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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仙記》第48章
真相大白

 白丁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她是被噩夢驚醒的,她夢到白乙死了,即便是睡夢之中,她也依然記住了不能哭得詛咒,死死咬唇忍住了胸涌而下的泪水。

 睜開眼睛的時候,可以看到窗口的微光,身上蓋著一件有些眼熟的外套,她一時之間有些迷糊,使勁想了想,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左右看看,葉幸不在,如果不是身上還穿著他帶來的衣服,如果不是手裏還拿著他的外套,她幾乎要以爲葉幸回國只是她得一場夢罷了。

 只是她怎麽突然就睡死了?皺眉有些後悔,她坐起身,習慣性地去拉白乙的衣袖,伸手却摸了個空,白乙呆了呆,側頭去看,這一眼,差點令她魂飛魄散。

 白乙不見了!

 最令她驚懼萬分的是,白乙的衣服還在。那一襲染血的白袍就在她得身側,可是白乙却不見了,聽到屋子裏的尖叫聲,葉幸趕緊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教室,一踏進門,便看到這樣的場景,彌漫著濃重腐朽味道的老教室裏滿布著灰塵蛛網,白衣紅裙的少女跪坐在地上,手裏捧著一件染了血的白袍失聲尖叫,滿臉都是無助與恐慌。

 “發生什麽事了?”葉幸跑到她身邊,想扶她起來。

 白丁狠狠甩開他的手,自己站起身來,紅著眼睛蹬他:“你去哪兒了?”

 “我一直在外面沒有走遠,這裏沒信號,我上網查了一下東西,順便加固定結果。”葉幸知道她在懷疑什麽,解釋道。

 “哦?你查到什麽了?”白丁冷冷地看著他......“關於鬼市和真龍令的一點消息,還有關於......”葉幸見她一副搖搖欲墜的摸樣,伸手想扶她,被她再一次甩來......我想替你取出體內那枚魔性的內丹,我曾經在一本古書裏看到過方法。“當時我記在加鎖日志裏了,剛剛我正在查,這已經第六天了,距離九日真空期還有三天,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事情實在難以想像,所以在這之前,我想金蓮幫你將籬的內丹拿出來。”

 “這是令你費心了。”白丁捏緊拳頭,“那麽你能告訴我,白衣去哪兒了?”“我不知道。”葉幸看了一眼她懷中的白袍,“我一直就守在外面,沒有任何東西進來過。”

 “哈!你是說,白乙是自己憑空消失了?”白丁一臉譏誚地道。“有這個可能,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明白吧,白乙早就已經死了,他身體的保存期限應該也已經到了最大的限度,她得衣服還在,身體風化的可能性很大。”

 “風化?”白丁死死地瞪著葉幸,一字一頓要出這兩個字,眼睛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他一直好好的,爲什麽我一睡著他就不見了?這麼巧?”

 葉幸却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再開口辯解一句。

 她咬牙,“為什麼這樣看我?”覺得我不可理喻? 覺得我瘋了?”。“若是真的瘋了,反而會好受一些吧。”葉幸說,他的聲音很輕,嚴重帶著不容錯辨的憐憫。

 若是真的瘋了,若是她真的對“白乙還活著” 這個念頭不存在一絲顧慮。那麽,她得眼中便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吧。她得雙眸分明已被漫天的悲傷所侵染。在獨自陪著白乙的這些天裏,也許她比誰都明白白乙已死這個事實,可是她拒絕承認拒絕去想,甚至是連一絲那樣的念頭都不敢有,就像鴕鳥一樣將自己的腦袋埋在沙地裏,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繼續安心地呼吸......不要這樣看我。看著那雙平靜溫和却又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白丁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什麽死死地攥住了一半,痛得她連呼吸都困難,她下意識揪緊了手中的白袍。仿佛這樣才能得到些許的力量,手中衣料的觸感還在,可是那個人却無端失去了踪影......她垂下頭避開葉幸的眼神,緊緊抱著那件袍子,微微顫抖。眼前不受控制朦朧一片,她死死咬唇逼回即將奪眶的溫熱液體,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若是哭了,她便會再也記不起這個人,記不起這個爲她生生將自己生命消耗殆盡的人。怎麼能夠在失去他之後,聯通他存在的記憶都失去......蘇柔,算你好。

 萬箭穿心,不過如此。

 明明已經痛悼極致,明明想號啕大哭一場,却連一滴眼泪都無法流出,白丁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地跳動,那些痛叫囂著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全都堆積在那裏,仿佛隨時會爆裂開來。

 “白丁,白丁,你怎麽了,看著我!”見她低垂著頭站在那裏,身體越來越劇烈地顫抖,葉幸感覺到白丁的不對勁,趕緊上前抬起她的下巴,却見她雙目渙散,下唇已經被要得鮮血淋漓,“白丁,不要這樣,快鬆口。”

 “白乙......真的死了 ?”她聽話地鬆口,仰著臉,一臉迷惑地看著葉幸。

 看著眼前這個收齊所有尖刺,只剩脆弱的女孩,葉幸却突然感覺也許她還是繼續陷在那個自欺欺人的幻想裏比較好,强行將她從那個幻想裏拉出來,就如同敲碎烏龜的殼一樣殘忍。

 “連身體......都沒有了?”沒有得到葉幸的回答她也幷不在意,繼續喃喃。

 “不要這樣......”葉幸蹙眉。“啊......對,他死了。”她兀自點頭,一副幡然醒悟的表情,他是死了,他再厲害,也經不起這樣耗啊......我還以為,他永遠都不會死,永遠都會陪著我呢......呵呵,瞧我,還一直自欺欺人地認為他還活著......,可是,他明明答應過她,不會離開她,不會丟下她一個人的。

 她還和他蓋了章,她還和他拉了勾。

 拉鈎,上吊,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都不許變的。

 她和他說好了得,誰騙人誰小狗。為什麼......為什麼要騙她......“小狗......”唇瓣一開一合,白丁低低地吐出兩個字,然後感覺有一股刺骨的寒冷從頭項侵入她得四肢百骸,眼前驟然間一片黑暗,就如同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寒潭一般,連呼吸都困難......好難受......她張開嘴,試圖呼吸。

 誰知剛張開嘴,便有一股腥味從喉嚨口涌了上來,怎麽也壓抑不住,她跪坐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抵禦那徹骨的寒冷。

 眼前是望不見盡頭的黑暗,白丁感覺自己就快在那個寒潭中溺斃了。

 葉幸眼睜睜看著她得臉色突然間變得一片煞白,然後跪坐在地上,口中涌出大量的血,他被她得樣子嚇到,趕緊蹲下身將她抱在懷中,探尋她的內息,却發現魔丹在她體裏亂竄,她的內息已經亂成一團。

 怎麽會在這樣,他明明已經暫時將魔丹壓抑住了......“白丁,白丁, 不要睡,快醒醒......”感覺她越來越弱的呼吸,葉幸眉頭蹙得死緊,拍打她的臉頰,試圖讓她清醒過來。

 可是不行,她的氣息已經微弱到近乎於無。

 他試圖強行將她體內的魔丹導入自己的身體,可是不行,他試圖將她體內亂成一團的氣息導順,也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葉幸捏緊拳頭狠狠一拳砸在地磚上,再一次,他嘗到了無能爲力的感覺,他所學的那些理論那些知識在此時依然派不上一點用場。

 她在他懷裏緊緊闔著雙眼,嘗嘗的眼睫在眼下投出的暗影襯得她煞白的臉頰如瓷器一般,仿佛隨時會碎裂開來。

 葉幸開始六神無主。

 “誤食魔丹,積鬱于心,有入魔的迹象,却又魔性未成,危矣。”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文鄒鄒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

 葉幸悚然,他明明已經將結界加固,而且已經聯網設置了自動報警裝置,怎麽可能有人在不驚動警報器的情况下闖進這裏,還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到他的身後。

 伸手將白丁抱在懷中,他全神戒備地側過身,看向來人。

 李斯新!?

 白T恤牛仔褲帆布鞋,眼前這個分明就是李斯新。

 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戴著平時總戴的那副瓶底一樣厚的近視眼鏡,然而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改變,平時木訥的氣質便全然不見,和那個學習成績總排名在他之後的萬年第二學習狂人李斯新不同,眼前這個李斯新的氣場全然不一樣。

 他只是靜靜地往那裏一站,便自有一份沉靜和安然,令人無法忽略。

 不過,這樣的李斯新,他也並非沒有見過。

 葉幸張開手掌,再握成拳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柄長弓,他眯了眯眼,左手舉弓!右手拉弦,一枝具象化的無色之箭已經搭在弦上,對准了站在門口的李斯新。他見過這樣的李斯新,在去英國之前,他受傀儡益蟲控制,一箭射向白丁的時候,眼前這人,便站在此時他所站的那個位置看著他,也是帶著這樣平靜而淡然的神情,仿佛衆生萬物都在他的脚下。

 然後,他便如被操縱的傀儡一樣,無法控制地傷害了最不想傷害的人。

 明明,明明他曾經對白乙誇下海口。

 明明他曾經說過,他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她。

 結果,他却只能抱著滿身鮮血,奄奄一息的白丁去找白乙,然後自己卻一身狼狽地遠遁英國。

 而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人所賜。

 “哦?無色之箭居然可以具象化了,殺傷力更驚人了吧。”李斯新挑了挑眉,細長而美麗的眼睛裏帶了一絲不可思議,“嗯,中了回魂符可以避開判官的追捕,中了我的傀儡蠱毒也可以壓制住,如今還能具象化無色之箭,你還真是總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嗯,考上成績還總能贏過你。”葉幸不鹹不淡地補了一句。

 聽到這一句,李斯新微微僵了一僵,有些惱羞成怒了,這是他最不可言說之痛啊,想他乃堂堂天界司星真人,勝過這些愚昧的凡人還不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可是眼前這個傢伙,著實可惡,不管他怎麽努力復習怎麽徹夜不眠都永遠排在他後面一名,真是氣煞他也,如果不是因爲用法術制勝那種勝之不武的事情他不屑做,贏他又何難,哼!

 “你覺得,你能殺得了我?”見葉幸的眼中有了殺意,李斯新開口道,面上的申請似笑非笑。

 “不試試怎麽知道殺不了。”葉幸抿唇,對于李斯新用看螻蟻的眼神看他非常不爽。

 “你盡管試試,不過萬一真的射死了我,天界不會饒你先不說,你懷裏的白丁小姑娘怕是會先我一步踏入黃泉。”李斯新一臉笑瞇瞇地挑釁道。

 葉幸猶豫了一下,“我憑什麽相信你,你可是一直都想要她的命。”

 “你只能相信我。”李斯新聳聳肩,“她現在離死也不遠了,不讓我試試也一樣是死,而且……”他嘆了口氣,“她已經歷經了生劫和死劫,按理來說,已經算是天界的人了,我不會再拿她怎麽樣。”

 “最好如此,你若食言,我拼得一死也會拉你下地獄。”葉幸淡淡說了一句,終是放下了手中的弓和箭。

 李斯新搖搖頭,走上前,伸手一把將白丁從葉幸懷的裏拉了出來。空蕩蕩的胸口讓葉幸有些不適,他皺眉。

 “得讓她躺平了了。”李斯新開口解釋了一句。

 葉幸有些疑惑地看了李斯新一眼,這句解釋實在是有些蹊蹺,充滿了欲蓋彌彰的味道,要知道,依著他現在這副脾氣性格,解釋什麽的應該是不屑做的吧。

 感覺到葉幸疑惑的眼神,李斯新定了定心神,沒有再理會葉幸,探了一下白丁的內息,然後一掌拍在她胸口。

 “你幹嗎!”葉幸緊攔住他。

 “他積鬱于心,有泪流不出,堵了心脉。”看著眼前那只礙事的手,李斯新橫了葉幸一眼,見他縮回了手,才繼續引導她體內那顆到處亂蹦的魔丹。

 葉幸看了一眼仍然面色如雪的白丁,“傻瓜。”“可不是。”李斯新接口,“她就是個傻瓜,不就是中了什麽不能哭的咒嘛,哭了又如何,忘記了什麽最愛的人也是一了百了,多好,從此無愛無欲,乖乖做個閑散的仙人,不知道有多逍遙。”

 原來……流淚,會讓她忘記最愛的人。

 葉幸怔了一張,低頭看懷中的手女。“你也傻啊。”李斯新又道。

 “你才傻。”葉幸橫眉怒對。

 “嘁,誰傻誰知道,要不是你,我用得著這麽累得慌麽!”李斯新狠狠瞪了他一眼。

 “關我什麼事?”葉幸白了他一眼。“雖然天機不可洩露,可我著實不甘,當初月老簿上安排白國皇帝白甲與浮雲山狐王有一世情緣,要不是你吃飽了撑的在禦花園謊報你弟弟白乙的名字,會打亂命數,讓我這堂堂司星真人一路替你收拾亂攤子麽!還連累了下世歷劫的紫皇殿下,要不是因爲你有真龍令傍身,我真想一巴掌劈死你!”

 完全沒有在意那個鬼市人人想要的真龍令,倒是那句“月老簿上安排白國皇帝白甲與浮雲山狐王有一世情緣”讓他結結實實地楞住了,“你是說……我原本與壩頂有一世情緣?”

 一開始,白丁的紅線,是在他的身上麼?

 “是啊是啊。”【一行亂碼】

 “你又為什麼這樣怨氣沖天?”葉幸冷冷看了李斯新一眼,看得李斯新打了個哆嗦。

 “因爲你讓我一路替你收拾爛攤子還連累了偉大的紫皇殿下!”李斯新瞪大眼睛,義正詞嚴。

 有件事李斯新覺得一輩子爛在肚子裡,死也不說。蝴蝶效應是可怕的,一連串的事情導致狐王白丁改變了紫皇殿下的命格,而且天命柱上居然顯示紫光殿下會爲狐王入魔,這樣了不得的大事當然不能發生,因此他臨危受命,要下界殺了狐王,將紫皇殿下的命格引回正途。

 可是下界之時,和他交情不錯的月老透了個天機給他。

 說他……會有桃花劫!

 天殺的桃花劫!桃花劫就是仙人的絕症啊!自古以來,中了桃花劫的仙人哪個沒被種鴿五勞七傷,基本上不褪掉幾層皮是回不了天界的,這還算好,萬一這桃花劫中得深了,被所謂的愛情蒙住了眼睛,撞了南墻也不回頭,那才,真是要命,想當年三聖母爲了區區一個凡人被自己親哥哥壓在華山脚下,再想想當年那誰誰爲了區區一隻荷花妖自甘墮落,放弃幾千年的苦修,甘願永世不入仙籍……你說說,不就一朵荷花嘛,天界荷花池【亂碼】再說紫皇殿下,爲了一隻狐……想到這裏,李斯新低頭看了一眼那個顔色蒼白的少女,好吧,爲了一隻狐王,也不算掉價……對吧。

 可是紫皇殿下是天界最強啊,這樣的仙,為了她入魔……那也還是說不過去。

 如果是他司星真人的話……如果是他這樣的仙,爲了她怎麽樣,那……那……那還算說得過去吧。

 這樣想的時候,他有些懊惱,有些心虛。

 按在她心口處的掌心突然感到一股寒氣,那浸心的寒氣應該就是自魔丹中傳出,李斯新垂下眼簾,手輕輕一握,一道黑色的光在他的掌心一閃而逝。

 白丁的呼吸立刻平穩了下來。

 “好了。”李斯新站起身,將那只自白丁心口處收回的手背在身後。

 葉幸再探了一下白丁的內息,果然,已經和順了許多,甚至可以感覺到溫和純白的仙氣。那顆一直在她體內作亂的魔丹不見了。

 “魔丹呢?”葉幸有些疑惑。

 就算取出來了,也應該會出來一枚魔丹啊。

 “當然是被我化解了。”李斯新慢悠悠地道,背在身後的那只手却在微微發抖掌心有一道黑印。

 葉幸還想再問什麽,白丁忽然動了一下,他趕緊上前,將她扶了起來,“白丁,醒了麽?”

 白丁緩緩睜開眼睛,感覺身體竟然輕松許多,“魔丹呢?”

 葉幸頓了一下,側頭看了李斯新一眼。

 順著葉幸的目光側過頭去,白丁一下子瞪圓了眼睛,“是你!”

 “放心,這一次,我不是來殺你的。”李斯新輕咳了一聲,解釋。

 白丁根本聽不清他在講什麽,耳邊一片嗡嗡作響,只看到那張面目可憎的臉就在眼前,新仇舊恨剎那間全部涌上心頭,她借著葉幸的手站起來,二話不說,亮出爪子便踉踉蹌蹌地沖上去,狠狠一爪子揮在他臉上。

 明明躲開那小猫撓人樣的一擊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李斯新沒有動,由著她指甲在自己的臉劃出一道細細的抓痕。

 雖然只是細細的一道,可是在他白晰的臉上看起來却分外顯眼。

 看著那道傷痕,白丁楞怔了,因爲殺傷力明顯沒預期中的大,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修剪得十分平整的指甲和正常人類沒有區別,沒有妖化出尖利的爪子。

 “你體內的魔丹一擊被取出來了。”李斯新適時開口,解答了她的困惑。

 原來如此,難怪她醒來之後感覺身體輕松許多,可是相對而言,她現在又沒了妖力,和普通人類沒有區別,只能任人宰割了。

 白丁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沒有吭聲。

 “九日真空期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今天已經是第六天,剩下的三天你就在這裏好好待著,不要再亂來了。”見她不吭聲,李斯新又道。

 葉幸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個傢伙什麽時候轉了性,變得如此好心了?只怕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顯然,這麽想的幷不止葉幸一個人,白丁無聲地彎了彎唇,然後抬頭,看向李斯新。

 “想殺我,就直接動手好了,現在的我根本沒有能力反抗你。”白丁看著他道,面上的表情居然是含笑的。

 這樣的表情,根本是來邀請李斯新來殺她。

 她已經放弃自己的生命了。為什麼?因爲白乙死了麽?因爲白乙死了,所以她也不想活?

 葉幸陰沉著臉,上前一步,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護住。

 “我說過,這一次我不是來殺你的。”李斯新有些不悅地皺眉,背在身後的右手掌心的印迹若隱若現,絲絲黑氣順著他的手腕往上攀爬延伸,果然强行將魔丹引渡到自己身上也幷非什麽明智之舉。

 所以說,桃花劫什麽的,真的是太可怕了,一不小心中得深了,那就真的是理智全無,不可救藥。

 白丁哪裏知道李斯新此時正辛苦地和體內的魔丹對抗,只覺得他謊話連篇,她推開葉幸,走到李斯新面前,微微仰頭,看著眼前這個無比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淡淡突出三個字,“我不信。”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真是不可理喻的女人。”“一直。”白丁笑,“從你在我面前出現開始,就是個騙局,不是麽?”

 聞言,李斯新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更可惡的是,他居然無法反駁她的話。

 “一開始被葉天他們欺負,便是你設的局,爲了引起我的注意,是吧?”

 白丁歪了歪腦袋做思考狀,“放出吃了我可以得道成仙這個消息的是你,給葉幸下回魂符的是你,操縱葉幸射我一箭的是你,利用江月蓮殺我的也是你,可笑的是……書吧大叔告訴我葉幸臨行前說過要小心你,我居然不肯相信,知道蘇柔告訴我,她親眼看到對她下回魂符的是你,我居然還心存僥幸……”“不是我!”李斯新忍無可忍地打斷她的話,“我從來沒有放出什麽吃了你可以得道成仙的消息,還有,利用江月蓮殺你這種事情更不可能是我做的。”“我憑什麼相信你。”白丁搖搖頭,一臉的疲憊,“不要再費力氣了,現在想殺我簡單得很,明明是十分簡單的事情,有必要弄得這樣復雜麽,不是你,又會是誰?”

 “朱大福!”李斯新咬牙切齒地說出一個名字,把仙人的風度氣質什麽的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背黑鍋這種事情他最討厭了!

 聽到這個名字,白丁有一瞬間的迷茫,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又無法和印象中的那個人對號入座。

 枉死城的木姑娘請她幫忙找一個人叫朱大福的人遞個口信。書吧大叔的名字好像就是叫朱大福,可是他又似乎不是木姑娘要找的人,因爲他左臂上幷沒有木姑娘留的牙印。

 “你說哪個?”白丁楞楞地問了一句。

 “在學校門口開書吧的朱大福!”這一次,李斯新無比准確地給出了答案。

 “你說書吧大叔?”聽他這樣說,白丁却只想笑。

 這個世界怎麽了。

 她最重要的朋友要殺她,如今這個要殺她的人居然指證另一個對她而言更重要的人也想殺她?

 “對,就是他。”李斯新確定,冷哼一聲,“我知道你遇事一定會去書吧找他,所以刻意先你一步出現在書吧,只是爲了阻止你的出現,否則,你就是自投羅網。”

 白丁想起來那天她真的是打算去找書吧大叔的,可是看到李斯新出現在書吧門口,所以才臨時打消了哪個念頭,帶著白乙躲進了學校。

 “他有什麼動機?”

 “這個我暫時還不能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放出消息和利用江月蓮的,都是他,而且,他不是人類。”

 “你憑什麼這麼說?”

 “就憑我是掌管命格的司星真人,雖然他不在我掌握的範圍之內,但一切還是有迹可循的。”

 白丁嗤笑。

 李斯新被她這一笑氣得七竅生煙,“有些事情還是解釋清楚的好!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就給比人背黑鍋!你第一次救我,那是我剛剛下界,對周圍環境還沒有摸索清楚便一頭撞上幾個不良少年,只得用法力改了他們的記憶,我出現在你面前,那是偶然。那一次我下界只是爲了確認紫皇殿下的近况,順便將他的命格引回正途。”李斯新有些艱難地承認他被一個女人救的事實,他不知道爲什麽如此急于解釋,可是看著這樣的白丁,他心裏非常不舒服,因爲不舒服,所以他要解釋,“原本你幷沒有轉世托生的機會,是紫皇殿下拼了自身一半修爲强行扭轉天命,可是即便如此,地府生死簿上,你的陽壽原本也只有十七歲,可是紫皇殿下又再次篡改了呢的命數。然後天界發生了一件大事,天命柱上顯示出下界修行的紫皇殿下會爲狐王入魔的信息,所以要將紫皇殿下的命格引回正途,只有殺了狐王……”李斯新看著白丁,一字一句地將原委說給她聽,“給葉幸和蘇柔下回魂符的是我,給葉幸下傀儡蠱蟲的也是我,可那是因爲他們都是和你有著前世因果關系的,但是放出那種小道消息利用妖類殺你,或者利用與你毫無糾葛的死魂殺你,這種事情絕對不是我做的。”

 白乙的名字再一次在白丁的心上劃出一道重重的痕迹,白丁咬唇。

 “殺你,非我所願。”頓了一下,李斯新補充了一句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

 “爲我入魔……”白丁喃喃著,然後痴笑一下,“呵呵,爲我入魔……可是他已經死了怎麽辦……”

 “什麼?!”李斯新大驚,這才驚覺從剛剛開始,他的能力似乎出了些問題,居然感知不到紫皇殿下的下落。

 用力收緊了爬滿黑色印迹的右手,他知道定是那魔丹作祟。

 “他在哪裡?”李斯新問,心頭盤算著帶紫皇殿下回天界,說不定一切還有轉機。

 “他不見了。”白丁搖頭。

 李斯新的心沉了一沉,張了張嘴,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突然伸手將白丁推到一旁,然後甩袖,氣流匯聚成一枚透明的飛鏢直襲向右上方的窗口。

 一聲驚叫,有什麽東西掉了進來。

 白丁看了一眼,是一個已經被打死化爲原形的鼠妖。

 “結界已經被破了。”李斯新蹙眉。

 這整棟教學樓已經被大大小小各類妖物包圍了。

 妖物們爭先恐後地從各個門窗往裏爬,葉幸伸手去拉白丁,却拉了個空,定睛再看,白丁被李斯新牢牢地護在了懷中,不由得氣悶。

 白丁冷冷地看著那些妖物在李斯新和葉幸的聯手攻擊下死傷無數,可是大概真龍令的誘惑真的太大,它們明知送死,也一樣要不退縮,密密麻麻地看得人心慌。

 “為什麼救我,就算不殺我,也沒有理由救我吧。”白丁忽然開口。

 李斯新似乎微微楞了一下,甩袖殺了一個妖物,才道:“因為你是紫皇殿下想保護的人。”

 白丁默然。

 葉幸冷哼一聲,如串燒一般射殺了幾個妖物。

 不知道過了到底有多久,在葉幸感覺力氣有些透支的時候,門外突然安靜下來。

 終于……結束了?

 李斯新有些意外,這些妖物可比他預期的少了許多。

 不對……還有一個。

 李斯新微微蹙眉,看向門口。

 “沒事,它們已經離開了。”一個堪稱完美的聲線在門口響起。

 妖氣。

 來著不是人類。

 葉幸舉弓搭箭,對准門口的方向。白丁拉住了它,她聽出了那個聲音。

 果然,那個出現在門口的人,正是那個常在海報上出現的男子。

 司空品。

 “他是妖。”葉幸沒有收起箭。

 “妖?”這下,輪到白丁驚訝了。

 “大王。”司空品壁紙地走到白丁面前,單膝著地,低下了頭。

 看著那個有著茶色短發男子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白丁一時間受的刺激太大,腦袋有些僵住,轉不過彎來。

 “大王,真的不記得我了麽?”司空品仰頭,看著白丁,眼中有莫名的光亮流動。

 他叫她大王?是前世認識的麼?

 關于前世,還留在白丁的記憶裏的,都是些與她糾纏不清的人,白乙,白甲,蘇佳容……還有誰?白丁仔細想了想,剩下唯一有印象的,便是那只來示警的雜毛小狐狸了。

 莫非他是……看到白丁的表情,司空品知道她有些記起來了,不由得心花怒放,低頭伸下身,化作了原形。

 眼看著自己喜歡的偶像明星在自己面前變成了一隻狐,白丁臉上的已經不是窘字可以形容的了。雖然眼前這只狐狸已經不是記憶裏那只模樣有些寒磣的雜毛小狐了……而且,看它的毛色,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它來歷可不算簡單。

 它是天狐,狐族中最高貴的種族。

 “太巧了吧。”葉幸忽然開口,“你怎麽知道白丁在這裏,又是怎麽讓那些在外面的妖物離開的?”

 這種非常時刻,對任何莫名其妙出現的妖物都要保持戒心。

 “我和辛玄交情不錯。”威風凜凜的大狐狸口吐人言。

 辛玄?

 白丁想了想,記起了那個如影子一般的可怕傢伙,那個味了得到她的內丹一瞬間殺光了所有同類的傢伙。他似乎在看到葉幸之後說了一句“被騙了”就突然消失了……“怎麽回事?”白丁問。

 “是辛玄告訴我您在這裡的。”見是白丁在問,那只大狐狸欣然回答,“辛玄也是爲真龍令而來,可是他在看到葉幸之後便知道被騙了,原因是……”那只大狐狸看了葉幸一眼,“他就是真龍令的持有者。”

 聽到自己被點名,葉幸楞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說,真龍令只是一個幌子,那個在鬼市設下懸賞令的人手上根本沒有真龍令?”白丁問。

 “正是如此。”大狐狸點了點它毛茸茸的腦袋,“我只將真相告訴給了外面那些對大王內丹虎視眈眈的妖物,它們自然便不會再甘心被利用了。”

 “看來隱藏在幕後的那個人非同一般。”葉幸鎖眉,能够設下那樣大的騙局,用一張空頭支票支使得鬼市一衆爲他賣命,幕後那人顯然十分的不簡單。

 李斯新本想再說什麽,突然感覺到一陣异動,趕緊掐指算了算,這一算,臉色立刻大變,有魔星人世了!

 “我有急事需回天界,白丁,你還剩下三日的真空期,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小心朱大福。”說完,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白丁看著李斯新消失,然後默默走到牆角坐下,她不信書吧大叔就是那個幕後之人。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竟然那麽背,連僅剩的這個她所信任的人都在背叛她。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所愛的,離她而去的,她所相信的,全都虛假……司空品守在一旁,看著抱著膝蓋縮在角落裡的白丁,感覺心底某處缺失的那一塊逐漸生長起來,他一直在尋找的人,他的大王,安然無恙。

 “大王,這裏已經不安全了,而且環境又差,現在躲在這裏沒有任何意義,不如由我來安排您到安全的地方避過三日,如何?”司空品看著她,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唯恐她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不必了,我會安排。”葉幸直接開口拒絕,司空品看白丁的眼神讓他覺得不爽。

 “我同大王說話,如何輪到你來插嘴?”司空品不悅地皺眉。

 “不要裝得跟白丁很熟一樣。”葉幸冷哼。

 “你……”

 “不要說了。”白丁忽然站了起來。

 葉幸和司空品雙雙回頭,看向白丁。

 “司空品說得沒錯,這裏也不安全了。”白丁點點頭,然後再司空品期望的眼神中拍拍裙子,“我要回家了。”

 “什麼?!”司空品和葉幸兩個人异口同聲地大叫,然後又不屑地各自撇開頭去。

 “不要任性,李斯新的話你也聽到了,還有三天,不信書吧大叔是那個藏在幕後的人,我就賭一把看看,如果真的是他,那算我有眼無珠,死了活該。”

 “你在拿命賭!如果朱大福真的是牧戶黑手,你跟他賭氣,值得麽!”葉幸氣得牙癢癢。

 “值得。”白丁垂下眼簾,輕聲說。

 葉幸怔住。

 白丁抱著白乙的衣袍,轉身走出了那棟廢弃的教學樓。

 司空品拔腿去追,被葉幸攔住,“真想護著她,就悄悄跟著吧,現在的她,固執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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