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8 骨灰

　山林裡面到處都是長得亂七八糟的松樹，樹下面長著各種各樣低矮的草和一人高的灌木，草叢和灌木叢裡面是奇形怪狀的石頭，眾人沿著直線向濃煙升起的地方走去，沒走出多遠，面前就有一道高坡攔住了去路。

　余川指著高坡笑道：「它已經把濃煙擋住了，如果不是無線電台，我們就找不到濃煙所在的地方了，咱們爬上這個高坡吧。」

　眾人面前的高坡並不陡峭，上面還有各種凸起的石塊，眾人抓住它們就可以向上攀爬，眾人沒用多少力氣就爬上了坡頂，余川到了坡頂對眾人笑道：「這個坡的難度還沒有咱們攀岩訓練的難度高呢。」

　眾人一聽余川的話都笑了起來，這時一個戰士指著遠處的天空說道：「營長不好了，您看，煙柱不見了。」

　余川往原來的煙柱方向看了一眼，只見晴空中只有一層淡淡的煙霧，而騰起的煙柱卻早已無影無蹤，余川笑道：「早就想到這一點了。」他說完便對部下說道：「幫我接陣地觀察哨。」

　線路很快接通，余川說道：「觀察哨，請為我們匯報煙柱位置。」

　觀察哨說道：「距離我陣地一點五公里，方位北偏東十五度。」

　余川放下話筒和耳機，對眾人說道：「距離我們陣地一點五公里，方位北偏東十五度。」然後用手往遠處一指，說道：「就是那邊，咱們過去，小心點，別和日軍遇上。」

　眾人便往余川手指的方向走去，路上一個戰士說道：「營長，我看煙柱騰起的位置離著日軍陣地都不近啊，他們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燒什麼東西啊？」

　余川反問道：「你覺得什麼東西需要燒？」

　那個戰士說道：「咱們和日軍打了那麼長時間，都知道日軍有燒屍體的習慣，他們會把陣亡日軍士兵脫光衣服，清洗乾淨，然後把屍體放在火上燒，最後把燒剩下的骨灰帶回去，你說日軍會不會是在燒死屍？」

　余川笑道：「怎麼可能是燒屍體？我們最近又沒和日軍打仗，他們怎麼會有死屍？再說，日軍有專門的地方處理死屍，怎麼會拿到野外來燒？咱們也別在這裡瞎猜了，趕緊去找升起煙霧的地方吧，找到就明白了。」

　又走了一會兒，一個戰士對余川說道：「營長，這裡差不多就離我們的陣地一點五公里了。」

　余川說道：「那好，咱們就分散開，在這附近找找東西燒過的痕跡。」

　眾人答應下來，在樹林裡四處尋找，這一帶的樹林比較稀疏，有不少開闊的地方，余川正在看著地面，尋找著火焰燃燒留下的黑灰，就在這時，只聽見遠處傳來一聲驚呼，余川聽出那是自己部下戰士的聲音，急忙沖身邊的幾個戰士說道：「走，咱們過去看看。」

　眾人立刻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這時只見一個戰士慌慌張張地跑回來，余川攔下那個戰士，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戰士用手往自己身後一指，說道：「那邊，就是燒東西的地方。」

　余川問道：「那你慌張什麼？」

　戰士說道：「燒東西的地方是一處峽谷，我開始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這才嚇了我一跳。」余川點點頭，往戰士的身後一指，說道：「走，咱們過去看看。」說完便搶先往戰士身後走去，其他人緊隨其後，時候不大就看見一道峽谷出現在面前。

　這條峽谷下面到處是用木頭堆起的架子，余川數了一下，差不多有三十多個，每個架子上面都滿是黑灰，搭檯子的木頭都被燒得焦黑了，余川回頭對戰士們說道：「四處找找，一定有下去的路。」

　兩個戰士點點頭，轉身走了，時候不大便說道：「營長，這有一條下去的路。」余川走到近前一看，只見一條小路直通到峽谷下面，那條小路上寸草不生，而小路邊上卻綠草如茵，很明顯是被人踩出來的。

　余川心想：「看來日軍在這裡燒東西有不少日子了，草都給踩沒了。」余川往下面一指，說道：「留下一半人在上面警戒，其他人跟我下去。」

　余川說完眾人便分成兩組，余川帶著其中一組沿著小路下到峽谷，余川來到一個木架子邊上，這才發現木頭架子有半人高，下面是空的，余川低頭往木頭架子下面一看，只見那裡滿是黑白相間的灰，一個戰士問道：「營長，您說這燒的是什麼東西啊？」

　余川皺著眉頭輕輕搖頭，正在這時，一陣風吹來，風正好對著余川，余川就覺得一陣灰撲面而來，急忙一閉眼睛一扭頭，正在這時，只聽身邊的戰士說道：「營長，灰燼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余川急忙轉過頭來，果然看見灰堆裡突出了一小塊，好像是一塊小石頭，余川從腰間掏出刺刀，輕輕地在灰堆裡一撥，一塊灰色的東西便露了出來，余川把那個灰色的小塊放在刺刀上，舉到眼前凝神看著。

　邊上的戰士問道：「營長，這是什麼東西啊？」

　余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刺刀放在了鼻子下面，輕輕地嗅了嗅那個灰色的小塊，這才把那個小塊扔回灰堆，小聲說道：「是骨頭。」

　戰士笑道：「原來小鬼子是在這裡吃燒烤呢。」

　余川無奈地笑了一下，說道：「那個骨頭，是人的骨頭。」

　周圍的戰士聽見這話都往後退了一步，余川說道：「看來這些架子就是用來燒人的，架子下面的灰，應該就是骨灰。」

　一個戰士驚訝地問道：「要是骨灰的話，日軍為什麼不把它帶走，日軍不是最敬重陣亡同伴的屍體的嗎？」

　余川說道：「我也納悶，要說這些灰裡，黑色的是炭灰，白色的骨灰，日軍應該把白色的骨灰都帶走啊！可是他們為什麼不帶走呢？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讓日軍沒有帶走骨灰。」

　戰士們面面相覷，紛紛說道：「能有什麼事情讓人不帶走骨灰呢？」

　余川搖頭說道：「大家不要想那麼多了，還是想想日軍為什麼會死那麼多人，又為什麼不在自己的營地處理屍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