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駕著牛車行了幾日,食物都吃光又或者壞光了,途中林革雷到獵一頭野豬加菜,最後他們只剩下骷髏送給老頭當見面禮的鹹魚,可是只有鹹魚沒有白菜的餐桌是寂寞的,於是鹹魚繼續醃著,他們開始期待有新的獵物出現。
只可惜T國對園林保護野生動物保育等向來不太重視,因此最常見的野味就只有蛇蟲鼠蚊,幾個大男人能屈能伸,真的沒辦法了,吃點野味也不怎麼的,淮小蝶可就不行,瘋子也不代表不懂挑食,所以男人們只好給淮小蝶開小灶,弄些野菜、野果沙拉什麼的,然後這些讓男人們看著也感覺嘴裡發澀的東西,偏偏淮小蝶很滿意。
有過一夜惡戰,林革雷等人是小心多了,只是這都過了好幾天,襲擊沒有再來,他們的旅程相對平靜,而後這惹人心慌的平靜終於被一道鐵軌給打破。
「那是什麼?」淮二指向橫在地平線上的可疑路線:「是鐵路嗎?」
骷髏打駕駛座上站了起來,極目遠眺,果然看到一段鐵路,那在隔離區裡也有鐵路,有小型動車輸送材料給各區,偶爾也坐人。
「鐵路,我先上前看看。」趙兵堂說罷,騎上自行車快速蹬了過去。
林革雷不語,眺望鐵軌兩端,表情沒有太大變化:「這鐵路,我來過。」
「哦?!」幾雙充滿希望的眼睛盯住他。
林革雷稍作思索後,指向北方:「沿住鐵路朝北走,坐動車不用一小時,但是我們估計還要走一整天,就會找到城鎮。」
「太好了,有食物!」淮二兩眼放光,恨不得立即能好好吃一頓飯。
骷髏也眼射綠芒,口水嘩嘩直趕瀑布:「我要甜點,好久好久沒有吃下午茶了。」
昊沉水一腳踹到骷髏胯骨上:「吃吃吃,你只剩骨頭了!」
骷髏搓搓胯骨,哀怨:「那才好,吃不胖。」
「……」
不遠處,趙兵堂拿起掛在胸前的望遠鏡看了一會,突然架起自行車火速蹬了回來,嘴裡嚷嚷:「喂!那邊有動車停在軌道上!」
聲音夾在風中傳來,除了淮小蝶還抱住娃娃哼曲兒,幾個男人包括骷髏都蹭地跳了起來,林革雷和淮二跳下牛車朝鐵軌飛奔過去,趙兵堂也調轉車頭蹬回去。
來到鐵路上,林革雷拿著望遠鏡看了看,果然看到一列雪白的車廂蜿蜒在不遠的鐵路上。林革雷把望遠鏡遞給淮二,而後跟趙兵堂商量:「什麼情況下,動車會停在那裡沒人管。」
「現在的技術,即使發生故障,要修復也不過是一兩個小時的事情,再久,也應該被回收了……」
「要麼剛剛發生故障,要麼……」就是根本沒有人能來回收它。
「這距離也弄不清楚,要靠近才知道。」趙兵堂說。
林革雷也知道,無論是怎樣的情況,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畢竟他們急欲回到他們熟悉的文明中去。動車上有什麼?能有食物,或許通訊器材,或者更多幫助。想到這,林革雷便下定決心:「回去,揀些輕便的裝備帶上,咱們去看個究竟。」
「嗯。」淮二把望遠鏡還給趙兵堂掛上,便一起往回走。
「什麼情況?」骷髏駕著車沒有上前去瞭解,也很急切:「有車子,那是有活人了?那我還是先戴好裝備。」說罷撿起帽子、墨鏡、口罩、假髮等往骷髏頭上裝備。
看見他們回來,昊沉水已經讀出大概內容,也不多問,就動手在牛車中翻找出輕便的槍械武器,讓他們可以將這些武器藏在衣服底下,好去探個究竟也不被當成劫匪。在夾克下藏了手槍手雷等,林革雷帶上淮二和趙兵堂出發,這仨戰鬥力比平衡,是最佳人先。
至於淮小蝶,還不能輕易放出去嚇人。
三個男人,以林革雷為首,但要比體力,淮二比趙兵堂這職業軍人還要強一些,緊追在林革雷身後,於是兩高一矮成凹字型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鐵路上。
三個男人像豹子一樣高速奔跑在鐵路上,俄頃便來接近動車,雪白的長長的列車爬在鐵路上,靜止不動,猶如一尾蜿蜒在鐵路上的大白蛇。如今的動車質量很好,隔音不錯,即使他們巴在車身上也聽不見裡面的動靜,玻璃是光學玻璃,外頭像照鏡子一樣晶亮,根本看不見裡頭的情況。
三人無語互覷,默默地沿著車身朝駕駛倉走去,然後他們更加沉默了,因為駕駛倉的門開啟著,裡頭的儀器和鎖定狀態,並沒有車長。
「我找到他了,車長。」
林革雷和趙兵堂還在車箱裡折騰那些呈鎖定狀態的儀器,聽到淮二的喊話,立即走了過去,同他一起看向天橋下面,平躺著的那一具穿制服的屍體。
「這是幹嘛呢?」淮二蹲在鐵路邊,好奇:「他是自己跳下去摔死的?」
林革雷和趙兵堂沒有說話,卻也覺得淮二的推斷很正確,林革雷攀爬最拿手,他讓二人留在上頭,自己兩三下就翻到十來米高的山峽下頭,搜索這具男屍。
淮二蹲在上頭,笑了:「看,林革雷很適合當土匪。」
趙兵堂的嘴角抽了抽:「那你是什麼,土匪媳婦麼?」
「媳婦你妹!」
林革雷在山峽下,不知道自家媳婦被別的男人調戲去了,他蹲在那具高度腐爛崩滿蒼蠅的男屍旁邊,仔細觀察了一番,致命傷在腦袋上,人是摔死的沒錯,而且衣著相對完整,所以自殺的可能最高。林革雷翻開屍身上的衣服,搜刮出一切可疑物品,鋼筆,小筆記本,手機,還有一個被壓在身下,摔得屏幕裂成蛛網紋卻還能正常運作的PAD,還有一張爬滿蠅蛆被血模糊了大半的紅頭文件,勉強還能看到內容。
「……」林革雷快速閱讀內容,而後沉默了。
確定屍體已經不能提供更多信息,林革雷為車長整理好衣衫,算是還給他最後的尊嚴,就徒手攀回鐵軌上去。
「怎麼樣?」淮二立即迎了上去。
林革雷把紅頭文件遞給二人閱讀,內容很簡單,這趟車是官方提供給難民的,要把這些人載到C市去避難,發出日期是一個月前,但是列車卻停在這裡,車長自殺了。
「避難?為什……」趙兵堂驀地噤聲,張著嘴巴卻不能再開口了:「你是說……沿海城市已經淪陷了嗎?」
林革雷不想這麼認為,可是……
他抹了把臉,看著一臉不解的淮二,原本難以出口的話卻似乎不是那麼困難了:「估計是這樣沒錯,我要去一趟S市,那兒也是沿海城市,不知道情況如何,你……要一起嗎?」
「行吧,反正我們也不知道該去哪。」淮二乾脆地點頭:「再說吧,我們從隔離區出來,離了你,還能跟誰去?」
林革雷笑了笑,大掌搓了搓淮二的腦袋。
淮二鬼叫:「哎喲,你手上有泥巴。」
「……」林革雷臨時起意,手掌大力扇上這矮子的後腦勺。
「痛!」
「打情罵俏先停止。」趙兵堂揉了把額角,單臂環胸,大拇指比向列車:「那這個怎麼辦,關得嚴嚴的,至少已經十幾天,沒水沒電沒有通風沒有空調,你覺得裡面還有活人嗎?」
「要知道還有沒有活人,很容易。」林革雷拔槍朝其中一扇窗戶的角落點射,砰地一下,強化玻璃應聲龜裂,彎身撿起一塊石頭,擲向玻璃,玻璃就像單薄的紙張一下掀開了,在裡頭遊蕩著的,撓著玻璃的屍體慢一拍地嗅到了食物的香氣,紛紛朝著洞開的車窗擠來。
然後情況就簡單多了,三人一起射活靶子,浪費了一些彈藥,迅速把整個車箱的喪屍解決掉。
山風再烈,也帶不走硝煙的辛辣,三人感覺眼眶也有點熱,卻連眼神交流都沒有,確認車箱裡沒有可能再活動的喪屍以後,他們又破了一扇窗,爬進去。車箱內一片狼籍,但那估計已經是十幾天以前製造的狼籍,那些掙扎的,還有撕殺的痕跡,都不新鮮了。
車廂被一截一截地封鎖著,並不相通,估計是那位車長最後做的,是他把整車人關在這裡,然後自殺。因為乘客被感染,他不能把這些乘客送到C城,即使錯不在他,也不能抹殺數條人命在他手中喪失的罪過,負罪感把他壓跨了。
這都過去了,眼下更讓他們在意的是,車長下了這個決定,把列車和喪屍留在這裡,卻沒有人前來回收,那麼情況該有多糟糕了?資源該得多緊缺?連這都做不到了嗎?
「總不能把它們全部殺光,我們試試把這個系統解鎖,裡面有監控,可以看見每一截車廂的情況。」趙兵堂提議,若有別的選擇,他絕不想直面一群由人類變成的怪物了。
說做就做,林革雷把車長的PAD給了趙兵堂,後者透過使用它,找到瞭解鎖密碼。雖然不曾駕駛過動車,但是曾經接觸過累似設備的趙兵堂,很快使摸索出了門道,重啟了車上的電力系統,而後接通各車廂的臨近,逐一看下去。看到有喪屍的可以跳過了,如果有一隻喪屍,整節車廂就不可能有活人。如此看下來,竟然只有一截車廂沒有喪屍,只有緊緊擠在一起一動不動的人們……或者要加上前綴——『曾經的』。
他們決定只搜索那一截了……還有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