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0 留條後路

　張海霄說道：「那依照先生您的意思：我就不出兵攻打林遠了？」

　上元新一笑道：「當然不能了，我這是為先生您好，您想啊，清廷早晚要完蛋……」張海霄聽見這話臉色不由得一變，上元新一笑道：「你不要嫌我的話難聽，我說的都是真話，現在我們大日本帝國很少有人講真話，兒玉源太郎、森夏太郎那些傢伙給你們清廷畫了太多充飢的餅，可惜沒法吃，清廷最後還是要餓死」

　張海霄歉然一笑，說道：「先生敢說真話，在下甚是佩服，適才張某失禮了。」

　上元新一笑道：「張大人不必自責，我在中國日子不短了，你對我不錯，我很感激，所以我要對你說真話。張大人，林遠勢如破竹，根本不是我們派幾支部隊能擋住的，所以我勸您盡快給自己留後路，你的手上有部隊，林遠就會忌憚你幾分，以後也會給你些面子。」

　「雖說你的部隊在林遠眼中不過是小菜一碟，可林遠是個精於算計的商人，對於敵人，能智取的絕不強攻，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小自己的損失，如果你有部隊，林遠肯定是會招降你的，你投降之後，日子肯定不能像現在這樣舒坦，不過衣食無憂還是有保證的，不會像許善的部將那樣身首異處。」

　張海霄點點頭，說道：「先生所言極是，可是我之前已經拒絕了林遠的勸降電報，林遠會不會記恨在心呢？」

　上元新一笑道：「如果林遠是個把私仇凌駕於國家利益之上的人，他就不會有今天的勢力了，你放心吧，絕對不會，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不出兵，林遠肯定會以為：你很想投降，之前的出兵不過是裝樣子給清廷看的，所以林遠不僅不會對你記恨在心，還會對你心存感激。」

　張海霄連連點頭，說道：「先生真是高見，我立刻命令孫正茂回來，不過我有一句話要問先生，不知道當不當問？」

　上元新一笑道：「但講無妨。」

　張海霄說道：「我覺得您和其他的日軍顧問迥然不同，不知道您有沒有覺察出來？」

　上元新一哈哈大笑，說道：「那些人遲早會把日本推進火坑，我是管不了他們了，而且也不願意管他們，對我而言，每天舒舒服服的就好了。」

　張海霄心中暗想：「這個上元新一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張海霄一邊想著一邊從屋子裡出來，回到自己的指揮部便讓人給清廷發電報，說正在出兵，可是卻告訴自己的手下，按兵不動，沒有自己的命令絕對不要進攻林遠，同時還秘密派出特使，前往上海面見林遠。

　林遠還不知道張海霄的想法，他見到清軍只是淺嘗輒止地進攻了一下便不再出動，任憑清廷一封封加急電報地催促就是不動，心中十分納悶，想道：「清軍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十月二十八日這天，侍衛長劉雨風突然對林遠說道：「外面有個人想要見您，據說是張海霄的特使。」

　林遠眉頭一皺，問道：「搜過身了嗎？」

　劉雨風說道：「搜過了，沒有發現武器和危險品。」

　林遠說道：「那好，讓他進來吧。」時候不大劉雨風就領著一個高高瘦瘦的人走了進來，林遠見那人衣服上滿是補丁，心想：「這人穿的破破爛爛能是特使？」於是便問道：「你真是張海霄的特使？」

　那人點點頭說道：「不錯。」

　林遠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這個人一會兒，見到他面色黝黑，身材結實，不像是特使常見的文官，不由得問道：「你怎麼能夠證明你是張海霄的特使。」

　那人說道：「我給您帶來了一封張海霄大人的親筆信。」

　林遠心中暗想：「我又沒有見過張海霄的筆跡，我怎麼知道你給我的信是不是張海霄寫的。」可是轉念一想：「劉雨風搜查過他，沒有發現他身上帶著書信，不知道他把信藏在了什麼地方？我就看看吧。」

　林遠於是問道：「你的信在什麼地方？」

　那人躬身施了一禮，說道：「林帥，小人僭越了。」說完便脫下了自己的衣服，江南的十月天氣頗熱，所以這人一脫外衣便光了膀子，林遠看見這人身上有幾處刀疤，這才明白：「原來這人是個武官。」

　那人用長滿老繭的大手狠狠一撕衣服，只聽見「呲啦」一聲，衣服上的補丁便被撕下來一塊，那人把補丁遞到林遠面前，說道：「林帥請看，親筆信就在補丁上面。」

　林遠心想：「好巧妙的傳遞方法。」一邊想著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劉雨風，劉雨風一臉慚愧地低下了頭，林遠一邊看著補丁上的字一邊對劉雨風說道：「不必自責，以後注意這件事情也就是了。」

　劉雨風答應了一聲，林遠接著看信，只見上面寫道：「張某早已不滿清廷之，心向新朝，無奈清廷威逼甚急，故此領兵進攻杭州，見諒。」林遠看完心中暗笑：「好個明哲保身的張海霄，我和清廷他都不肯得罪。」

　林遠對特使說道：「這份東西是不是真的？」

　特使說道：「久聞林帥聰明機智，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這封信怎麼會是假的？誰會沒事閒著寫這麼個東西給您呢？」

　林遠眼珠一轉，心想：「看來這封信是真的，既然張海霄有心歸順，那他就有利用的價值。」這時林遠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昨天，電報員給自己報告：「清廷使用了全新的密碼，我們截獲的電文一時破譯不出來了。」

　想到這件事情林遠笑道：「很好，我相信這封信是張海霄寫的，我現在有一個立功的機會，不知道他要不要？」

　特使問道：「什麼機會？請您告訴我，我這就回去告訴張海霄大人。」

　林遠說道：「清廷最近換了新密碼，你知道嗎？」

　特使茫然地問道：「密碼是什麼？」

　林遠無奈地心想：「看來這個傢伙是武官，不懂電報密碼是什麼東西。」於是林遠說道：「你記住這個詞：『最新的電報密碼』，回去把這個詞告訴張海霄，讓他把這個東西給我，如果他能做到，就是大功一件，我肯定不會虧待他的。」

　特使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報告。」

　林遠回頭對劉雨風說道：「你帶著他出去，順便給他發些路費錢。」劉雨風帶著特使下去，特使乘坐快船而走，在第二天，十月二十八日回到寧波，一回來就立刻面見張海霄，把林遠的要求對張海霄一說，張海霄立刻找來上元新一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