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看著韓喻手腕上的傷痕，江鴻說一點感覺也沒有是騙人的，不過那點感覺是高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小崽子哦！免得大爺我動手，真是太舒心了！哈哈哈……

　　好吧，讓我們擦汗，擦汗，畢竟這是雷劇嘛！

　　「江潛，難道你一點良心也沒有，他是為了你才變成這樣的！」韓老爺子就算再惱也要拉下臉來。但是面對江鴻的固執和堅持，他為韓喻不值！

　　「他念叨的是我哥的名字！」江鴻乾巴巴的說，誰讓他現在披著小潛的皮，而韓喻在昏迷間不斷叫著的，就是江鴻江鴻……

　　韓老爺子一噎，有些說不出話，韓喻的叫聲雖然低，但是兩人都聽見了，確實是江鴻！這下韓老爺子再不想說話了，連他都想知道怎麼回事，韓喻那時候確實和江鴻好過，但是後來江鴻死了，那時候也沒見小喻要死要活的，現在倒好，來了個江潛，差點要了韓喻的命，小喻的態度也耐人尋味，既然叫著江鴻，又為什麼對江潛那麼執著。

　　他當然想不通了，這種事，誰能想得通！

　　江鴻覺得有些不舒服了，雖然穿著防護服，病房裡消毒水的味道依然讓他覺得有些反胃，這麼一想，他看向韓喻的眼神都有些凶巴巴的了。

　　韓老爺子也足夠警惕，「你想做什麼？」不是他防備太深，主要是江鴻的眼睛實在是太露骨了。

　　江鴻沉默，口罩下卻勾起一個十足嘲諷的笑，要是眼前這位知道自己是個怪胎，還懷上了韓喻的孩子，不知道是要氣死呢還是氣死呢？江鴻很期待那樣的場面。是的，他沒打算動這個孩子，就算他再怎麼恨韓喻，也不會遷怒這個孩子，要是不死，他已經三十多了，加上這些年的經歷，他的心態都有些老了。

　　能有個孩子，對他來說是一個驚喜，雖然這個驚喜帶著諸多驚嚇的成分。

　　江鴻一聲不吭的往外面走，就算喜歡孩子，他也還是有些膈應，怎麼說他也是男人，看著韓喻的時候心裡不斷翻滾的竟然是——為毛懷孕的不是他？

　　不得不說，江鴻的心態實在是有些好的過頭了。

　　韓老爺子歎口氣，看了看韓喻，跟著江鴻出去了。

　　「對不起……我都不知道……」韓喻沒想到江鴻會再次出現，不過臉上的喜色在看見江鴻陰沉的臉色之後就消失不見，江鴻他，一定是被逼的吧。

　　江鴻沒有開口，實際上他有些撐，這幾天可能是因為孩子，他吃的很多，而且總有種吃不飽的感覺，吃撐了都還想吃，別人說的懷孕期間吃不下東西那種狀況，江鴻表示不能理解。

　　「但是……江鴻，看的你……我很開心……」韓喻覺得自己無藥可救了，明明知道他這麼說會讓江鴻更討厭他，卻又忍不住開口，他真的很想念他，但是一想到自己帶給他的傷害，韓喻的心就撕扯的厲害。

　　床頭的儀器發出嘟嘟的聲音，外面的醫生衝了進來，一起變的煩躁，就算這樣，回過神來的江鴻還是看見了韓喻的口型，「江鴻，我死了……你會開心嗎？」

　　臉色蒼白的人在下一秒昏了過去，一向霸道強勢的人在這個時候脆弱不堪，俊美的面容消瘦了不少，江鴻覺得他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有種小心翼翼的感覺。這樣的韓喻讓江鴻有些煩躁，韓喻不應該是霸道的，強勢的，變態的嗎？為什麼會……讓人覺得虛弱呢？

　　那個強勢到傷人的男人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副脆弱不堪的樣子呢？

　　我死了，你會開心嗎？

　　呵呵，韓喻，你死了，我也許會開心，但是我也會用我的餘生來懷念你。但是韓喻，有些事，不是一句原諒就能解決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江鴻默默的離開，他和韓喻，終究是互相傷害。

　　接下來的日子，韓老爺子再也沒有主動提過要他去見韓喻，從他一天比一天臭的臉色來看，韓喻的情況有些不好吧。

　　但是這些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江鴻嗤笑，然後大口的吃飯，他有權利出去溜躂，雖然後面會跟著幾個黑衣人。江鴻跟張翰他們還是有聯繫，但是不是大事一般不會驚動江鴻，江鴻這些天也很注意，畢竟是有孩子的人了，他天天想著肚子裡的孩子會是個兒子呢！

　　吃飽喝足的江鴻再次遇到滿臉怒氣的韓老爺子，江鴻想和以前一樣一笑而過，但是這次韓老爺子顯然是動怒了，連枴杖都丟了，一把抓住江鴻就把他往外面扯。

　　高壓之下，江鴻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幾名手下把江鴻帶到了韓喻的醫院，這次韓老爺子的動作堪稱粗暴。一路上怒氣不斷飆升，江鴻皺了皺眉，不過也沒開口，只是下意識的會護一下肚子。

　　江鴻被推的一個咧咧，抬頭就見到一臉木然的韓喻和怒氣沖沖的韓老爺子。

　　「是不是因為他，難道就是為了這麼一個男人，韓喻你連祖宗都不要了，就這麼一心求死，我是你爺爺，你就不能為韓家！為我和你大伯考慮一下嗎？」韓老爺子的聲音帶著滿滿的悲憤，韓喻的做法就是在割他的心啊，他韓家本來就血脈單薄，對韓喻，他和韓志軍都是傾注了很大的心血的，但是現在，為了一個男人，自己捧著手心的孫子一次次的尋死，他是個老人啊，已經禁不起這麼折騰了。

　　韓老爺子說到悲傷的地方，眼眶竟然就紅了，韓喻沒有從小跟著他，但是他對韓喻的感情一點都不淺，韓志軍不小了，而且總是攤著一張臉，要說感情，韓老爺子和韓喻的感情還要更深些。

　　但是現在，韓老爺子心灰意冷，他沒想到，自己的孫子一意孤行，就為了一個已經不再愛他的男人！

　　「韓喻……我是你爺爺啊……你要是有個什麼好歹，最傷心的，是我們啊！」這樣的話韓老爺子不知道已經說過多少次，但是這次，韓老爺子是真的傷心了，「你死了，讓我這個老頭子怎麼活啊！」

　　老人家紅著眼眶轉身走人，沒有枴杖的支撐，他的身體有些佝僂，畢竟是上了年紀了。

　　江鴻有些不好受，這一刻他好像看見了江母，他們總是把孩子看的比自己還重，這些天韓老爺子的所為他也見了，但是對韓喻，他總是不想鬆口，好像一鬆口，自己就輸了一樣，但是現在……

　　江鴻歎了口氣，現在已經不是鬆口不鬆口的問題了。

　　「韓喻，何必呢？」

　　床上的韓喻到這個時候還掛著虛幻的笑，就算這樣，他眼中的死氣和對韓家人的愧疚還是顯露無遺，「江鴻……我欠你，一條命……」說著韓喻竟然低低的笑了，笑聲讓江鴻覺得有些悚然。

　　江鴻皺了皺眉，「韓喻，你發什麼瘋？」其實他更想說你要發瘋也不要連累我們。

　　韓喻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頭，還是在笑，只是那笑聲中的絕望讓江鴻動彈不得。

　　「江鴻，你走吧，我會讓爺爺放你走的。」虛弱但是堅定的話讓江鴻有些無措，也有些莫名其妙，他呆著有一部分原因是見不得韓老爺子傷心的樣子，現在怎麼弄的自己是為了他一樣，真的太——不要臉了！

　　這麼想著，江鴻也嘿嘿一笑，轉身打算走人，他一直堅信，像韓喻這樣的禍害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

　　「江鴻……我放你自由……」身後讓人覺得悚然的話讓江鴻的腳步頓住，轉身，對上韓喻求死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一股怒氣就開始上湧。手無意識的拂上自己的腹部，想到裡面的小東西，江鴻的怒氣就徹底的爆發了。

　　行動永遠比較快的江鴻一拳就打了過去，「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韓喻，我江鴻的自由，從來不是你給的，你現在是在做什麼，以死相挾嗎？韓喻，沒想到你這麼幼稚，好聚好散不好嗎？為什麼非要鬧到這種地步，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我再手把手的教你怎麼做人，你看看你現在的行為，明明放不下還要裝灑脫，放我自由，嘖，真是太好笑了，我江鴻什麼時候把自由交到你手上了！」

　　韓喻的身子扭曲成一個奇怪的角度，上半身有點外翻，但是放在身側的手卻像是固定住一樣留在原地。

　　江鴻冷笑一聲，一把掀開，「又在搞什麼把戲……」聲音好像被掐斷了一樣，江鴻迅速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韓喻……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棉被下面的手從關節處就被固定在床上，胳膊上都包著紗布，因為剛才的動作有些地方開始滲血，尤其是臂彎的動脈和手腕上，厚厚的紗布都遮不住那傷。

　　江鴻紅著眼睛撤掉他的被子，發現他除了上半身，全身都被固定在床上，連大幅度的搖晃都做不到。江鴻的第一反應就是卻拆那些東西，韓喻就那麼低著頭不看他，在江鴻失敗的時候低笑幾聲。

　　「啪——」韓喻被打的有些茫然，抬頭，看見江鴻惱怒的看著自己。「怎……麼了？」

　　「韓喻，你到底幹了些什麼？」若說前幾天見到這些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那是因為在心底還覺得這人是在騙人，但是現在……江鴻只想狠狠的給他幾個大耳刮子，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韓老爺子不會無緣無故的把人這麼綁著的，只能說明韓喻極其的不老實，而且他胳膊上的傷，也就只有他自己能弄出來，怪不得韓老爺子那麼傷心，要是他有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孫子，怕是得氣死。

　　「你這算什麼本事？你欠我一條命，所以就打算把弄死自己嗎？韓喻，你太自私了！」自己因為小潛的死而沒辦法原諒韓喻，如果韓喻再因為自己而死，他怕是一生都不得安寧，而且，韓老爺子那雙晦暗的眼，他要怎麼面對他！韓喻死了，韓老爺子怕是也會撐不住的，他雖心狠，但是對上了年紀的老人，總是沒辦法就這麼置之不理。

　　對韓喻，他也很矛盾的，一邊因為小潛的死而怨恨他，一邊又不斷的心軟，他知道自己很窩囊，很沒骨氣，但是，愛著一個人的時候，理智什麼的，真的沒剩下多少了。

　　「自私？」韓喻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出現一股風暴，「我自私？呵呵，江鴻，你就不怕我傷心嗎，我自私……」韓喻笑了起來，發瘋一般，同時開始掙扎，但是固定的材質很好，他根本掙不開。

　　「江鴻，就是因為你太不自私，才讓我們沒辦法在一起，就是因為你太不自私，才會連報仇的事都不讓我知道，江鴻，你不自私，但是你的不自私卻是把我一步步的往深淵逼，我也想忘了你啊，但是我做不到，你說我自私，是，我自私，起碼這樣我就不會痛苦了，你呢，你披著無私的皮做著傷害我的事，你不自私……呵，你確實不自私，但是你卻用這種方式讓我痛不欲生，江鴻！你他媽的太虛偽了！！」

　　韓喻喘息著，然後床頭的機器開始響，醫生衝了進來，江鴻耳邊什麼都聽不見，只有韓喻痛苦的笑聲在不斷的迴盪，虛偽嗎？太不自私了嗎？

　　江鴻在一瞬間覺得有些發冷，韓喻他，說的似乎是真的！

　　江鴻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他一直的堅持，總是義正言辭的樣子，呵呵，原來都是自私的表現，他怕自己還會受傷所以不斷拿小潛出來做擋箭牌，他自己下不了手殺韓喻，就有意無意的刺激他，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意思，想讓韓喻自我了斷嗎？呵呵，原來最自私的人是自己！其實早就應該發現韓喻的不對的，但是卻一直置身事外，說著什麼韓喻是活該的，韓喻不會那麼容易死來為自己開脫……

　　原來，自己才是最自私的，面對小潛這個死局，他解不開，就把球踢給了韓喻，韓喻接也要接，不接也要接，而接下的結果就是，韓喻被自己逼死，而自己卻能置身事外，然後說著什麼我是愛韓喻的這樣虛偽的話！

　　江鴻有些站立不住，什麼時候，他變成這樣的人了，虛偽，自私，但是自己卻毫無所覺……

　　抖著身子離開，在外面遇上了皺著眉頭的韓老爺子，老先生眼中閃過寂滅，他本意是想讓江鴻去勸勸韓喻的，沒想到又刺激到韓喻了。

　　「你走吧！我會讓人安排的。」說這些話的時候韓老爺子都在顫抖，他恨不得把眼前這人碎屍萬段，但是，面對孫子的倔強，他只能屈服，而且，他是軍人，就是在怎麼傷心，有些底線還是在那裡擺著的，江鴻的父親為國家做過那麼多的貢獻，就憑這點，他怎麼都會放過他一馬的。

　　江鴻的嘴唇顫了顫，身子有些搖晃，韓老爺子沒說什麼轉身離開。

　　「我，留下。」江鴻終究是開口了，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的自私，是他的怯弱造就了這一切，他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有些事情，必須要解決。

　　「我會讓韓喻活下去的，您放心。」做出決定，承諾就容易的多了，江鴻不會後悔，不管有什麼，他會和韓喻一起面對，小潛的死，他也有責任，要承擔，要他和韓喻一起承擔。

　　吸了一口氣，江鴻覺得這麼簡單就留下實在有些便宜裡面的人，但是……原諒他，總好過自己故步自封，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還要把大家都拖下水，弄得大家都一起難受，就像他說韓喻的，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