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掛斷電話後，我等了二十來分鐘，想來薛城繼已經離開了繼父家，我一個電話撥了過去，過了沒一會那邊便接起了電話：「喂，你好，我是薛城繼。」那邊傳來的聲音似乎是在開車。

　　「你好，薛總經理，我是薛煜珞，不好意思，剛才因為特殊原因沒有辦法見您，不知道您現在有沒有時間？」我沒有說原因，不過我想，薛城繼或許也不會在乎，果然他接著說道：「原來是這樣啊，現在我剛好到了梧桐大道的星際咖啡，不如我在那裡等你？」

　　「可以，麻煩你等我幾分鐘。」說完我們便掛斷了電話，我馬上穿衣服走人，沒有刻意挑選什麼，很奇怪的，我心裡並沒有那種即將見到大人物的興奮，有的只是淡淡的疑惑。

　　好長時間沒有回到現實，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有種陌生的感覺，也幸好梧桐大道的星際咖啡離我這棟房子不遠，我走著也不會迷路，否則怕是只有打車的份了。

　　十分鐘之後我到了星際咖啡，一進裡面我對著侍者說了一句找人之後，便被人帶到了一個角落的雙人桌前，侍者幫我拉出椅子，我坐下之後對面西裝革履的男人輕輕問道：「喝點什麼？」

　　我轉頭對著侍者微笑道：「麻煩，給我來一杯Cappuccino。」侍者應聲退下，這個時候我才有空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薛城繼很年輕，大約二十三四歲左右的樣子，很英俊看起來也很精明幹練，我對著他微微一笑道：「光耀集團總經理親自找上門，還真讓我受寵若驚，只是不知道，薛總經理找我到底為了什麼事呢？」

　　薛城繼微微笑著打量了我一番，然後笑道：「時間過得真快，你都這麼大了，當初剛見到你的時候，你才那麼高。」說著薛城繼伸手在旁邊比劃了一個三寸丁的高度，我微微一怔，聽他的語氣似乎是認識我啊，而且……又和我一樣都姓薛，難道……他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有些遲疑的問道：「聽你的口氣，好像和我很熟，可是……我不記得……見過你。」

　　薛城繼爽朗一笑道：「嚴格來說我算是你表哥，那個時候你還很小，自然不會記得太清楚……那個時候，你也不過才三歲。」

　　「表……表哥？」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光耀的總經理是我表哥？開……開玩笑的吧？

　　薛城繼伸出手揉揉我的頭說道：「自然是真的，我騙你幹什麼？只不過我早就過繼給你爸爸了，所以現在也算是你的哥哥。」

　　「爸爸？」這個名詞很陌生，我怔怔的看著薛城繼，就連侍者端上了Cappuccino我都沒有注意到，只是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說什麼。

　　「是啊，你媽媽沒跟你說過你爸爸的事情嗎……」薛城繼點頭問道。

　　我搖了搖頭，在幼年的記憶裡，母親從來不願意親近我，如果我問了有關父親的事情的話，她甚至會大發雷霆，自此之後我便沒有再問過，後來……則是再沒有機會問了。

　　薛城繼似乎想起了什麼，繼而嘆了口氣道：「你也吃了不少苦，那……你對你爸爸到底知道多少？」

　　「一無所知。」我搖著頭告訴他，他卻似是早已知道一般，看著我的眼中隱隱的透著一抹憐惜，我深吸口氣，壓下翻湧的童年記憶，微笑著看著他道：「既然你過繼給了我父親，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他？」

　　其實我更想知道的是，那個男人，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要把我自己丟在那裡，丟在那個孤立無援隨時能吃人的家？還是他……也和母親一樣，根本不想要我？只是我問不出口，現在我還不知道薛城繼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說一般是我哥哥，面對這樣一個陌生人，我怎麼可能問出來？

　　薛城繼嘆了口氣道：「其實，你母親和父親離婚一大半原因，是因為……我。」

　　「你？」我瞪大了眼睛問道，我有點不明白。

　 　薛城繼點了點頭，低頭一邊攪咖啡一邊說道：「其實……我是個私生子，是我媽媽一時失誤，犯下的錯，本來我和媽媽相依為命，雖然窮，倒也快樂，只是在我十 歲那年，我媽媽體檢的時候被醫院告知她得了癌症，已經是晚期，我媽怕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就把我拜託給了她的哥哥，也就是爸，厄，你不介意我這麼叫吧？」

　　我立刻搖了搖頭，我現在只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反正薛城繼都已經叫了這麼多年，我介意又能怎麼樣？

　 　薛城繼鬆了口氣一般繼續說道：「我媽媽當初要求過繼給爸，爸答應了，可是等他把我帶回家的時候，你母親一口咬定我是爸爸的私生子，威脅爸如果不把我丟出 去，就……離婚。厄，那個時候，似乎爸和你母親的感情……不是很好，據說當初是因為家族聯姻才結婚的，所以……爸就簽了離婚協議書，你母親一氣之下就帶著 你嫁給了……你的繼父……」說著薛城繼苦笑了一下道：「如果不是我，或許……你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我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怪誰呢？似乎誰都沒有錯，拜託父親照顧兒子的姑姑沒錯，答應妹妹臨終請求的父親沒錯，被帶回家收養的薛城繼沒錯，我……更覺無辜，或許唯一錯的就是母親……只是……如今……我還能怪誰？

　 　我們之間沉寂了一陣，薛城繼繼續開口道：「後來……過了三年，我們收到你母親過世的消息，爸是打算去接你的，結果誰知……半路上出了車禍……成了植物 人，那個時候我也不過十三歲，而且爸的光耀集團也算是逐漸步入正軌，那些親戚都覬覦爸的家產，結果……那一陣子我忙著應付那些親戚，我畢竟只是爸收養的孩 子，本沒有資格繼承那一切，我想要去接你，可是卻被那些親戚絆著，他們當然不願意你回來……後來等我依靠著爸的好友平息的差不多的時候，卻發現你的繼父成 了你的監護人……當時我的監護人爸的好朋友，當時以為那家人既然收養了你，應該不會對你太壞……所以我便出國了……」說到這裡薛城繼停了下來。

　 　「然後呢？」我喝了一口杯中的液體，以往算得上甜膩的Cappuccino，如今入口竟是苦澀無比，我沒有說什麼，也沒有怪他沒來找我，那時的他也不過 是個孩子，當初繼父那些親戚的嘴臉我也見識過，那時我還是有正統繼承權的呢？可以想像當初他是多麼的辛苦，不是我好心，而是，事情過去那麼久，我在執著也 沒有意思。

　　薛城繼一怔繼而說道：「然後？然後兩年前我學成歸國，忙著整頓光耀集團，那個時候的光耀集團已經被那些人折騰的不成樣子，而這些年 爸的身體一直都在家裡接受治療，生命跡像一直都沒有停止，本來一回來我想找你回來的，只是那個時候家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他說……爸還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