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青芒的常識考卷上只留下亞度尼斯飛揚的字跡，他本人是一個字母都沒往上寫，很干脆地交了白卷。基本上整個考場上的人都不把他當成競爭對手了，一個連字都不認識的人，武技和魔法要考多少分才能被破格錄取呢？萊利亞學院是高等院校，又不是教小孩識字的啟蒙班。

　　相對於其他人的不看好，青芒倒是絲毫不在意。他不了解這個世界是一定的，如果真的了解，就不會來學院學習了。至於考試成績什麼的，他也不是很著急，就算是考不上，也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收徒標准，學到了不少東西。

　　他想得開，腳步輕快地走向武技考場。

　　說是考較武技，其實是測試學生學習武術的潛力，基本的身體素質。萊利亞學院是學習的地方，看中的是潛能，而非現在的實力。而決定武士未來的基本素質有三種：身體素質、精神力以及是否有學習斗氣的資質。這三者中最為重要的是第三種，身體素質差可以鍛煉，精神可以修養，只有天生學習斗氣的資質才能夠決定一切。

　　首先是身體素質的測試，大概分長跑、彈跳以及反應能力的測試。考生們還是憑著准考證入場，考號與之前無二，換句話說，亞度尼斯再度與青芒分到一個考場。

　　身著背心短褲的亞度尼斯看著青芒穿著一身武者的服裝，不由得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一會兒要長跑，不熱嗎？”

　　現在正是秋夏交際之時，秋老虎凶猛異常，當天又是艷陽高照，特意挑選這麼一天，看起來這次長跑連精神力也一並測試了。

　　這種熱度對青芒來說根本就是小意思，換誰整天在丹爐邊上烤著那抗熱能力一定是最高級別的。他對亞度尼斯搖搖頭，並沒有接話。

　　這個淺茶色頭發的人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樣子，整個人就像他的字跡一般飛揚，笑容中總是帶著一絲灑脫，與翹起來呆呆的青芒簡直就是鮮明的對比。

　　“亞度尼斯?愛羅伊，叫我亞度就好，朋友們都是這麼叫的。”對方向青芒伸出手，琥珀色的眼中滿是友好。

　　青芒經過這些天的學習，也知道此處握手是禮貌，便伸出手來回握，亞度尼斯的手干燥有力，掌心透著熱度。

　　“你手這麼涼快？”亞度沒有松開青芒的手，而是握住不放，還伸出另外一只手，將青芒的手握在雙手中。

　　不是冰冷而是干爽，握在手中很舒服，仿佛這暑氣也消散了不少。

　　“心靜自然涼。”青芒對於對方攥著他手不放的行為並不反感，由著亞度去摸。

　　“終於跟我說句話了，剛才還以為我會一直唱獨角戲呢。”亞度有些開心地說。

　　“嗯。”青芒淡淡回答，也沒做太多反應，倒是把亞度弄得有些尷尬，好在亞度為人灑脫，過後就忘了。

　　青芒不知道如何與人搭話，更覺得討論那些沒必要的話題很浪費時間，人際關系什麼的，對他來說可真是浮雲。之前與雷爾夫接觸時，也是盜賊問一句他答一句，而亞度的話都是人們常說的客套話，青芒不覺得有什麼回應的必要。

　　即使他很冷淡，亞度尼斯還是對他說：“一會兒跟著我跑，准能跑完全程。”

　　那語氣就像在照顧剛交下的小弟，青芒不置可否，沒點頭也沒搖頭。

　　開跑的哨聲響起，所有人一同出發，路程是跑到郊外的森林邊再跑回來，森林處有老師會發號碼牌，證明考生來過這裡。

　　青芒在考前就已經牢牢記住了路線，一開始就以他平時在山裡的速度開始跑起來。

　　大道門剛入門的弟子基本功課就是上山砍柴下山挑水，圖的是個修心養性，只是這山上山下一趟下來，如果速度不快點，只怕跑上一日夜都還在山中轉悠呢。

　　青芒照著往常的速度輕松向前跑，不一會兒便將所有考生落到背後，一馬當先地成為了越野大軍的領路人。

　　身後第二名的亞度尼斯見他飛快的背影，不由得心癢癢，也加快速度，卻總是差上一段距離。

　　終究是喜歡求勝的年輕人，亞度心中傲氣被激起，不由得運氣了體內修習了多年的斗氣。他本來就有極好的家庭教師教導，這次考萊利亞學院也是因為和某個混蛋打賭，對於他來說，這學院的考試內容只不過是小兒科。

　　正因為如此，他不在意一個看起來傻乎乎的考生抄襲自己的試卷；也正因為如此，驕傲的他可不希望自己只能追著人的背影跑。

　　運氣斗氣後的速度立刻提了一個檔次，亞度很快追上了跑在前頭的青芒，在他耳邊說：“可要跟住我。”

　　之後便加速超過青芒，一鼓作氣地朝著森林跑去，跑著跑著回頭一看，青芒居然還是保持著原本的速度在不緊不慢地跑著，根本沒打算追人。

　　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敗感，亞度從第一次見面就被這個叫塞恩?弗雷姆的考生吸引住了，總覺得他與所有人都不同，不是表面上那種不同，而是更深層的東西。他直覺一向很准，既然被吸引住，自然要接近了解，誰知道對方油鹽不進，自己示好也罷，競爭也罷，就是挑不起對方絲毫的興趣。

　　他稍稍跑慢些，等到青芒到他身邊後說：“你想考上學院嗎？”

　　青芒老老實實地回答：“想。”

　　還好沒有換來一陣沉默，亞度繼續說：“你本來常識課就交了白卷，如果真想考上，別的科目必須比其他人都優秀才行，這樣慢悠悠可不一定能考得上！”

　　青芒聽了他的話後點點頭：“多謝。”

　　說完大步邁開雙腿，速度提升了不止一檔。亞度一見他加速，爭勝心又起，也追了上去。

　　只是苦了後面的考生，望著兩人絕塵而去的背影，一臉驚訝地說：“他們兩個在百米賽跑嗎！”

　　亞度追著青芒向前飛奔，只覺得好久沒有這麼暢快地奔跑了，因快速運動帶起的風吹拂著臉龐，舒服得他想瞇起眼睛。

　　不管他跑得多快，青芒總是能追上他，並且表現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

　　就像在跟風賽跑一般，亞度這樣想著。

　　“跟你一起跑真好。”他由衷地說道。

　　青芒也點點頭，算是回應了亞度的話。其實他心裡現在也正懷念呢，以前與入門時間差不多的師弟一同砍柴時，也是這樣在山中狂奔的，生怕趕不上二師兄那帶著泥土芳香的素齋。他畢竟還是十六歲的少年，正是活潑的年紀，盡管這些年修煉修得有點不食人間煙火了，可還是有那麼一種沖勁兒的，只是從來未表現在臉上過。

　　見亞度跑得飛快，他也運起真元，提了速度，不求超過太多，只求並肩而行。

　　事實上兩人跑得實在是太暢快了，暢快到無視中途發號碼牌的老師，直接沖進森林裡去。等到亞度終於反應過來這是考試時，別的考生已經開始返回了。

　　“塞恩?費雷姆，一百四十九名。”

　　“亞度尼斯?愛羅伊，一百五十名。”

　　負責監考的老師宣布成績，嘿，總共一百五十名的考生，這次青芒總算沒墊底，還有一個比他成績更差的……

　　亞度尼斯擦了擦不斷低下的汗珠，心裡叨念著：“沖動是魔鬼，母親說的果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