今沒挪動一下,怎麼能把傷口上的血濺出這麼遠?
蘇亞蹲在石壁根仔細看了一會兒。笑著拍拍手上的灰站起來。他說:「你仔細看。」
看什麼?衛渲陽皺著眉,不明白他指的什麼?
「這血跡是慢慢流下來的,並不是從遠處濺過來的,你仔細看了就知道。想來衛頭也是經常見血的人,這點常識應該是有的。」蘇亞說得很悠閒,一副客觀分析事不關己的態度。
衛渲陽一看見他心中就是一股火,他們走到這裡蘇亞的確功不可沒,他的想法很奇怪,偏偏每次都能一下正中紅心。你不服也不行。
可是,這樣的人,有個讓人很難以接受的缺點。也就是這一點讓他們折損了這麼多人。蘇亞的脾氣比安然更加詭異,全身上下完全沒有任何柔軟的特質,給人的感覺就是算計的,陰寒的。這樣的一面,在對敵的時候還好,面對自己人還這樣,很容易內訌反彈。
尤其是蘇亞不僅性格反覆,脾氣怪異,他尤其不愛解釋。
能指著血跡對衛渲陽說這麼一大段話,絕對已經是大發慈悲了,更多的時候他只會說讓你怎麼做,而不說為什麼這樣做。說些奇怪的話還不給理由,質疑他的自然很多。
衛渲陽心中是有怨言的。偏偏他們少不了蘇亞,這非獸人脾氣是不好,眼光卻準得驚人。
衛渲陽總是逼迫自己去相信他,並且盡力安撫部下,能做的他都做了,他也不想活得這麼憋屈,現實逼得他只能這樣。衛渲陽蹲在那灘血跡前面仔細看了看,他見血的機會雖然多,這樣仔細觀察的機會很少。索性他理解力頗強,蘇亞說一次他就抓住了重點,這灘血跡的表現太過和緩,的確不像是迸濺出來的。
「不僅如此,你可以伸手摸摸,它還沒有乾透。」蘇亞支著下巴靠在石壁上,慢悠悠的說,「說明流下來的時間還不長,把這個猜想推向極限,我們可以推測,在我們進來之前一秒,這裡或許還是有人的,甚至,那人還躲在這間石室裡,我們沒能力抓他出來。」
衛渲陽越聽越沉默,雖然這樣的猜想是將現有的可能無限放大了,蘇亞既然能說出來,說明他就是這麼想的。
真的有可能嗎?那個人還躲在這間石室裡?
這樣空曠的石室,除了那條已經塌陷的墓道沒有岔道口,怎麼能藏住一個活生生的人。
蘇亞笑了笑,他也沒想到會有這麼有意思的發現。
他會動查探這間石室的念頭是因為他隱約察覺到有人窺伺。本來並沒有抱什麼希望,沒想到真讓他發現了什麼。有人躲在暗處窺伺他們這一點已經可以確定了,對方有幾個人?為何會受傷留下血跡?不直奔傳承之地而是在這裡等他們又是為了什麼?
蘇亞瞅瞅衛渲陽,試探性的說:「我能想到四種可能,你要不要聽?」
聽,怎麼不聽,他當然要聽衛渲陽點頭,「你說。」
「第一種,對方已經拿到了傳承,留下來不過是為了消遣我們;第二種,對方來了不止一個人,並且有人正在接受傳承,監視我們只是為了預防我們跟上去破壞;第三種,對方並沒有取得傳承,如果是這一種,就說明傳承有限制條件,對於位階或者血脈等等方面,對方沒有立刻尋找出路是想看我們是不是能達到條件;第四種,對方並不是為了傳承而來的,如果是這一種,我們就危險了。」蘇亞說得很隨意,從他的語氣上一點也聽不出有什麼危險,短短的一段話愣是把他們現在的處境分析了個透。
衛渲陽就算心裡再不爽,也不得不點頭說一句精闢。
的確很精闢。
無論怎麼想,他們目前的境地也就是這四中之一。衛渲陽眉頭皺得死緊,這四種裡面的任何一個,對方的存在都不會是善意。區別只在於惡的程度不同。「你覺得會是哪一種?」
這倒很難得,衛渲陽竟然會主動問起蘇亞,這一路,蘇亞雖然說了不少自己的看法,卻沒有一次是衛渲陽主動問起的,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蚱蜢,就算衛渲陽不問,必要的時候蘇亞也會提醒他,走到這一步,衛渲陽終於承認了蘇亞的判斷力。
「我覺得?我覺得不會是第二種,如果是,對方就不會潛伏這麼久,在我們過來的同時就應該已經發動偷襲了,畢竟拖的時間越久我們越容易警覺,攻其不備才是偷襲之道。」
衛渲陽點頭。
「也不太可能是第一種,看地上的血跡,對方有人受了傷,並且傷得不輕,若是拿到了傳承,應該盡快出去療傷才對,沒道理和我們耗在這裡。」
「你的意思要不是沒有資格接受傳承,要不他們就壓根不是為了傳承而來的?」衛渲陽算是徹底清醒了,「這二者之中,無論是哪一種,對我們都沒什麼好處。」衛渲陽凝重的神色與蘇亞的一派輕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一點蘇亞沒有說,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太可能牽連到他這個小小的非獸人,就算是來尋仇的,能讓人家埋伏進獅王墓,要對付的肯定是狠角色,他們這隊人裡,蘇亞能想到的靶子只能是衛渲陽。
畢竟,要對付一個非獸人,實在是太容易了,根本不用千里迢迢跑這裡來偷襲。
獅王墓多危險,一不小心自己人得全賠進去。
蘇亞壓根就不擔心,甭論戰火怎麼燒,左右引不到他身上。
如果衛渲陽他們戰敗,那就要合計合計了,這一次的合作蘇亞就很不滿意,他與獅王團的關係算是互利互惠,獅王團扶植他上位,幫他做些見不得光的事,他固定向獅王團提供錢財,並允諾拿下那個位置之後給他們什麼好處。
這樣的合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一次他親自出馬,才覺得有必要進一步審核合作對象。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只怕咕嚕獸一樣的隊友。就獅王團裡這些人的腦子,一個獅王墓就能讓他們全軍覆沒,這樣的配置,實在不能讓蘇亞放心。或者,他應該換個合作夥伴?
蘇亞還在思考與獅王團合作的問題,衛渲陽又開口了,他道:「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蘇亞看看坐在一旁休息的兩隻,「這完全取決於我們隊裡傷員的情況,雖然,根據我的推測,我們不用擔心獅王傳承會被人捷足先登,可是你要知道我們的補給已經丟了,不能一直耗在這裡,我是無所謂的,我怕他們拖不起,最好的辦法就是早點拿到傳承,早點出去療傷。」說著,他頓了頓,「這裡面,需要把握的尺度就比較微妙了,前方不遠處就是傳承之地,如果按照我的性子,這段路雖然不長,卻不會很平順,我們必須要得到足夠的休息,恢復體力衝過去,又不能將現有的傷勢拖得更嚴重。怎麼把握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