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16 驟變
九位長老齊刷刷地望向了羅方士,身型肥胖的第五長老不屑地朝他指了指,而後對著其餘的長老們笑了出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東方的玄黃正道啊!怎麼,多年不見血族,聞到我們的氣息後就趕了過來?”
羅方士懶得看這些醜陋的貴族,轉頭問向切希爾:“我感覺到了那個傢伙的味道,是他慫恿這些Giemsa幹了壞事,如果不出我所料,定是你包容了他。”
雖說第五長老受到了他的忽視,但是這番話,還是引起了他們的興趣,紛紛循著他的目光望向了高貴的血族殿下。
切希爾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羅先生,我猜,你從修道開始到現在,還未除過妖魔吧,所以道行才會這麼淺顯?”見他一臉憤怒,繼續懶洋洋道,“上次的事是我忽悠了你,所有的事根本就是我一手操縱,是我耐不住幾百年的寂寞才會養了這些孩子,然後教唆他們去吸食人血——身為父親,孩子餓了,我有理由拒絕他們用餐麼?”
他說得十分地無所謂,仿佛身為血族殿下的他,根本用不著對血族的禁忌負責一般。
羅方士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捏在手中的馬鞭草都快被他揉成了粉末。
可是,那些一心想要扳倒維多利亞家族的長老們卻是滿心的歡喜,不過臉上依舊是一副與內心不相符的嚴肅神情。
滿頭白髮的第一長老用滄桑的聲音對切希爾說:“看來老十的話果真不假,殿下做得真的有些過分呢!”
過分?
切希爾冷笑:“為了維持人類與血族的和平,所以不許血族擅自養Giemsa,更不許血族襲擊人類,這些,我都知道。只不過,我已經淡出政局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長老院還是一心想要謀取維多利亞家族的權利呢?”
長老們顯然沒有想到他會看破自己的意圖,一時間驚慌失措,全都啞口無言。
羅方士顯然沒有興趣聽他們嘮叨這些死人的權利紛爭,咳咳了兩聲,不滿道:“喂,作為人類和平的代表,你們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就在今天晚上,這些吸血鬼們殘害了上百條人命,按照以前的兩族契約,你們必須為此事負責!”
早已知曉Giemsa存在,卻遲遲不採取行動,長老院的目的,就是等著某天鮮血充斥人間的時候,再出面以權力的阻止。
這便是他們扳倒維多利亞的機會。
切希爾冷冷地看著第一長老向自己走來,聽他道:“自然,我們會給人類一個交代的。所以,殿下,請給我們一個解釋吧!”
解釋麼……
切希爾笑了笑,忽地張開雙臂,五指緊握的瞬間,四周的Giemsa都在那一霎化成了齏粉,在沒有風的夜晚飄落在空氣中。
所有的血族,包括羅方士,都愣在了當下,他們誰都沒有料到,他會殺掉所有的Giemsa。
那股力量……足以叫所有血族震撼。
長老們都膽顫地後退了幾步,只有第一長老依舊不動聲色地站在他的面前,鎮定自若地笑了笑:“殿下可知,殺害同族的罪名?”
殺害同族麼……自然是拔掉尖牙,然後處於日光下暴曬而死。
這,他又豈會不知道?
如果,這算是還債,那麼,他欠九韻的,算是還清了。
切希爾沒有回答長老的話,而是一臉笑意地走向了羅方士。
羅方士警惕地將銀劍舉至胸前,眉心不自然地跳動了一下。
本以為自己要對血族殿下動手,卻聽他正端端地對自己說了句“不要為難我的弟弟,還有,替我轉告韓楊那個孩子,只要他體內有我的血,就不會有什麼事發生。”再看看那些長老們的反應,羅方士瞬間明瞭,切希爾是在用秘語向他傳達自己的意思。
他在心裡默默地應了切希爾,打算就此離去,豈料切希爾竟忽然繞到他的身後一把攬住了他的脖子,沒有似以往的作風那樣咬下去,而是用力一掰,便將羅方士的脖子給拗斷了。
“殿下住手——”
正趕過來的第十長老劉年妄圖阻止他,卻還是慢了一步。
而且,憑他的力量,也阻止不了。
第五長老冷哼了一聲,本想說“他是你們東方人所以你才阻止的吧”,然而此刻的氛圍卻不允許他將這句話說出來,只得悶在心裡獨自品嘗。
“住手?”切希爾的眼睛忽然變得血紅,嗜血的眸光緩緩移到劉年的身上,“為什麼要住手?我做了這麼多,還怕再殺一個人麼?他只是一個人類,一個微不足道的人類而已,不是嗎?”
最後這句話,他是對其餘九位長老說的。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若非那一份契約,估計站在這裡的血族,都是骯髒不堪的。
第一長老被他說得面紅耳赤,當即用法杖在虛空中劃出了一個金色的囚籠,把劉年召到了身邊,並且集合其他幾位元長老的力量,開始驅動屬於他們的力量。
切希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那漂亮的指甲,眼前忽地閃現出了韓楊的臉,心裡一暖,緩緩垂下雙手,閉上了眼睛任由他們將自己的身子鎖到了那個囚籠之中。
只要他安好,什麼都不重要。
只要九韻能夠放下對他的怨恨,就足夠了。
幾束黑風刮起,在眾多蝙蝠的包圍之下迅速撤離,頃刻間,原本暗潮洶湧的地方又恢復了它在夜裡應有的沉寂。
當然,除了地上那個被拗斷了脖子的人。
•
睜開了朦朧的雙眼,羅方士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以為自己靈魂出竅,可是手中的熱度還是叫他相信了,還活著。
那麼,之前切希爾是怎麼做到的呢?
是不是,不造成他假死的現象,就無法逃脫那些長老們的手心呢?
羅方士緩緩地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心裡默念著,都說人比鬼神更可怕,卻不知,鬼神之間,也有那麼多的暗流起伏。
將屬於自己的東西收好了,他開始仔細回憶切希爾對他說的話。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幾個長老的本意就是想要除掉切希爾,然後謀取他的權利。
可是,那些事明明就不是切希爾做的,為什麼他要攬到自己的身上?
明明可以不用殺那些Giemsa,為什麼還要製造機會讓長老院的人抓他的把柄呢?要知道,殺害同族可是要處極刑的啊,縱然他是高貴的純血族殿下,也難以逃過血族的規定。
這麼說來,他是在有意包庇那個銀髮少年了?
羅方士越想越糾結,為什麼殘有人性的吸血鬼會有一個沒有人性的兄弟!
……等等,不是有二十個Giemsa麼,怎麼之前切希爾只殺了19個?
他的思考尚未有結果,天色已經開始微微亮了起來,之前那股難聞的蝙蝠味道也隨著晨露而漸漸淡去。
隨著視野的漸漸清晰,羅方士見到了一個較為熟悉的身影。
韓……楊?
韓楊也應該看到了他,二話不說地用超過常人的速度奔過來抓住羅方士的肩就是一陣猛搖,嘴裡不斷地問著他有關切希爾的一切。
羅方士的眉頭不自然地皺在了一起,之前切希爾對他說的那些話都被拋到了腦後,因為,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身上,已經沒有一絲普通人類的味道了。
不過韓楊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男人對他的排斥,繼續問:“切希爾去了哪裡,我明明循著他的味道來的,為什麼會在這裡就消失了?”
鬆開了羅方士,他來到切希爾最後消失的那個地方,閉上了雙眼用心感受著他的痕跡。
才多久不見,他的體內,竟然莫名地多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羅方士終於忍無可忍地問了問:“你之前去了哪裡?”
……去了哪裡?
“又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怎麼找到,這裡的?
韓楊猛地睜開了眼睛,回頭愣愣地看了看他,卻是無從回答。
之前……之前他好像是在一個宮殿裡。
裡面都有誰呢?
記不起來了,全都記不起來了!
見他痛苦地抓了抓頭髮,羅方士偷偷地將一張符咒化成了灰撒在手裡的馬鞭草上,靜靜地走過去,將它遞到了韓楊的眼前,問道:“還記得這個嗎?”
韓楊看了一眼他手裡那開著紫色花束的植物,不確定地拿在了手裡細細觀賞,半響後回答道:“這是馬鞭草?”
而羅方士,已經驚得目瞪口呆了。
明明聞出了他滿身的屍氣,可為什麼,他不會害怕夾雜了符咒的馬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