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一一二章 繩之於法（下）"

　　林墨冒險去當誘餌，林家沒一個人同意，韓勳剛巧打話過來，老太太接了話，把前因後果告訴他，讓他好好勸勸林墨。韓勳非常冒火，在話裡把林墨罵得狗血淋頭，儘管林墨在話裡答應了不會去冒險，他還是信不過他，讓人訂了最近一班機票，丟手裡一切事務，火速從國趕回來。

　　等他馬不停蹄趕到l縣的時候，王艷艷夫婦已經被繩之於法了。

　　「林小墨，你誠心想嚇死我是不是？」

　　林墨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一邊掙扎一邊說：「我答應過你不去當誘餌，我沒去。」

　　「沒去，沒去，怎麼把他們引出來的？」韓勳簡直不敢想像林墨萬一落在壞人手裡，會是什麼光景，他嚇得兩天三夜都沒合過眼。

　　「你先放開我，我喘不過氣了。」

　　韓勳聞言鬆了鬆手，還是將林墨緊摟在懷裡，慢慢聽林墨給他講當天發生的事情。

　　為了引出王艷艷等人，又不讓他們起疑，林墨挑了一個生意最忙的時段，一個人出來假裝去店舖旁邊的停車場拿東西，他剛一踏出店舖走進空曠的停車場，整條街竟然突然停了，而陳老三知道g省的事情已經東窗事發後，這兩天越來越坐不住，跟其他幾個『合夥人』一起躲在暗中尋找出手的機會。陳老三現在是孤注一擲的亡命之徒，眼看突然出現這麼一個千難逢的機會，只覺得老天爺都在幫他，根不疑有它，打了個手勢，一群人呼啦啦從暗處衝出來，用麻袋往林墨腦袋上一照，將他強行拖上了一輛破爛的麵包車。

　　等七彎八拐到了他們的據點，陳老三志得意滿的揭開麻袋，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瞬間就愣住了。就在他愣神的那一剎那，與林墨身形相仿，穿著跟林墨一樣衣服，偽裝成他的刑警一個掃堂腿就將他制服，而外面也被尾隨而至的警察包圍……

　　陳老三和王艷艷一夥人悉數落網，綁架、殺人、碎屍，任何一樣都是絕對的惡性案件。陳老三和王艷艷被押送去g省進行審查，儘管他們據理力爭厲娜不是他們殺的，但是由於厲娜已經被他們夫妻二人分屍，且嵌進水泥牆壁中，屍體損毀嚴重，無法查證死因。不過，大概是他們投靠的那個幫派給他們疏通，找到當時跟厲娜在一起的那個嫖客，他的證詞證明了王艷艷夫婦二人所說的厲娜吸毒過量致死，經過多方調查取證後，王艷艷和陳老三因為綁架、碎屍、販毒、組織賣淫等多項罪名，分別被判處無期徒刑和死刑，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在當時的國內，殺人案並不算稀奇，碎屍還把屍體用水泥砌到牆裡，就不是一般的駭人了。為了避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這件事情暫時未經媒體披露。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王艷艷和陳老三犯的事情很快在l縣傳遍了。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小會受到影響。」林墨猜中王艷艷和陳老三在g省可能幹了什麼不法勾當，卻沒想到他們如此喪心病狂。這會兒王艷艷和陳老三的判決還沒有來，但是他們犯的罪行就是林墨這個外行人都知道，絕對不是死刑就是無期。在現今的社會，『勞改犯』的家人總是很容易受到人們異樣的眼光，王艷艷既是林的生母，又是碎屍案的主人翁，這件事情要是被林的同學知道了，他在學校毫無疑問會受人排擠，這種排擠絕不是小小的『離婚』可以比擬的。

　　「那你的意思是？」韓勳也覺得林挺可憐的，一個人的一生中能夠選擇的東西有很多，惟獨無法選擇的就是出身。攤上王艷艷這種毫無人性的母親，只能說林太倒霉太可憐，但是王艷艷是他的生母，這一點卻是無論如何都改不了抹不掉。

　　這次的事情對林的打擊確實非常大，原先他對王艷艷的恨，僅僅是因為她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而現在，王艷艷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他的恥辱，他甚至不敢想像開學後，班上的同學會怎麼以什麼樣的眼光看他。一向愛學習的乖寶寶，忽然對學校生出了無比的恐懼來。

　　這幾天，林一直悶在屋裡，阿灰怎麼討好賣乖他都不理，林墨變著花樣做好吃的給他吃，他也吃得心不在焉，翻開，傻愣愣的盯著，半天都不見他翻頁。家裡人怕他傷心，都不在他面前提王艷艷，從出事到現在，他也一句沒過問過她，然而，任誰都瞧得出，他這次是傷心到了極點。

　　「我想給他換個環境。」林的成績非常好，還拿到過奧數小學組國家一等獎，隨便轉到哪個學校都不是難事，但是很顯然，l縣和錦城都不是什麼好選擇。

　　韓勳問：「你想讓他去京城？」

　　「嗯。」

　　「行吧，你先問問林的意思，要是他願意，我會讓人盡快幫他辦手續。小的成績好，我看他學的課程都已經涉及你們這兒高中的範圍了，要不直接讓他跳級去初中得了。」韓勳也覺得現在的環境對林確實不怎麼好，雖然小傢伙平時老愛刺他，但他哪能跟他一般見識呢？

　　林墨沒想到韓勳竟然這麼爽快就答應，意識問了句傻話：「你就不怕他打擾你的『二人世界』？」林墨說就後悔得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韓勳臉上露出得意促狹的笑容：「林小墨，原來你這麼在意我們的二人世界啊，不錯，有點覺悟了。反正林要是跳級的話，讀中學可以在學校裡寄宿，我這麼大度的人，就算週六週末被他打攪一，也不會太計較的。」

　　「……」林墨深覺某人的臉皮『厚不可測』。只是，看著韓勳眼裡密密麻麻的血絲和眼底的青黑，林墨心裡又泛起了心疼。

　　人的一生中，能夠得到一個這麼在乎自己的人，應該就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待王艷艷的事情塵埃落定，年也過了，意味著新的學期就要開始了。

　　「小，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京城讀？」

　　林沉寂了許多天的小臉忽然綻放出光彩：「去京城？」

　　韓勳在旁邊幫腔：「沒錯，我覺得以你的成績還讀小學實在太沒勁了，跟我們一塊兒去京城，你可以直接從初中開始讀，還能跟你哥在一起。」韓勳說得冠冕堂皇，卻已經開始找人給林找寄宿制學校。

　　離開這裡去京城對林而言確實有很大的吸引力，他猶豫了一，問：「爸爸和奶奶會同意嗎？」

　　林墨說；「如果你想去的話，爸爸和奶奶會同意的。再說那裡的教學條件比這邊好，你不是一直想做科學家嗎？那邊有很厲害的老師可以幫你。」從林上輩的專業來看，他確實是走上了科學家的道路。只不過由於原先所處的環境教學條件不夠好，底比別人薄弱，即使他再有天賦，最後還是吃了很多苦才趕上別人。林墨原先覺得他這輩已經有資讓家裡人過上幸福的日，便覺得小擁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比當什麼別人眼裡的天才兒童更有意義，如今看來，是他想當然了。

　　初一那天，林對王艷艷吼出那句『我以後不要那些東西也能養活自己』，並不是賭氣，而是他的心裡話。那時候林墨就意識到，『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就算他能給予林舒適的物質生活，可那些真的就是林想要的嗎？假如有一天手中的資忽然不在了呢？世事無常，林墨覺得小應該不會願意一輩躲在他的羽翼，他應該擁有更廣闊的屬於他自己的天空。

　　這麼一想，林墨又覺得有些傷感了，心裡生出一種『親手養大的孩不再需要自己』的失落感來。韓勳理解不了林墨這種複雜的心理，看著林墨為林的事情一天比一天消沉，心裡酸溜溜的怪不是滋味。轉頭看著林可憐巴巴的小模樣，歎了口氣，把爭風吃醋的心思壓了去。

　　林建也覺得給林換個環境不錯，就是老太太非常捨不得。人老了都喜歡孫環繞的天倫之樂，她家現在日好過了，兒卻成天忙得不見蹤影，如今兩個乖孫也要離她而去，偌大的家裡，就剩她一個孤老太太，心裡不難受才怪。看著兒都四十的人了，依然孤零零的一個，心裡也不是個滋味，然而，光想想日後再來個像王艷艷這樣的女人，老太太又不寒而慄。當初她又是求又是逼，死活讓兒再婚，哪知……不過，王艷艷縱有千般不好，好歹她生了一個林，看在聰明懂事的小孫的份上，她決定不再想王艷艷犯的那些事。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們一天天長大了，他們以後的人生哪裡是她這個半截埋土裡的老太婆做得了主的？她這輩，只希望他們能夠過得安平喜樂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