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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拍檔》第23章
第023章 小白療傷

  血液、指紋比對,DNA檢測,都與曹靜吻合。

  曹靜沒有抵抗,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整個故事跟葉非推斷也基本吻合。唯一的意外就是曹靜殺害孫廣民的動機。(下邊會提到。)

  當刑警,每天都要與這樣的故事打交道,葉非也習慣了,這次卻不知怎麽,無論如何也平複不下來。

  他想找個地方放松一下,或者找個人好好聊聊天,翻動手機時,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連一個可以談心喝酒的密友都沒有。

  正發愣的時候,手機裏進來一條短信,他點開看了看,表情有點僵。

  ——警察哥哥,很久沒一起玩了,你一點也不想我嗎?我可是天天惦記着你呢!說真的,你技術真好,我做夢都想……

  葉非都沒往下看,趕緊把短信删了。惹上這個男生,他真是腸子都悔青了。葉非生在一個嚴謹的家庭,思想相對保守,不太想讓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所以一直沒找固定的伴兒,或者說,一直也沒碰到個合适的。

  葉非看着随和,實際上毛病不少,他有潔癖,生理和精神都有。他也挺挑,跟誰都能處好,但跟誰都不交心。也許是成長環境的關系,葉非骨子裏着實有點傲。可男人嘛,總得有個生理需求,葉非偶爾在陌生的環境裏,也會跟看對眼的男人玩玩一夜情什麽的。不過他有自己的原則,行事也比較謹慎,爲了避免麻煩,他從來不去碰性格和心智不成熟的男人。可有天晚上,葉非因爲遇到了點不舒心的事,多喝了幾杯,再加上他也憋得挺久了,一時間沒把持住,稀裏糊塗的就跟那個小男生開了房。

  小男生叫方友寶,隻有19歲,長相氣質還有性格都很讨他喜歡,小嘴挺甜,人也主動,葉非一時沒經受住誘惑,把原則丢到了腦後。

  結果沒想到方友寶是第一次。

  那一天他才知道,原來女人有處女情結,男人竟然也有處男情結。方友寶認準了自己是他第一個男人,非要跟他好。葉非當時真是吓壞了,把對方約出來,好說歹說才把事情跟對方掰扯明白了。

  本以爲事情就這麽結束了,可誰知道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老隔三差五的發一些十分露骨的短信給他,用詞的色情程度愣是讓他這個奔三的大老爺們臊得牙根疼,渾身顫。

  “這可咋整……”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葉非耷拉着腦袋,擺弄手機,視線不自禁的落到柏明語的尋呼号碼上。最近不知道怎麽了,隻要一靜下來就想起柏明語。葉非從沒見過這麽帶勁的小夥子,不管外表、性格,還是頭腦,都讓葉非覺得新鮮,稀罕得不行。不過葉非可真沒多想,就是挺欣賞他的,畢竟人家還未成年,自己又大了他一輪,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葉非思來想去,決定聯系一下他,畢竟跟自己有共同語言的人,目前看,也就柏明語一個。

  葉非打給了傳呼台,留言給他。

  ——我是葉非,有時間嗎?答應過請你吃大餐的,現在案子破了,我來兌現承諾了。

  等待回複的時間有點難熬,葉非攥着手機來回在辦公大廳裏溜達,警員都好奇的看着葉非,誰也沒見過他有閑下來的時候,“無所事事”這個詞從來跟葉非不搭邊。

  大概過了十分鍾左右,本來已經放棄的葉非突然接到了柏明語的電話。他說今天馮桂枝家的老大過生日,晚上要一起慶祝一下,葉非如果願意可以過來玩。

  葉非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還跑了趟西單商場,買了塊手表,讓人做了精緻的包裝。開車趕往靈境胡同的路上,葉非的心情說不出的雀躍,他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位上的禮物,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起來。

  葉非穿過雞腸子一樣的胡同,來到了柏明語家的四合院,敲響了大門,裏邊傳來了柏明語的聲音。

  柏明語拉開大門,見葉非手裏拿着一個禮品盒,覺得畫面特别好笑,他嗤笑了一聲,“這是什麽啊?”

  “送孩子的。”葉非也覺得自己拿着這樣的東西有點别扭,趕緊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送我的?!謝謝叔叔!”老大高興的跳了起來,然後叫道:“叔叔比小白有錢,比小白大方!小白隻送了我一個他自己雕的木頭!可土了!”

  “你懂個屁!送手工的東西才珍貴!”柏明語扒拉了下老大的腦袋,不知好歹的兔崽子!“不樂意要就還給我,别白費我的一番心思!”

  葉非問:“雕的什麽?”

  老大瞪了一眼柏明語,從兜裏掏出來給葉非看,“醜不?”

  那是一個金剛葫蘆娃,明顯是敷衍了事的雕工,跟柏明語的水平相去甚遠。葉非忍住笑說,“還行,挺好看的,這東西的價值可不在表面上,這是桃木的,有辟邪的作用。”

  老大連忙搶了過來,兩眼發亮,“辟邪?真的假的?”

  葉非肯定的點點頭。

  老大很相信警察叔叔的話,立即高興了,“哈哈,太好了,我有辟邪法寶了!邪魔退散!”說完,老大圍着院子轉悠起來,一群小崽子也跟着跑,都想摸摸辟邪法寶。

  柏明語好奇的看着葉非,“非哥,原來你也有當父親的潛質啊。”

  “是嗎?”葉非呵呵笑了笑,心裏還挺美。

  “我之前一直以爲你隻有當媽的潛質呢。”

  “……”

  柏明語壞笑兩聲,轉身進了廚房。

  “臭小子……”葉非看着他的背影,窘笑着嘟囔了一句。

  葉非在洗手池洗了手,也跟着去了廚房,打算幫着忙活忙活。

  “有我能幫忙的嗎?”葉非站在門口看着忙碌的兩人,有些局促。

  “不用不用,瞧你穿這身金貴的衣服,别弄髒了!你去跟孩子們玩吧,飯很快就好了。”馮桂枝笑着說。

  “來幫我削土豆皮。”柏明語卻沒客氣,叫葉非過來幫忙。

  “啊,好的。”葉非挽起袖子,學着柏明語,坐在小馬紮上,在大洗衣盆裏拿起一個土豆,不知道該怎麽下手。

  柏明語遞給他一把菜刀,“用這個。”

  “菜刀?沒削皮器嗎?”葉非問。

  “你小時候有削皮器嗎?那時候都用這個。菜刀用好了,比削皮器好使。”柏明語低着頭削土豆,手中的菜刀飛速的晃動着,在他手裏,似乎菜刀真的比削皮器好使。

  葉非從來沒下過廚房,連個蛋炒飯都沒做過,更别說削皮切菜了。他對柏明語的話信以爲真,拿着菜刀筆畫了兩下,盆裏削幹淨的土豆上瞬間出現了兩滴殷紅。

  “我靠!你是削土豆還是剁手啊?”柏明語瞪着葉非的手指,簡直不敢相信有人會笨到削個土豆能削到手,連馮桂枝家那幾個兔崽子都沒這麽笨。而這人還是個刑警隊張,還是個快三十的爺們。

  “哎呀!都流血了!小白,你快幫葉隊長處理一下傷口,别讓他進來了,這裏有咱倆就夠了。”馮桂枝說。

  這潛台詞葉非聽得出來,自己就是一個添亂的。

  柏明語奪過葉非手裏的菜刀往盆裏一扔,“走吧,這裏不适合你。”

  葉非有點窘,連忙解釋了兩句,“哎,家裏都是用削皮器的,冷不丁用菜刀不太習慣。”

  柏明語哼笑一聲,沒搭理葉非,徑直走到他的房間。葉非看着柏明語的後腦勺,頓時覺得臉有點燒得慌,硬着頭皮跟了進去。

  柏明語拿出保健箱,拾起葉非的手看了看,問他,“手背怎麽弄成這樣?跟人打架了?”

  這問的什麽話啊?他這麽大人了,還學半大孩子打架?葉非哭笑不得的說,“哪兒啊,我是那麽暴力的人嗎?”

  “怎麽弄的?”柏明語幫葉非的手指消了毒,用紗布包好,手法娴熟細緻。

  “哦,沒什麽,不小心磕的。呵呵,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享受着柏明語悉心的服務,葉非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磕的?忽悠小孩呢?柏明語擡眼看了看葉非,沒戳破他的謊言,“小事兒,你跟孩子們一起等着吃飯好了。”

  柏明語今天說話的口吻,讓葉非怎麽聽怎麽别扭。他尴尬的笑了兩聲:“好,我幫馮大姐看着孩子。”

  柏明語掃了一眼葉非,跟他對視了一兩秒,緊接着鼻子裏發出了哧的一聲,“行了,弄好了,等着吃飯吧。”整理好保健箱,離開了房間。

  葉非看着門框,心想,自己剛才的行爲是不是有點二啊?他怎麽感覺柏明語好像讀懂他的心思了呢?葉非略顯糾結的看着包紮好的手指,突然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幸好吃飯的時候孩子們都争搶着讓葉非講警察抓壞蛋的故事,讓葉非總算是挽回了一些顔面。談起他擅長的事情,葉非會變得健談,豐富的經驗及對破案的獨到見解,讓他顯得幹練又富于魅力,柏明語也不禁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認真聽着葉非講述破案經曆,有些挪不開視線。

  飯後,兩人在柏明語的房間裏吃着水果,聊起了孫廣民虐童案。這本來是葉非今天找柏明語的真正目的,結果到最後要不是柏明語問起案子的進展情況,他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孫廣民從最初的強-奸、虐待女童,最終走上強-奸虐殺男童并不是毫無緣由的,這跟他從小到大所經曆的一些事情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于斌和姚潔從J村帶回了調查資料。一個惡魔的成長史,就這樣被濃墨重彩的勾勒出來,成爲刑警今後處理此類案件的珍貴參考資料。

  故事要從三十多年前說起。孫廣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這隻是好聽的說法,其實那個年代并沒有什麽離不離的概念。說白了就是母親跟鄰村的一個小她十幾歲的男人跑了。從此以後,就是父親一個人帶他過日子,60年代,母親行爲被視爲“搞破鞋”,孫廣民也一直頂着破鞋的兒子這個光環過日子。

  孫廣民的父親好吃懶做,嗜酒成性,動不動就打老婆,後來老婆被打跑了,他就拿兒子撒氣。可以說,從孫廣民出生那天起,一直到青春期發育階段,他就是在一個畸形的家庭環境下長大。13歲那年,放學經過一個野地,親眼目睹父親把村裏的一個女教員強-奸了,女教員說要高發他,他爸怕了,就把女教員給勒死了。

  父親看到兒子,沒說什麽,還讓兒子幫忙挖坑,把屍體掩埋起來。

  父親做了壞事,卻沒有得到法律的制裁,這種扭曲的認知,在孫廣民心裏播下了第一顆罪惡的種子。

  青春期,一個本應該是這一生裏最美好的階段,對孫廣民來說卻是一場噩夢。女孩們讨厭他,男孩們欺負他,老師體罰他,父親虐待他,他沒有一天不活在地獄裏。

  那時他最渴望的就是長大,像老師一樣,像父親一樣,可以打孩子,打得他們滿地找牙,哭爹喊娘。讓他們再也不能瞧不起自己,不敢欺負自己,他要看到他們向自己下跪求饒。

  青春期是一個人成長過程中最重要的階段,如果沒有好的成長環境和健康的生理與心理教育,很容易造就出扭曲的人格。孫廣民就是一個真實的例子。

  但孫廣民第一次作案,實屬偶然。16歲那年,孫廣民的父親病逝,他爲了照顧家裏食雜店的生意,辍了學。其實就算上學他也考不上,全班最後幾名,從沒考及格過,不上學正合他意。也就是那一年,孫廣民路過鄰居家門口,不小心撞到了一個10歲大的女孩,孫廣民見女孩長得眉清目秀,模樣讨喜,就想跟女孩套套近乎,逗她玩玩,可小女孩脾氣異常暴躁,對孫廣民又罵又打,又掐又咬,還往他身上吐痰。孫廣民積壓了十幾年的暴虐因子一瞬間就被女孩激發了出來,趁四下無人,孫廣民捂住孩子的嘴,一把将她抱起,一路跑回了家。

  在這種境地下,女孩頓時沒了之前的氣勢,那驚恐受驚的模樣讓孫廣民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喜歡看到少女無助的表情,撕爛她們的衣服,貫穿她們的身體,用各種方法蹂躏她們,玩弄她們,聽着她們一聲聲呻-吟與求饒,讓孫廣民覺得自己就像主宰萬物的神明。在孩子們面前,自己簡直無所不能。這讓他無比興奮,異常滿足。

  作案後,他威脅孩子,如果敢把事情說出去就殺了她和她的全家。孩子非常害怕,隻字不敢對家人講。

  第一次作案讓孫廣民從孩子身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十年間,他屢次強-奸少女,卻從沒被告發過,這讓他的膽子越來越大,行爲也越來越猖狂。直到他強-奸曹家大娃曹小妹整整一年後,被曹小妹的母親發現,報了警,才終結了孫廣民奸-性虐待少女的罪惡行徑。

  隻是,這段罪惡的終結,卻開啓了另一段更爲醜惡的人生。在監獄的那段時光,可以說是孫廣民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監獄裏隻有男人,發洩生理需求的通道由女人變成了男人,而長相俊秀的男人是首選。孫廣民就是那個“有幸”長得漂亮的男人。孫廣民雖然靈魂醜惡,但他長相清秀,身材瘦小,又生的膚白皮嫩,非常招惹監獄裏那些饑渴的罪犯。以至于,在監獄的五年裏,他被男人猥亵或雞-奸成了家常便飯。

  正是監獄這段時光,讓他對同性産生了憎惡。出獄後,他知道回到J村自己隻有死路一條,于是背井離鄉,來到北京打工。他無依無靠,又沒有一技之長,工作多年一事無成。生存的壓力将他的思想變得更加極端,多年來,他幾次想殺了那些他看不順眼或者十分痛恨的男人,以此來報複社會,卻因爲恐懼成年男性均以失敗告終。

  孫廣民工作、生活、精神方方面面都深受挫敗,這種情況下,他極度需要有人認同自己,或者說向自己屈服。孫廣民懼怕成年男子,報複的對象再度轉回了小孩子身上。從強-奸演變成奸-殺的第一起案子的犧牲者就是兒童失蹤案的第一個被害人鄭麗娟。如葉非分析,鄭麗娟的确是個“機遇型”。導火索就是與車間主任錢坤之間的矛盾,勒索錢坤老婆不成,反被打傷進了醫院,還丢掉了工作。痛苦與憤怒将孫廣民的獸性激發出來,某一日,他機緣巧合下遇到了鄭麗娟,将其哄騙回家,實施了性侵害。

  可事後他發現完全找不到當年的感覺,未免鄭麗娟告發自己,性格已經完全扭曲的孫廣民毫不猶豫的将其殺害,并放入水缸,用鹽水和了水泥,将屍體封死在缸裏。

  接着他開始尋找适合自己的獵物,最終将目光鎖定在少年身上。同爲男性,可以滿足他報複男性的心理需求。男童的軟弱無助可以影射監獄中的他,而現在的他與之換位,成了施虐者。這種心理機制,在心理學上說是“向強者認同”。

  心理學上認爲:當一個人受到強者壓制,由于自身無法擺脫困境,經過心理過濾反饋,反而将這種強者必然壓制弱者的行爲合理化,所以當他們心理深受重創,幾近崩潰的時候,就會選擇去傷害弱者,而不是反抗強者。

  很明顯,孫廣民這一次從少年身上找回了自己失去的一切,他就将這種快感和需求放大化,接二連三的強-奸虐殺少年。

  “你之前提到的那個曹靜,就是18年前被孫廣民強-奸的曹小妹嗎?”葉非講到這裏,嗓子有些幹啞,柏明語就遞了杯水給葉非,然後問道。

  葉非接過水杯,說了聲謝謝。

  柏明語緊接着又問:“曹靜有個兒子,10歲,曹靜殺死孫廣民的原因,并不隻是爲自己報仇,而是爲了她兒子吧?”

  盡管知道柏明語很厲害,聽到他的分析葉非還是有點驚訝。當時即使曹靜親口把這件事告訴他的時候,他都有些難以置信,自己這還沒詳細說明,柏明語就已經猜到了結果了。

  “你說的沒錯。”葉非說,“孫廣民在肖然所在的橋架廠工作,曾經見到過曹靜幾次,但曹靜已經不是當年12歲的女孩了,孫廣民根本就認不出來她。可曹靜卻一輩子也忘不了孫廣民的長相,即使他變老了,謝了頂。

  曹靜起初并不想報複孫廣民,更多的是對他的懼怕,怕孫廣民認出自己,毀了如今來之不易的生活。所以她竭力避免跟孫廣民有所接觸,也曾想過讓肖然把孫廣民開除,但她又怕肖然懷疑,就一直沒提起這件事。有一次她帶着兒子來工廠找肖然,隻一會沒注意孩子就不見了人影。她到處尋找,在廠子後邊撞到了正在對兒子猥亵的孫廣民。

  曹靜不顧一切的沖上去,與孫廣民扭打起來,過程中,通過曹靜罵他的内容,孫廣民認出了曹靜。這個孫廣民雖然沒什麽文化,但腦子還算靈活,他立即變被動爲主動,對曹靜進行要挾。聲稱如果不把孩子給他用,他就把曹靜被他強-奸了一年的事情告訴她老公。”

  葉非停了一下,想看看柏明語的反應。也許是自己講故事的能力太差,柏明語表情平靜,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其實葉非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緒,孫廣民從小到大的經曆,曹靜殺死孫廣民的動機都令人唏噓。這樣一個遍體鱗傷的女人,重新站起來,開始新的人生,本應該可以擁有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一份來之不易的戀情,卻要再次面臨人生的痛苦抉擇,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犯下了不可挽回的罪行。實在讓葉非覺得惋惜,遺憾。這種事葉非見得不少,但經驗豐富不代表一定會鐵石心腸,人心都是肉長的,每次遇到這類的案子,就算是葉非也難免會心煩意亂。

  見葉非突然停了下來,柏明語問:“怎麽了?”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你應該推得出來吧?”葉非有點不想說了。

  “我想聽你說。”

  柏明語專注的眼神讓葉非的心跳突然快了幾拍。他避開了視線,看着水杯的邊緣,不由自主的說:“可想而知,曹靜非常憤怒,但又拿孫廣民沒轍,她的确很怕孫廣民把當年的事情告訴肖然,于是壓抑着心中的怒火,騙孫廣民說她會考慮考慮。我相信這世上沒有哪個母親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被一個強-奸犯惦記,更何況這個惡魔還曾經玷污過她。當她說到這裏,我就完全明白了她殺害孫廣民的動機,也許對她來說,隻有殺掉他,才是終止這場噩夢的最佳方式。她還說,當晚被孫廣民約去他家的時候,看到比地獄還可怕的房間,她更加堅定了殺死孫廣民的念頭。她殺死孫廣民後,打算把孫廣民的罪惡公之于衆,之所以選擇了砌在水泥裏的鄭麗娟,是因爲她覺得鄭麗娟就像當年的自己,她想放她自由。抛屍在鬧市,是想讓更多人看到孫廣民的罪行。讓警察能以最快的速度破案,讓死去的孩子們的亡魂能早一點解脫。”

  “穿着BOSS外套隻是怕别人認出她來,她喬裝成男人的打扮,還穿了男人的皮鞋。而這些都是她老公的,對嗎?”柏明語插嘴道。

  葉非贊許的點點頭,“嗯,案發那天晚上,曹靜以爲肖然睡着了,偷偷的穿着大衣離開家,到深夜才回來。卻不知道肖然最近已經對曹靜的反常行爲起疑,以爲她背着自己和别人好上了,一度非常難過。但當他得知曹靜有殺人嫌疑的時候,他還是義無返顧的選擇了保護愛人,替她承擔罪責。隻是……我沒能讓他如願。”

  “雖然有點殘忍,但這就是法律。”柏明語淡淡的說,表情看上去不如口吻那樣認同,帶着那麽點嘲諷的意味。

  葉非歎氣,“是啊,不過曹靜也不會讓他如願的,那個女人,不一般。”

  柏明語注意到提起曹靜的時候葉非的神色有點消沉,忙轉移了話題,“紅皮鞋是曹靜的吧?”

  “是的,那雙鞋是她母親去城裏打工之前買給她的,那是她夢寐以求的紅皮鞋,結果紅皮鞋帶給她的記憶沒有美好,隻有無盡的痛苦,她把鞋子扔在孫廣民家裏的意義在于,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得到了救贖。隻是她沒舍得将一雙鞋都扔掉,畢竟那是她母親買給她的,母親已經過世,她想留下一些屬于母親的記憶,所以我們才能在她家裏找到另一隻鞋。鞋上的血迹确認是曹靜的,18年前被孫廣民侵害時留下的血迹。”

  “孫廣民死了,曹靜真能解脫嗎?”柏明語問。

  “也許吧,被警車帶走的時候,她顯得很平靜。至少她保護了自己的孩子,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孩子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她老公呢?”

  “她老公?”

  “你不覺得有點可憐嗎?”

  “呃……是啊。”

  柏明語沒有繼續說話,他一隻手揉搓腕間的佛珠,半垂着眼睑,陷入了思考。葉非趁機盯着他看,不由自主的想把對方的一切細節都牢記在心。柏明語緩緩呼出一口氣說,“故事很精彩,跟我推斷的稍微有點出入,失策,兇手竟然是個女的,哎……”他頓了頓,問:“孫廣民一共殺害了7個孩子對嗎?”

  葉非“啊”了一聲,稍微有點跟不上柏明語的思路。他看着柏明語站起身,從抽屜裏拿出白色的蠟燭點燃,然後又抽出8張黃紙,招呼他過去。

  葉非起身走了過去,柏明語将黃紙分給他四張。

  葉非莫名其妙,“什麽意思?”

  柏明語點燃了紙張,表情變得鄭重。

  “祭奠逝去的亡魂。”他看了一眼葉非,“非哥,是你讓他們解脫了,這是好事,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葉非盯着柏明語認真的側臉,抿緊了嘴,沒再說什麽,跟着點燃了手裏的黃紙。

  不知道是因爲這個封建儀式還是柏明語的話起了作用,總之,紙張化爲灰燼那一刻,葉非心中那化不開的郁結竟然逐漸散開,一身輕松。

  葉非看着柏明語的側臉問道:“不是7個孩子嗎?爲什麽燒8張紙?”

  柏明語說:“不是還有孫廣民嗎?”

  葉非問:“爲什麽給他燒紙?”

  柏明語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受害者。”

  葉非深深的看着柏明語,朝他溫和一笑,“有時候覺得你真不像17歲。”

  柏明語挑了下濃黑的眉毛,“17歲該什麽樣?”

  葉非想了想,學着柏明語的口氣說,“反正不是你這樣。”

  嘁,沒勁!柏明語有些無聊的歪了一下嘴。

  葉非離開柏明語家已經将近午夜,臨上車前突然想起一件事,問他:“最近忙不忙?”

  “還行,有事兒?”

  柏明語眼珠在夜幕下黑亮黑亮,看着讓人心直突突。

  葉非猶豫了一下,别說他們不算太熟,就算是好朋友,跟人提這樣的要求也有點過分。但葉非考慮再三,爲了他弟弟,還有自己對柏明語那點莫名其妙的私心,他還是厚着臉皮開了口,“上次不是跟你說我有個弟弟嗎,報了軍醫大。”

  柏明語一隻手搭在車門上看着他,“啊,記得。”注意到葉非無意識的摸了下後脖頸,指尖滑到領口輕扯了一下。這個小動作證明他此刻非常緊張,他在緊張什麽呢?

  葉非微笑着說:“這不快開學了嗎,我弟弟想笨鳥先飛,提前了解一下醫學課程。我就認識你一個學醫的,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幫幫他。你要沒時間就算了,推薦幾本書也行,我回去轉告他。”

  柏明語皺了下眉毛,“這樣啊,我還真挺忙的……”

  聽他這樣說,葉非心裏還真有點不得勁,心說你個小屁孩怎麽比我還忙啊?

  “沒事,那推薦幾本書給他吧。”葉非退而求其次。

  葉非嘴角垮了,眉眼也暗淡下來,說明他很失落。柏明語心說,我又沒說不去,你失落個什麽勁兒啊?

  他做出了認真思考的表情,“要不這樣吧,我每天抽出一小時的時間過去一趟,離開學還有一周,能幫點是點,您别嫌少就行。”

  葉非沒想到他能這麽痛快的答應,頓時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哪的話啊,你肯幫忙我就很高興了,怎麽會嫌少呢?那咱們可就這麽說定了啊!”

  柏明語看着葉非那張興奮過頭的臉,沖他微微一笑,“好,說定了。”

  “那明天你就過來嗎?我開車來接你。”

  “不用了,我時間和位置都不固定。你把你家地址發給我,去之前我會給你打電話确認的。”

  “哎!那好,我回去傳你地址。”說着葉非發動了車子,笑着說,“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柏明語回他。

  葉非把車子開了出去,從後視鏡裏看着柏明語,直到拐彎前,柏明語一直站在巷口目送他。

  這小夥,真特麽招人稀罕!要是能有這麽個伴兒,哪怕是出櫃,他也願意。葉非激動的想。

  隻是,他年紀太小了。還是個直男。

  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低罵:“葉非,你就一傻缺,瞎尋思啥呢!”

  想法雖然龌龊,但他不是聖人,真尼瑪控制不住YY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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