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懵懂入校園 第四章、馬老校長

鄭啟紅委屈極了，但老校長的訓斥，她也不敢耍脾氣，只好分辨道：「我沒有耍脾氣，只是覺得這個學生的態度非常不好，滿嘴的歪理不說，態度也很差，一點都不尊師重道。我覺得這樣的學生我教不好。」

　馬功振皺起了眉頭：「態度很差？！剛剛他說的話我都在門外聽著呢！他態度哪裡差了？他有像你這樣面紅脖子粗的大喊大叫嗎，他有跟你耍性子嗎？再說他說的話，你覺得是歪理，可我卻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嘛！」

　眾人都是一愣，馬功振冷眼掃視了一圈，怒氣沖沖的道：「你覺得他態度不好，無非是他說中了你的心事！你不用否認！你們這些當老師的，嘴上說的都是為學生好，我也相信你們心裡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呢，你們卻的確沒有顧及到學生自己的感受！」

　馬功振看向廖煌：「這個學生剛才說的就很不錯嘛！你其實在意的不是他的頭髮，而是他不服你管！你就覺得，你的學生，你能操縱他的一切！你要他幹什麼，他就必須要幹什麼！你們總是把你們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學生，而學生一旦提出反對意見的時候，你們想著的卻不是怎樣去解決，而是用更加暴力的手段去脅迫！你們根本就沒有想著去解決這個問題嘛！」

　鄭啟紅被訓的眼圈都紅了，而門外幾個還趴在那裡偷聽的高三學生險些歡呼出來。

　這時候龔雷松笑著打圓場：「老校長，其實這事吧，也不能全怪鄭老師。的確，我們老師和學生之間的溝通存在著一些問題，可鄭老師剛才不也是氣話嘛！來來來，老校長，您先坐，我給您泡點茶，您最愛喝的大紅袍！」

　馬功振被請到了座位上，看了一眼眼圈發紅的鄭啟紅，歎了口氣：「鄭老師，你也坐吧。你們兩個學生也都坐吧。我不是針對你，也不是針對這件事，而是覺得想要我們149中學成為真正的培養素質人才的基地，我們的教學方式就一定要改進！這可不是讓學生們去搞幾個社團，帶他們玩玩遊戲就能解決的。」

　龔雷松這時候已經把茶泡好，端到馬功振面前，笑道：「老校長，您今兒怎麼這麼多感觸啊！」

　馬功振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哎，我之前不是跟著兒子媳婦去了一趟美國嘛，因為是到波士頓，所以我就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去了一趟邊上的安多佛菲利普斯中學。」

　「喲！」龔雷松和鄭啟紅立刻抬起頭來，安多佛菲利普斯中學可是全美最著名的中學之一，被譽為美國高中當中的「哈佛」，曾經多次排名美國私立高中第一。該校的學生與三分之一都能夠進入到常青籐、斯坦福和麻省理工這般名校。而該校中的學生最著名的一位，便是前任美國總統布什。

　龔雷松連忙道：「那老校長這一趟的收穫應該是不小吧？！」

　馬功振點點頭：「我這次去的時機比較趕巧，正好遇到了他們學校的一次規模並不算太大的校友會，倒也見識了一些如今在美國比較知名的人物。」

　廖煌在一旁有些微微皺眉，他不知道這個老頭說起另外一個國家的事情幹什麼。唐心看到他的表情，連忙在耳邊低語，告訴他安多佛菲利普斯中學所代表的地位。

　馬功振歎了口氣，道：「人家這次校友會，可是讓我大開了眼界。這還只是一場很普通的校友會，並不是什麼幾十年或者正好上百年的校辰紀念會，但就是這樣，一兩百號人，一共募捐了大概一億三千萬美元，幫助學校繼續發展。」

　眾人大概聽出個味了，老校長是被那麼大一筆捐款給震撼到了啊！

　不過這也難怪，一億三千萬美元，換成九州通用的貨幣大概近八億的人民幣！

　八億人民幣能做什麼？

　反正當年149中學建立伊始，投資不過三億，八億夠蓋兩個149中學還要多了！

　難怪老校長會受到這樣的打擊。

　只不過149中學想要等到未來學生功成名就了再捐款回饋母校，那只怕是有的等了，因為149中學成立才不過七年，第一批學生如今大學才剛剛畢業，等到他們功成名就，大手大腳回母校捐錢，反正恐怕老校長應該是不大可能看的到了。

　眾人的表情馬功振看在眼裡，自然明白他們的想法，冷笑一聲：「你們覺得我是被這麼一大筆捐款給刺激了？」

　龔雷松和鄭啟紅面露尷尬，難道不是嗎？換做是誰，都會被刺激到的吧！

　馬功振搖搖頭：「要說刺激，對，不可能沒有。可更刺激的，卻是在我回國之後。正好我回到帝都的時候，一位老朋友也是中學校長，他們學校五十週年校慶，於是請了大量的如今已經有了身份地位的老校友回去，想借這個機會也搞個募捐。」

　眾人一聽就明白了，肯定這個中學的校慶搞的不如人家，不然馬功振為何會這麼鬱悶？

　果然馬功振苦笑道：「結果校慶是搞的風風火火，人也來了許多，可基本上稍有些名頭的都沒來，來的全他媽是清一色的秘書啊，助理一類！原本我那老友指望這次校慶起碼能募捐個兩三億，但幾百個秘書加一起，最後實打實的就到手兩千萬出個頭。」

　眾人有些琢磨出個味道了，馬功振搖頭歎氣：「當時我嫌麻煩，就沒去主席台，沒讓他們招呼我。自己隨便找了個人堆裡面一坐，誰也不認識我。可也就因為這樣，我才能聽到那些畢業了的校友說的真心話。」

　龔雷松心中苦笑，不用說了，那肯定不是什麼好話，要不然怎麼能把老校長給刺激成這副樣子的？

　馬功振又歎了口氣，道：「當時兩個人就這樣說的。一個問，你捐了多少？另外一個說，萬把塊錢，意思意思。之前那個就說，那麼多啊？我就捐了三千，覺得已經差不多了，算是仁至義盡了。另外一個說，三千不少了！老實說，我都不想來的！校慶管我們什麼事啊，當年在學校咱可都是交了學費的，明碼標價，一分錢可沒少給。就那還天天不受老師待見，成天喊家長，弄的我現在一來學校屁股就疼。現在好了，咱混出來點出息了，學校缺錢就開始想起咱們了，那時候老師對我們多不待見啊！」

　「之前那個就笑，說就是，要不是為了見見老同學，我才不來呢！不過既然來了，總得放點血，不然面子上過不去。後面一個就說，就是這個理，以前在學校裡學到什麼了啊？一畢業全還給老師了！談個戀愛還被喊家長，我爸那時差點打斷我的腿。可後來倒好，我遲遲不結婚，我爸還急了，又差點打斷我的腿。我說我就一直想著高中那個初戀，只可惜現在也一直聯繫不上了。」

　馬功振學的惟妙惟肖，唐心險些笑出來，看著龔雷松和鄭啟紅的臉上，也露出那種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馬功振卻不理他們，繼續道：「我當時聽了很多人聊天，他們清一色對母校都沒有什麼太深的感情，他們的感情，都是用來追憶青春了。很多人甚至覺得，他們的捐款如果不被學校拿去吃喝幾頓，就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事情了。」

　龔雷松和鄭啟紅面面相覷，這時候廖煌忍不住插口道：「這並不奇怪，學校對於學生而言只是獲得文憑的工具，學生對於學校而言，要求的也僅僅只是成績和升學率。大家本來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如何能有什麼深厚的感情？」

　唐心連忙偷偷拍了他一下，鄭啟紅更是對這個學生怒目而視。

　馬功振卻是一拍桌子：「中啊！這個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大家都不願意去面對！很多老師覺得，只要學生成績上去了就夠了，卻根本就沒有在意到學生自己的想法。當然我不是說幫學生提升成績是一件壞事，但是我們能不能在提高學生成績的時候，多為學生想一點，多尊重一下他們自己的意見。這樣的話，起碼以後學生在畢業之後，在面對其他同樣是經過應試教育出來的學生時，他們可以很驕傲的說，你們的中學生活過的太淒慘了，看我們母校，怎麼怎麼樣。而我們學到的，不僅僅只是知識！」

　「而到那個時候，我們149中學所收穫到的，也不僅僅只是升學率，還有學生們真正發自心底的感激與認同。」

　眾人皆是啞然，唯有廖煌鼓掌道：「老校長說的極是！」

　馬功振卻瞪了他一眼，道：「小子，不要以為我是在幫你說話，我剛才批評鄭老師，只是批評她簡單而且有些粗暴的態度。而事實上，我老人家看到你這頭髮，也很頭疼。如果我尊重了你的意願，勢必就不可能對其他人區別對待。到時候要是整個149中學的男生都學你一樣留著這樣的長頭髮，一個個看起來焉不拉幾無精打采又流里流氣的，你覺得，這會不會影響我們149中學的形象？」

　廖煌微微一愣，唐心卻是輕輕一笑：「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