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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落逍遙》第13章
不斷奔跑的背影、破空而來的箭矢、追殺、逃跑、漫天的血霧中中箭的人……

“景淵!”蘇葉一聲尖叫彈坐了起來,大口喘息著。

是夢,抬頭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失去了知覺,被帶離了那夢魘一般的松林。

蘇葉按了按脹痛的太陽穴,努力讓自己從過久昏睡的後遺症中清醒過來,掙扎著起床,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向外走。

“蘇公子!”門外守著的小廝一見蘇葉散發披衣就跑了出來,趕忙走過去扶住他。

“王爺呢?”蘇葉趕忙問。

“就在隔壁院子,我扶您過去,您可悠著點兒。”小廝見蘇葉執意要見逍遙王,邊小心的引了蘇葉去隔壁院子。

一進院子就見到曾默懷中抱劍守在房門口。蘇葉心中一稟,有些不好的預感,景淵府裡速來規矩不嚴,從來沒有侍衛守門這種規矩,景淵出了名寬待下人,這會兒曾默守在門口,一來景淵必然沒醒,二來,恐怕傷不怎麼好……

果不其然,曾默見蘇葉進了院子也是一皺眉,迎了上去。

“王爺怎麼樣了?”

曾默也不瞞他,瞞是瞞不住的:“沒有傷及要害,可是箭頭卡在肩胛骨裡,王爺初時為了誘敵又將箭杆取下,這邊疆小城的大夫不敢取箭頭,我和高越也不敢冒這個險,差人向京裡遞了消息,太醫院醫正還有一日便到了。”

“這麼說王爺還沒醒?”

曾默搖了搖頭:“高燒也未退,已經燒了兩日有余,大夫只能施針讓王爺體溫稍降。”

蘇葉臉色煞白,伸手推門。室內彌漫著濃烈的藥香,竹簾都垂著,顯得有些昏暗。三進的雕花頂子大床上躺著景淵,遠遠看去只能見輪廓起伏,正安靜的躺著。

他走進內室,在床邊坐了下來,細細打量著景淵。那人俯身躺在床鋪上,臉向外側著,眉頭緊蹙,臉色因為體溫的關系有些潮紅,呼吸短而粗重,帶著蘇葉從未見過的脆弱之像。

“這兩日是誰在照顧王爺?”

“我和高越。”曾默答道。他二人此刻怎可放心外人近身,自然是貼身照顧的細致妥帖。

蘇葉點點頭:“辛苦你們了,從今日開始,便讓我來吧。”見曾默略有遲疑,有補充道:“放心,我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做不自量力、拖後腿的事。我會小心照顧自己和王爺的。”

曾默見他如此堅持,便也放任了。

如此,蘇葉移到了景淵房中。白日裡張羅著自己喝藥、給景淵喂藥、兩人的一日三餐甚至換衣換藥都親歷親為,不假手他人,日子過得其實非常忙碌。

第一次為景淵換藥,拆開包扎的白布看到那猙獰的傷口時,蘇葉不可抑制的顫抖著,但他還是拒絕了曾默的幫助,定住心神,細致的給景淵換藥、包扎。

見蘇葉如此鎮定,曾默反而愈加擔心,擔心他過於自責、過於壓抑。好在也就一日的功夫,太醫院醫正便到了,如此,這熬藥換藥的事兒,蘇葉也就不摻合了,他深知醫正定然是做的更妥帖的。

“蘇公子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高越那日和太醫院醫正一同回知府府邸,蘇葉一見他便按耐不住,面無表情的掉淚,片刻又擦擦眼淚轉身回房接著照顧王爺,看得他一愣一愣,差點給嚇出個好歹。

曾默無可奈何的看著臉上添了一道猙獰傷痕依然傻氣不見的同僚,轉身走了。

高越愣在原地,莫名其妙。

將養三日,太醫院的醫正終於表示逍遙王的身體狀況已經調理得當,是時候將那枚讓景淵一直感到疼痛的箭頭取出來了。可是同時,醫正也帶來了一個不那麼好甚至很糟糕的消息……

“蘇公子可能不知道,但我想兩位侍衛應該是記得的,小王爺舊時傷重,麻沸散一類的藥物用的不少,時至今日,恐怕藥物對他的效力有效了。”

“什麼意思?”蘇葉皺眉。

“也就是說,”醫正深吸一口氣了,“在我取出箭頭的時候,王爺也許會感到疼痛。”

蘇葉全身都僵硬了,醫正的說法非常的含蓄,剜肉剔骨而麻藥無效,這等痛苦為什麼要景淵來受?

可是,就算如此,該來的還是要來。

醫正帶來的藥童隨侍在側,正做著一些准備工作。屋子裡放了不少冰塊,溫度比室外低了不少。藥童們有的在安置銅鏡以取得光線,有的則在整理藥材。

蘇葉能做的實在太有限了,他沒有力氣能固定住會在昏迷中無意識掙扎的景淵,他連打下手的能力都沒有。所以,當曾默跪坐在床上固定住景淵的時候,他跪坐在床裡,握著景淵的手,這是他唯一能做的,那麼微小而無助,可他只能做這些。

“那麼,開始吧。”醫正環顧四周,然後,屏氣凝神,開始了他的工作。

銀質的小刀劃開景淵的傷口,昏迷中的人劇烈的掙扎起來。曾默盡職的禁錮住他的動作,讓醫正得以繼續施刀。蘇葉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切,醫正的每一個動作在他的眼裡仿佛都放大了千百倍,時間變得緩慢而粘稠,這每一道都似乎同時劃在了蘇葉的心上。他只能握著景淵的手,無助的喊著:景淵、景淵、景淵……

不在乎誰在聽,不在乎別人怎麼想,這一刻,他只想告訴那個人,我在,有我……好在蔣醫正手法了得,下手速度極快,很快找到了箭頭的位置。

“卡在肩胛骨中,用力起出箭頭恐怕王爺會掙扎,曾侍衛注意了!”

曾默點頭,而蘇葉則擰緊了一顆心。

蔣醫正握住了箭頭,屏氣,猛地一用力,隨著傷口湧出的大量血液,箭頭被起了出來。景淵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一聲慘叫,陷入了無聲的昏迷。在潛意識裡不加壓抑的呼喊,凄厲的讓蘇葉猛皺眉頭,回神才發現,指甲把自己掐出了血。

好在一切都結束了,蔣醫正迅速的施針止血上藥包扎,有條不紊的處理完所有的後續掃尾的事,一點不敢假手藥童,顯得非常盡心盡責。

景淵的臉上終於浮現出安寧的神色,這是這幾天來蘇葉第一次看到他舒展眉頭的樣子,但是這只是因為他陷入了更深的昏睡中,已經無法感知疼痛了而已。

曾默其實是想勸蘇葉去休息的,盡管蘇葉看起來在逐漸恢復著健康,但是每天對著昏迷的景淵,反復的自責是對他精神的極大消耗,但是蘇葉固執的拒絕了。

“我沒事,曾默,相信我,不會有人比我更細心、更妥帖的。”蘇葉依舊目光平靜但是堅定。

曾默縱然素來冷面,但也抵不過蘇葉的堅持,只能作罷。

“等王爺的身子受得住我們啟程回京,此地濕熱,於外傷修養無益,路上有蔣醫正照

料,蘇公子您可放心。所以,在此之前,請您小心照顧自己,否則,王爺醒了,屬下也不好交待。”

蘇葉點頭,俯下`身,細致的為景淵拂去被汗水粘附在臉上的散亂發絲。

曾默見此情景,體貼的喚走了屋裡的旁人,輕輕合上門扉。

誠如蘇葉自己所言,沒有人比他更細致的照料著景淵。連蔣醫正帶來的、訓練有素的藥童也無法相提並論。連蔣醫正都不得不承認,景淵安穩的康復著,很大的原因要歸功於蘇葉體貼入微的照顧。

“如此,今日便可啟程回京了。”細致的診脈之後,蔣醫正點點頭,示意曾默和高越。兩名侍衛看向蘇葉,似乎在等他發話。蔣醫正和他們相處了幾日,對於景王爺近侍對蘇葉恭敬的態度已經習慣,這位小公子看來一時寵愛無雙,蔣醫正也就順勢恭敬以待。

“走吧。”蘇葉為景淵攏了攏衣襟,細致的為他打理好,看著曾默和高越輕手輕腳的將他抬上馬車,才跟了上去。

蘇葉記得當時坐上這輛馬車時景淵嫌棄的神情,馬車內曾經淡淡的但是經久不散的藥香再次濃郁了起來,景淵埋汰馬車和曾經受傷的痛苦回憶的聯系的抱怨還言猶在耳,轉眼這輛馬車又載上了昏迷中的景淵,蘇葉的心裡一時間仿若在油鍋裡滾了一遍般迷茫著疼痛。

景淵是在馬車的震動中醒來的,他有些茫然的環顧四周,熟悉的馬車讓他幾乎不知今夕何夕,直到一眼瞥見了蘇葉乍驚還喜的臉,這才慢慢的記憶回籠。

“子辛……”似乎被自己沙啞的嗓音嚇了一跳,景淵皺了皺眉才又開口道:“你沒事吧?”

蘇葉一愣,隨即呢喃道:“我能有什麼事啊……你怎麼樣?”

景淵笑了一下,有點耍賴、有點撒嬌的嘟囔道:“肩膀有點疼,肚子餓了,還口渴。”

說著便作勢要做起來,蘇葉忙阻止了他,用銀勺舀了水送到他嘴邊,喂了幾口又趕快去掀桌上的食盒,把一直溫著的肉糜蛋花粥取出來,細細的喂給景淵吃。

用完這些,景淵臉上顯出些疲倦之色,但他還是拖著蘇葉要他為自己念一段書解悶。

蘇葉一一照辦,取出景淵放在車上尚未看完的一本話本,從書簽處翻開,照著念了起來。

盡管是景淵興致勃勃的要蘇葉讀書,可其實不一會兒他就又睡了過去。蘇葉見他安穩的睡顏,乍見他醒來的百種情愁,終是淡去,輕輕嘆一聲這人傷病中也不會疏忽的細膩心思,為他挑下竹簾,讓他安睡的更舒適。

傍晚時分,景淵終於徹底的醒來,靠著蘇葉坐起了身。蔣醫正上了馬車請脈,欣喜的表情,顯然是傷勢良好的意思。景淵笑眯眯的看著眾人各種神色,始終不忘靠著蘇葉,握著他的手,與他十指交纏。

“這麼說,你倆也沒有被俘?”

“是啊,看到王爺和蘇公子跑遠了,我們便向另一邊突圍而去。他娘的!誰知道這貨賊人居然放箭!”高越恨聲道,心情輕松之下,禮儀也不顧,景淵面前也敢罵髒話。

景淵倒也不怎麼在意,依舊心情不錯的淺笑著。

曾默倒是有些低沉,眉頭緊皺說道:“這伙賊人心狠手辣但訓練有素,武器精良而且數量龐大,實在不似普通的亡命之徒。”

景淵倒是不甚在意:“邊陲重鎮,武器精良訓練有素的大伙亡命之徒,讓皇兄煩惱去吧,西南邊太平了三年,再不蹦跶一下也說不過去。”

曾默了點頭,不再言語。

“好了,蔣醫正這幾日照顧本王,有勞了,回京之後自當備上重禮相酬。”景淵見這幾個要稟告的、要復診的都忙得差不多了,便開始逐一的開口逐客。

蔣醫正第一個被點名,聽到景淵這番話,饒是八分是客套,那兩分好意也讓他分外的欣喜,忙客氣道:“王爺哪裡話,這是臣分內之事,更何況,諸多照顧都是蘇公子親為,臣出力有限、有限。”言罷,也就識相的告退了。

於是景淵掉過頭來看向高越和曾默,曾默漠然的按著一頭霧水的高約一同行禮:“告退了,王爺。”

景淵點頭淺笑:“你們也辛苦了,回京之後論功行賞,這幾日也好好休息吧。”

馬車裡終於安靜了下來,景淵輕輕嘆氣,向下滑動身體,躺到了蘇葉的腿上,抬頭盯著他細細打量。

一時間,馬車裡兩人都不說話了,安靜的有些沉默。良久,蘇葉輕輕的問道:“累麼?傷口疼麼?”

景淵淺笑著搖頭,舉起能動的右手,遞給蘇葉一個東西。

蘇葉疑惑的接過來定睛一看,臉色便有些不好了。

“巡山找我們的時候曾默留心尋到的,一直放在我的包裹裡,許是見你那時也病了,所以沒交給你,後來也忘了。”景淵解釋道,其實想來曾默把東西輾轉交給自己是怕直接給蘇葉,蘇葉心中有愧,必然不太願意拿。

“這東西,害得你傷成這樣……呵呵,我真是……”

蘇葉低著頭,景淵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低聲勸慰道:“我也不是讓顆草給傷了的呀,聽著多可笑啊。再說,傷都傷了,東西不要,不是更不值麼?”

蘇葉自嘲的輕笑:“也是,哪是這草的錯,根本是我腦子讓狗吃了!”說罷,將那竹筒收了起來:“我收下便是,你別費心說這些話為我寬心了,多多休息才是,你好一分,我心裡便松一分。”

景淵看看他,並不答話,似乎並不滿意蘇葉這樣的反應,但是也不再多言,安然的枕著他的腿入睡,放任蘇葉細細的整理情緒。

回到京城已經是盛夏的季節,來回行程耽擱,一晃眼 離開京城已經月余。

跨下馬車的時候,景淵好笑的見景六領著王府下人跪了一地,只好揮揮手驅大家去做事。

“這等虛禮,沒必要。”對迎上來的景六笑語,景淵顯得心情很好,倒是景六一路眉頭深鎖,很擔憂的樣子。景淵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耐心的說:“蔣醫正今日為本王診過脈,此刻已入宮回稟,為本王洗漱更衣,進宮面聖。”

景六作揖退下,吩咐了下去。

見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蘇葉才走上前去,跟在景淵身後進府。景淵在蘇葉看不到的方向無奈而寵溺的笑了笑,腳下不再停頓,快步走進了雲豐院。

“子辛,你睡一會兒吧,我要進宮面聖,等我回來想來已是掌燈時分了,等我一同用膳,嗯?”

蘇葉想了想,點點頭。

“小心傷口。”

景淵點點頭,整肅衣冠而後昂首步出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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