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中秋節前十天，楊佳億在醫院生了個兒子。

　　海市風俗，除了嫡親親屬男性，男人不帶去醫院看望產婦，據說剛生產的婦人紅光重，男人去會沾霉氣。

　　李東托謝萬生的母親帶去早給楊佳億兒子準備的禮物，是一塊雕成生肖狗的冰種翡翠。

　　謝母回來通報，楊佳億的兒子長得不像做媽的，也不像他老公唐振華，竟長得有七分像外公。（楊千金面容像母親的多）

　　唐振華是獨子，楊佳億的公婆看到是個帶把的已經非常高興，至於長得不像父系，有什麼關係，總是姓唐啊，再說像外公好啊，長大也當市委大官。楊市長更是喜不自勝，自己沒能有個兒子，有個外孫像自己很不錯。立了功的楊佳億地位更高，就差給當熊貓給供起來。

　　九月十七號，星期六的晚上，謝萬生和李東去謝萬生父母家吃晚飯。

　　今年中秋節是九月二十號，李東準備１８號就回家，那天表妹張悅也要來換牙套鋼箍，正好帶她一起回去，等過完中秋再回海市上班，這樣算來，中秋節前也就這個星期六晚上有空，謝萬生的母親早早就約好兒子和李東去他們那過節，中國人過中秋講究過早不過晚，很多地方的人總用過十六，諷刺中秋晚了的是馬後炮。

　　其實謝萬生父母下班回家也挺寂寞的，大兒子遠在外地為官，一年到頭也就春節能回來團聚下，小兒子雖然在一個市，自有了李東，就好像有了媳婦忘了爹娘，不打電話叫他們倆回去，兩人就膩在湖心公園別墅過小日子，生了兩兒子，到老還是夫妻兩相伴。

　　李東提去的禮物是台灣產的新鮮水果，專程請客戶轉道香港空運過來的，當時大陸對台灣水果還沒有開放市場，這些熱帶水果在中國大陸是時鮮貨，難得一見。

　　李東來謝萬生家次數多了，謝萬生父母對李東又很熱情，也就不講究禮節，態度很隨便自在，倒真像到了自己家。謝母和新來的保姆在廚房燒菜，李東也擠過去賣弄了下手藝。謝富豪和他老爹坐沙發等晚飯，一副大男人模樣。（謝富豪做小服低在人後，太奸詐了）

　　吃完晚飯，謝萬生、李東和謝父坐沙發閒聊，八卦下海市上層人物新聞，再說下大兒子謝萬國近況，他那搞了個開發區，政府提供硬件設施，讓去投資的廠商一步到位，這種設想是李東提供。

　　東昇集團在那招標到很大一部分工程，也在開發區投資了家軸承企業。到最後說到李東明年春天要添個弟弟或妹妹，謝父先感慨親家公的老當益壯，又和李東說李母年紀比較大，算高齡產婦，產前最好接到海市來先住院，減少危險。海市是大市，醫院設備技術不是小地方可比。

　　說真的，李東對謝萬生父母很感激，這兩老人愛屋及烏，對自己一向關心愛護，李東和謝萬生在海市能無束無拘同居，謝萬生父母態度起很大作用。謝萬生生在如此家庭很幸運。

　　但李東不敢比照謝萬生和家裡攤牌，依李東對父母的瞭解，李父李母都是忠厚老實人，也就是本分的人，這種性格的人對異類事情最難接受，如果那麼做，除非和父母決裂，是不要想父母不阻攔，而和父母決裂，在李東心裡是不可想像的事。所以有時和謝萬生討論到這種情景時，都認為瞞為上策，反正李東父母又不來海市，等到過了個十年八年的，對李東婚事比較麻木了，李東沒出生的小弟弟或小妹妹也要上學了，有得小孩給他們操心，那時再知曉他們的事，或許就網開一面了。

　　另一方面，李東心底對兩男人能一起過一生，信心不足，前世自己對王慧可真不錯，王慧還不是說劈腿就劈腿。李東這心思沒敢給謝萬生知曉，謝萬生在李東面前一向表現比較脆弱，不管謝萬生在李東面前是不是有意表現如此，李東也不想尋沒趣去刺激謝萬生，他現在對生活態度是過好當前，你打算再好也有意外不是？前世自己不就碰上地震，遇上外星車禍了嗎！

　　九月十八號上午九點，軸承廠的麵包車送了張悅到李東別墅。李東謝萬生昨晚因「約法三章」，胡混到後半夜才睡，張悅到時，兩人還摟在一起夢周公。聽樓下錢姨在院子裡喊，兩人匆忙爬起，上衛生間清洗一番，李東率先下樓，看張悅不在樓下客廳，原來錢姨把張悅領到謝萬生別墅去做作業了，李東臉有點紅，錢姨太麻利知趣，反讓李東不好意思。

　　李東顧及表妹換一次牙箍，牙齒就要疼兩天，和牙醫約了下午去，中午張悅可以好好享受張姨的廚藝。錢姨做了張悅最喜歡的宮爆雞丁，吃得小姑娘肚子圓圓的。吃完午飯，李東收拾了要帶回家的東西，準備帶表妹看好牙醫直接回家。

　　謝萬生拎著一大堆補品時鮮水果往李東奔馳車上放，把後備箱都塞滿還不罷休，往後座上堆。

　　李東阻止：「東西太多哪吃得完，放時間久會壞掉，別浪費了。」

　　謝萬生看張悅在旁，拉攏小表妹：「不是有小悅悅他們嗎，這些時鮮貨整一回挺麻煩，多了給表妹表弟吃個夠，下次再找人空運這些東西要到過年。」

　　張悅這話愛聽，本來對謝富豪就很看順眼，（一個暑假做牛做馬啊）這次更高興他想小朋友所想，解小朋友嘴饞之饞。

　　下午去醫院看牙醫看了一個多小時，雖然星期天，看醫生的也很多，張悅整好牙，後面還有幾個人等著醫生，其中一個三角眼青年，李東覺得有點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見過。

　　李東開車到家，是傍晚５點多，李東父母已經準備好晚餐等他們了，當天晚上，李東的兩姑姑一家大小都在李東家吃的晚飯，三家聚一起，其樂融融。

　　第二天，李東去軸承廠轉了轉，買下軸承廠後，李東又添了新設備，招聘了好幾位技術人才，廠裡工人制定了獎罰制度，工資獎金和產品質量數量掛鉤，李東的表哥管廠裡生產，小姑父負責營銷，財務有集團派專業人員管理，整個廠井井有條，生機勃勃，充滿活力。

　　和廠裡負責人開了個簡短會議，共進了午餐，李東開車回家。開著奔馳行走在路上，李東發現後面有輛白色麵包一直跟著自己，直到快到李東父母家才從岔路口駛去。李東心想，這小破車挺厲害的，和自己的奔馳比速度。

　　八月十五，李東一家要去李東姥爺那過節，小姑姑一家要去小姑父父母那吃團聚飯，大姑父父母也已過世，他們夫妻沒有老人要過節，在家幫忙看顧超市。

　　李東姥爺身體恢復挺好，不過動過全胃切手術的人必須注意飲食，只能吃柔軟易消化的食物，不容易消化和刺激性強的食物不能吃。

　　中午的飯菜是李東兩舅母精心準備的，李東兩舅舅全家都來了，這次大表姐、未來姐夫也到了，他們定在今年年底完婚，李東是第一次見到表姐夫，表姐夫在縣派出所工作，人長得還可以，和表姐感情挺好，在一起挺黏糊。

　　一大家子人開了兩桌，男人們一桌，女人孩子一桌。

　　三個表哥家的孩子已經長大，最小的也滿地跑了，會混在一起玩耍。李東帶來的水果把他們肚子吃的飽飽，午餐開飯時喊都沒能喊來一個，小傢伙們自成一國，在旁玩鬧。

　　這次小表哥好像特別興奮，據說正在做著一項大事業。李東問他在做什麼？小表哥看李東對自己的事情有興趣，不由得意，暗想不要多久，自己的財富不會低過這個小表弟，到那時，整個家族，自己將取代李東，成為最重要人物。

　　聽著滿臉通紅的小表哥講述他的發財之路，李東愕然，不就是傳銷嗎?

　　好像九十年代是中國傳銷的高峰吧，等以後人們知道它的危害，人人喊打時，中國大陸的傳銷也沒打盡，變化方式，轉入地下，受誘惑執迷其中的人不在少數。

　　對小表哥的事情，大表哥、小表嫂是持懷疑態度，二表哥和表嫂好像有興趣，對小表哥說的外國先進營銷手段很嚮往，那時國人對舶來品是盲目相信。

　　當即李東就把傳銷本質揭露得一清二楚，把傳銷起源、和現在在國外為非法都說了。小表哥見李東不但潑冷水，還要在上面埋土，不由相當不滿。可自己嘴說不過表弟，旁邊的人也只信服李東，只能氣悶。心裡卻暗下決心，定要在這條路上博上一博，發了財，壓過李東的風頭，到那時看誰還敢再看輕自己！

　　李東知道執迷傳銷的人不會一說就悟解，何況小表哥這樣不著調的，心裡尋思回海市後要和謝萬生說說，讓他傳遞消息給省裡，讓省上層知曉傳銷對社會的危害，最好來個全省查封。謝萬國老闆要能重視起來，對付傳銷，走在全國前面，政績也是一大亮點不是！

　　傳銷自20世紀90年代流入我國後，給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造成了較大損害。1998年4月18日，國務院發佈《關於禁止傳銷經營活動的通知》，對傳銷活動予以全面禁止。2005年，國家相繼出台了《禁止傳銷條例》和《直銷管理條例》。－

　　李東二十一號上午沒能回到公司上班，他的人和車在那天回海市的路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