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8 決絕
九韻從後面將韓楊緊緊摟住,淺笑著,眸光燦爛。
銀色的長髮織成的白沙緊緊地裹住兩人,越勒越緊的力道快叫他透不過氣來,只覺得身後這具身軀冰冷異常。
細長的手指摩挲著他的臉頰,天真的笑容也變得冰冷猙獰。
“第十長老所說的第二十一個Giemsa應該是你吧?可惜你體內還沒有吸血鬼的因數,真沒想到,長老院那群傢伙也有出錯的時候!唔,如果我殺了你,你說他們會不會感謝我呢——哦不,我不想看到那十張臭臉,我在乎的,還是哥哥的反應!”
哥哥……應該是切希爾那個混蛋吧?
韓楊知道自己最近很倒楣,卻不知竟倒楣到了需要高級吸血鬼來索命的程度,心裡悲傷之餘,忍住身體的不適吼了一句:“為……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你!
九韻的眸子瞪大,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尖利的指甲毫不猶豫地戳進了他的皮肉裡,頓時鮮血橫流。
臉上的劇痛讓韓楊忍不住痛呼了出來,整個身子也因這種痛楚而奮力扭動,妄圖掙脫惡魔,逃離疼痛。
長長的指甲上滿是鮮血,九韻伸出舌頭舔了舔,十分享受道:“味道真好,難怪會叫哥哥著迷!”
整張臉皮都被劃破,火辣辣的,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韓楊還在不斷地掙扎,鮮血道道垂落,濺到纏繞在他身上的銀髮上,宛若白雪中的紅梅,淒美而又妖嬈。
濃濃的鮮血氣息充斥了整個咖啡館,九韻的味覺被刺激,獠牙盡顯。
他想,這人是哥哥喜歡的,若是把他咬了,然後變成自己的Giemsa,該有多美好啊!
“呵呵……”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興奮的人忍不住笑了出來。舔了舔尖牙,埋頭便咬向了韓楊的脖子。
然而——
預期中的美味並未被吸進嘴裡,倒是出乎意料地從背後遭到了襲擊。
松掉了手中的人,九韻極速閃到一旁,看著一地的銀髮,金眸不悅地半眯了起來。
“罪惡的源頭,住手吧!”
一個中年男人手握銀色長劍站在咖啡館的門口,雕刻有繁複花紋的劍柄上貼著一張黃符,鵝黃的光芒時隱時現。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男人用一種“說了你遇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的看著他,十分同情。
被斬斷的頭髮漸漸消失不見,九韻頭上的長髮也在急劇收縮,轉瞬就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東方的道士?”不屑地哼唧了一下,道,“好久不曾見過了,你有這個本事降服我麼?”
男人從兜裡掏出一株馬鞭草放在嘴裡用力咀嚼,然後吐在劍上,指著眼前的吸血鬼道:“血族不是和人類訂過契約麼,互不侵犯、互不傷害。身為純血種,如今你要打破這一約定,就不怕遭受懲罰麼?”
眼前這個吸血鬼的力量絕不容小視,他的身體裡,有著一種叫人說不出的東西潛藏著,力量強大非凡。男人暗暗思索著,不敢妄自而為。
“懲罰?”九韻忍不住大笑了兩聲,“我去他大爺的懲罰!我只想報仇,你、管、不、著!”
在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雙手微微張開,周圍的一切都在頃刻間化為了齏粉。
韓楊蜷縮在一旁,整個身子因為疼痛而顫抖不已。
男人顯然沒有料到他會如此狠毒地毀掉了一切,心急之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後將鮮血塗在符上,嘴裡默念著咒語,開始驅動術法。
鵝黃的光暈瞬間從劍尖發出,直逼向銀髮的少年。
“縱然你妖魔橫行,但只要有我羅方士在,都必毀無疑!”
如此輕狂的話語最終換來的只是九韻輕蔑一笑,掌心婉轉之時,便將自己體內的力量集於其中,而後揮動手臂,與道士對抗了起來。
可是令他詫異的是,這道士的力量居然比想像中要厲害得多。
不過是稍稍地分了分神,掌心就被灼傷了。九韻慌亂收手,抬眼之際,那把長劍正劈頭落下,決絕而又狠厲。
夾雜著術法的劍氣足以驅散一切惡魔之軀,無法逃走,也無處可逃。
不想就此失敗,少年心有不甘地再次抬手,想要盡全力以赴——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然而氣力還未使出,便覺自己的身子被重重地推了出去,一個趔趄,幾乎不穩。
待看清眼前景象時,九韻忍不住歡喜道:“哥哥!”
切希爾只手摒退了那道光芒,沒有理會少年的呼喊,對羅方士道:“羅先生,對於九韻打破契約一事我深感抱歉。但是,這是我們維多利亞家族的事,可否容我私下處理呢?”頓了頓,又道,“當然了,我會給先生一個交道的。”
羅方士雖說沒有見過以前人之人,但他身上的那種氣質、濃烈的純血種氣息,以及他口中所提到的維多利亞家族的名義,如此,便已知曉了當下的境況。
“既然是這樣,那就煩請殿下操勞了。”說罷撤去劍芒,羅方士轉身離去。
“不過,這家咖啡館……”
“由我處理!”切希爾含笑接過了他的話,而後又提出了一個同等的條件,“今晚的事,我希望羅先生保密。”
羅方士頓了頓,還是很乾脆地點了點頭。
見到那煩人的道士終於走了,九韻歡歡喜喜地蹦了過來,拉住切希爾的手道:“哥哥果然是在乎我的,我就知道你不會——”
他的話還未說完,切希爾就揚手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聲音清脆響亮。
“你究竟要胡鬧到什麼時候?!”俊美的容顏嚴厲陰冷,絲毫不見素日裡的溫柔。
九韻捂著被打的地方怔怔地看著他,想要從那雙冷眸中看出一絲不一樣的情緒來。
切希爾轉身走到韓楊身旁,在看到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時,精緻的眉梢不受控地跳動了一下。
蹲下來將不住顫抖的人摟在懷裡,切希爾伸手抹去了他臉上的血跡,動作輕柔,與之前的怒意形成了巨大的差別。
九韻咬緊牙關,終是忍不住內心的情緒惡狠狠道:“切希爾,三百年來,雖說你對我不是很溫柔,可也從來不曾虧待過我,而今卻為了這個人而動手打我,你果然狠心!”
“既然我從不曾虧待過你,那你為何要打我的人的主意?”切希爾將韓楊抱起欲要離去,在經過自己的弟弟身邊是,還是放慢了步伐,“九韻,你變了。”
九韻猛地瞪大了雙眼,感覺自己的心似是被人用力剜了一刀那樣,疼痛不堪。
吸血鬼沒有感覺不是麼,可是現在,為何會心痛呢?
看著自己的主子又帶著滿是傷痕的韓楊回來了,拉培十分乖覺地去準備鮮血,什麼話都沒有說。
切希爾挑著一隻眉好奇地看著拉培,忍住了想要讚歎的話,直奔到了自己的房間。
“你……你放開我!”韓楊奮力推開了緊抱著他的人,身子卻因重心不穩而跌倒在地,大腦由於疼痛麻木不已,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
不住抖動的手擱在離臉部一釐米處,想要觸碰一下,卻因無法忍受那種疼痛而不得不縮手,並痛苦地吼道:“自打遇見了你,我就沒有一刻安生過,求……求你離我遠點,好嗎?”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也不管這話說出來是否會激怒這只吸血鬼,他只想擺脫這個男人,還以平靜的生活。
臉部的傷口也因這番用力過度的話語而血流不止,看著十分瘮人。
切希爾張了張唇,欲言又止地走了過去,伸手環住他,低頭親吻在了那張佈滿了傷痕的臉上,淺淺道:“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不會讓你再受任何傷害,我保證!九韻他,是無心的,因為他……還不知道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