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
孫雅仁在沙發上看資料困倦時總是會下意識開始尋找費長樂,就像動物的本性,生理上的必然反映。
又或是清晨睡的迷蒙時,若是馬雲服侍他穿衣服,他至少會站好。若是費長樂則整個身體像沒骨頭一樣貼上去。
再來就是平時吃飯等等一系列動作,剛開始馬雲也嘖嘖稱奇,不知道費長樂是怎麼讓孫雅仁卸下全部防線,到後來也就習慣了。
聽馬雲說完後,許峰的心情有些複雜,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自家老大都是全心全意的依賴著費長樂。
是自家老大對自己懵懂的感情沒發覺?還是自己又多想了?
朦朧轉醒,孫雅仁慢慢的睜開雙眼,有些眼熟的天花板,慢慢坐起身,右手習慣性的摸床頭櫃上的煙,剛叼上煙蒂,動作就停住的。
床對面的沙發上,一米九高的男人姿勢有些彆扭的窩在沙發裡,身上穿著昨天的白色襯衫,遍是皺褶,從解開的衣領中露出盤踞在胸口的黑色圖騰。
右手垂落在沙發下,左手手心向上遮住眼睛,雙腿交疊,架在另一頭的沙發扶手上,腳上還穿著皮鞋。
點上煙,孫雅仁吸了一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放在這裡的備用睡衣,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換的。
昨晚酒後下意識的行為,就像開啟了某個密室的機關,心中某些刻意回避的情感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慢慢蔓延心頭。有些感情已經脫離的掌控。
理不清,說不明。這樣陌生的情感籠罩著孫雅仁不明了的內心,自己對費長樂的情感明顯要執著許多,但是,這樣陌生的情感代表著什麼,他不由自主的去淡化。
孫雅仁向後攏了攏頭髮,抬頭,對上費長樂清明的雙眼,毫無睡意。
心頭一熱,孫雅仁壓下躁動的情感,淡漠的吸上一口煙:「醒了就去給我放洗澡水。」
費長樂眨了下眼,坐起身,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襯衫已經皺的不成樣子,下頜的胡茬也微微冒頭。
一個東西被孫雅仁扔了過來,費長樂接住,是一支煙,無意中看到煙蒂上的標示,中南海。
昨晚他把孫雅仁口袋中的煙取出時也一愣,孫雅仁抽的煙焦油量很低,牌子也是韓國的。
「提下神。」孫雅仁拿起床頭的電話,按下內線:「早餐送上來,五人份,還有襯衫,……」問正在點煙的費長樂:「你穿多大號的?」
費長樂報上尺寸,沒有看到孫雅仁雖然對著電話說話,卻一直凝視他一舉一動的雙眸,淡然的眸光下,隱忍的顫動。
孫雅仁放下電話,費長樂叼著煙,依言走向浴室放洗澡水。
室內,孫雅仁左手不自然的在被下緊握。昨晚對費長樂做的行為他當然沒有忘記,他的亂交費長樂也是看在眼裡的,對於他昨天的行為,費長樂會怎麼想?
看待對方的目光不同時,相應的所發生的事情,給自己的感受也不同。
浴室門打開,費長樂還穿著皺巴巴的襯衫,恣意的□古銅色的肌肉,就像山裡擄人歸來的不羈土匪。
「你身上的是……紋身?」
費長樂給孫雅仁倒上一杯水,道:「胎記。」
孫雅仁一愣,不由得一笑。
遞上水,費長樂沒有說話,房間一時陷入沉默。
喝完水,孫雅仁轉身遞給費長樂杯子,視線恰好對上某個部位。
「昨晚我沒有失態吧。」孫雅仁聽似酒後宿醉,記不得昨日的事情。
費長樂背對著孫雅仁倒水,道:「沒有,您累了之後,我直接帶您回房間了。」
費長樂沒有對昨晚的行為反感固然是好的,但同時,孫雅仁也有一些失落。
「今天幾號了?」
費長樂看了一眼手錶:「10號。」
孫雅仁歎了口氣,10號,家族聚餐。
馬雲休息,方健被派去調查,所以由費長樂擔任保鏢,許峰這個文職開車。
到總宅,孫雅仁吩咐了一下大體時間,獨自下車。家族聚餐,除了孫聖擎,無人帶保鏢。
在僕人的帶領下,費長樂和許峰在特定地點停好車。
車窗落下,許峰和費長樂點上煙。
「你那個成人自考還在念?」
費長樂點點頭。
「要我說,你就轉行專業做機械吧,憑你這份設計,哪個院校不要你?你想從哪裡念都行,或者根本不用浪費那個時間,直接工作。」
「正在考慮,打算把這個考完再說。」
「幹嘛那麼死抓文憑?我是我家老頭子逼得,必須得有。你幹嘛?難不成以後指望找正經工作,養家糊口?」
聽到「養家糊口」費長樂黝黑的雙眸一閃:「是,我有寵物要養。」
「寵物?」許峰聽說了費長樂家新養的博美犬:「得了吧,寵物能吃多少。小狗多大了?」
「一歲左右。」
「哎?不是從小養的啊?」
「對,原來有主人。」
許峰咋咋嘴,夕陽西下,車外一片棕紅色,就像滾燙的熔漿,特質的車門將一切隔離在之外。
「那可不好養啊,狗是最忠誠的,它老想跑吧?」
費長樂彈了彈煙灰,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在思考:「是不好養,總是想逃跑,若逼急了,還會呲牙。但是,有辦法。」
「怎麼養?」
「先要順毛捋,給他足夠的好處。」
「什麼好處?」
費長樂薄唇勾了勾,難得的微笑讓許峰也有些愣神。
「瞭解他的飲食喜好,討好任何動物的食欲都是有用的。」
許峰覺得費長樂的話有些怪異,但也不知道彆扭在哪裡。
「然後,再給它提供一個舒適的環境。時常撓撓下頜,梳梳毛,吃的滿意,睡的舒心。生理要求滿足後,自然就會穩定下來,這是第一步。」
吐了口煙,費長樂接著說道:「第二步,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要略施恩惠。」
「不明白?」
許峰懵懂的點點頭。
「就是在他對你充滿信任,並開始發出要把你當主人的信號時,不去回應他,吊著他的胃口。讓他不清楚你的真實想法。你只需時不時的給他些好處,讓他不至於把心冷下來。」
「養個寵物還這麼麻煩?」
費長樂想起家裡那條,天天圍著奶奶轉,瞪著圓眼睛,伸著紅舌頭,尾巴像要甩掉了一樣來回擺動,把自己原來主人忘得一乾二淨的長毛犬。
確實不用那麼麻煩,寵物種類不同,也是需要因材施教的。
「還有最後一步。」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費長樂重新點上一支煙。許峰打開車裡的音樂播放機,正播放許巍的「完美生活」,沙啞的聲音,帶著流浪的味道。
「就是比較殘忍。」
「是什麼?」
看了一眼手錶,還有半個小時。
「就是拋棄他。」
「什麼?」許峰疑惑。
「拋棄他,置之不理。他就會知道,誰才是最重要的。再回來時,就再也跑不掉了。」
「真是奸詐,當你家寵物,不讀36計都活不了。」
「但保他一生無憂。」
「是啊,想吃什麼吃什麼,對於狗來說就不錯了,可是啊,總是提心吊膽的你是不是要扔他,劃不來。」
費長樂舒適的倚著座椅,淡然的道:「當我的寵物,絕不能弱小。」
「怎麼?還是你那一方的狗王不成?」
「啊,某個領域上,算是吧。」
許峰把煙熄滅,哧的笑了出來:「哪天真得看一看,這個讓你分三步收攏的傢夥。」
費長樂轉過頭,眼神中似乎在透漏某種訊息,少頃,收回目光:「好。」
「那你現在實施到第幾步了?」
「第二步。」
時間一到,許峰和費長樂按照吩咐將車開到總宅正門。
雖說是家族聚餐,參加者只有孫聖擎、孫雅仁、孫經成。沒有任何女性成員,曾經有過的女主人都是家裡的禁忌,不能提起。
餐廳裡只有刀叉碰撞盤子的聲音,孫聖擎的規矩,食不言寢不語。
死板而古老的建築風格,搭配上比起費長樂的手藝,簡直不能下嚥的晚餐。原本孫雅仁只是感覺這個氣氛讓自己不舒服,晚餐還算可以。
但兩個月以來,費長樂迎合他喜好的菜肴已經成功誘惑了他的腸胃,再也不能去迎合他人。
用餐完畢,孫聖擎像家長詢問小學生作業一樣,挨個瞭解了一下手中的交易,然後,一月一次的聚餐結束。
整著過程都讓孫雅仁胃疼。
疲憊的穿好大衣,在金管家的帶領下,孫經成、孫卓先後離開。背地裡明爭暗鬥,諷刺譏嘲的三個人,在總宅裡都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匯,絲毫不敢造次。
「允航平日受您照顧了。」
金管家最後送孫雅仁離開。三個人裡面,金管家和孫雅仁的關係最近,一是孫雅仁少時是在總宅長大的,第二個自然是金允航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開始,一天一更,因為都寫完了,哈哈哈,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