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百百的眼神全變了，本來軟綿綿的身子，瞬間蓄滿力量，一腳就將皇帝給踢翻。百百拎起一件薄紗披上，緋紅的肌膚上浮現玄色妖紋，金色的大眼轉為血紅，揚起的笑容透著殘忍的殺意。

　　「來、來人呀！方士！方士！」

　　所有人都被皇帝自己給遣退了，沒有人趕來打擾皇帝的興致，這卻讓皇帝連多活一刻，都成了不可能。

　　百百抬起左手，手指輕點，空氣中彷彿有條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皇帝赤條條的身上立刻就出現皮開肉綻的血痕。

　　「啊啊啊！」皇帝痛呼慘叫。

　　百百又點了幾下手指，無形的鞭子「咻咻咻」的切開空氣，一鞭一鞭落在皇帝身上，皇帝血肉飛濺，痛不欲生。

　　「哈哈哈哈，皇上，你不是喜歡粗暴嗎？百百這樣，夠粗暴吧？夠和你胃口吧？哈哈哈哈。」

　　褪去純淨善良，褪去悲天憫人，百百猙獰的笑著，彷彿一隻嗜血殘忍的凶獸，雙眼中血芒大盛。百百扭過頭，看向床板上插著的，連皇帝都拔不出來的鐵鑄箭矢，神色閃過一抹悲傷，走過去將之拔了出來。

　　皇帝已經被鞭了數百下，全身沒有一寸肌膚是完好的，包括下身和臉，都是一片血肉模糊，雙眼倒是還能視物。百百對著他吹了一口氣，將皇帝的命吊著，赤足慢慢的向皇帝逼近。皇帝垂死的喘著氣，掙扎著想要逃跑，卻只能蠕動著身軀，倒臥在地上。

　　百百撲了過去，抬起箭矢，狠狠的戳到皇帝身上，直透過皇帝的身體。一下不夠，百百手起箭落，一下又一下像洩憤似的，穿過皇帝的身體，在石板地上留下鑿痕，最後，將箭矢刺進皇帝的心臟。

　　「你該死！你該死！你該死！」

　　百百怒吼，周圍的空氣瞬間爆炸開來，將整個偌大的寢宮轟得四分五裂。皇帝的魂魄才剛從肉身脫離，一旁突然爬出無數冤魂，撕扯著皇帝，將他托入地底，消失不見。

　　百百抽出箭矢，用纖細的雙手直接掰斷。禁衛趕到，看到的就是全身染血的妖狐，雙手握著鐵鑄的兇器，寢宮只剩斷垣殘壁，皇帝的屍體殘缺不全。

　　「拿下刺客！」

　　百百舔了舔唇，狐媚的眼半瞇起來，他輕笑，所有人瞬間就拜倒在他的妖魅之下，每個人無論男女或宦官都跪倒在地上，用愛慕的眼光看著百百，因為百百的視線掃過，而感到興奮和榮幸。

　　「我說……皇帝是不是該死？」

　　「是！皇帝該死！」所有人同聲回答。

　　「我的身體都髒了，是不是該讓我沐浴呢？」

　　兩位婢女從人群中站了起來，情緒無比激動，牽引著百百到浴池淨身。百百洗淨血污粉妝，重新換上一套玄色的紗衣，拔掉金釵玉鐲，換上銀質的首飾。他在銅鏡裏看見脖子上玄鐵鏈留下的瘀痕，手指輕輕一抹，傷痕就消失殆盡。

　　然後，百百翩然離宮，直闖地下界，要把狀元攻的魂魄奪回來。百百翻遍地府，大鬧整整十八殿，連生死簿都搶來看，既沒找到狀元攻的魂魄，也沒有狀元攻的名姓在生死簿上。

　　「他在哪裡？他在哪裡？不把他交出來，我就毀掉地下界！」

　　地下界的大頭頭閻帝面對小妖狐的質問，皺起眉，這種撒潑的狠勁似曾相識，這種源源不絕的強大妖力，好像是……哎，老了，記不住了，如果翹家的愛人肯回來的話，他應該會想起來。

　　閻帝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老……咳，有經驗的仙人了，面對百百的鬧事很淡定，也不生氣。百百一陣風似的來，又一陣風似的走了，閻帝看著地府的狼藉，擺擺手，一切很快又恢復原狀。

　　「閻帝，一隻三百年的小妖狐都敢犯到地下界頭上，您不生氣？」

　　「他們不是一直踩在我們頭上嗎？這裏可是地下界耶！」

　　「……」

　　「還有，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只有三百年道行了？說不定他現在衝到天界，把天帝的窩端平都辦得到。嗯……天帝……哎我想起來了！」

　　「您想起什麼了？」

　　「難怪看著熟悉，這不是那個什麼什麼狐神那一支的妖狐嗎？」

　　「哪個狐神？」

　　「笨，就是最呆的那個，讓天帝和某某帝君撕破臉的那一隻。六界歷史你都讀到哪裡去了？比我還不中用！」

　　「您年紀比較大……」

　　閻帝直接把多嘴的屬下拍成一張餅，而後摸了摸下巴，嘿嘿嘿的笑了。

　　「看來又要有一場熱鬧的大戰了，嘖嘖嘖。」

　　幾千年前，六界的安寧因為一隻天然呆狐神而被攪亂，幾千年後，狐神么子青出於藍，再掀風浪。

　　百百離開了地界，皇帝身邊的方士又出現了，而他其實便是妖王的化身。他覬覦百百身上強大的靈力很久了，終於給他逮著了機會，用白丹和迷魂香侵蝕百百天生的仙骨，壓抑他的神靈之性，喚醒他有毀天滅地之能的妖力，再用紅丹引出百百的殺戮獸性，而當百百悲憤交加到了極致，就是他能力完全覺醒之時。

　　白丹、紅丹和迷魂香中還有妖王本身的妖力與精血，可以從百百體內控制他。他要得到百百，讓百百做他的妖后；他要百百的力量，替他傾覆六界！

　　「妖王。」百百垂下眼，對妖王露出了順服的態度。

　　妖王頗為得意，卻也知道這不過是一時的控制。不過只要他破了百百的身，在百百體內注入他的妖力，與百百靈肉合一，百百就會永遠是他柔順的玩物了。那個陰沉帝君，不也是這樣，「馴服」了狐神的嗎？哈哈哈哈！

　　所以當初他才會對鬼王謊稱，只要他的鬼王靈力入體，百百就會中屍毒而死。鬼王那個大老粗不知道，百百雖只有三百年道行，靈力卻源源不絕，遠遠大於三百年，輕易就能將鬼王屍毒淨化乾淨。

　　「本王的小寶貝，別忘了還有一個誰，曾經讓你傷心欲絕。那個真正愚蠢的，鬼王。」

　　百百瞇起眼睛，露出一個極其溫柔卻又極其嗜血的笑容。

　　「我要讓他灰飛煙滅！」

　　妖王帶著百百找到了鬼王的屍骨，鬼王屍骨上的結界，讓妖王束手無策，卻對擁有淨化之力與毀滅之力的百百毫無用處。百百帶著鬼王的屍骨，翩然來到了鬼界。當鬼王再度看到了百百，心裏是無比的震驚。

　　「鬼王大哥哥！」

　　百百哭紅著雙眼，撲進鬼王已經腐朽的懷裏。

　　「百百……百百……」

　　鬼王看著百百，總覺得百百與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但一時又被重逢的喜悅沖昏頭，察覺不出不對勁。

　　「大哥哥，這是你的骨頭！百百找到了，百百終於找到了！」

　　鬼王接過自己的屍骨，全身腐朽再變，重新回到肉身的模樣，身上的力量卻開始消失，鬼界也因無鬼王的靈力支撐，逐漸崩塌。

　　「當鬼王尋回自己的屍骨，就是他必須離開鬼界的時候，這時他不再是鬼王，只不過是個普通的鬼罷了，脆弱的不堪一擊！」

　　百百在鬼王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突然雙掌一推，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接在鬼王的身上炸開來，將鬼王的靈、肉與骨轟得細碎如同塵埃。

　　「百……」

　　在鬼王的靈識消滅之前，他唯一記得的，就是百百那雙閃著血色妖芒的嗜血眼神，以及輕佻嘲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