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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軍婚》第266章
第三百六十五章 番:殘花葬

 星夜知道遠籐凌越離去的消息已經是兩天之後,遠籐智也趕回去了,記得那天東京也還是下著雨,陰雨濛濛的,戰北城自然是沒有辦法陪她過去的,掂量了一下,最終還是跟遠籐智,鍾文博他們一起回到了東京,而孩子們則是跟著他們的爸爸呆軍區裡了。

 東京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穿著一件肅穆深沉的黑色女士西裝其實還是有點冷的,陰雨的濛濛的天空到處是灰暗一片,大黑傘下星夜的臉上也是沉鬱一片,就好像那陰霾的天空一般,墓碑上的男子笑容很清澈,看著也有些溫暖,對於這個伯父,星夜其實並不是很瞭解,說不上很熟悉,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就這般猝然長逝,心裡也會感到一陣難受,也許是因為骨子裡流著相似的血吧。

 遠籐凌川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站在他身邊的風蓮娜跟遠籐凌子也一併跟著沉默。

 一世浮華,終為塵土,人死如燈滅,不過如此而已。

 星夜淡淡的將眼神收了回來,偏過頭,悠然望向遠籐凌川,只見他神色很冷靜,眉宇間隱約透出一種淡淡的惆悵。

 「我們回去吧,父親。」沁涼的嗓音傳來,也免不了染上了一道蒼涼。

 遠籐凌川也默然的收回了眼神,看了星夜一眼,低沉的嗓音響起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再陪陪他。」

 「天有些涼了,還下著雨,父親您……」星夜依然還是有些不放心,涼涼的冷雨讓她有些發抖了起來,畢竟還是身子單薄的人。

 「無礙,先陪你母親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遠籐凌川淡淡的開口。

 星夜也只好點了點頭,朝風蓮娜走了去,而風蓮娜也只能擔心的望了遠籐凌川一眼,低柔溫婉的聲音拂過了耳際,「不要太難過了,這對他來說,也許就是最好的解脫,祈禱他下輩子能夠遇到一個真正懂得珍惜他的人吧,一輩子,人,其實也就是這麼簡單了。」

 遠籐凌川吸了口氣,並沒有回話,就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星夜輕輕的扶住了風蓮娜的胳膊,兩人就在後面的一大幫同樣身穿黑色的肅穆莊重的禮服的陪同之下,轉身離去了。

 安靜的墓碑前就剩下遠籐凌川跟遠籐凌子一個人,遠籐凌子手裡正撐著從手下手裡接過來的傘,高高的舉過了遠籐凌川的頭頂,將紛紛的細雨遮攔在大黑傘之外,濛濛的雨幕很是傷感。

 「他留下了一封信,你看看吧。」遠籐凌子從衣袋裡掏出了一封信,緩緩的遞到了遠籐凌川的跟前。

 遠籐凌川那沉寂的眸光閃爍了一下,然後才徐然抬手,接了過來,展開了信,淡漠的眼神靜靜的瀏覽了起來。

 就那麼看著,空氣裡的氣氛變得更加的壓抑而沉鬱了,好久,好久之後……

 「我們原本可以是很好的兄弟姐妹的,是嗎?」遠籐凌川落寞的望著墓碑上笑得清澈爽朗的人,眼底浮起了一絲隱忍的沉痛。

 遠籐凌子輕輕的點了點頭,淡漠的開口道,「是的,如果不是因為所謂的堂主之位,很多時候,忽然就覺得這個世界很悲哀,一直不敢相信什麼手足相殘的事情,可適當親身經歷過之後,才明白,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什麼不可能,即使身體裡同樣流淌著遠籐家的血,也終究避免不了無盡的誘惑,不管是為情,還是為權……」

 「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三個一起在東屋茶館腳邊的樓台邊上說過的話嗎?」遠籐凌川低聲開口詢問道,深寂的眸光裡帶著一絲飄渺的悠遠,應該是在追尋昔日的一些美好的記憶吧,那些記憶無關陰謀,無關猜忌,僅僅是一種純粹的童真。

 「嗯,當然,我記得那時哥你說想將好好的出去闖一闖,然後再接受父親的安排,擔起保護家族的使命,而凌越哥則是想好好的唸書,做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我,就是想做一名警察,那時候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給哥你行方便,然後……」遠籐凌子沒有說下去,因為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苦澀,聲音也變得很是壓抑。

 「是啊,那時候的想法很簡單,所以也沒有什麼煩惱,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改變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讓我們都經歷了這樣不平淡的生活,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其實改變這種生活的人就是我。」遠籐凌川沉鬱的開口。

 遠籐凌子忽然苦笑了一聲,「事已至此,哥又何必想那麼多呢?」

 「不,凌子,原本應該我承擔的責任落在你們的肩上,是我對不起你們……你說假如我當初接受了父親所有的安排,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情?」遠籐凌越問道。

 黯然失笑,遠籐凌子淡淡的垂下了眼簾,悵然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並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樣子的話,你將不會擁有這麼美麗賢惠的妻子,更不會擁有這樣懂事的天使般的女兒,說老實話,其實我很羨慕哥哥你,我也渴望能擁有像星兒這樣的一個女兒。不過,哥你覺得幸福就好了,只要你們好了,我便好。」

 「星兒早就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個母親了,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能更清楚地感受到的。」遠籐凌川淡然笑了笑。

 「嗯,她總是在默默之間帶給你溫暖,而,也更是這樣,有時候才會感到心疼她,不過一切早就雨過天晴了,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裡,我跟阿博商量過了,我們打算收養一批孤兒,好好的培養他們,以後或許就可以成為邦邦或者北北他們的好助手,遠籐家,總不能沒落在我們的手裡,到那時候,若是他們真的不願意,我們也已從中挑選出一個優秀的孩子來代我們掌管一切事務,原本是打算直接把一半繼承權還給他的,然而沒有想到他……」

 「嗯,先安排著吧,以後再看孩子們自己的選擇,至於他,或許早就想著解脫了,所以才會計劃得這麼周詳。」遠籐凌川歎了口氣,緩緩地蹲下身去,默默的望著照片裡的人,幽幽的的開口,「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一直都沒有恨過你,所以你不需要跟我道歉,走了也好,到了那邊就不要再遇見她了,希望你能遇見像你母親一樣的安靜溫柔的女子,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能擁有一所大房子,然後跟你的母親一起生活,父親要是有空的話,就常過去看看你們……下輩子,再做兄弟吧,只是不希望再生在這樣的豪門裡。」

 雨幕漸漸的大了,稀里嘩啦的流水聲傳來,雨水滴落在地上濺起了一地的水花,打濕兩人的衣裳,清瘦高雅的男人緩緩的從衣袋裡掏出了一個打火機,將手裡的那張信紙燒成灰燼,涼風一吹,滿地的灰燼帶著一股壓抑的冷然漸漸的在空氣裡瀰漫開了,墓碑前的小白菊也被雨水打得殘敗如深秋的殘花,凌亂而淒涼。

 遠籐智沒有去參加葬禮,聽說好像是著涼了,病倒了,一連幾天都是臥床的,約摸是吹了風吧,這場雨不知道算不算秋雨,來得很特殊,也很突然,有些涼意了,樹上的樹葉卻依然還青著,似乎也沒有什麼秋意……

 葬禮過後,鍾文博還有遠籐智他們都留在了東京,而因為放心不下遠籐智,所以遠籐凌川也留了下來,而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風蓮娜也只得交代了學校的副校長跟教導處全權處理開學事宜,自己則是陪在遠籐凌川的身邊。

 倒不是說愛得深不深的問題了,如今的風蓮娜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了遠籐凌川了,如果你把一個人的喜怒哀樂當成了自己的喜怒哀樂,那麼,很同情你,因為你已經光榮而神聖的愛上了這個人,而風蓮娜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了,遠籐凌川心情不好,她自己也跟著壓抑,每天晚上半夜醒來不見他在自己的身邊,沒由來就是會感到一陣驚慌,連忙起身四處尋找,才發現他總是喜歡一個人呆在天台獨自抽著煙,看著他孤寂的背影,免不了又是一陣心疼的。

 就像此刻一樣,楓居那空曠的天台上。

 遠籐凌川正負手而立,深沉的眸光一直望著樓下那個纖瘦美麗的身影,眉宇間雖然隱約還染有幾道沉鬱,但是冷峻的唇邊卻勾出了一抹慈父的微笑。

 「天有些涼了,出來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你身體可大不如從前了,總要注意點的,又不是小孩子,總不能每次都讓人提醒著吧?」溫柔的聲音帶著一絲責備,但聽在人的耳中,卻可以聽得出一抹淡淡的關切與心疼。

 遠籐凌川自然是知道身後站著自己的妻子的,肩頭一重,一股暖意就將所有的涼意都盡數的驅趕了,這些年來,她總是這樣,在默默的關心著他,他也知道,她早已經愛上了他,他很高興,在他以為他窮盡了一生去愛她卻無法真正的擁有她的時刻,沒想到上天竟然如此垂憐他……

 「你覺得幸福嗎?蓮……姍姍?」他似乎醞釀了很久,才轉過身,望著正在給自己整理衣服的妻子,低聲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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