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終於?
周家兩老共育有一子一女,分別是周山和周玲瓏。
周山和周玲瓏的年紀差距比較大,周玲瓏是兩老在周山十八歲的時候生的,所以周家兩老一直把周玲瓏當成寶,儘管後來發現她是個聾啞人都沒變過,但是除了這個缺陷,其他的卻和正常人沒兩樣。
周玲瓏被迫嫁給徐偉業的時候只有十二歲,到現在已經有六個年頭,但是她今年也才十八歲而已,芳華正茂,人生其實才剛剛起步,可是卻已經身陷囹圄。
因為周玲瓏的事情,周家兩老幾乎與周山決裂,拒絕再認他這個兒子,並且從六年前開始就不再接受他的贍養,兩老搬出周家在徐府附近找一間條件很差的房子,幾年如一日,天天看著徐府的方向,似透過徐府思念被關在裡面的女兒。
徐偉業不讓他們去看周玲瓏,他們只能這樣做。
六年來,兩人一次又一次找上徐府,但是每次都被拒在門外,不過兩老從來沒有放棄過,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上徐府一次,這也是他們搬到徐府附近的原因之一。
不過因為兩老不再接受兒子的贍養,所以他們的生活費都是靠自己的雙手掙來的,這次因為安子然招工,兩老也跑去報名了。
兩人年紀一大把,身子卻還算硬朗,不過對待這種年紀大的老人,安子然都讓下面的人給他們安排了一些較輕的活兒。
這一天,周家兩老的家裡來了兩個不速之客,兩人在裡面待了一會就離開了,第二天周家兩老直接找上徐府。
得知他們找上門來,徐偉業一點也不意外,早就習以為常了,兩老鍥而不捨的精神弄得他也有點煩,偏偏因為他們是周山的爹娘,所以動不得。
“不要讓他們進來,直接趕走。”
徐偉業想到傅王府的人還住在他府上,如果被他們看到肯定會問起這件事,便讓下人趁他們發現之前把人趕走。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本來就是安子然策劃的,所以在下人跑出去趕人的時候,安子然和傅無天便‘恰巧’回來了。
“怎麼回事?”安子然走到他們面前,看了眼滿頭大汗的門衛問道。
兩個老人毫無形象的坐在徐府的臺階上,板著臉就是不肯走,門衛知道他們是老爺的丈人和丈母娘,所以不敢真傷了他們。
聽到安子然的問話,門衛不敢說出他們和老爺的關係,只能支支吾吾的解釋是來找麻煩的人。
“他胡說,我們是來找女兒玲瓏的,我可憐的女兒六年前被徐偉業強搶去當妾室,這麼多年一直不肯讓我們見面,這個殺千刀的一定不得好死!”周老婦大聲的哭訴起來。
聽到她的話,門衛心裡急得團團轉。
安子然眼神一凝,“她說的可是真的?”
門衛抹了把汗,“這個……”
這時,徐偉業終於匆匆走出來,一看到安子然和傅無天,臉色有些難看,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徐偉業,你把我們的女兒還來!”
周家兩老見他終於肯出來,頓時怒紅了眼睛,這次不是在做戲,是真的痛恨著徐偉業,是他毀了他們的女兒。
徐偉業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對安子然和傅無天說道:“家務事,讓你們見笑了。”
“不像是家務事吧,他們說徐鄉長強搶民女。”
安子然豈會放過他,話一出口便表明他準備插手這件事的立場,而且還暗示他強搶民女是要吃牢災的,頓時令他黑了臉。
徐偉業表情僵硬:“王妃不要被他們的話誤導了,我並沒有強搶民女,雙方你情我願,當初是他們的女兒自己同意要嫁給我的,這件事他們的兒子也能作證。”
周老婦冷笑一聲,“既然你沒有強搶玲瓏當你的妾室,為什麼六年來一直不肯讓我們見玲瓏,若不是心虛,你用得著防這麼深嗎?”
“這是誤會……玲瓏的身體一直不好。”
安子然和傅無天都在,徐偉業更加不想讓他們見到周玲瓏,他不希望發生任何意外。
周老婦繼續冷笑:“我女兒的身體好不好我這個當娘的怎麼不知道,出嫁前一直都好好的,怎麼到了徐府身體就不好了,而且還是連續六年生病?徐鄉長說這話也不覺得害臊嗎?”
徐偉業被她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還是沒有鬆口,不過如果他知道周老婦接下來的動作,他一定會後悔沒有立刻答應。
周老婦見他仍然不肯點頭,突然走到安子然和傅無天面前,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王爺,王妃,老婦知道你們是徐鄉長的主子,請你們一定要棒棒我們,讓我們見一見玲瓏。”
說著便給他們磕了兩個響頭。
安子然將她扶起,承諾道:“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替你們做主。”
徐偉業立刻沉下臉:“這是徐家與周家的事,就算你是我的主子也不能隨隨便便插手下屬的家務事吧?”
“本來是不能。”安子然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但若涉及到強搶民女,那就不一定了。”
言下之意還是要插手。
徐偉業知道他們不會改變主意,最後不得不帶他們去見周玲瓏,因兩老怕他反悔,所以想讓安子然和傅無天跟他們一起去,他也不得不同意。
周玲瓏住的院子比較偏僻,而且人不多,但卻有四個人在照顧著周玲瓏,兩男兩女,幾乎是貼身照顧的,走到哪跟到哪,四人都是徐偉業專門挑的,有一男一女看得懂手語,所以平時都是輪流換著。
為了防止他們暗通款曲,徐偉業直接把人叫到前廳。
一抹白色的麗影很快便跌跌撞撞的出現在他們面前,清水芙蓉,貌若天仙,確實跟傳聞一樣是個如荷般清雅高潔的美麗女子,她的眼睛非常澄澈,像一汪清澈透底的湖水。
大概不敢相信徐偉業終於肯讓她見阿爹阿娘,周玲瓏跑得有點急,可再狼狽也是個大美人。
看到六年沒見的阿爹阿娘,周玲瓏眼淚掉下來了。
周家兩老亦熱淚盈眶,再也顧不得場合,走過去握住寶貝女兒的手,兩雙枯瘦的手 著她的臉頰。
“瘦了瘦了……”
周玲瓏用力的搖搖頭。
周老輕輕的拭去眼角的淚水,轉頭看向徐偉業:“徐鄉長,我們想跟玲瓏單獨說幾句貼心話,沒有問題吧。”
徐偉業張了張嘴正欲反對,就見安子然朝他看過來,眼神似乎帶著一點審視,這個時候要是拒絕得太過,說不定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好吧,靈芝,帶他們去玲瓏的房間聊。”
接到暗示的靈芝點了點頭。
兩老已經六年沒看到過女兒,這次借著這個機會,他們說了很長時間,直到徐偉業不耐煩,派人來催才依依不捨的出來,不過為了保證他們以後隨時都可以見到女兒,兩人又逼著徐偉業在安子然和傅無天面前做出承諾。
徐偉業憋了一肚子氣,目送他們離開就直接來到周玲瓏的房間,劈頭便問:“你有沒有跟你阿爹阿娘說什麼不該說的事情?”
因為門是關著的,他們對話又是用手語,所以丫鬟靈芝也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周玲瓏垂下秀氣的腦袋。
她看得懂唇語,所以不需要靈芝翻譯。
徐偉業走過去,用力的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旋即冷冷的道:“周玲瓏,你應該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如果你敢對別人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別怪我心狠手辣,你一定不會願意看到你阿爹阿娘出事,對吧?”
周玲瓏眼中立刻流露出一絲恨意,卻也有著無助,她當初同意嫁給徐偉業是因為他拿阿爹阿娘威脅她,六年來一直本本分分也是這個原因。
“玲瓏,其實我也不想傷害你,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動你阿爹阿娘,並且供他們吃好穿好,絕不虧待他們分毫。”徐偉業突然放柔了聲音。
如果是以前,周玲瓏可能會相信他的話。
但是自從與阿爹阿娘談過後,她知道徐偉業這些話都是在哄她聽話而已,她再也不會相信他的話。
周玲瓏沉默了一會,比了幾個手勢。
徐偉業看向靈芝。
靈芝翻譯道:“老爺,她說只要你遵守承諾,她不會跟他們說的。”
徐偉業滿意的點了下頭,“你放心,我一定會遵守我的承諾。”貪婪的目光在周玲瓏美麗的臉龐上流連了一眼,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皺了下眉,美是美,可惜在床上就是個死魚眼,什麼情趣也沒有。
徐偉業走後,靈芝幾人也下去了,房間只剩下她一人。
周玲瓏突然站起來,清澈的眼睛只剩下一片決然,她騙了徐偉業,其實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阿爹阿娘,特別是帳冊的事情,徐偉業每個月來她這裡,的確是為了做帳冊。
一開始,周玲瓏其實不知道,因為徐偉業每次來都會讓靈芝她們喂她吃一種讓她昏迷的水,直到有一次,她懷疑水可能有問題,所以趁靈芝轉身的時候偷偷的倒掉。
那時她才知道徐偉業竟然借用她的地方做帳冊,讓別人誤以為他是在她這裡過夜,雖然後來被徐偉業發現,但是她知道帳冊就藏在她的院子裡。
入夜,周玲瓏趁她們都睡下的時候偷偷起床找帳冊。
第一夜並沒有收穫,不過因為沒睡,所以臉色不太好,靈芝四人卻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以為她昨天才見過父母,心情激動睡不著覺。
之後連著好幾夜都這樣,臉色越來越差,黑眼圈終於出來了,於是也引起他們的注意,怕被他們發現,這一晚,周玲瓏卻不敢再離開房間半步,她知道靈芝四人一定在暗中監視著她。
她雖然是個天生有缺陷的人,但是她並不傻。
不過周玲瓏依然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想不通,明明她已經找遍了任何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但就是找不到。
她在這座院子裡住了六年,雖然常常足不出院,但正因為只有她一個人,偶爾無聊的時候她會在院子裡四處轉轉,她不敢說對這裡的一磚一瓦都很清楚,但絕對比靈芝四人更熟悉。
到底在哪裡?
她確實裡裡外外都找遍……思緒突然戛然而止。
周玲瓏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想起來了,有一個地方她從來沒有找過,不是不想,而是潛意識認為不可能,所以從來沒有想過。
而那個地方就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撕破臉
周家兩老再度找上徐府是在五天后。
徐偉業一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計畫,恰巧周玲瓏頭兩天為了找帳冊一直沒有睡,導致面容十分憔悴,更加深他的懷疑,所以他讓靈芝在接下來的幾天嚴密的監視周玲瓏。
沒過兩天他就否定了這個猜想,因為周玲瓏之後都很本分,一直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的房間裡。
靈芝發現她可能是因為思念阿爹阿娘,所以晚上才會睡不著覺,她多次在門外聽到裡面翻來覆去的聲響。
徐偉業也以為是這個原因 ,便暫時打消了對他們的懷疑,周家兩老上門也以為只是想念周玲瓏而已,而且這次安子然和傅無天不在,沒多想就同意他們見面了。
這次,徐偉業不再允許他們私下談話。
兩老也沒再堅持,與女兒說了半柱香才被徐偉業分開。
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徐府,兩老馬不停蹄的回到家裡,管夙和邵飛赫然已經在裡面等著他們。
“你們真的會幫玲瓏脫離徐府,並且讓他再也不能找我們的麻煩?”周老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這件事事關重大,如果失敗了,徐偉業肯定會找他們的麻煩,到時吃苦的肯定是玲瓏,他們的女兒已經夠苦了。
管夙道:“都到這一步,兩位還有什麼好懷疑的,我們王爺王妃既然已經承諾二位,就一定會做到。”
周老沒再說什麼。
這時,周老婦卻猶豫的問道:“這位公子,如果、如果你們拿到了帳冊,阿山他是不是……”
“老婆子。”周老警告了她一句。
管夙一眼就知道他們心裡在擔憂什麼,如實道:“周山與徐偉業做了那麼多壞事,他是逃脫不了責任的。”
邵飛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管夙回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兩個老人的臉色不禁黯然下來,雖然他們已經猜到阿山不會有好下場,但是終究是他們的兒子,如今卻要親手把他送去死,兩人心裡都很不好受,不過一想到玲瓏還在徐府受罪,兩人又不得不逼自己硬下心腸來。
阿山享了那麼多年不該享的福,他應該知足了。
現在說玲瓏是他親手送給徐偉業的,他必須為他當年做出的混帳事負責任,這是他欠玲瓏的。
“玲瓏說她已經找到帳冊了。”
管夙和邵飛回到徐府,兩人在門口撞見正準備出門的徐偉業,後者看到他們並沒有好臉色,只是冷哼一聲便匆匆的出門了。
邵飛朝他的背影比了個手勢,“你也就只剩下這幾天可以快活了,過兩天看讓你連哭都哭不出來。”
“別犯傻。”管夙拖著他進門。
兩人直奔安子然和傅無天的房間,他們早就在等消息,遂將帳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你們說徐偉業把帳冊藏在周玲瓏的房間裡?”安子然聽完便露出一副訝異的表情,他確實沒想到徐偉業竟然這麼大膽。
邵飛咧嘴道:“可不是,聽說他是光明正大的把帳冊放在他送給周玲瓏的箱子裡,那箱子裝的都是徐偉業命人給她做的新衣服,但是周玲瓏因為厭惡他,所以一直不肯碰那些衣服,聽說上面都落了幾層灰塵。”
周玲瓏是個倔強剛烈的女子,說不碰她就真的不會去碰,徐偉業估計就是料到這一點,所以才敢把東西放在他那裡,不僅大膽,而且很聰明。
周玲瓏之前一直找不到帳冊,是因為她以為徐偉業不可能把帳冊放在她房間裡,這是一種潛意識的行為,而且很可能是徐偉業刻意製造給她的錯覺,因為兩人雖然是夫妻,但是行夫妻之實的次數並不多。
徐偉業嫌棄她在床上一動不動像具死屍,所以每次做完帳冊他都會在半夜離開,很少踏進她的房間。
當晚,管夙潛進周玲瓏的住處,甚至在不驚動周玲瓏的情況下無比順利的拿到了帳冊,有了帳冊,徐偉業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雖然他本來就逃不掉。
另一邊,徐偉業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到臨頭,此刻他正在策劃破壞安子然好事的計畫。
“徐鄉長,人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動手。”
一名臉上豎著一道猙獰刀疤的獨眼男子對徐偉業說道,一身傲氣看得出來手上沾了很多條性命,分明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慣犯。
聽到他的話,徐偉業眼中霎時閃過一絲陰狠,“很好,不過你要記住,我要不留一個活口。”
獨眼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笑起來,“徐鄉長,你突然把計畫提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件?還有,你就不怕殺了他們會被大亞皇室發現嗎?那個姓傅的王爺好歹是皇室子弟。”
他一直都知道徐偉業是個很大膽很有野心的人,但也沒想到他竟然敢對皇室成員下殺手。
“我不動手,他們也不會放過我,我何不先下手為強,至於皇室,崇明帝要是知道這件事,說不定他還會感謝我幫他除了一個眼中釘。”徐偉業胸有成竹,他早有打聽好,否則也不敢冒這麼大的風險。
“這話怎麼說?”
獨眼男子一臉好奇,他是不知道遠在皇城發生的事情,但是他們應該是有血緣關係的叔侄,崇明帝怎麼會把自己的侄子當成眼中釘?
徐偉業幸災樂禍的道:“你以為叔侄就一定要關係融洽嗎?傅無天掌握著大亞的兵權卻沒有站在崇明帝這邊,他當然會把這個侄子視為眼中釘,而且我也不一定要他們的命,只要把他們控制在手裡,阿裡鄉就會永遠都是我的。”
然而因為阿裡鄉距離君子城太遠,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傅無天已經把兵權交上去。
“希望你的計畫能夠成功,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後天早上,我已經和周大戶說好了,讓他明天約安子然和傅無天后天在周家莊見面,他們已經答應,到時你們先去周家莊埋伏。”
“好。”
轉眼就到了約定這一天。
安子然和傅無天一早什麼人也沒帶就出門了。
周大戶一反常態,昨天突然改口說要把白蓮鄉的土地剩下的期限賣給他們,所以約他們在周家莊見面,想要談談報酬的事情。
安子然同意了。
周大戶熱情的接待了他們,“兩位請坐,周家莊簡陋,比不上君子城的房子,請王爺王妃包涵。”隨後他讓手下人上了兩杯熱茶。
安子然看了眼熱氣蒸騰的茶,沒有去碰,反而開門見山的道:“周莊主不必客氣,還是直接說正事吧。”
周大戶卻笑起來,“王妃可真是大忙人,連喝一杯茶的時間都沒有。”
“既然知道我忙,那就速戰速決吧。”安子然突然意味深長的往大廳外看了一眼,而且他確實很忙,沒興趣跟他拖拖拉拉的。
“哈哈哈!”
一個熟悉的笑聲突然從外面傳進來,安子然看過去,不意外的看到徐偉業走進來的身影,表情顯得很得意,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獨眼男子,面色不善的樣子。
“看來王妃早就發現我在外面,既然你們要速戰速決,我也只有捨命陪君子了。”
夫夫倆兩雙銳利的眸子落在徐偉業身上。
徐偉業這次有了底氣,對上他們的視線特別自信且毫無畏縮,突然冷冷的道:“安子然,傅無天,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徐偉業,你好大的膽子。”
傅無天表情平靜的看著他。
徐偉業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不以為意,“王爺又不是不知道,我徐偉業的膽子向來都很大。”
他的膽子要是不大,敢從大亞皇室手裡謀奪阿裡鄉嗎?
“看來你也不怕死,那麼就算本王殺了你全家,你也不會眨半下眼睛。”傅無天始終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好似天塌下來也不能令他改變。
獨眼男子突然眼皮一跳,不知道為什麼,從剛剛開始他的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特別是看到傅無天后就跳得更厲害了,這個傳聞中的男人不愧是大亞的戰神,現在不過是面對面,他就已經隱隱有種懾於他的氣勢。
第一百二十九章 結束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徐偉業完全不在意他話裡的威脅,王爺又怎麼樣,戰神又怎麼樣,就憑他們帶來的幾十個士兵就想對付他?簡直做夢!
俗話都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他從小就生活在阿裡鄉,如今已經有三十多個年頭,籌謀這一刻也有十年,傅無天剛到這裡還沒兩個月,他以為能鬥得過他?沒了兵,所謂的戰神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說完便不再與他們廢話。
徐偉業朝獨眼男子示意了一眼,獨眼男子立刻舉起雙手拍了兩下,一群手持利刃的凶徒瞬間從外面沖進來,將大廳團團包圍住。
這些人都是獨眼男子的手下,殺人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
周山早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偷溜到徐偉業身邊。
徐偉業眼神陰狠的看著他們,神色不無得意,“現在整個周家莊都在我的人的包圍之中,你們是逃不了的,要想活命的話,乖乖束手就擒,我還能考慮不殺你們,否則別怪刀劍不長眼,你們的命比我這條命金貴得多。”
“徐鄉長當真自信得很!”
安子然與傅無天一樣,臉色始終不變,淡漠的眼睛仿佛映出一個個長著一張跳樑小丑般的臉。
漠然的神情看得徐偉業突然皺了下眉。
“多說無益,看來你們是不想投降,既然如此……”
話還沒說完,傅無天突然發出一陣 放肆的大笑聲,笑聲震耳欲聾,連同他的眼神也變了,剛剛還帶著一點柔和線條的剛毅五官突然變得寡義無情,黑色的眼睛陰狠邪佞,這才是真正的戰神!
戰神之名不僅僅是大亞守護神的意思,它亦是敵人永遠無法戰勝的惡夢,任何一個被表像迷惑的人都將後悔。
徐偉業和獨眼男子還在震驚他怎麼突然變了個樣,外面突然響起一陣陣不絕於耳的哀嚎慘叫,那是獨眼男子的手下發出來的聲音,僅聲音就聽得他們毛骨悚然,幾乎想像得出畫面多麼慘烈。
獨眼男子終於知道為什麼剛剛他會從傅無天身上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東西,原來就是這個。
戰神之名果然絕非浪得虛名,獨眼男子不禁生出一絲退卻之意,對方明顯也是有備而來的,從這裡突出重圍的勝算於他們不大。
徐偉業發現他的想法,臉黑黑的沖他大吼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話,現在和我一起抓住他們,只有這樣才能殺出去。”
獨眼男子被他吼得怔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他剛剛竟然被影響了,差點放棄活命的機會,這個傅無天果然可怕!
“你先幫我拖住傅無天,我去抓安子然,只要他在我手裡,傅無天就會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徐偉業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出他的計畫。
獨眼男子皺眉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沒有反駁,他知道自己不是傅無天的對手,但是他的話確實有道理,而且徐偉業的武功比他還差,只能這樣分工。
兩人的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但是卻忽視了一個事實。
傅無天的實力不僅高於獨眼男子,而且不是一般的高,很少有人能在他手裡走五個回合,因為他身上有一個對敵人來說絕對是致命的特性。
傅無天習慣一招致命,如果他手上有刀,他會一刀將對方劈開,除非對方有能力躲過這一刀,那麼他就能在他手裡多活幾個回合,如果沒刀,恭喜你可以不用死得太慘,但也不會死得太痛快。
不過獨眼男子還沒有這個意識。
他 身上的刀,怒吼一聲便朝傅無天撲過去。
另一邊,徐偉業同時朝安子然沖過去,他的武功平平,但自認為對付一個細皮 的少爺綽綽有餘,所以當他被安子然一腳踹飛的時候,徐偉業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俐落的一腳根本就是個練家子。
徐偉業慘叫著摔在大廳的門檻上,背部重重的砸在門檻突起的那一塊,一聽聲音就知道肯定非常痛。
很快的,獨眼男子也步上他的後塵。
骨骼劈啪響,硬生生令人聽出錯位以及散掉的感覺。
徐偉業一臉痛苦的看過去,這一看不禁嚇得差點失禁了,因為獨眼男子是在是太慘了,比他慘幾倍十幾倍不止,他的雙手 曲折得厲害,特別是 ,被硬生生的向前折成兩段,嚇得他渾身都軟了。
獨眼男子的慘叫聲實在是太淒厲,畫面也太悲慘,他的手下都被嚇得不敢再往前,驚懼的盯著傅無天,一個個反往後退。
就在這時,外面的人終於沖進來,管夙和邵飛帶頭,身後跟著一群穿著農民服,實則是士兵的人。
獨眼男子和徐偉業留在外面的人都被他們解決了,大廳其他人見狀,紛紛丟掉手中的刀,抱頭主動認輸了。
管夙讓人把徐偉業和獨眼男子帶下去。
“王爺,徐偉業的人都已經解決了。”
邵飛突然捅了捅他的手臂,示意他看向某個角落,“那邊還有一個呢!”
管夙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周山正躲在柱子後面瑟瑟發抖,不過因為他太胖,所以大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
“把他也帶走。”傅無天扔下這句話便和安子然先行離開了周家莊,到這裡,阿裡鄉的害蟲總算解決了。
周家莊的事情沒有瞞過附近的農戶,不過當他們看到死人時立刻嚇得躲回屋裡不敢再出來了,活大半輩子,他們還從來沒有看過死人,直到所有人都從周家莊撤離,他們才敢出來,死人已經被清理乾淨了,但是地上留下的血跡卻告訴他們之前看到的一幕不是錯覺。
周家莊出事的消息在白蓮鄉不脛而走。
有人認出帶頭的管夙是傅王府的人,不過大家現在對傅王府的印象很好,所以只是很疑惑為什麼傅王府的人會在周家莊與人起衝突。
第二天,徐偉業與周山合謀貪污的事情就傳出來了,罪責不止一條,當眾人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紛紛震驚了。
安子然列出徐偉業十大罪狀,從小到大,小的可以忽略,大的卻已經可以要他的命,包括徐府一事。
阿裡鄉的鄉民現在才知道,在他們眼中一直沒有大罪過的徐偉業竟然是個大奸大惡之人,真是瞎了他們的眼。
“蒼天啊,我現在才知道徐偉業竟然是這種人!”
“慶倖老天爺長眼了,要不是傅王府,我們一輩子都會被瞞在鼓裡。”
“我就說周山當年怎麼可能一夜之間暴富,一下子承包了那麼多畝地,他家明明很窮,哪來的銀子啊,結果竟然是徐偉業利用職權之便故意劃給他的,報應終於來了!”
“欺騙了我們那麼久,真是活該!”
……
阿裡鄉幾乎到處都有這樣的心聲,特別是阿裡鄉並不適合大面積種植水稻一事,徐偉業明知道卻仍然讓他們種,這件事更讓他們憤怒不已,就是因為有他這種不稱職的官,所以阿裡鄉才會這麼窮。
兩天后,徐偉業被拉出來遊街示眾,包括他的同黨,鄉民紛紛將手上又爛又臭的菜扔在他們身上,罵聲不絕於耳。
昔日志得意滿的徐偉業此刻面若死灰,在他旁邊則是共犯周山,他犯的罪行比徐偉業輕,但是意圖謀害傅無天和安子然這條罪狀也足夠判他的死刑。
人群中,一個美麗的女子扶著兩個老人悲傷的望著周山。
他們就是周家兩老和周玲瓏,徐偉業的家被抄了之後,參與他的計畫的人都被抓起來,不知情的人拿著傅王府給的銀子被遣送回家。
安子然兌現了他的承諾,將周玲瓏從徐府解救出來,並且給了他們一千兩銀子,帳冊一事是他們的功勞,對抄徐偉業的家很有幫助,否則有人把東西藏起來,他們也不會知道。
“玲瓏,不用為你哥傷心,這是他自作自受。”
周老婦安撫的拍了拍周玲瓏的手,她知道女兒是個善良的人,儘管她哥把她賣給徐偉業,但是她心裡一直沒有恨過阿山,畢竟是親哥哥,親人之間沒有隔夜仇。
如今周山落到這步田地,周玲瓏更加沒有必要再憎恨他,往事已經成雲煙。
周山雖然被抓,但是他的家人卻是無辜的。
周山比周玲瓏大,當初逼迫她嫁給徐偉業就已經成親了,而且還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最大的已經十一歲。
許是周山還有點良心,他從來沒有把他的妻兒都拉下水。
周玲瓏對著周山的背影比了幾個手勢,“哥哥,我會代替你照顧嫂子和三個孩子的,你不用擔心。”
“走吧,玲瓏。”
就在他們轉身投入人群的時候,周山仿佛若有所感的回過頭來,但是他慢了一步,三人已經消失了。
周山流下兩行男兒淚,他已經知道錯了,可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這輩子再也重來不了,不過他心裡很放心,因為他知道妹妹終於能夠脫離苦海,和阿爹阿娘重新生活在一起,這就夠了!
考慮到當眾斬殺十數人的畫面太過血腥,怕給一些人留 影,安子然最後還是決定私下處置徐偉業一群人,然後再把他們的死訊公佈出去。
遊街示眾過後的第二天,徐偉業被處決的消息便傳出去,雖然有人遺憾沒能親眼看到他們死的畫面,但是阿裡鄉最大的一顆毒瘤終於拔除了,鄉民們都很高興。
閉塞落後的阿裡鄉迎來了真正意義上的春天。
“兒子兒子,真的被你說中了!”
當初那位談論周山妹妹的農婦在兒子回來後就興奮的跑到他面前說起這件事,農婦越來越佩服她的兒子,不久前,兒子才說傅王府要對付徐偉業,結果不到一個月就實現了。
塔里有些無奈,“阿娘,這都傳幾天了,有什麼好興奮的?”
農婦驕傲的抬起下巴,“阿娘就是高興,我的兒子真是太聰明了,連這件事都能說中,你不知道,阿娜爾的娘今早一直酸溜溜的羡慕我呢,對了,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什麼事?”
“上次有兩個奇怪的男人問阿娘關於周山妹妹的事情,沒過多久,周山和徐偉業就出事了,你說會不會是他們做的?”農婦興致勃勃的問道,她一直很懷疑。
塔里眯起眼睛,“為什麼他們會問你這些事情?”
農婦沒注意到兒子的表情,劈裡啪啦像倒豆子一樣就倒出來了,“就是我跟阿娜爾的娘聊起你的時候,他們突然走過來的。”
“阿娘,我說過不要告訴別人,你又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農婦臉上飛揚的表情霎時僵硬了,轉頭就看到兒子黑黑的臉,好不嚇人呐!
“孩子他爹,快來救救我!”
屋內,孩子他爹搖了搖頭。
自作自受!
第一百三十章 新任鄉長
安子然坐在辛河唯一一家酒樓二樓的窗口,對面是面容沉靜的傅無天。
徐偉業和周山幾人被處以極刑已經過去五天,沒有他們在暗地裡使絆子,辛河的發展很順利。
雖然安子然一開始的目的只是為了這裡適合種植枲麻的土地,但是既然接受了阿裡鄉,他也不打算撇手。
阿裡鄉是傅王府的土地。
如果沒有意外,日後的阿裡鄉將會成為他們的大本營。
就像安遠縣一樣,安子然也希望阿裡鄉能富裕起來,所以一面讓鄉民們種植枲麻,一面又助他們發展其他資源優勢。
辛河地勢平坦,自然資源尤其豐富,據傳這裡曾經有著古老的遊牧區,只是發展到現在,遊牧族反而越來越少;不過辛河的水草豐美,林網密佈,自然資源未像後世一樣被破壞嚴重,因此很適合發展畜牧業。
枲麻前期比較簡單,後期才麻煩,所以安子然現在的主要精力是放在阿裡鄉的畜牧業上。
不成想,這一關注卻被他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
徐偉業還在的時候,他對阿裡鄉畜牧業也比較關注。
徐偉業在阿裡鄉幾個草質豐富肥美的地方建立了數個牧區,這些牧區飼養著一定數量的家畜。
雖然因為偷工減料,使得每個牧區每年出產的家畜數量不多,肉質也不夠好,但是幾個牧區合起來數量卻也不算少。
安子然發現,這些家畜除了部分銷往外面,其餘的卻不見了蹤影,好像憑空消失一樣,調查之下才發現,徐偉業竟然與高澤國的人偷偷往來。
阿裡鄉與高澤國接壤,但因為兩片國土之間隔著一條巨大的山脈,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所以即便高澤與大亞的關係不是很好,高澤從來沒想過翻過這條山脈偷襲大亞,大亞也一樣。
然而總有一些奇葩出現。
阿裡鄉雖然偏僻,但是徐偉業不敢保證大量斂財的舉動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他把主意打在山脈後面的高澤國身上。
徐偉業與獨眼男子合謀,兩人在山脈最薄弱的地方挖了一條通道,這條通道據說挖了五年,寬闊平整,看得出是下了心思並且有意長期發展,有了這條通道,兩國之間往來連半個時辰都不需要。
獨眼男子全名高龍,他是高澤人,祖祖輩輩都是強盜,一次意外與徐偉業結識,雙方一拍即合,從此狼狽為奸。
有高龍這個高澤人代替徐偉業出面,銷往高澤的肉和糧食很順利的賣出去,為他們掙了不少銀子。
為了斂財,徐偉業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唯一慶倖的是,徐偉業和高龍也擔心被人知道山脈密道的存在,所以只告訴身邊的親信,而那些人現在都已經去見了閻王爺,現在知道的人就只剩下他們幾個。
因涉及到兩國的領土問題,傅無天為免節外生枝,立刻命人把密道封閉起來,並且命令所有知道密道的人都閉緊嘴巴,不允許向任何人透露一個字,否則唯他是問。
“在想什麼?”
傅無天低醇的聲音喚回他的注意力。
安子然收回看著窗外的視線,“想枲麻的後續發展,這東西的程式比苧麻還要麻煩。”
“這是明年的事情。”
“先計畫起來免得到時手忙腳亂,而且我現在還沒想好要在哪裡辦作坊,這些都要儘快辦好。”
“有什麼要求?”
“要求不多,但是需要有大量勞動力的地方。”
傅無天輕聲一笑,“王妃覺得,昌州怎麼樣?”
安子然怔了一下。
枲麻不像其他家作物,比如香菜黃瓜這些東西,採摘下來要立刻送往集市,以最新鮮的姿態賣出去,枲麻採摘下來後就是耽擱一段時間也沒有問題,所以不存在路途遙遠的問題。
昌州因為自然災害的問題,百姓的生活比安遠縣還要差,雖然經過改善已經好很好 ,但是仍然有很多土地被破壞嚴重,已經不適合種植農作物,這些地方恰恰可以用來興建作坊。
安子然立刻思索起來。
昌州的人口流動性大,特別是自然災害發生前後,但是它卻臨近幾個人口流量更大的州,勞動力不成問題。
最重要的是,昌州距離君子城近,有什麼事情也不至於鞭長莫及。
“就這麼辦,回去後你派人幫我勘察一下,看看哪裡比較適合……”
“王妃,阿裡鄉的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在他說得差不多的時候,傅無天才開口問道。
安子然想了想便回道:“徐偉業一死,鄉長一位便空下來,我需要找一位元可以擔當此重任又不會像徐偉業那樣的人。”
鐘月這段時間一直在幫忙,但是她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他也沒打算把她留在阿裡鄉,不然葛謙安的心恐怕會直接飄到阿裡鄉,再也沒有心思幫他做事。
“王妃心裡不是已經有人選了?”
傅無天的視線移到窗外剛好從下面經過的一個人身上,對方今年不過十三歲,但是長得十分高大,將近一米八的身高絕對不會有人以為他只有十三歲。
安子然注意到他的目光,順著看下去頓時看到了自信飛揚的塔里,上次聽到兩個婦人的對話,他便找人調查過塔里,調查的結果確實和塔里的阿娘說的一樣,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而且口碑極好,從小就很熱心,附近的人都很喜歡他,每次提到塔里就讚不絕口。
儘管塔里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傅王府的人要找他還是意外了一下,比他預計的快很多。
徐府,現在應該是傅王府。
徐偉業大概沒想到,他費盡心思十年,最後,他所有的東西卻都落在傅王府手裡,包括他砸了很多銀子修建起來的徐府,被直接改建成傅王府。
“塔里公子,王妃請你進去。”
奉命出來帶人進去的鐘月來到塔里面前。
塔里見過她。
再出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塔里雖然有著大人思想,但是終究不過十三歲,突如其來的喜訊令他喜不自禁,眉梢露出藏不住的喜色。
“塔里。”
見他回來,眾人紛紛帶著一絲強烈的好奇心圍過來,傅王府派人叫塔里過去的時候他們也聽到了。
“塔里,傅王府的人找你過去到底是什麼事?看你這副高興的模樣,是好事對不對?”一個婦人迫不及待的問道,如果是好事她也高興,塔里可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
塔里爽朗的點了下頭,“確實是好事。”
反正大家遲早會知道的,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是什麼好事,說給我們也高興高興,對了,你有沒有見到王爺和王妃,聽說他們長得可好看了。”
塔里笑道:“見過了,都很好看。”
這時,人群外突然傳來一道冷哼聲。
熱熱鬧鬧的氣氛頓時安靜了些許,這個聲音大家並不陌生,甚至很熟悉。
他們工作的地方是藥草堂,藥草堂是阿裡鄉的一個特色,因為阿裡鄉的藥用野生植物很豐富。
傅王府前段時間辦了幾個藥草堂,每個藥草堂皆招收了將近二十個工人,塔里就在其中一個藥草堂做事,不過他為人做事各方面都很出色,有人便認為塔里完全有能力當藥草堂的堂主,於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一些人的嫉妒。
“塔里,別理他們,你快給我們說說,傅王府找你過去是什麼事?”
婦人擔心他會被他們破壞了心情,連忙轉移話題。
塔里不是衝動的小鬼,當然不會跟他們計較太多,他要是看不開,早在一開始就與他們扛上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大的事情,他們就是問我有沒有信心當阿裡鄉的鄉長而已。”
聽到第一句話,眾人以為真的不是什麼大事,結果後面就蹦出一句鄉長,鄉長一職是除傅王府最大的官位,將來傅王府的人若是回去了,鄉長就是阿裡鄉最大的官,這哪裡不是大事?
連那幾個嫉妒塔里的人都仿佛被掐住喉嚨般露出驚愕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遊牧族
兩天后,塔里擔任阿裡鄉鄉長一職便傳開了。
徐偉業死後,阿裡鄉一些輩分高又比較有野心的人都在盯著這個位置,他們倒不是想學徐偉業隻手遮天。
畢竟徐偉業就是因為太不把傅王府放在眼裡,太自以為是,最後才會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他們只是對權利的嚮往而已。
不過誰會想到,鄉長一職最後竟然會落到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手裡,塔里的名字很多人都聽說過,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不代表人人都贊同他當鄉長,很多人還是認為他的年齡和閱歷都不夠。
其中的代表便是副鄉長哈斯木。
哈斯木已經五十多歲,一直屈居於徐偉業之下,因徐偉業是一個強勢又有戒心的人,所以他一直被排除在外,不過他從未放棄角逐鄉長一位,本以為這次鄉長之位非他莫屬,結果卻蹦出一個塔里。
一開始以為只是謠言而已,直到謠言被證實那一天,哈斯木終於坐不住了,當天便找上傅王府。
“副鄉長要見本王?”
這次說話的人是傅無天,難得有人找的不是安子然。
鐘月道:“是,他說有重要的事情想跟王爺商量,非見王爺不可。”
“你出去告訴他,讓他等著。”
鐘月點點頭便下去,只是走出房間前一刻,她下意識的朝安子然看了一眼,眼睛裡已經不像以前一樣包 過多複雜的想法。
傅無天走到安子然身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實際上沒有施加任何力道,“有什麼想法?”
“五十多歲的是時候退休了,接下來應該是年輕人的天下。”安子然一副深沉的口吻,配上他的臉,頗有種老氣橫秋的感覺。
傅無天忍不住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
安子然察覺到他的意圖,想躲開卻沒躲過。
“不要捏我的臉。”
“好。”
說這話的時候,傅無天便改捏為摸,同時慰歎了一聲,好像摸到上等的絲綢一樣,‘啪’地一聲,手被安子然毫不留情的打掉了。
等兩人出現在大堂門口已經是一刻鐘後,其實不長,但是哈斯木對兩人的印象卻不好了,就算他們身份尊貴,也不應該讓一個長輩等他們這麼久,不過儘管他心裡很不高興,卻也不敢當著兩人的面發脾氣,他可沒忘記徐偉業是個什麼下場。
哈斯木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不過他沒有直接說出反對塔里上任的話,而是採用迂回的方法,他相信傅無天一定聽得出來。
“阿裡鄉能有今天的欣欣向榮,全倚仗王爺和王妃,如果沒有你們,阿裡鄉恐怕早就被徐偉業掏空了,哈斯木代表阿裡鄉所有鄉民由衷的感謝二位。”
“副鄉長言重了,阿裡鄉本來就是傅王府領地,本王和王妃為阿裡鄉勞心勞力是應該的。”傅無天背著手說道。
哈斯木摸著黑白的鬍子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哈斯木還是要感謝王爺和王妃,現在的阿裡鄉越來越好,正是需要大量人才的時候,老朽不才,願意為王爺和王妃出一份力。”
這暗示夠明顯了吧?
他現在的職位是副鄉長,再往上就是鄉長了。
“難得副鄉長有這份心,本王和王妃都很感動。”傅無天欣慰地說道,“副鄉長請放心,接下來確實還要請你幫忙。”
聽到這句話,哈斯木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安子然突然說道:“過兩天塔里上任,他還年輕,就勞煩副鄉長多加指點了。”
哈斯木的笑容霎時僵住了,他突然發現自己一廂情願了,所謂的幫忙竟然是指指點塔里那個毛頭小子?
“王妃,是不是哪裡弄錯了?”哈斯木看著他乾巴巴的問道。
安子然搖頭道:“沒有弄錯。”
哈斯木沉著臉,這次不再迂回了,開門見山便道:“誠如王妃說的,塔里還年輕,讓他擔任鄉長一職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草率,塔里很聰明,心思細膩,做事也不會畏手畏腳,最重要的是,他有著別人所沒有的眼光和遠見,這是作為一個領導者必不可少的,如果一昧的固步自封,反而會對阿裡鄉的發展造成阻礙,您說是不是?”安子然從容的反問。
反過來就是說哈斯木沒有遠見,固步自封。
哈斯木皮笑肉不笑,“但是年輕人過於衝動,做事容易瞻前不顧後,資歷不夠難以服眾。”
“所以才需要副鄉長幫忙,塔里是個聰明人,一點即通,有副鄉長在一旁指點,相信他很快就能勝任這份工作。”
哈斯木總算聽出來了,他們就是想讓塔里當阿裡鄉的鄉長,無論他怎麼暗示,他們都不會改變主意,想到這,他腦海裡不禁浮現一個主意,他要讓他們體會一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滋味。
“多謝王爺和王妃的抬愛,但是哈斯木有感自己年歲已高,恐怕也沒有多少心力提點塔里,實在是慚愧。”
傅無天開口道:“副鄉長老當益壯,不必如此,本王和王妃很快就會離開阿裡鄉,到時阿裡鄉還要靠你和塔里,有你們在,我們才能放心。”
哈斯木在心中暗喜,他就知道沒了他不行,但為了讓他們知道自己有多麼重要,他還是搖搖頭,“不不,王妃說得對,塔里很聰明,有他在,王爺和王妃盡可放心。”
“副鄉長對本王和王妃也很重要。”
哈斯木重重的歎了一聲,拱手堅決道:“老朽已經老了,是時候該把位置讓給那些年輕人,請王爺王妃准許哈斯木辭去副鄉長一職。”
安子然一臉為難。
“請王爺王妃成全!”
“那好吧,不過哪天副鄉長想回來,王府的大門隨時為您敞開。”
“多謝王爺、王妃!”
哈斯木離開王府的時候心裡仍然在竊喜,他以為安子然和傅無天真的捨不得他,日後定會請他回去。
府內,安子然低聲一笑。
“難怪他會被徐偉業壓制了那麼久。”
他其實早就想借這次機會把阿裡鄉的要員都換一批,原來那些還有不少是徐偉業的人,就算徐偉業現在死了,他們翻不起什麼大浪,但是留著終究是個隱患。
不過哈斯木有一點沒說錯。
年輕人做事容易衝動,考慮不周或許會有麻煩,但是人人都有第一次,想要培養出一批自己人,冒這點風險不算什麼。
何況,這也是對塔里的一個考驗。
塔里正式上任阿裡鄉鄉長一職很快就傳遍了阿裡鄉,就有人為塔里高興,當然也有人為哈斯木感到不值。
哈斯木為阿裡鄉任勞任怨幾十年,如今一個後來居上的小鬼就把他擠下來,對於他的離職,很多人都認為他是被傅王府解雇的,儘管哈斯木之後當面跟大家解釋,但是仍然沒有多少人相信。
“這個哈斯木既然要解釋,為什麼還要說得一副自己是迫不得已才離任的表情,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引導大家往這方面想。”邵飛從外面回來後就一副憤憤不平的表情,似乎聽到不少傳聞。
管夙氣定神閑,“有什麼好生氣的,老傢伙不過是在以退為進而已。”
“哼,這些老傢伙一個個都那麼自以為是,好不容易才除掉一個徐偉業,現在又出現一個哈斯木,徐偉業在阿裡鄉興風作浪的時候怎麼不見他站出來?”邵飛一臉不爽。
“徐偉業在的時候,他根本沒那個膽,遊牧族心計不夠深,本就不是徐偉業他們的對手。”
“遊牧族?”
“對,阿裡鄉實際上有兩種大種族,你應該注意到了吧,有一些人的名字和姓氏都比較特別,他們就是遊牧族,很久以前在阿裡鄉逐水草而生的種族,後來阿裡鄉湧入大批外姓者,遊牧族便越來越少,並且一直處於弱勢。”
“那接下來要怎麼辦,我聽說有些人不服王妃的決定,準備跟著哈斯木一起離開。”
管夙道:“他們想離開就讓他們離開好了,阿裡鄉又不是沒了他們就不會轉,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將他們清楚出去,再者,用你的笨腦袋想想,你真以為站在哈斯木那邊的人很多嗎?”
“難道不是?”邵飛眨眨眼。
管夙無奈地解釋道:“新上任的鄉長叫什麼名字?”
“塔里啊!”邵飛立刻給他一個‘你怎麼比我還笨’的眼神。
管夙不惱不怒,“塔里的阿爹阿娘都是血統純正的遊牧族,如果擔任鄉長的人是外姓,遊牧族肯定是站在哈斯木那邊,可塔里不僅是遊牧族,而且他在遊牧族裡還有不錯的名聲,遊牧族裡好不容易才出現一個鄉長,他們怎麼可能會反對,你就等著看好了,不出幾天,反對的聲浪一定會被壓下去。”
聽他說得信誓旦旦,邵飛也半信半疑起來。
白蓮鄉
農婦一臉怒氣衝衝的回到家裡,直嚷嚷道:“太過分,他們怎麼可以那樣說?”
“怎麼啦?”塔里他爹從廚房裡走出來,看到妻子氣呼呼的表情,立刻關心的問了一句。
“還不都是那些人,說塔里心思壞,竟然把自己的長輩擠掉,明明就是哈斯木自己辭掉副鄉長一職的,憑什麼怪塔里?”農婦表達了自己的憤怒,她很不高興有人說她的兒子。
塔里他爹歎了一口氣,“嘴巴長在他們身上,我們也不能阻止他們。”
“可我就是不高興。”
農婦吼完這句話,塔里剛好從外面走進來,聽到聲響的農婦立刻轉身,看到兒子,表情更委屈了。
“塔里……”
塔里扶額,“阿娘,其實沒什麼好生氣的。”
“我就是想生氣。”
“那如果我告訴你,他們很快就不會這麼說了,你應該可以不用生氣了吧?”
農婦眼睛一亮,“為什麼?”
塔里聳聳肩,“反正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兒子不想說,農婦知道再怎麼問他也不會說出來,只好放棄了,不過為了驗證兒子的話,這兩天她都在關注,然後她就發現哈斯木是被族中的長老請過去了。
第三天,流言就慢慢的平息了。
農婦終於知道兒子的意思。
遊牧族是一個團結的族群,他們從來就不是個體,當內部產生矛盾的時候,他們會選擇更有利於他們的優勢,哈斯木是個副鄉長,可塔里卻是新任鄉長,哪個更好一目了然。
塔里的上任對他們來說是個發展遊牧族的好機會,所以遊牧族的長輩絕不會說服哈斯木,這就是管夙和塔里自信的原因。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恢復
崇明帝二十七年末
安子然和傅無天商量過後終於決定啟程返回君子城,與他們一道離開的還有管夙、邵飛和鐘月。
管夙不願再留在阿裡鄉,他在阿裡鄉已經待了好幾個月,邵飛是個閒不住的,也不可能留下來,所以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回去了。
安子然準備等回去後再看看能不能派一個信得過的人來阿裡鄉坐鎮,他不是信不過塔里,只是塔里確實太年輕,怕他鎮不住場子,遊牧族還好說,畢竟是‘自家人’,但是外姓人就不一樣了,雙方都希望坐在鄉長這個位置上的人是自己人,因此雙方的矛盾還是隱約可見的。
再次經過安遠縣,他們在那裡住了一晚。
安子然不可避免的聽到了鄭碧母女倆的情況。
自從搬出安家後,母女兩人的情況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就是‘慘不忍睹’。
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過的,才幾個月,當初還是小富婆的兩人現在就差落魄街頭了,賣掉院子所得的那筆銀子又因兩人大手大腳,不到半個月就花完了。
第二天,兩人找上安家。
鄭碧母女天真的以為銀子花完了同安家拿就會有,卻不知安子然把她們趕出安家就已經決定與她們斷絕關係,怎麼可能還會支援她們?
於是蘇管家拒絕了她們,並讓下人把她們趕出去。
鄭碧母女氣得天天跑到安家大門外撒潑,大罵安子然沒有良心,一朝得勢就將她們一腳踢開,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比潑婦還潑婦。
蘇管家一開始不想理她們,但是發現越說越難聽,最後威脅說要把房子收回來,兩人才稍微收斂,往後就沒有看到她們了。
直到半個月前,有人說看到她們跟著一個男人離開了安遠縣。
那個男人似乎不是好人。
至於同台縣的林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了安可心的事情,還是怕被報復,在安子然離開安遠縣前往阿裡鄉後,林家就舉家搬遷了。
蘇管家後來才知道,林家其實早有意將生意搬離同台縣到更大的城鎮發展,安可心還沒嫁給林鑫之前就已經有這個想法,據說林鑫只帶走二房和三房,四房被他休了。
“管家,想不到你也是這麼八卦的人。”
安子然聽完這些話,看著蘇管家半晌才開口,他確實挺意外的。
蘇管家老臉尷尬,“大少爺,你可別誤會,我只是因為和安家有一點關係,所以就習慣性地關注了一下,絕對沒有其他意思,不過有件事確實想詢問一下您的意見。”
“什麼事?”
“是關於二小姐的。”
安子然立刻猜到他想說什麼了,無情道:“不用理會,她們已經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斷能力,被騙的話只能怪她們自己識人不清,而且她們已經離開安家,是死是活與安家無關。”
蘇管家想了想,最終還是化為一聲歎息,想當年,他可是親眼看著二小姐長大成人的,如今亦親眼看著她墮落,頓時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慨。
“對了,大少爺,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是關於安家酒樓。”
“酒樓怎麼了?”
“安家酒樓已經開了五家,效果都不錯,所以我前段時間和王廚子以及周老漢的媳婦商量了一下,我們在想,能不能把安家酒樓開到君子城去,您看怎麼樣?”
蘇管家期待的看著他,原來是沒打算涉及到飲食行業的,但是既然做出了成績,他便想把酒樓發展到各地去,安家現在不缺銀子,所以他想試一試也無妨。
“這個可以,不過君子城不比安遠縣,那裡的競爭比較大,到時還要周老漢的媳婦和王廚子和我一道會君子城。”安子然點點頭。
蘇管家面上一喜,“這個沒問題,我已經跟他們商量過了,王廚子前段時間收了幾個徒弟,一個個都盡得王廚子幾分真傳,交給他們沒有太大的問題。”
“那就這麼辦,還有沒有其他事情?”
“暫時沒有了。”
第二天早上,在蘇管家依依不捨中,他們啟程回君子城了,安子然順便帶走了王廚子和周老漢一家子,因家裡還有幾個小孩,所以他們一家子商量過後決定一起去君子城,以他們家現在的收入,完全有能力在君子城買一座房子。
得到他們即將回來的消息,傅王府上下都很高興,連傅大管家也提前回來。
這一次他遵守承諾把小包子養得非常紅潤,雖然圓潤過了頭,不小心變成一個小胖墩,但是結果還是很喜人的。
“唔,幾個月沒見,子鳴越來越重了。”
安子然將扒著他一條腿的小包子抱起來,一入手便有一種沉重的感覺,果然變胖了不是錯覺,小臉特別圓,紅紅潤潤十分可愛。
“葛格……”
小包子吐字清晰,叫得非常動情,仿佛演練過許多遍一樣,軟嘟嘟的嘴巴直接印在他的臉頰上,將口水沾上去了,笑得非常開心,好像偷襲得逞一樣。
血緣的天性是改變不了的,即便幾個月沒見,小包子還是一眼就認出自己的哥哥。
“哥哥不在的時候,子鳴有沒有乖乖的?”安子然輕輕的掐了他嫩過得仿佛能掐 的臉蛋,小包子的皮膚很好,滑溜溜的。
小包子雖然會說話了,但是他聽不懂太複雜的句子,胖胖的爪子抱著哥哥的脖子不肯撇手。
傅易說道:“他很乖,看到你才這麼活潑。”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麻煩二伯照顧他了。”知道他的身世後,安子然一直改口叫他二伯。
“都是一家人,而且我也很喜歡小子鳴,王府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安子然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心裡話,其實他很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只要老王爺犯病一天,王府似乎就沒有不熱鬧過。
“對了,怎麼沒有看到祖父?”
傅易笑:“最近他的腦子有點問題,已經躲在房間裡幾天沒出來了,不用管他,過兩天就會好了。”
“祖父怎麼了,又犯病了?”傅無天意外的挑了下眉。
“也不能算犯病。”傅易模棱兩可的回道。
不需要他挑明,傅無天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一臉從容地問了幾個問題,“什麼時候的事情?有沒有找大夫給祖父看看?會不會再犯?”
傅易道:“大夫說還需要再觀察一陣子,所以接下來我會讓他少離房間。”說完最後一句便意有所指的看了安子然一眼。
安子然注意到了,微不可察的撅了下眉,看來老王爺的病是要恢復了,而且性格可能會偏差很多,如此一來,病複後的老王爺很可能不會接受他這個男媳婦?
晚上,兩人洗漱後 準備睡覺。
安子然將頭枕在傅無天結實寬闊的胸膛上,聽著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聲,同床共枕也有半年,他已經很習慣了。
“祖父的病,大夫是怎麼說的?”
過了一會,安子然主動打破室內沉寂的氣氛,嫁給傅無天的時候,他對傅王府的子嗣並未放在心上,但是現在不同了,雖說還有二伯在,但他畢竟已經四十歲。
從傅易白天說的話判斷,祖父很可能不會同意傅無天娶一個生不出蛋的男妃,所以他可能也要做一點準備?
“有恢復的可能,但不定性,恢復後也一樣,隨時都可能復發。”傅無天看著床頂,一隻手摟著他的腰,聲音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愜意。
安子然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如果他堅決要你娶側妃?”
傅無天對上他的視線,黑色的眼睛在黑夜閃過一道明亮的光芒,“本王自有辦法對付他。”
“二伯?”
“顯而易見。”
“呵,那真是期待!”他其實也很想看看恢復記憶後的老王爺是什麼樣子,聽說傅無天的性格是遺傳自老王爺,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都沒看出來他們哪裡相似。
“定然能讓王妃大吃一驚。”
這個時候,安子然確實不知道,病前病後的老王爺性格相差太大了,病前的老王爺跟傅無天想殺人的時候差不多,是個很強勢的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