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奧羅的憂鬱

　第十二章奧羅的憂鬱

　夜幕降臨，酒館裡的客人越來越多。

　裡奧擦著桌子，有些心不在焉。

　傍晚的時候奧羅跑了出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是去做了什麼。這個傢伙這幾天一直找他抱怨，裡奧心裡還有些生氣，所以沒怎麼理會。看來他的好友現在是忍到極限了……阿爾大概還在房間裡吧，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呢？

　想到這裡，裡奧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他歎了口氣，有些無奈——他為什麼要為奧羅和阿爾操心？總覺得自己似乎在扮演那一龍一人父親的角色似的……

　就在這時，酒館門口有人驚呼了一聲。裡奧抬起頭，就見小飛龍扇著翅膀從外面飛了進來，引來一大群人的關注。

　裡奧有些驚訝——阿爾怎麼會從外面回來？他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阿爾？」

　小飛龍飛過他的身邊，卻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似的垂著頭擦肩而過。

　裡奧正想跟過去，他的妻子忽然間扯了扯他的手臂，指了指酒館門口。

　裡奧疑惑地看過去，就見某個金髮男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門口。

　……這兩個人在幹什麼？玩遊戲嗎……

　見小飛龍已經飛進了酒館後頭，奧羅迅速地穿過酒館，掠過裡奧和他的妻子，在走廊口探出一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往裡頭看去。

　裡奧張了張嘴，剛想開口，金髮男人又躡手躡腳地往走廊裡跑去了。

　「……」

　裡奧和妻子面面相覷。

　蠢龍沒關上門！

　奧羅背貼著牆，挪了幾步挪到了門口，偷偷往裡面瞄了一眼。

　小飛龍默默地在房間裡飛動著打轉，繞了幾圈之後到了床上坐下，翅膀也耷拉了下來。

　發了會呆，小飛龍扭過頭，揚了揚身後的右翅，似乎是在檢查傷口的狀況。確定右翅依舊狀態完好之後，他似乎爆發了，在床上亂蹦亂跳，用牙齒咬著枕頭髮著瘋。

　奧羅摸著下巴，在門口觀察著。

　沒錯，沒錯，這才是蠢龍的真正狀態。

　又蠢又呆，一個人在房間裡的時候就會暴露本性。

　更何況，龍能變成人什麼的，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既然如此，剛才那個銀髮男人又是誰？

　回想剛才自己做過的事情，奧羅摀住了嘴巴。

　那種從胸口湧現的衝動和欲望，已經不能用「情不自禁」四個字形容了，簡直就像是見到了肉就會撲上去的狗，是條件反射，生理反應！

　奧羅承認那個銀髮男人的長相很符合他的審美觀，但是也不至於讓他饑渴到光看了一眼就撲上去的地步吧！雖然吻到對方嘴唇時的感覺的確很棒，而且仔細回想，銀髮男人身上似乎還有一股香味……

　房間裡亮起一陣金光。

　沒錯，就和現在這樣……

　奧羅睜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來推開了門！

　阿爾剛變成人，回過頭看到滿臉錯愕的奧羅，又被嚇得縮回成了一條龍。

　「奧羅，你這個變態！」小飛龍鑽到了被子裡，破口大罵。

　奧羅跑到床邊把被子扯到了地上，不敢置信地問：「你真的能變成人類？！」

　「你不是自己都看到了嗎！」阿爾有點委屈。

　「……」奧羅失去了語言能力。

　「哼！」小飛龍飛到了床角落下，綠豆似的眼睛幽幽地盯著奧羅，彷彿唯恐他再次撲過來。

　奧羅在原地傻傻站了會兒，而後慢慢地走到床邊坐下，望著地面發著呆。

　他……他真的親了一條龍……他親了一條龍……他親了一條龍……

　他竟然對著一條龍……

　不，不是這樣的！他絕對沒有戀獸癖！他當時看到的只是一個男人而已！他想要吻的也只是那個男人而已！

　他……他大概只是喜歡男人……

　奧羅的嘴角抽搐了起來。

　人生至今二十七載，他頭一次發現喜歡上男人原來不是這麼難以接受的事情，至少比起戀獸癖……

　吞嚥了下口水，奧羅偏過頭看著小飛龍，無言了幾秒，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從來沒聽說龍族可以變成人。」

　「那是你見識短淺！」阿爾揚起了下巴。

　「是個人都知道龍族就是龍族，是不會變成人的。就算是裡奧這種對龍族非常熟悉的人，也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會說話的龍，更不用說是會變成人類的龍了！」

　阿爾眨了眨眼睛。

　但是……根據他做的夢，龍族似乎都是可以變成人的，不過這應該已經是一千年以前的事了。後來發生了什麼？

　啊，對了——阿爾想起了灰街那條黑龍對他說過的話——一千年前，塞西封印了整片大陸龍族的力量，使得龍族只能用龍身活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能變成人形。

　但是「塞西」……不是他一千年前撿回來的嬰兒的名字嗎……

　阿爾發起了呆。

　這是他第一次思考這一系列的事情，忽然間發覺到……難道龍族現在變成這樣，都和他有關？！

　見小飛龍沉默，奧羅又不能從對方那張龍臉上看出什麼表情，完全不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

　回想剛才他親眼見證的阿爾的變化，奧羅瞇起了眼睛。

　金色的光芒，金色的光芒，這不是很熟悉嗎？

　他起身，從包袱裡拿出了之前艾琳收集在瓶子裡的金色魔法力。

　之所以能將魔法力收集起來，是因為瓶塞上畫著魔法陣，這種工具就是專門為了收集目標的情報而存在的。

　奧羅將瓶子遞到了阿爾面前，說道：「那天晚上你也在場，應該看到那個男人用的魔法力了吧？和你剛才變化時產生的魔法力是同一種嗎？」

　阿爾回過神，剛想說路德也是龍族，和他用的當然是同一種力量了，腦海裡卻響了一個聲音。

　「——不要告訴他！」

　阿爾一愣。

　這是路德的聲音。

　路德的聲音在他的腦袋裡！

　是那個時候……路德將力量傳遞給他的時候，留在他身體裡的魔法。

　阿爾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路德是他的同族，以阿爾現在的智力，根本沒辦法理解對方想做什麼。路德不想讓他告訴奧羅這些事情，阿爾便不敢隨便開口。可是奧羅……這個人類可惡歸可惡，卻是奧羅啊！他要騙奧羅嗎？

　小飛龍盯著這個瓶子一動不動。

　「阿爾？」

　阿爾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不知道。」

　「哈？」奧羅一愣。

　「我不知道，」阿爾往後靠了靠，遠離了這個瓶子，小聲說，「我能變人是因為我的力量在慢慢恢復，我不知道這個瓶子裡是什麼東西，但是要變成人的確是要用到身體裡的力量的。」

　是嗎……奧羅收回了瓶子。

　雖然阿爾無法確認，但是他說出來的這些事情足夠讓奧羅做出推測了。

　金色的光芒是阿爾身體裡的力量，而斗篷人用的力量和阿爾的力量是同一種……

　原來如此！

　奧羅興奮地握緊了瓶子！

　龍族是能夠變成人類的！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龍族都有這種能力，但是那個斗篷人……恐怕也是龍族吧！

　沒錯，裡奧之前說的話沒錯——至今為止，沒有人類擁有可以殺死龍王的力量，可是如果是龍族，那就另當別論了！

　「奧羅？」阿爾小聲喚著他的名字。

　奧羅放下了瓶子，大手一抓，就把小飛龍給抓了過來抱在了懷裡，狠狠揉了揉他光禿禿的腦袋，興奮道：「蠢龍，你還是挺有用的啊！」

　阿爾幽幽說道：「是嗎？就和之前作為誘餌一樣有用嗎？」

　奧羅一僵。

　他咳嗽了聲，訕訕道：「你還在生之前的氣啊……」

　「你還沒和我道歉！」阿爾氣道。

　「抱歉，」奧羅誠心誠意地道歉，「之前沒和你商量過就把你當成誘餌是我不好。」

　「哼！」

　「我給你買肉吃？」奧羅笑瞇瞇地說。

　「這種事情裡奧也能做到！」

　「……」

　阿爾轉了轉眼珠子，說道：「我想穿衣服！」

　奧羅一愣：「什麼？」

　「我可以變成人了，但是我沒衣服！」阿爾嘟噥道，「我也想和你一樣出門！」

　「是嗎？那你穿我的衣服就可以了……等等，話說回來，」奧羅把阿爾放下，瞇眼道，「你剛才是從哪裡過來的？」

　阿爾眼神遊移：「沒多遠的地方……」

　「……你就這樣光著身子亂跑嗎？」

　「……因為我沒衣服。」阿爾無辜地說。

　奧羅的太陽穴跳動了下。

　他怒道：「沒有衣服你不能變成龍的樣子再來找我嗎？！白天的時候外面這麼多人，你就這樣光溜溜地跑了出來？！你就不怕被抓走嗎？！」

　小飛龍乾巴巴道：「我沒想那麼多，如果早知道會被你做那種變態的事情，我也不會變成人的樣子來找你了。」

　奧羅噎了一下，面子有些掛不住。

　他咬牙切齒地說：「……剛才發生的事情都是誤會！是、是我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發生的誤會……如果你現在變成人，我就絕對不會那樣了！」

　「是嗎？」小飛龍滿臉懷疑。

　冷靜，冷靜。

　只不過是條龍而已。

　變成人的樣子再怎麼好看，也只是條龍。

　奧羅雙手環胸，調整好面部表情，淡淡說道：「當然是真的。」

　接吻的感覺再怎麼好，身上再怎麼有曖昧的香味，也都只是一條龍而已。

　「你現在就試試吧，我可不想被一條龍當成變態！」奧羅露出了嘲諷笑。

　小飛龍盯了他許久，輕哼一聲，似乎有些不爽。

　而後扇著小翅膀飛到了奧羅的面前，閉上了眼睛。

　奧羅挺了挺胸，深呼吸一口氣之後屏住了呼吸。

　金色的光芒亮了起來，籠罩住小飛龍的全身。

　光芒慢慢變大，漸漸的能夠看見裡面一個朦朧的人影。

　銀色的長髮，深藍色的眼眸，修長的身體……

　要忍住，忍住……

　奧羅僵直著背脊。

　光芒褪去，阿爾睜開眼睛。

　他似乎花了一兩秒回過神，而後彎起了嘴角，美滋滋地撩了撩銀色的頭髮，摸了摸自己身後，完全忘記了正在和奧j□j什麼。

　突然想到了什麼，阿爾毫無防備地轉身指著自己的後腰說道：「對了，奧羅你看，我這兒有龍鱗！」

　圓潤的屁股上面，優美的背脊線的末尾，幾片金色的龍鱗覆在皮膚表面上，是不規則的形狀，卻異常的……

　忍住，忍住……

　沒聽到回應，阿爾回過頭，疑惑地問：「奧羅？」

　金髮男人面無表情，如同石雕一般坐在那裡。

　阿爾不解，湊了過去。

　「……」

　金髮男人在一瞬間將他撂倒在了床上，狠狠壓了上去。

　「砰」的一聲——奧羅被踹出了房間，門在他的面前狠狠關上！

　他趴在地上，狠狠捶了下地面，渾身發抖。

　——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