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龍族的秘密（五）

　第二十六章龍族的秘密

　沉默片刻，海文問道：「那些失蹤的人都是這樣死的嗎？」

　奧羅收緊了雙手。懷中的人沒有絲毫的氣息。

　「嗯，沒錯。」對於這個問題，路德很乾脆地回應了。

　「他們……現在在哪裡？」

　路德看了眼不遠處的那個洞穴，淡淡道：「你們把這裡打穿的時候，應該都已經像灰塵一樣散掉了吧。」

　死一般的寂靜。

　海文閉上了眼睛，說道：「加固魔法陣，把他帶回去。」

　四周的魔法陣猛地夾向路德！

　路德輕笑道：「……這樣就想把我帶回去？」

　感覺到空氣中瀰漫開來的危險氣息，奧羅立刻喊道：「後退！！」

　下一秒，路德週身的魔法陣被粉碎了！

　龍之力從他的身體裡衝了出來，迅速地擴張，形成了半圓形的能量罩膨脹開來！被力量掃過的地方，樹木被碾爛，土地凹陷！

　十人召來風系元素力飛快後退！

　奧羅咬了咬牙，低聲吟唱著魔咒，一股狂風伴隨著火焰席捲而來，如同一條火龍，襲向那股龍之力！

　兩股力量接觸到的地方發出了震鳴聲！

　從另一頭，幾堵高高的木牆和土牆豎立起來——那是海文他們的防禦！

　龍之力停止了膨脹，奧羅暫停了下來，單膝跪地，鬆開了懷裡的米拉。

　他閉上眼睛吟唱著魔咒，週身有氣旋升起，漸漸加速。

　與此同時，巨大的球形旋風從樹林上方的天空出現，伴隨著閃電緩緩從雲層裡沉落下來。

　旋風捲起了樹葉，枯枝和石塊，漸漸變化到有半片樹林這麼大。

　另一個巨型的火球緊接著落下，在海文他們的吟唱下與奧羅的氣旋緩緩接觸。

　隨著雙方的最後一個音落地，驚雷一般的巨聲響起，火球推動著旋風砸到了金色光罩上，與其發生了碰撞！

　轟鳴聲在天空中響起！

　阿爾遠遠地看見了前方的戰鬥，震驚地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

　球形旋風不斷地與龍之力形成的光罩摩擦碰撞，雲層中落下閃電，砸落在樹林裡！而火球還在不斷地將旋風往下壓，並與其融合！

　不遠處的那個人影……是奧羅！

　而站在金色光芒中的是路德！

　奧羅為什麼會在這裡？！

　目光掃到半躺在奧羅懷中的人影時，阿爾有些錯愕。

　那個人……渾身都是鱗片！

　難道這次的事情真的是路德做的？！

　路德……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路德……是壞人嗎？

　腦海中閃現過黑髮男人摸著他的腦袋，溫柔地對他笑著的場景。

　在金色光罩被四周瞬間破土而出的木枝重重包圍起來，又被旋風和火焰融合在一起的元素體猛地砸爛的瞬間，阿爾睜大了眼睛，厲聲喊道：「——路德！！！」

　王都的天空中響起了雷聲。

　羅德正坐在魔法協會後院的走廊上發著呆，思考著人生，愣是被這雷聲嚇了跳。

　聽到一旁傳來的腳步聲，羅德轉頭看見了拉爾。

　他緊張地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小聲道：「……老師。」

　拉爾看著夜空，瞇起了眼睛。

　羅德見對方沒反應，也忍不住偷偷瞧了夜空一眼。

　……明明都已經是深秋了，怎麼還會打雷？

　塵土揚起，整片樹林陷落了下去。

　阿爾沒有站穩，連忙扶住了一旁的樹。

　錯落之間，他掃到了一旁樹林裡閃過的身影。

　黑色的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血色的眼眸在黑暗中輕輕掃過。

　阿爾看著路德與他對視片刻便消失在了樹林中，呆在了原地。

　腳步聲在身前落下。

　一隻手狠狠拍在了樹幹上！

　阿爾嚇了跳，回過頭。

　金髮男人帶著一身森寒的氣息，懷中抱著沒有任何動靜的女人，冷冷說道：「救她。」

　「奧、奧羅……」阿爾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救她。」

　阿爾吞嚥了下口水，忐忑地抬起手，伸了過去，腦海中卻有一個聲音告訴他——

　救不了的……這個人……已經沒有希望了……

　靜默。

　阿爾的指尖停滯在空中，只差幾毫米就能碰到女人身上的鱗片了，可是他沒有繼續，暗暗咬緊了下唇——沒有用的！他救不回來的……

　「……」

　奧羅什麼也沒說，一言不發地與他擦肩而過。

　阿爾轉身，對著男人的背影小聲叫道：「奧羅……」

　遠去的身影沒有停下來。

　阿爾飛回了魔法協會。

　他悄悄地飛進塔樓，拉爾已經不見蹤影了。

　阿爾惴惴不安地在屋子裡等了許久，直到天色轉亮，都不見奧羅回來。

　他又飛了出去，繞到了庭院，終於找到了男人的身影。

　阿爾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樹枝上，朝著走廊上那間房間看去。

　奧羅靠著牆，垂著頭，一動不動。

　羅德蹲在魔法協會的會長老頭身邊，一臉不安地看向前方。

　阿爾猜那個女人被放在了裡面。

　不稍多久，金步履匆匆地走進了庭院，在那間房間的門口停了下來說了什麼。

　奧羅沒有反應，會長老頭站了起來，跟著金一起走了出來。

　阿爾條件反射地往葉子後面躲了躲，隱藏住了身影。

　金和會長老頭走到了離樹不遠的地方，談話聲傳了過來。

　金把他所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會長老頭看了眼遠處的奧羅，說道：「這些他都沒和我說過。」

　「因為事出突然吧，奧羅也才回來兩天，」金伸出了手，張開五指，手心裡躺著一小瓶魔藥，「這是卡維爾城拍賣會上賣的那瓶假魔藥。」

　「結果呢？」

　「我們試驗過了，的確和米拉小姐的情況一模一樣。」

　「是嗎……那麼有什麼解決的方法嗎？」

　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實在抱歉，這種力量對我們而言太陌生了，暫時得不出任何解決這種情況的方法。」

　會長老頭遠遠地望著那間屋子。

　從阿爾的角度看不見他的表情。

　片刻後，會長老頭開口道：「你們打算怎麼解決？現在還能找到那個龍族嗎？」

　「我們原本在出發之前準備了七個元素力收集瓶，但是在戰鬥的過程當中全都粉碎了……」金有些懊惱，「而且那個龍族的力量深不可測，或許就算是出動一個宮廷魔法團也很難對付。」

　「海文的意思呢？」

　「當務之急是先把那些被動過手腳的魔藥找出來，還要把那個散播魔藥的魔藥販子給抓住，我們已經從那家拍賣場裡知道他的模樣了，」頓了頓，金說道，「還有就是……我們正在商量是否要將所有的龍全部隔離起來。」

　「……是要全部消滅嗎？」

　「那個龍族絕對不會是個例。但是普通的龍族幾百年來都是那個模樣，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突然下令把它們抓起來怕打草驚蛇，但是如果等到他們全都變化成人的那天就來不及了，」金蹙眉道，「所以我們暫時還沒有決定下來。」

　會長老頭不語。

　「我們會寫信給其他三個王國，再商討此事。」

　待金離開，會長老頭慢慢地往前廳走去，阿爾飛離樹枝，竄進了那間房間裡。

　房間裡只有羅德和奧羅兩個人。

　羅德被嚇了跳，低聲道：「阿爾，你去哪裡了？」

　阿爾沒工夫理會他，扇著翅膀飛在奧羅的面前急急道：「奧羅，他們說可能要把所有的龍族都抓起來！」

　羅德吃驚道：「什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阿爾遲疑地看了他一眼，羅德應該還不知道樹林裡發生的事情。

　奧羅沒出聲，只是垂著眼簾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想什麼。

　阿爾試探地叫道：「……奧羅？」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奧羅忽然問道。

　阿爾愣住了。

　「你的記憶不是恢復了嗎？那些血是用來做什麼的，你真的不知道？」

　「……我的記憶只恢復了一部分。」

　「那你去找那個龍族做什麼？」奧羅的聲線沒有絲毫起伏，「你之前已經知道這些事情是那個男人做的了？」

　……是拉爾告訴他之後，他才想到的。

　阿爾想要開口解釋，可是又想到拉爾說他不希望奧羅知道那本日記的存在，便啞然無語了。

　「你想讓我做什麼？」奧羅輕聲說道，「我對你們龍族根本不瞭解，誰都不知道你們還有多少秘密。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難道把龍族隔離起來是錯誤的做法嗎？」

　「但是，很多龍和這件事情根本沒有絲毫的關係……」

　「你連你自己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又怎麼知道你們龍族對人類到底是不是威脅？」

　阿爾不說話了。

　「你們……在說什麼啊？」羅德滿臉問號，「什麼威脅不威脅的？」

　阿爾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甚至沒有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不知怎麼的，阿爾又想起了那個夢境。

　夢中的他坐在水池邊，雙腳沒入冰涼的池水。塞西在他的身後木然地說：「艾爾莎死了。」

　他和塞西之間的間隙，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住在山上的時候，他明明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阿爾屬於龍族是事實，而塞西在山下應該已經見夠了龍族將人類視為螻蟻的模樣。

　就算在那個雪夜裡塞西說出了那樣的話，可是兩人之間的裂縫卻是不可忽視的事實。

　他和塞西之間的間隙，或許不應該用「什麼時候開始」來形容。這種間隙猶如溝壑，是在世界形成之初就存在的。只要人類和龍族不能平等相處，這種間隙就永遠不會消失。

　而這條間隙在塞西隨著他回到當時大陸的龍之王都，遇到他所愛的女人，而對方被龍族殺死的那一刻，徹底成為了鴻溝。

　眼前的奧羅和塞西的模樣重疊在了一起。

　阿爾隱隱之間明白了什麼。

　他轉身，扇著翅膀飛出了屋子，掠過庭院，離開了魔法協會。

　「阿爾！」羅德錯愕地喊道。

　見小飛龍就這樣離開了，羅德傻傻地看向奧羅，問：「……阿爾說龍族要被全部抓起來了是真的？」

　「……」

　「……這樣的話，他出去不是更加危險嗎！」

　奧羅看著不遠處躺在床上的女人，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