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知道你媽為什麼搬出以前的房子嗎？」趙輝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去看江鴻的臉色。

　　「聽說你上次住院之後有些事有點迷糊了，看來這事你也記的不清了，不過當時你在學校，就算你沒迷糊知道的也不多。」趙輝看江潛僵著身子，不覺歎了一口氣。

　　「江母怎麼對你說的？」趙輝曾見過江母的照片，照片上的夫人滿目滄桑，和普通的商販沒什麼區別。

　　江鴻沉默了，一開始江母說是因為沒錢抵押出去了，後來江鴻問錢，江母才說是有人總去搗爛，後來就搬走了，那個時候他有傷在身，也沒多少力氣關心那些，最重要的是江母不想讓他再插手那些事，後來忙起來也就更沒時間想那些了。

　　「我知道的也不多，你母親應該也是為你好，不過既然你都到了翔盛，有些事你也要知道，要不然不小心撞上，可是沒有好果子吃的。」趙輝以前沒打算和他說這些的，但是現在必須要說了，總不能在江潛糊里糊塗的丟了性命再和他說。

　　「他們做了什麼？」江母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能讓她把這口氣吞到肚子裡，恐怕韓志軍當初真的是有些狠了。

　　「我知道的並不清楚，只是當初好像有人去騷擾過你家，不過我想真正讓你媽搬出去的原因大概是這個，」趙輝遞過來一個紙袋，裡面是幾張照片。

　　照片是江鴻死的時候的照片，他還是第一次見，第二張是江潛的，用ps處理過，江潛臉上全是血，還有幾張大致都是這些，還有幾張是江鴻死之後雙目睜大的照片。

　　「當時好像你媽每次一會去就會看見滿房子都是這種照片，無論怎麼收拾都會出現。」趙輝的笑容有點冷。

　　江鴻的手在抖，出來混的，總要還的，但是，連他見到這些照片都有些承受不住，更何況是剛剛失去大兒子的江母，江鴻能想像到江母一回家就要看到自己兒子死的時候的樣子，她該多難受。而且那些人還用她僅剩的一個兒子威脅她，江鴻不知道江母是怎麼撐下來的。

　　沒有人說話，許久之後，才聽見江鴻好像洩氣一樣軟到在椅子上，「趙輝，你說……我媽那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聲音中帶著哽咽，他的心，疼的厲害。

　　「看完之後就銷毀吧，這些東西並不好查，要是他們知道有備份，我就慘了。」趙輝指了指照片，沒有回答。

　　又是許久的沉默。

　　「你為什麼要幫我？」江鴻必須要問，因為不管他有什麼目的，他都幫了自己，他想知道自己有什麼利用價值。

　　趙輝沉默，手點了點桌子，「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可以了。」

　　「現在不會，以後呢？」江鴻想知道個究竟，他現在容不得一點危險存在。

　　「以後也不會，你相信我就好了，」趙輝推了推眼鏡，「而且，你也只能相信我。」

　　江鴻盯著他，但是看不出任何破綻，是的，他現在只能選擇相信，至少到現在為止這個人沒害過他。

　　「我告訴你這些，也只是給你提個醒，以後做事不要太衝動，畢竟你背後還有一個人。」江鴻覺得眼前這個人冷靜的可怕，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千萬不能和這個人成為敵人。

　　「謝謝你。」江鴻不再問什麼，眼前的人要是不想說，他是掏不出什麼東西的。

　　「嗯。」趙輝笑著接受他的道謝，面上還是笑著，「今天還要打包嗎？」趙輝的話讓江鴻滿是冷意心好像又有了點點暖意。

　　「當然打包，服務員！」

　　趙輝和江鴻兩個人走出飯店，誰也沒有提要江鴻離開翔盛，趙輝知道江潛要是離開可能會少很多麻煩，不過，如果江潛就這麼離開，他的計劃有一部分就會流失，好不容易酷似江鴻的江潛出現，趙輝在等著韓志軍露出破綻。

　　而江鴻則是心寒之餘還能想到那些錢，現在他家欠了很多外債，現在離開翔盛，去別的地方打工，不說能攢多少錢，恐怕江母就要累死，他也想過帶江母到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但是也只是想想，不說別的，他家那幾個親戚可是不會放他們走。江鴻的心裡千百繞轉，找遍了借口，但是就算這樣他也知道，他不想離開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甘心。

　　就算他說無數次不再報仇了，那也沒用，他的骨子裡，還是不斷的想著報仇，夜晚被噩夢驚醒，他需要用涼水沖臉，不斷告訴自己已經不是一起以前的江鴻了。

　　就算他否認無數次，他的心，不想離開，就算他不斷壓制，他也不能否認，在見到韓喻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會亂。這種時候江鴻就會覺得自己很賤，但是有什麼辦法，他活了那麼久，愛上的，也就是韓喻一個人而已，就算他害死了自己，他還是，忘不掉啊！

　　江鴻看著眼前的人有點詫異，韓喻怎麼來了？

　　「我記得你好像是翔盛的小職員吧？怎麼會在這裡搬磚？」韓喻的眼神陰沉的嚇人。

　　被逮了個正著的江鴻立時就有些嫣兒了，也沒說什麼話。

　　「你現在拿的是翔盛的工資吧？」韓喻看著他熱的用髒手擦汗，臉色更難看了。

　　「我……我這也是兼職補充家用，韓總您看，星期六星期天，公司裡也該放假了。」江鴻覺得要是今天他不說話的話，大概自己要扛著這些東西站上一天，韓喻不開口，他也不敢把東西放下來，畢竟這次是他錯了，心虛還是有的。

　　「你現在什麼都不做，一個月給你三千還不夠嗎？」韓喻覺得對上這個人，他的耐心格外的不好。

　　江鴻心說要是你知道我家欠著多少錢就不會這麼說了，當初他死了，竟然沒人敢給他做喪葬，江母又愛子，硬是憋著一口氣不願意他就那麼走了，最後花了十幾萬才求著人給他做了喪葬，而且賣墓地也要了三萬多，後來小潛第一次去找江鴻的時候，沒見著就被打的住了院，零零碎碎，加上他上次住院。

　　家裡可是欠著一大筆錢。

　　韓喻見這人竟然走神，更惱了，「你就那麼需要錢？」低吼的聲音裡是滿滿的怒火，可是江鴻那上了殼的腦袋就是沒聽出來。

　　呆愣愣的點頭，把韓喻的怒火推到頂峰。

　　「東西放下，跟我走！」韓喻說完轉身就走，陰沉的臉色其實沒嚇到江鴻，跟了他那麼久，這怎麼會嚇到，但是還是乖乖的跟上，這人發火的時候最好不要太過，要不然他發起火來可是很可怕的。

　　就算江鴻努力的收斂，還是出了差錯，其實這不是江鴻的錯，他在看到韓喻示意他上車的時候就說了一句，「韓總，我先去和工頭打個招呼吧，再這麼走了會扣我工資的……」

　　「江潛——」韓喻吸氣，覺得自己腦子裡的那根弦斷了，「上車！」

　　江鴻權衡了一下，還是老實的上車了，上車之後還不怕死的念叨，「韓總啊，我身上很髒的，要是弄髒了你的車，您……」可別見怪啊。

　　沒說出口，因為韓喻的車嗖的一下就竄了出去，江鴻在暗處笑了笑，他不是故意的，真的！

　　江鴻看著這個熟悉的大宅，在心裡感歎，人比人氣死人啊，當初怎麼就那麼傻，連點私房錢都不藏，要是藏了，現在不就不用愁了嗎？就在江鴻不斷感歎這顆牡丹好像挺值錢的，那的噴泉造價不菲的時候，韓喻已經陰著臉把門打開了，冷冷的讓江鴻進去。

　　江鴻看他那樣子，心裡冷哼一聲，你以為老子怕你啊，要不是為了點錢，老子才不理你。

　　不過江鴻也算是有點腦子，沒有大搖大擺的進去，而是像普通的學生一樣，裝出一些拘束和不解，在看到裡面的裝飾之後，江鴻呆了呆，這半年究竟發什麼了什麼，以前裝飾簡單的房子現在更簡單了，以前還有好多裝飾品，但是現在空落落的，而且，有一面牆，被刷成了黑色，窗子上的窗簾也是黑的，還都拉上了，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他奇怪的看了韓喻一眼，這是他以前的小窩，好吧，是兩個人的窩，這裡以前很溫馨的，就算當時裝飾簡單，但是也沒像現在這樣感覺沒人氣啊，他最喜歡下午抱著枕頭窩在沙發上睡覺，因為那時候陽光會照進來，感覺特好，但是現在……

　　「你似乎很奇怪？」韓喻坐在沙發上，像個帝王一樣，就算坐著也一臉的俯視江鴻的感覺。

　　「啊，當然，我一個貧困大學生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奇特的房子，當然有些……嘿嘿。」江鴻憋了半天才說出奇特來，韓喻也不說話，陰著臉看他。江鴻只能賠笑。

　　牆上的畫也沒了，小桌子上的小石膏也沒了，那小東西雖然廉價，但是是他自己拿著畫筆一點一點把顏色弄上去的啊，真是！

　　感覺客廳的左側好像經過休整，江鴻一愣，難道是出了什麼亂子，這麼一向，江鴻的心就樂了，讓你丫的不做好事，怎麼就沒死了呢？

　　江鴻不動聲色的看房子，韓喻不動聲色的看江鴻。

　　許久，江鴻終於想起有些累了，「韓總，我也站了這麼久了，您看……」韓喻盯著他，讓江鴻有些緊張，「坐。」韓喻看江鴻坐下，覺得他那句您特別刺耳。

　　江鴻做在有些硬的沙發上不知道眼前這人是怎麼想的，以前那沙發是他親自挑的，軟軟的，現在這個黑色的，有些硬的沙發是為那般啊！

　　「你很缺錢？」韓喻直奔主題，他有一種要是他在拐彎兒的話就會被江潛氣死的感覺。

　　「嗯！」江鴻也不羞澀，很大方的承認，同時在心裡期待韓喻有那麼一點的羞愧，然後再給他漲工資，雖然他沒去上班。

　　「我有個辦法能讓你賺到更多的錢，你願意嗎？」韓喻點煙，冷冷的看著江潛。

　　「……」江鴻看他那樣子，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又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現在韓喻這樣子，一定沒好事，而且他說話的口氣也不像是開玩笑，但是他也怕自己猜錯了，不過不管猜錯不猜錯，他也不敢隨便回答。

　　「江鴻是你哥哥。」韓喻不給他思考的機會，夾著煙摩擦著下巴，眼神不再那麼冷，帶著點複雜。

　　「……」江鴻不知道他現在提他是什麼意思，還想看自己像上次那樣失控，無恥！

　　看他沒反應，韓喻嗤笑一聲，他也不需要江潛有反應，將近一個月，他越來越亂，每次做夢都會夢到江鴻，看著他笑，看著他發飆，看著他在最後冷著臉問他，「韓喻，你也不信我嗎？」

　　就算徐景陪在他身邊都沒用，不由自主的，他把江潛在公司的錄像調了出來，少年才剛過二十歲，還在發育，軀幹修長，像極了他的哥哥，只是他長得更陽光，而江鴻……

　　韓喻覺得自己有些記不起他的臉了，只是每每想起，都只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和他的笑，囂張的，壞心的，冷漠的，苦澀的……在夢裡，江鴻的臉漸漸被江潛代替，但是那種感覺卻從來沒有消失，甚至越來越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