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有些茫然的看著面前的英偉男子，喃喃的說道：「薛城繼，怎麼……是你？」

　　「小珞，你居然也在這裡？啊，你和爸居然在一個幫派，太巧了，你不會是早就找到他了吧……你……你們怎麼了？」

　　或許是因為薛城繼見到了連訣太過興奮，導致他問出了那麼多問題，可是他終究不是不會看人臉色的初出茅廬的熱血小子，很快他就發現了氛圍有些不對勁。

　　我沒有回答他，我的腦子裡彷彿大風過境一般亂成一片，只是想著，連訣知道了，連訣知道了，連訣知道了……我……該怎麼辦？

　　「小……落？」

　　連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猜疑，帶著不可置信，可是卻連轉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薛城繼皺了皺眉開口道：「你們……怎麼都這個表情？難道……小落你不知道連訣就是爸爸嗎？」

　　我依舊沒有回到，我知道，可是我寧願不知道，我想在這一刻我是恨薛城繼的，你不是不玩遊戲嗎？你不是拜託我再找了嗎？你為什麼還要冒出來？為什麼打破這一切？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你卻摧毀的如此容易……

　　我還沒說話風落便走到我身邊，語氣嚴肅的問道：「薛先生是嗎？你認識小落？」

　　「沒錯。」薛城繼的氣勢一點都不輸給風落：「小落是我弟弟，厄，嚴格來說是我的表弟，這位……就是風落了吧？很感謝你一直以來對小落的照顧，給你添麻煩了……」

　　薛城繼話未說完風落便打斷道：「你說……連訣是你的父親？」

　　「厄，嚴格來說，他是我舅舅。」薛城繼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那……連訣和小落……」風落的語氣裡有著疑惑，可是更多的卻是震驚。

　　「他們是父子。」薛城繼的聲音彷彿判處了我的死刑一樣。

　　我站在那裡，不語不動，我做過最壞的打算，我想過有一天連訣會知道這一切，但是我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那麼快，那麼突然，也沒有想到是這種情況，我突然想起了那句：我猜到了是這個結果，可是我卻沒有猜到這個過程。

　　「假的吧？連訣那麼年輕，怎麼肯能是小落的爸爸，這遊戲雖然能夠調節容貌，但是年齡是調不了的，怎麼看怎麼不像啊。」這個是小白的聲音吧……

　　「我沒有騙你們，至於我爸他之所以會這麼年輕……不好意思，這是私人問題，恕我不便相告。」薛城繼很有風度，至少我沒有從被拒絕的小白臉上看到任何的不滿。

　　我覺得我現在就像一個看客，站在一邊，置身事外的看著這些人討論著關於我的話題，我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一個木偶一樣站在那裡，我想知道的，我真正關心的是……連訣……

　　「小落！小落！你說句話啊！」風落輕輕搖著我的肩膀，我慢慢的看向他，看到了他眼中的擔心，想要對他笑笑說我沒事，可是卻張不開嘴，也做不了任何表情。

　　我手上一暖，似乎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我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說道：「謝謝大家關心我們的事情，但是我現在想和小落單獨談談，抱歉，失陪。」他說完便拉著我離開了大廳。

　　我不知道在場的人都是什麼樣的表情，我全身的感覺都集中在了手上，那樣的溫暖，我還能夠擁有多久？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裡，我和連訣面對面站著，卻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是啊，能說什麼呢？所有的一切都在那裡擺著，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從來沒有想過，我們兩個也有相顧無言的一天。

　　連訣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慢慢描繪我臉部的輪廓，我看著他，看到了他眼中的壓抑，眼前的世界漸漸有些模糊……

　　我眨了眨眼睛，臉上劃過一絲溫熱，漸漸那股溫熱逐漸變得清涼，我沒有去管，我想要看著他，或許，以後，我們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連訣輕輕幫我擦去那抹清涼，那樣的溫柔，可是……我卻不得不放棄，何其殘忍！

　　「不要哭！」連訣的聲音輕輕柔柔。

　　「連訣……」我聲音微微哽咽，卻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吧？

　　「連訣，我們……」

　　「不要說！」連訣輕輕抱住我：「不要說出來……」

　　我回抱住他，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

　 　「連訣，你聽我說……這件事情，我前兩天就知道了……所以……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一直在逃避，可是現在……卻避無可避，連訣，連訣……我好不容易才得 到你，我怎麼能放手！」我緊緊的抱住他，最終我還是說了出來，那件事情就像個定時炸彈，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我再隱瞞還有什麼用？

　　連訣猛地放開我，驚疑不定的看著我說道：「原來……你……早知道……為什麼不說？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說，連訣，這個世界上我唯一不能放棄的人就是你……」我低低的說著。

　　連訣放開我後退了幾步，一向淡定自若的表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極深極深的失落，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他和我……一樣捨不得？

　　我輕輕走過去，想要拉住他的手，卻被他極快的閃開了，我的手……僵在半空，我哀哀的看著他，這樣的結果……不是早就想過嗎？為什麼……為什麼心還是會痛？

　　「我……我要想一想。」連訣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他說完之後便轉身離開了我的房間，那個永遠穩健的身影，此時此刻，卻有一絲狼狽……

　　我極慢極慢的走到床邊，然後躲進了床中的陰影，抱住雙腿，如果……可以就這樣消失就好了……如果我從來都不存在就好了……

　　等我回過神來之後，發現天色不知何時已經暗了下來，我打開好友面板，看著最上面閃亮的兩個字，心中微微發苦，連訣……

　　我打開點擊他的名字，打開了密語，讓我沒想到的是那邊居然接通了……

　　只是，瀰漫在我們之間的依然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連訣。」我的聲音微微嘶啞。

　　「嗯。」他極低極低的應了一聲。

　 　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間，我突然很想哭，我勉強壓下胸口那股窒息的感覺，開口說道：「連訣，我想……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再把你當成父親一樣看待了，你知道 嗎，在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間，我甚至覺得，只要你願意，不管前面有什麼困難，只要你在我身邊，我都會有勇氣走下去，我知道現在的你出不去，我想，就算讓我在 這裡陪你一輩子，我也會無所謂，只是……現在看來，似乎是我一廂情願，本來麼，一開始就是我在追逐著你，我先喜歡你……」

　　我吸了吸鼻子繼續說 道：「連訣，謝謝，謝謝你給了我那麼難忘的時光，在海底的那幾天，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謝謝你給過我那麼多，我雖然說喜歡你，可是……卻什麼都沒有為 你做過，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你的決定，如果……如果……你覺得我們……還是做父子比較好……那麼……我會努力的去忘掉曾經的一切，你放心……我會很努力 的忘記的。」

　　我頓了頓，耳邊傳來連訣有些粗重的呼吸，可是自始至終他卻未曾說過任何一句話，我閉了閉眼，我想我的心大概也和臉上的淚水一樣涼了吧？

　　「我……明白了。」我低低的說道：「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麼，我……不會再糾纏你。」說完之後我掛斷了密語，沒有再給連訣任何說話的機會，他的態度表現得已經很明顯了，妄想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

　　我點開了系統菜單，毅然決然的點擊了下線……

　　回到現實的時候，我看著窗外的光線，恍然如夢，在裡面已經天黑了，可是現在……卻還是下午……

　　我麻木的從遊戲艙中出來，匆匆沖了沖身上的營養液，然後把自己丟進了那張不大卻柔軟的床中。

　　不看……不聽……不想……可是還是忍不住苦笑，這次，又是我先逃了呢，雖然我說給連訣選擇的機會，但是……先離開的……依舊是我……只是這次，再也沒有一個人，會跋山涉水的找我了……

　　連訣……連訣……叫著這個名字，似乎連呼吸中都是痛……

　　對不起，我只是習慣了逃避，我無法面對你的拒絕，你的決定……對不起……

　　明明告訴自己，不要沒出息的哭，可是還是忍不住……任由淚水打濕了枕頭……

　　連訣……連訣……如果我不進遊戲，是不是我們……就再沒有任何關聯了？

　　是不是……我就可以把曾經的一切，當做一場夢？

　　可是我卻忘了跟你說……再見……還有……我愛你……

　　再見……再也不見……連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