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家賊
二人馬上就要走回到人群之中時,就聽得遠處傳來一聲悅耳的鳴叫,一道冰藍色的流光迅捷無比地滑過空中,筆直地飛到了秦臻的身邊,落在他的肩上之後,親昵地蹭了蹭秦臻的面頰,偏頭看了看墨沉舟,似乎認出了她,對著她發出一聲清鳴。
墨沉舟就見這冰凰長大了一些,渾身充斥著一股凌然的寒意。身形雖還很小,然而卻已經非常的優雅流暢,站在秦臻的肩上氣息靈動敏捷,遠遠不是自己肩上那癡肥呆傻的火鳳能比。
真是凡事不能對比,看了看面前已經開始展現出鳳凰一族氣度風姿的冰凰,再看看肩頭那正眯縫著鳳眼打了個哈欠的火鳳,再看看那對面的冰凰的優美線條,返回來看這火鳳那肥了一圈的圓圓身體,墨沉舟就眼前發黑。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是她將這吃貨養成這個樣子的!
一時間,墨沉舟只覺得心中那不知名的陰霾都被自己的怒火壓下,心中咬牙切齒,只暗暗下定決心,將這火鳳好好操練,不然一旦出門,竟叫人見到這般貨色,豈不是給她墨沉舟丟人?
唯一能夠感覺到安慰的,卻只有這火鳳大概靈草吃的比那冰凰多了不少,卻是連身後都開始長出火紅的尾翎來,顯然是要進一步的進階。而冰凰還是遠遠不及了。
而那火鳳此時卻是砸了砸嘴,一眼見到冰凰,卻是眼中一亮,叫了一聲,艱難地撲扇著翅膀,飛到了秦臻的肩頭,卻也不理睬秦臻,而是將屁股面對著冰凰撅了撅,炫耀地顯了顯身後微微長出了一些的尾翎,顯然極為得意。
那冰凰卻是極為羡慕地叫了一聲,又在火鳳那油光水滑的背羽上親昵地蹭了蹭,又叫了數聲,顯然在交流著什麼,似在稱讚火鳳的修煉速度。
那火鳳卻是微微一怔,之後用一雙小眼偷偷摸摸地看向墨沉舟的方向,見她正對著正向此處走來的幾名修士微微頷首,並沒有注意自己這個地方,目中閃過一抹狡黠,尖尖的利嘴往著空中一處一叼,竟然憑空被它叼出幾株靈氣四溢的靈草來,二話不說就往那冰凰的嘴裡塞去。
冰凰似乎有些羞澀,還要推拒,卻被火鳳一爪踏住,鳳眸怒睜,拼了命地塞進它的嘴裡,這才有幾分不好意思地將靈草服下。
這幾根靈草一下肚,冰凰的氣息就是一變,一股帶著勃勃生機的靈力透體而出,那本就鮮豔的冰藍色,此時卻似乎有靈光閃過,顯然進益極大。
它顯然曉得自己得了天大的好處,對著火鳳感激地鳴了幾聲,卻聽得兩個小傢伙相互交流了一陣,那火鳳似乎行事特別強硬地威脅地叫了幾聲,冰凰縮了一下,害羞地點了點鳳頭,顯然是被火鳳說服了什麼。
卻見火鳳又向著墨沉舟探頭探腦了一陣,見她已向著那幾名修士迎去,便縮回了頭,又向著空中一叼,這一次,卻是叼出了一個不小的靈玉匣子,那匣子半透明,還能模糊地看到其中盛著滿滿一盒的靈丹。這一次,它對著冰凰一陣擠眉弄眼,後者只能在它催促的眼神中接過,往空中匆匆一塞,那玉匣就消失不見,卻是不知被冰凰藏到了哪里。
這兩隻還以為自己做的隱蔽,卻不知不止秦臻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那遠遠的背對著得墨沉舟也是滿臉猙獰。
火鳳!墨沉舟心中恨極!這個吃裡扒外的貨色,竟敢拿了她虛天鐲中的東西去貼補別的靈獸!
墨沉舟心中恨恨地想著,只恨不得返回去將這個傢伙渾身的羽毛全都扒光方才解恨!她是那種吝嗇的人麼?在來莽山之前,她早就煉好了兩個這般大的玉匣的靈丹,卻是專門餵食靈獸的靈丹。因火鳳能夠自行進入虛天鐲,她便沒有給它預備。一匣子給了通幽獅,一匣子卻是準備在離開的時候交給秦臻的。
不然以靖元宗的修士在丹道和靈草上的能耐,這冰凰進階也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然而如今,想要交給秦臻的玉匣卻還在墨沉舟的儲物戒中。眯著眼想到不久之前,自家那通幽獅涕淚橫流地巴在自己身邊告狀,控訴火鳳搶了它的靈丹,想到當時這個傢伙無辜的眼神,和墨沉舟並不知道這個傢伙竟然已經可以自行開闢一個芥子空間儲物,她還罵了通幽獅幾句,又想到這貨既然有了芥子空間,也不知道偷偷秘下了虛天鐲中多少的靈草,墨沉舟只將後槽牙死死地咬著,暗暗記下了這個傢伙一筆。
而墨沉舟對面的幾名修士,此刻已經被她忽青忽白,變幻莫測的臉色驚得不行,呆呆地看了她半晌,才聽到陳天罡抽著嘴角問道,“師妹,你有沒有聽到方才我說的話?”
墨沉舟一回神,見到陳天罡等人都在看著自己,又向著幾人身後掃去,見遠處那分了幾隊的凌雲宗弟子都在向著此方看來,對上自己的視線俱微微頷首,面上就露出一絲笑容道,“師兄說的極是。這遺跡之內,我宗弟子當然要守望互助。”
聽到這裡,陳天罡就露出一份笑意,將一枚簡陋的指環遞到她的手上,笑道,“這是引靈環,一旦又危險,只需向裡面注入靈力,方圓一里之內的我宗弟子都能夠感覺到,倒是只需順著手中的引靈環指引,就可以找到遭受危險的同門。”
這卻是極為有用的東西,墨沉舟含笑點頭,毫不猶豫地將引靈環套在自己的手指上,陳天罡見此,眼中更添笑意,又道,“此次遺跡內的全部行動,承蒙各位師弟看得起,便由我來負責決斷,若是師妹對我的想法有什麼異議,便提出來大家一起商討如何?”
墨沉舟心中了然。
陳天罡在諸弟子中年紀最長,經歷的事情又多,不僅行事公允,又爽朗大器,宗門內弟子對他都無有不服。雖也有人的修為高過他,卻也願意被他領導,便是墨沉舟,對他也是有幾分福氣的。
因此她就笑道,“到時沉舟必會任由師兄差遣,無有不從。”
墨沉舟性子高傲,宗門皆知。因此聽她這般一說,陳天罡也放下心來,又笑著和她說了幾句,以示對她的重視,方才離開。
此時還未到凌雲宗弟子進入遺跡之時,眾人俱都散開,看似無意,然而卻都默默地將那掌教真人符詔中的那幾宗的弟子的樣貌記在心中,又見那些弟子看著凌雲宗眾人的目光中也頗帶著些奇異的味道,都心中一醒,暗暗戒備。
而離這些宗門弟子很遠的地方,卻有兩名修士遠遠低望著,眼神莫測。
其中一人面色慵懶,正是天州越氏的越滄海,他此刻正背對著站在一名面容剛猛的青年眼前,嘴中哼笑了一聲,道,“越敞你看,凌雲宗墨沉舟、陳天罡,”他又在那凌雲宗眾弟子中指出數人,輕笑道,“這幾人這幾年,在外都頗有一些凶名。難為那位凌雲宗的掌教真人,這小小的一個遺跡,竟然將這些人聚集得這般全!”
他的目中現出一道冷光,冷聲道,“看著凌雲宗的架勢,只怕這回遺跡之行,要精彩許多。只怕那凌雲宗賀掌教已下決斷,這修真界又要變天!你馬上傳信給族裡,馬上將……”他一連說出數個宗門的名字,竟與賀清平符詔之上的極為吻合,“這幾個宗門的生意給我斷了!以免到時凌雲宗清算,把這把火燒到我們越家的頭上!”
那名叫越敞的青年默默聽著,到了這裡,面上露出幾分遲疑,道,“公子,這幾宗這幾年可是我們越家的大主顧,又是分家那些人介紹而來,若是如今突然沒有理由地和他們斷了,只怕分家又有了和我們叫板的藉口。”
“命都要沒了,還在乎這麼點兒事兒。”越滄海一曬,“這分家越來越不像話了!為了這麼點權力,如今竟是無所不用其極。還好那越天海叫那墨沉舟給斬了,不然若是之後分家以他為首向我發難,卻也是一樁麻煩!當初也是怨我爹……”他說道這裡卻是突然住了嘴,將餘下的話吞到了肚子裡。
“那您還對那墨沉舟……”越敞只當做沒有聽到,岔開話題問道。
“樣子總還是要裝一裝的。”越滄海拖著聲音說道,“我倒是想跟那墨沉舟說你殺得好,殺得妙。可是若是我這麼說,明天分家就又要吵到我的面前,就算我爹也要罵我。反正墨家勢大,還是讓她抗著吧。時間久了,分家也不會為了個死鬼和她糾纏不休。”
見越敞默默取出一個陣盤,他又皺眉道,“這些日子,叫那些蠢貨放明白點!若是真的因為他們惹惱了凌雲宗,我是絕對不會保全他們的!”
越敞點頭,掌中升起幾道靈光,又向著一塊玉簡一指,將這些靈光注入玉簡。又將玉簡放入那陣盤的中央,就見那陣盤上各色光芒一陣亂閃,下一刻,那玉簡便消失在陣盤之中。
而越滄海眼見消息已經送去,卻是望著墨沉舟的方向皺了皺眉頭,心中歎了一聲。
而此時,就見得高臺上諸宗修士站起,沈謙的手中,更是升起一道靈光。凌雲宗眾人見到這道靈光,便都聚攏在高臺之前,微微一揖。
那天極宗的掌教這時方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簡,注入靈力後往著空中一拋,就見空蕩蕩的天空之中,一幅巨大的地圖出現在眾人面前,其中貫穿著一道蜿蜒變換的細線,極為清晰。
卻聽得沈謙溫聲對著台下束手而立的眾弟子道,“你等眼前的,便是進入遺跡的路線圖。卻是一定要記好,不然偏離了這條線的軌跡,那裡可到處都是空間裂縫,不怕身殞道消的,只管一試!”
眾人聽在耳中,俱是心中一凜。卻是因為這遺跡還未進入便如此危險生出幾分警惕來。
墨沉舟也不敢怠慢,抬著頭將那路線記在識海之中,這才與身旁的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由陳天罡越眾而出,對著沈謙深深一禮道,“稟長老,我等已經記下了。”
沈謙這才與眾人點頭,就見孫長空站起,拔劍,然後已到將眾人壓制得心中恐懼的駭人劍氣斬出,直直沖進那白霧之中,無比的威勢和壓力竟將那如死水般的白霧分開了一道縫隙,眾人就覺得眼前一寬,竟有數十丈的白霧被逼退。
眾人不敢怠慢,忙紛紛按著路線望著那白霧中走去。
墨沉舟落在最後,將那胳膊肘往外拐的火鳳攝到手中,又對著眼含關切的端木錦、秦臻等人微微頷首,便來到那白霧之前,試探著向著裡面伸出一隻手。
墨沉舟就感覺到看似清薄的白霧其實極為的濃郁,或者說是粘稠。在她踏入白霧後的一瞬間,便感覺到身周傳來一股沉沉的壓力,而前方,便是用起全部的神識,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前方半米之內。這般奇異,難怪連孫長空化神修為,也只能逼開這白霧一點。
前方已經不見人影,墨沉舟正要舉步,卻陡然聽到一道熟悉的傳音在耳邊迴響。她一驚,卻是往回看去,就見模糊的高臺之上,沈謙正對著她,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