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成長 ...
越澤緩緩的起身,看上去在抵抗藍光對他的影響,楊擎宇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只能在心裡暗暗的替越澤加油。
藍色的光芒因為越澤突然的反抗幾乎變得有些急切,不斷的發出刺目的光,想要壓制住越澤的掙扎。
越澤當然不會讓藍光輕易得逞,他臉色慘白的朝前方游去,不再去管穿梭在腦海裡無法散去的可怕記憶,記憶就代表過去,被過去的事所欺騙是最愚蠢的事,他不能讓楊擎宇失望,更不能讓他自己失望。
就這麼以極慢的速度移動著,時間在這一刻變的漫長無比,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越澤終於越過了無數閃耀著的五彩光芒,帶著身上依舊纏繞著他的藍色光芒,來到了青石平台的中央。
平台的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正方形的水晶魚缸,玻璃缸裡游曳著一條條小手指長寬的小魚,這些小魚和在四周飛舞的光點一樣擁有著各種艷麗的顏色,它們在正方形的水晶魚缸裡四處穿梭,猶如海中最美的精靈。
越澤深吸了一口氣,將兩隻手伸入魚缸內部,輕輕的用手捧住了一隻顏色如烈火一般艷麗的紅色小魚,將它從魚缸中捧了出來。
在被帶出魚缸的那一刻,原本還在越澤手中掙扎的小魚瞬間變成了一滴火紅色水滴狀的晶體,散發出一種溫暖的光芒。
越澤看著自己手裡的這一粒水滴狀的晶體,一直緊繃著的表情終於稍微鬆懈了下來,他這才注意到,剛才一直纏繞著他的藍色光芒已經不知去向,同時帶走的,還有那些可怖的記憶。
楊擎宇眼睜睜的看著越澤消失在了視野裡,渾身被藍色光芒掩蓋的越澤就像只堅定了決心的蝸牛,以一種緩慢卻堅決的姿態朝著自己的目標進發著,就這麼一步步的從楊擎宇眼前消失了,只餘下重新恢復了寂靜的五彩光點。
楊擎宇的時間凝固了,他保持著一個姿勢望著越澤消失的方向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越澤還有機會回來麼?佈滿了心頭的擔憂壓的楊擎宇喘不過氣,他掃視了一下四週一望無際的五彩光點,第一次覺的自己沒用的就像個廢物。
如果越澤因為他的原因再也回不來,他是無法原諒自己的,楊擎宇虛弱的想,可是若是這樣他還能怎麼補償越澤呢?在此時楊擎宇才發現,除了越澤這個名字,他對這只黑色的人魚一無所知。
然而上天最終還是沒有讓楊擎宇陷入這樣一個絕望的境地,在等待了整整三天之後,越澤的身影終於再次重新進入了楊擎宇的視線。
原本矯健無比的黑魚變得十分虛弱,甚至在緩慢的游上一小段距離後就不得不休息很長時間再進行下一次的移動。可是楊擎宇相信越澤一定會游出來,因為他莫名的自信那條面癱魚一定不會忍心留下他一個。
越澤的臉色很不好,原本紅潤的嘴唇變得煞白無比,魚尾上黑色的鱗片也變得十分的暗淡,簡直就像這一次的旅程耗去了他大量的生命力一般,整個身體都處於一種即將崩潰的狀態。
楊擎宇看著越澤朝他慢慢靠近,眼見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楊擎宇忍住了衝進去將越澤拖出來的衝動,在內心深處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越澤需要他,他不能再最後關頭掉鏈子。
楊擎宇很難用語言去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眼看著最重要的人就在不遠處,卻無法伸出援助之手,只能看著他一點一點艱難無比的挪動自己的身體朝自己靠近,這種焦躁而困頓的心情幾乎快要把楊擎宇逼瘋了。
越澤在用最後的力氣移動,他早在前輩的嘴裡就聽說過人魚墓地有多麼的可怕,但是卻沒有想到這一片被成為禁區的地方居然險些將他也埋葬在裡面,果然,人魚族的禁忌,是一個都不能碰的。
想苦笑卻因為過度虛弱的身體而只能發出虛弱的喘息,越澤隱約間看見了楊擎宇模糊的身影,看來他還是成功了啊,人魚的成人儀式很麻煩,卻沒有麻煩到讓他險些喪命的地步,如果楊擎宇沒有被人類捉住,他也無需冒這麼大的險進入這個禁區,可是世界上沒有如果。
現實是楊擎宇被人類抓住了,不但抓住了還被剪掉了指甲磨平了牙齒,人魚的指甲和牙齒都是重要武器,雖然恢復的很慢但是日子久了也會慢慢的變回原來的樣子,可是楊擎宇的聲音沒有了。
清楚的知道人類用什麼方法奪取了楊擎宇發聲的能力,越澤在那一刻唯一想到恢復楊擎宇聲音的方法就是到達人魚墓地取得一條屬於楊擎宇的火魚。
這樣的方法是很危險的,越澤也從其他長輩那裡耳聞過這種方法的凶險,可是即便如此,越澤也很快的做下了決定。
因為人魚是不能沒有聲音的,一條沒有了發聲能力的人魚簡直就等同於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雖然楊擎宇現在還不明白,但是一旦日子久了,他也絕對會察覺到沒有聲音是一件多麼致命的事。
不過還好,他終於成功了,眼見著即將離開平台,過度損耗的身體終於再也無力支撐下去,越澤眼前一黑,倒在了楊擎宇的面前。
「!!!」因為前些天過度的嘶叫喉嚨已經完全沒有辦法發出一點聲音的楊擎宇只能張開嘴露出「越澤」的口型,他看見越澤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雖然越澤周圍還有一兩顆零星的光芒在閃爍但是應該沒有太大關係吧?這麼想著,楊擎宇將手伸進了攔住光點的那層屏障,想將暈倒的越澤拉出來。
可就在他伸手進入屏障的那一刻,原本零星的飄在越澤周圍的幾顆光點像是聞到了腥味的鯊魚一樣,朝楊擎宇的手臂直撲而來。
楊擎宇眼前一黑,在光點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刻他就像是被剝奪了對身體的控制力,整個人都像是陷入了一個沒有底的深淵,在不停的下墜下墜……。
「啊……魚……什麼……我……。」
「前年……救……吃……。」
「死……已……。」
五彩斑斕的記憶瘋狂的湧入了楊擎宇的腦海,他在那一刻感到自己頭簡直疼的像是要爆炸開來,亂七八糟的對話和圖像讓楊擎宇幾乎有種要吐血的錯覺。
用手死死的抱住了劇烈疼痛的頭,楊擎宇無聲的張大了嘴,想要發出痛苦的嘶叫。也不知過了多久,劇烈的疼痛才平息了下來,楊擎宇徹底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他的手已經從屏障內部收了回來,那幾個貼在他手臂上的光點被屏障隔絕在另一端,和光點在一起的還有已經失去了知覺的越澤。
「……啊。」終於明白越澤經歷了怎麼樣的磨難,楊擎宇覺的心口的位置隱隱發疼,他看著就在面前的越澤和依舊在四處飄動的光點,楊擎宇一狠心,咬牙再次將手伸入了屏障內。
再次被光點貼上的感覺明顯沒有第一次強烈了,但是瘋狂的向腦海裡湧入的圖像依舊讓楊擎宇的動作猛的一頓,不過萬幸的是這次的他在疼痛來臨之前就抓住了越澤近在咫尺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從屏障內部拉了出來,接著楊擎宇眼前一花,感覺自己被迫進入了一個怪異的夢境。
夢境中的他猶如在觀看一部第一視角的紀錄片,花花綠綠的珊瑚礁和斷斷續續的對話成了紀錄片的主要內容,他看見紀錄片的主人從出生到長大,經歷了漫長的時光和數不清的事件,最後來到了一個用青石板鋪成的平台上。熟悉的平台,夢中的楊擎宇隱約覺的有哪裡不對,卻始終無法掙脫夢境的死死纏繞。
他快要死了……楊擎宇掙扎喘息卻無法擺脫掉身體即將老去的痛苦,他看著自己的身體漸漸和青石平台融為一體,從身體裡飄出一抹紅光之後,其餘部分徹底的消失在了世界上。
「楊擎宇?醒醒,楊擎宇!!」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楊擎宇不情願的睜開了眼。
「??」睜開眼的瞬間,楊擎宇看到越澤慘白的臉的那一刻嚇的差點叫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徹底的廢掉了。
「……吃了。」越澤沒好氣的瞪了楊擎宇一眼,把手裡的火魚直接塞進了楊擎宇的嘴裡。
「嗯?」還沒看清楚餵進自己嘴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就直接嚥了下去,楊擎宇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傻魚。」越澤嘆息一聲之後再次倒在楊擎宇身上暈了過去。
「喂,越澤,越澤你沒事吧?!!越澤??」楊擎宇一下子慌了,他看著倒在他身上的越澤不停的叫著越澤的名字,卻沒有發現他的喉嚨,在吃下火魚的那一刻就已經恢復如初了。
將越澤拖的離平台稍微遠了一些,楊擎宇看了看身後望不到頭的黑暗,默默的咬了咬牙,好吧,現在是他出力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