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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趕緊回京。」蕭知遠不甚痛快地說了一句。
在他眼皮子底下,看誰敢給他妹妹找不痛快。
「哥哥……」蕭玉珠看著鬧脾氣的老小孩,轉身坐到了他身邊的位置上,不再提他與丈夫添堵的事,而是輕柔地問他,「我早上來給你和嫂嫂請安,都忘了問你最近可還有勤於習武……」
她只管他衣食住所妥貼了就行,都忘了多問他幾句,好好與他說會兒話。
兄長從京到狄家來過年,本身就是拉了自己面子,自己有空,且身份也不弱,在別人家這等事,也只有兄嫂才會無所謂。
蕭玉珠知道,這一切皆是因有她。
「你不知道嗎?」剎那,蕭知遠吊起眼愛理不理地說了一句,隨即恍然大悟地道,「哦,你是個大忙人,成天忙這忙那,還哪知道你兄長愛練不練武這等小事。」
這話酸得暮小小都有些受不了,在一旁揉著腦袋頭疼地道,「快管管,妹妹,你快替我管管,這都多大的人了。」
蕭玉珠笑著「誒」了一聲,看向兄長的眼睛滿是笑意,她小聲地道,「定是練的罷,您從小就是個堅韌的人,認定的事一點也不願意改,一日不練心裡就會鬧得慌。」
「哼哼,算你還知道。」就算有妻子嘲笑,蕭知遠也還是一點不懂臉薄為何物,還哼哼了兩聲。
「我都知道,我都記在心裡。」蕭玉珠探出手,抓著他寬大的衣袖過來,慢慢地為他撫平上面那一小點的褶紋,此時嘴邊的笑意淡了,嘴裡的話卻顯得厚重了起來,「可能就是知道再怎麼輕待你,再怎麼忽視你,我還是你的妹妹,你最疼愛的人,所以才有持無恐,做什麼都不怕你會怪我。」
蕭知遠聽了這話一愣,鼻子微微泛酸,過了一會他嘀咕著道,「隨你怎樣,你知道就好,我以後不會找妹夫喝酒了。」
蕭玉珠朝他感激一笑,但也沒有就此離去,又跟他說了好一會兒話,把家裡的事大的小的都與他提了一點,也不是要他與她拿主意,而是讓他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裡,她在夫家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她一直都知道,只要她過得好,兄長其實是不在意那麼多的,沒有什麼比她過得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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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禹祥知道舅兄不會再找他麻煩後,苦笑著搖了搖頭,與妻子狐疑道,「你許了他什麼好處?」
舅兄這麼多年還是如此性情,一來跟他本身性格有關,二來,跟舅嫂和他這妻子的默默認同也不無關係。
她們都覺得他沒什麼不好,他更是不覺得他性格有什麼可改之處,雖然因為年歲漸長這表面功夫越會做,但私下的霸道蠻橫,卻與當年還是不相上下的,一點也沒有變得平和些。
蕭玉珠對他的懷疑也是好笑,問他,「定要給什麼好處才會答應?」
「要不呢?」狄禹祥反問。
蕭玉珠想了想,她確實答應了兄長在他們在狄家的這段時日,隔三岔五陪兄長下會棋,聊會話,但這不是兄長提起的,而是她主動說的。
「是我答應要多陪他一會的。」蕭玉珠老實道。
「還不都是一樣。」狄禹祥嗤之以鼻。
看狄大人小鼻子小眼睛的,蕭玉珠默了一會,才帶著笑小聲地問他,「大郎可是記仇了?」
妻子的聲音很柔,即使是取笑,也帶著眾多的愛意,狄禹祥被她問得不好意思了起來,他摸了摸鼻子,也是很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道,「他老找我麻煩。」
「這是因他跟你一樣,捨不得為難我,他只好為難與我最親近的你了。」蕭玉珠笑歎了一口氣。
狄禹祥忍不住過氣抱了她,親了她發間一口,一會喟歎道,「算了,隨他。」
就衝著她這十年如一日的溫柔體貼,他為她受一點刁難又如何。
他娶了她這麼多年,也早明白舅兄看似無意為之的事,其實也是在敲打他,讓他規矩老實些。
狄禹祥也有些無奈都這麼多年了,舅兄還不忘記做此舉動。
不過從另一方面也可說明,她依舊還是當初那個能讓人放在心上的人。
不是什麼人都值得被別人如此疼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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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過年,日子最不好過的當屬狄長怡了,家裡抬了各種好吃的回來,五湖四海的瓜果點心都被兄長們抬回來抬好祖母,母親與舅母,而這些裡頭,她便是連個果子也不能得,她母親是下了狠心了,誰給她點吃的,她就冶誰。
父親也很嚴肅地確認了她的話。
雖然父親的話在長怡看來完全作不得準,她拿眼睛多瞄父親幾眼,父親就會舉手投降,再難也會為她與母親爭取輕罰,但母親的輕罰即使說來是輕,長怡也有些吃不消——她即使是多貪一個果子,也得去書房把與果子有關的詩詞篇幅摘錄一冊出來,且不能重複。
誰要是敢救她,母親說了,誰敢為她求一句話,往後她就與那人一個月不講話。
兄長們對此懲罰都有些為難不已,這母親要是不搭理他們,就是他們的不孝了,遂一個一個來跟長怡叮囑,望她趕緊把這身肉減點下來,到時他們也好為她在母親跟前講話。
靠哥哥們是靠不住了,長怡也只得過起了苦行僧的日子。
狄家過年甚忙,夏初蓮作為新媳婦,每天要忙家裡的事,還要給大小長輩每日例行請安,因日子順心順意,她倒是越忙越精神,相比之下,每天捂著肚子的長怡就是個小苦瓜,每天那饞兮兮盯著點心盤子的眼看得夏初蓮心疼不已,但作為新媳婦,她是家中最不敢違抗婆婆話的人,只能對她這個小姑子怪心疼不已。
夏初蓮嫁進來不久,她身邊夏家的人也只留下了兩個,婆母給她說了話,讓她這些日子注意著點家裡的下人,有看上的,過年之後就調到她身邊,讓她調*教,日後這些人就是跟他們去南海的家人了。
長南聽過母親之意後,與夏初蓮道,「選年輕一些的,老一點的跟母親時日久了,她會捨不得。」
夏初蓮應了諾,她半垂著頭,不是很敢正視她這個丈夫。
成親這些日子來,他待她也算是關心疼愛,但夏初蓮也知道,他也在冷眼旁觀她——他的心思,比起她父親那輩人來,不見得更好猜些。
兒媳很美,大兒與兒媳卻有些相敬如賓,狄禹祥作為父親對此淡定不已,狄增身為祖父也知這對孫兒孫媳婦之間的相處,對此還有些滿意,覺得狄家家風就是從不受美色盅惑,心術正的孫輩以後更是前途無量。
但暮小小私下與小姑子說起來的時候卻是有些詫異,道,「這食色性也,咱們長南是不是太沉得住氣了,像初蓮這等的姑娘可不多見。」
這夫妻初婚,正是燕爾之際,哪像他忙得過去無異,頭幾天還算好,臉上還有些娶了新媳婦的喜氣,這幾天卻是忙得不見人影了。
「他就這性子,」蕭玉珠對此也是唏噓,「他身邊最信任的那幾個人,皆是跟了他七j□j十年來著,才被他委以重用,我只是沒想到他這性子用到媳婦身上也如此。」
「唉。」暮小小還是頭一次知道大外甥情愛不開竅到這種地步。
「這其實有些像他父親……」蕭玉珠低聲與親嫂解釋,「腦子冷靜,算不上大壞處。」
「如今看來,小時候看著最為沉穩的長生長息還是最像公子哥的。」暮小小也是好笑,「長福更是個滑頭,小時候看著那麼乖,大了就像泥鰍誰也捉不住。」
說到為了新二媳婦置藥莆開藥莊一擲千金的二兒,還有不顧名聲也要娶拋頭露面的商家女的三兒,蕭玉珠嘴邊的笑是擋也擋不住,道,「再是兄弟,也是有不同之處,不能個個都相同。」
「家裡的東西,你們就這麼交給四兄弟了?」對於小姑子的寬心,暮小小也是有些小佩服。
算她這麼經過權勢富貴,沒有戀眷反而想得開放得了手的,當屬難得。
「總是要給他們的,現在給他們,有了好後盾,他們更能施得開拳腳,」蕭玉珠淡道,「就算是失敗了,他們還小,只要長著腦袋,心性還在,我就不會愁他們的將來以後,沒什麼是輸不起的。」
他們是他們夫妻二人教出來的,不信他們,就等於不信他們自己一樣,在決定給兒子們放權的這段時日,蕭玉珠未曾猶豫過片刻,即使做了決定,在她來說,她已經深信她的兒子們已是雄鷹,該帶著他們的資本在這世道翱翔了。
「嗯。」暮小小點頭,心間也是明白,按小姑子的性子,定也是為外甥們想了後路可退了,她也無須擔心太多。
她頓了一下,沒把話說明白,只是含蓄地道,「有事,也與你兄長說一聲,不要怕麻煩。」
蕭玉珠點頭,微笑道,「我何曾怕過。」
暮小小當下也是失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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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前院,一個大冕過來與狄家賀喜的官員接到了大冕那邊遞過來的消息,當即決定不再久留,要起程回大冕。
這位曾姓官員是狄禹祥的學生,前來與狄禹祥告別,告知了珍王妃產下一男一女龍鳳胎的消息,而珍王這時病危。
珍王病危,這事讓狄禹祥詫異不已,當下也顧不得其它,與舅兄商量了一下,也不管現在京中的動靜,他們已寫信去請了暮家人。
這廂,晚上晚歸的長南也同時得了珍王的信,打開一看,連披風都未解的他急步向父母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