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御道,王府的馬車一路疾馳,車廂裡正軟玉溫香,春色無邊……
馬車靜靜地停在王府朱門前,車夫垂首站立在側,低眉順目地靜候。景淵為蘇葉整理好衣著又解下自己的披風把懷裡的人裹緊,看蘇葉睡眼迷蒙的樣子索性抱起了他下了車。
景六迎了出來,招呼下人要伺候景淵和蘇葉卻被景淵制止。
“把東西送到蘇葉的屋裡。”
語畢,他怡然得抱著蘇葉踱步走進了後院,揮退了等候的侍女把懷裡的人放到了床上。
“小葉子,醒醒!”景淵看著蘇葉迷迷糊糊的樣子有些不忍心,不過還是執意要叫醒他,“醒醒。”
“唔……”蘇葉被他搖得難受,勉強得睜開眼就見景淵笑語盈盈的摟著他。
“小葉子不要睡了,誤了時辰可不好。”說著,景淵把蘇葉拉了起來,按坐在銅鏡前,親自執梳為他挽起了長發。
蘇葉茫然得看著景淵不厭其煩得一次又一次嘗試,終於勉強固定好他一頭青絲,然後拿出了一個玉冠扣在發髻上。
“今晚的宴席雖名目不對,起碼也是兄長列席的,”景淵看著鏡子裡的人,滿意的點點頭,“本王為你加冠,想來這身份也是夠的。冠禮雖不隆重也不正式,總算是名正言順的。”
景淵按著蘇葉的肩,斂了笑意,眉目間多了幾絲威嚴,“蘇葉,味辛,小葉子,字子辛可好?”
“及冠之年,能入宗室祠堂,肩挑家業。你是蘇家的子孫,自然這蘇家也有你的一份,你說本王說的可對?”
“子辛,我為你行了冠禮,你可願視我如兄、敬我如長呢?”
蘇葉終於回過了神,目光復雜地看著景淵,沉默了許久許久,緩緩斂了目光中的其他情緒,整理做堅定的神色說道:“王爺每次許我選的時候,我都別無選擇。子辛自當視你如兄,敬你如長。”
景淵微微笑著舉起蘇葉耳邊故意留下的一道碎發,拿起剪刀及根剪下,從懷中掏出另一縷發細細得纏在一起。蘇葉又一次看呆了,今晚他被震驚了太多次以至於有些難以應對了。
景淵的手干淨修長,白`皙的手指穿梭在墨黑的發絲中靈巧得編織,不一會兒便把兩縷發絲集到一處。
“子辛,”景淵舉起那發結,問道:“那你,又可願與我緣訂三生呢?”
蘇葉迷茫了,他不知所措的看著景淵,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什麼聲音,只能又閉上。景淵看著他,良久,輕輕嘆了一口氣,把那發結塞進蘇葉手裡握緊。
“罷了,不急於一時,總會明白的。”語畢,臉上又綻開柔柔的笑意,“子辛,生日賀禮。”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條絲絹,蘇葉俏臉瞬間漲的通紅,狠狠瞪了景淵一眼卻似嗔怪,惹得景淵哈哈大笑。
絲絹上還染著從蘇葉唇上拭下的幾縷嫣紅,不知何時被景淵補上工筆化作一副紅梅圖,明明是清高透骨的君子,卻一派且艷而媚的風範。
“子辛,早些休息吧!”景淵帶著得意的笑意替蘇葉闔上房門。
蘇葉狠狠地甩手把那絲絹摔在地上,半晌又灰溜溜地撿了回來,連帶那個發結一起包好,細細的收了起來。
自那日景淵為蘇葉行了冠禮之後,對蘇葉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肆無忌憚的寵溺著。直把蘇葉捧成了王府的另一個主子,說是如珠如寶也不為過。好在蘇葉少年老成,從小糟的變故不算少,學不來恃寵而驕的那套,反而是個惜福的好孩子,對景淵真正從心順服,言聽計從。一時之間兩人也算是濃情蜜意,過的是蜜裡調油的舒坦日子。
“王爺。”蘇葉叩門致意,而後推門而入。
“子辛?”景淵見蘇葉進來,放下手上的事,把他拉進房。已經是二月末了,天氣還是凍人,昨日裡飄起了雪,今日還沒停。景淵見蘇葉烏黑的發絲間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白色就知道他一上午不在府裡,想必是去京城的幾家店鋪巡視了。
“真是個不聽話的,”景淵拉著他冷冰冰的手感嘆,“讓你多穿點你都當耳旁風刮過了麼?嗯?”
蘇葉依舊不是很習慣景淵對他說話的方式如同對個孩子似的,有些尷尬含糊的回答:“沾了雪,屋裡暖,我怕沾濕了,所以讓人拿走了。”
景淵對這個說法似乎也不是很滿意,不過也不再追究。
“午膳有沒有吃?廚房有熱食給你備著,沒吃我讓人送來。”
“吃過了,和城北成衣鋪的王掌櫃一起吃的。”蘇葉拉住景淵,他日裡關在蘇府偶爾隔空獻策屢出奇謀,但是真正執掌了幾家商鋪才發現,實際運作遠不是那麼簡單的,所以蘇葉分外的勤奮。“王爺剛剛在忙些什麼?”
景淵笑了,拉著蘇葉的手把他帶到書桌邊。蘇葉這才看清景淵在干嘛。桌上攤著不少刻刀,一塊玉料放在桌上,還未完工不過已有了雛形。
“王爺你……”蘇葉一臉不可思議,誰能想到堂堂逍遙王青天白日關在書房裡雕玉,雕的還是……玉勢?!
景淵繞過書桌坐到椅子上,手上用力把蘇葉帶進了懷中。
“這塊玉色澤不潤,油頭不足,不過我倒是很喜歡的,因為觸手生溫,造玉勢實在是合適不過,子辛以為呢?”
蘇葉臉皮薄,這種話題哪會搭話,鎮定地看著前面,耳朵卻悄悄紅了。景淵看著有趣,越發得放肆,牽起蘇葉的手,握住了刻刀。
“說起這雕刻功夫,還是當年做皇子時學的。那時候還時常劃傷手,搞得皇兄和母後煞是緊張。”景淵眯了眯眼,回味道:“子辛要不要也來試試?”話尾,又開始輕挑的欺負起蘇葉。
說著,把那未完成的玉勢塞進蘇葉的左手,右手握了蘇葉的右手,執刻刀開始畫下一道道刻痕。
蘇葉剛才還眼觀鼻、鼻觀心,強作鎮定,等那圓潤粗大的物件塞進手裡,臉上終於經不住燒起一片紅雲,惹得景淵大笑,這玉真是觸手生溫啊,燒的都紅了呢……
“你看,頭上有道縫隙,刀要這樣使力,對,沒錯,”景淵握著蘇葉的手從圓滾滾的頂端淺淺得鑿了一道縫,“每次我的手碰到你這處,你總是喘得很厲害……”
“王爺……”蘇葉有些惱了,手上用力推開了刻刀和玉勢。景淵也不勉強,摟他進懷裡,輕柔的印了一個吻。手便不安分得伸進了蘇葉的衣襟。
冬日裡衣服著得厚,景淵手進進出出努力了好久才算觸到了蘇葉的肌膚,不由得松了口氣調侃道:“子辛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我為了一飽口福可不容易啊。”
景淵素日裡雖然溫柔卻也從不開這種玩笑,此刻倒顯得更加可親起來,蘇葉禁不住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彎彎得,從眯縫中還不忘透出幾絲星光。景淵見他笑開,情動更深,伸手探向蘇葉下`身,一只手便把蘇葉的褲子給褪到了膝下。
屋裡雖然暖和,也架不住突然的刺激,蘇葉有些冷,縮了縮,更緊得貼向景淵。景淵張口吻住蘇葉的脖子,牙齒輕輕地廝磨著一段細白的皮膚,有那麼些痛,卻又不太真切,蘇葉微微張開了嘴,喉頭含糊著幾聲呻吟。
“子辛,書房裡沒有慣用的油膏,這潤滑之物卻是缺不得的,你說如何是好?”景淵笑眯眯的問,蘇葉卻覺得他有些不懷好意,“不如就有勞你了吧。”言罷,食指伸入蘇葉口中輕輕攪弄。蘇葉一時間羞憤難當,竟沁出了一絲淚光,這鬢發微亂,頰飛紅雲,眸中含淚的情景,自是美不勝收……
景淵順勢伸入中指,兩指一起嬉戲起蘇葉的舌頭,一時間嘖嘖水聲大作,一絲津液順著蘇葉的嘴角滑下,留下一道銀絲,一室曖昧淫靡。
如此廝磨了一會兒,景淵站起了身,蘇葉一個不察,被他壓倒在書桌上,刻刀叮咚一聲掉到地上,那未完工的玉勢滾了兩圈停在了蘇葉鼻尖前,蘇葉剛要發作,身後一痛,景淵已伸入一指。
蘇葉扭著腰下意識往前逃,景淵攔著他不讓他往前竄,手指不慌不忙的進出著,片刻間蘇葉便軟了腰,趴在桌上任景淵為所欲為了。
這邊廂,兩人正情濃,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景淵皺眉,但還是替蘇葉整理好了衣著,放他坐到一邊的椅子上閉著眼慢慢平復情緒,這才揚聲問:“誰?”
景六推門進來,行了禮卻不是來找景淵的。
“蘇公子,雲錦軒有急事,王掌櫃自問處理不了,派人送信來要您去做主呢。”
蘇葉一愣,看向景淵,景淵向他擺手,示意他隨意。
“有勞了,我這就去看看。”說完,蘇葉邁步走出了屋子。
眼見蘇葉走遠,景淵詢問道:“怎麼回事?”
“回主子,月初蘇公子派人訂了一批蠶繭,半個月前蠶農們突然表示蠶繭想要售予蘇家,因為蘇家出的價高。蘇公子於是也抬了價,高出蘇家半兩一筐,沒想到蘇家不甘示弱,再次抬價,至此兩家互相比價,一時間洛陽紙貴,已然逼的小本經營的店家收不到絲,怨聲載道,便有人領了頭開始鬧事。”景六原原本本把事兒給說了一遍。
聽完這番話,景淵揮退了管家,沉吟不語半晌,突然朗聲吩咐道:“給我傳高越。”
蘇葉一走便是一晚未歸,直到次日天光微亮才疲倦的回到王府,只是這眉頭還是緊鎖的。
景淵親自在前院等他歸來,見他面如菜色,臉色緩了緩,著人去廚房給做了些細軟清淡的食物看著蘇葉吃下去,押他回房睡下。
“先睡一會兒,醒了來我房裡,有事。”
蘇葉敏感的覺得景淵有些不快,不過著實疲倦非常,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便沉沉睡去。
景淵看著他的睡顏,好一會兒,也起身裡去。
王府裡罪魁禍首還在安眠,王府外,一天裡翻了個天又平靜了下來。巳時一刻,三艘江南來的船在京城靠岸,卸下的全是蠶繭,貨主揚言平價出售,很快便被哄搶一空,蘇家和王府的布莊、成衣店也在其列,不到一個時辰,蠶繭價錢暴跌,申時三科終於恢復成常態,一場風波悄然收場。
蘇葉一覺醒來已是傍晚,天色昏暗,屋裡也未點燈,想著早晨景淵的話,蘇葉心裡泛起了忐忑。
入了夜,整個王府最亮也是最安靜的那個院落便是景淵的住處。蘇葉穿著單衣,懶得穿棉衣便披了一件狐裘走向景淵所住的雲豐院。
“王爺,”蘇葉進了屋,見景淵坐在椅子上看書便出聲請安,“我來了。”
景淵放下手中的書,看著蘇葉,沉默不語。
蘇葉有些不安的低下了頭。
“子辛啊子辛,小小年紀,你可真有膽色”景淵長身而起,走到蘇葉面前,從上而下,注視著他。
蘇葉一愣,隨即掀開衣擺矮身跪下。
“蘇葉知錯。”
“何錯之有?”
“輕舉妄動,意氣用事。”
“子辛,此言可發自肺腑?”景淵問道。
“……是”蘇葉心中惴惴,小心翼翼的答。
“本王教你因勢利導你學得到快,忍之一字,你丟到哪裡去了?”景淵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開口道:“蘇白一激你便上鉤,此為蠢。蘇家百年家底,你比任何一人都更清楚卻盲目比拼,此為不自量力。哄抬物價,擾亂民生,罔顧平民生計,這簡直稱得上一句不義!蘇葉,你認不認錯?該不該罰!”
景淵每說一句,蘇葉的臉便白一分,眼眶便紅一分,說到最後,便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哭什麼?本王寵你卻絕不驕縱你,認罰,我便差人請了家法,不認罰,我便打到你服,做錯了,定要得到教訓。”
“王爺!”蘇葉膝行向前一步,怯生生的扯著景淵的衣擺開口道:“蘇葉認罰,要打要罵全都是我該受的,只是人前,萬望王爺給蘇葉留一份薄面。”說完,頭快低到地上去了。
“如果顧及顏面,就不該犯下這等蠢事!”景淵抬手扯回衣擺,“自己去把戒尺取來!”但到底是對蘇葉,考慮再三還是網開一面,給留了顏面。
蘇葉抹掉眼淚,爬了起來,打開房門卻看到下人手捧戒尺站在門外,原來是早就聽到景淵的吩咐,卻不知道該不該進屋。蘇葉面上一紅,接過戒尺便關上了房門。
雙手捧著寬大厚重的戒尺重新跪在景淵面前,蘇葉低眉順目的說:“請王爺責罰。”
景淵接過戒尺,拿在手上,看著蘇葉。蘇葉面上一紅,猶猶豫豫的褪了小衣,雙手撐地高高翹起屁股。
“衣擺。”
蘇葉難堪的抿緊唇,不情不願的伸手把衣擺撩起。
景淵出其不意,一記抽在他光裸的臀上,發出一聲脆響。
“啊!”蘇葉整個人向前一撲,口中一聲慘叫。
景淵冷眼看他慢慢爬起來,擺好姿勢,抬手又是一記。這次蘇葉身形晃了晃,沒有撲倒,咬緊牙關,只發出一聲悶哼。景淵眼明手快又是一下,蘇葉“啊”得一聲慘叫,眼淚刷得掉了下來。
蘇葉的臀上浮起了三道痕跡,每道兩指寬,紅腫發亮的,他疼,可是他知道不能求饒,如果連自己的錯都不能承擔,恐怕景淵再也不會相信他能成事。
景淵手上頓了一會兒,這讓蘇葉有了時間能緩一緩,深吸兩口氣,把眼淚忍了回去,蘇葉再次擺好姿勢,咬牙苦撐。
戒尺破空的聲音帶來莫大的恐懼,接連三下,痛擊,蘇葉徹底無力的撲倒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也沒爬起來。
“唉……”戒尺被放到了一邊的桌上,蘇葉感覺一雙手臂把自己架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面朝下把他放到了一邊的臥床上。
“小葉子,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罰你麼?”景淵揉揉他的頭頂,緩下聲音說道:“你年紀尚小,切莫為了心頭的這點兒恨意蒙蔽了雙眼。意氣用事,衝動,不自量力,哪一樣都有可能讓你一跤摔下去就爬不起來,更何況,你干了什麼?哄抬物價!鬥升小民最是無力,然而也最是可怖,撼動了他們賴以生存的根基,便叫你死無葬生之地也不為過,你怎可如此莽撞?”
“我知道錯了……”蘇葉臉蒙在枕頭裡,甕聲甕氣的回答。
景淵從床頭暗格裡拿出藥給他抹上,藥上完了,蘇葉還把頭埋在枕頭裡。景淵嘆了口氣,哄到:“打疼你了?”
蘇葉搖搖頭,景淵沒辦法,只好上去用力把他從枕頭裡挖了出來,一看,蘇葉正哭得滿臉淚花。
“不疼,我只是……”蘇葉抽了抽,“我心裡難受……”
景淵有些莫名,只好讓蘇葉枕在自己腿上,輕輕拍著他的背。
“小葉子,怎麼了?”
“王爺,您是第一個打我的人……”蘇葉臉上紅紅的,一抽一抽,看起來竟顯得分外的小。
“嗯?恨我?”
“不是……”蘇葉搖搖頭,“只是覺得,原來還是有人在乎我做了點什麼的,做的錯了會被罰,平時……卻很寵我……”後面幾個字說的很輕,不過景淵還是聽到了。
“我長你十歲,既說過待你如兄如父,自然寵你,也會教訓你。”
“嗯。”蘇葉應了一聲,其實冠禮時景淵說的話,他今天才覺得有些真實感……再多的甜蜜堆起來,不如一頓板子來的震撼大,被人寵在手心裡的可以是玩物孌童,被板子教訓的卻才是真正花了心思去栽培的。蘇葉不是小孩子,自是不會為了一頓該受的罰記恨什麼,想通了些關節,反而心裡踏實了起來。
“好了,睡會兒吧。”景淵看他兩眼發直在發呆,打斷他的思緒。
“我才剛起……”
“那就陪我睡吧……”說著,景淵攬著蘇葉爬上了床。
“對了,王爺,我店裡銀錢周轉不過來,您能借我一點兒讓我把這事兒平了麼?”
“這會兒想起來了?”景淵笑語盈盈看著蘇葉怯生生開口的樣子揶揄道:“你啊,記得教訓!事情待你傷好了去布莊便知曉了。再怎麼著,我也不能讓你在皇城腳下玩過了火。”
蘇葉有些楞,今天吃了景淵的家法,心裡有苦有酸卻少不了一分甜,尚回不過味來。這做錯了事會被教訓但也會有人幫著挑一肩的感覺很陌生,不過蘇葉卻能確定自己是貪戀這種感覺的。
夜色裡,景淵安靜的睡顏就如同他素日裡給人的感覺,平和而安定,蘇葉看著景淵的臉,突然之間就生出了些許慶幸,還好當初自己走進的是逍遙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