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異國的土地

　　早飯吃完，沈遲覺得自己差點被自己做的餅給噎死了。

　　論未成年人在末世的成長，真心很有問題啊……這不是三觀碎裂的問題，而是他們在這種環境中長大，又沒有經過系統的教育，根本就沒有三觀！

　　海上天氣變幻莫測，但海底卻是時時平靜安然，沈遲沒有特别想去什麽地方，任由青青在海上飄蕩，每天帶着三孩子到水面處獵殺進化海獸，因爲沈遲很容易鎖定紅名，根據紅點大小判斷對手強弱，不僅避開了最危險的動物，還能獵殺他們能力範圍内的各種海獸來獲取元晶，因爲在日本存儲下的少量E級元晶到底是不夠用的，在海底同樣有屍化的動物，用安倍華奈的眼睛做的木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直接用海獸的鮮血灌注進去，同樣能夠将屍化的動物升級，隻是進化海獸的血液更好一些。

　　更讓他們有意外之喜的是藤真闵一的眼睛，他被紀嘉挖了眼睛，卻還沒來得及表現他的異能，很快紀嘉就發現，藤真闵一的異能很神奇，并不在戰鬥方面，屬于特殊異能的範疇，那就是語言通曉！在末世之後，原本就精通三種語言的藤真闵一直接獲得了各種語言精通的本事，這種能力最适合做諜報人員，但他是藤真江義的獨子，藤真江義當然舍不得他去他國做危險的卧底，反倒使得這種異能白白浪費了。

　　于是紀嘉的木偶序列之中，又增加了一個，到目前爲止，紀嘉的主要木偶有攻擊性的大黃、小黃和小火，大黃是最開始安的張凱一的眼睛，純粹的力量型，小黃是“頭發”可以變成巨蟒的木偶，紀嘉現在已經不太用它，輔助型的小黑是聲音系的異能，無論是歌聲還是小提琴聲都是大殺器，紀嘉總是給它套着黑色的哥特式蕾絲裙子，是娃娃中最漂亮的一個，小火是最大的木偶，有翅膀可以飛，異能類型也是相當猛的火系異能。

　　新得手的木偶穿白色衣服，被紀嘉叫做小白的安着安倍華奈的眼睛，個頭比其他木偶都要稍小一些，最後一個就是藤真闵一的眼睛做的木偶娃娃了，事實上它已經不能算是木偶，因爲并不是用木頭做成的，在紀嘉突破到五階的時候，已經可以使用其他材質，這個娃娃也就比其他娃娃更特别——

　　它是用魚骨做的，通身瑩白如玉，個頭很小巧，一雙眼睛就愈加顯得大而有神，因爲它畢竟是人的眼睛，幸好藤真闵一本身的眼睛并不大，安在這樣一個娃娃身上，才會有一雙滾圓的大眼睛效果。

　　“這是小魚。”紀嘉笑着，将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除了這些人形娃娃，她還有一堆的動物木偶，包括現在他們在的最大的這個青青。

　　他們有一個移動的桃花源，飄蕩在寂靜甯和的太平洋中。

　　這樣的日子幾乎讓沈遲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如果忽略那時不時發情的沈流木的話，生活還是很美好的，他好似存心讓自己習慣一樣，連自己打手槍都不肯，忍得再難受還是睜着那雙幾乎要将他溺死的眼睛看着他，那是一種很難拒絕的眼神，沈遲在感情上十分被動又遲鈍，而沈流木偏偏赤裸裸的好似一頭遵從本能的獸，一遍遍地說愛他，想做愛就直接說出來，吻他的時候帶着很濃重的侵略感，動情的時候毫不顧忌地呻吟和喘息。

　　在沈流木的身上，看不到半點含蓄、羞澀和内斂，他就這樣将自己的感情和欲望直白地攤到沈遲的面前，不管他退縮也好不悅也好生氣也好，沈流木都不爲所動，他就是這樣火熱而濃烈地愛着沈遲。

　　而每次沈遲被他挑動起欲望，沈流木會十分高興地幫他解決，每次沈遲想起沈流木伏在自己下身替自己釋放時候的情色表情和聲音，都恨不得再也不要見到沈流木！

　　在這個地方的四個人裏，仿佛有羞恥心的隻有他一個人，這種感覺讓沈遲整個人都不好了，最糟糕的是，他根本拿不出什麽理由來勸阻沈流木這種行爲，這個死孩子已經有陣子沒再叫自己爸爸了，在舔弄自己下面的時候用那種表情和聲音叫爸爸——

　　沈遲甯願他不要叫！

　　他媽的這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别告訴他這是沈流木的本能！

　　沈遲可不相信沈流木天生SEX技能樹全滿！

　　天氣漸漸又冷了起來，不知道在海上漂了多久，外面冷得驚人，大海卻并不結冰，水面下的世界依舊熱鬧。

　　直到天氣冷了又熱，沈遲眼中的沈流木又高了一小截，他們終于看到了不遠處的港口。

　　他們沒有刻意控制青青的行進方向，很多時候隻是随波逐流，也好幾次看到海島，有些沒人有些有人，到岸上找過食物獵過野獸，最終還是回到太平洋中，這回看到的海港不同于那些海島的感覺，末世來臨之後，很多港口都已經被海水淹沒，這個港口也不例外，但現在正處于海水退潮的時候，依稀可見它昔日的的繁華。

　　看着遠處巨大的歪斜廣告牌，沈遲皺起眉，“這裏好像是——美國？”

　　“美國？”作爲跟曆史老師學過短暫曆史的孩子們，對于美國的印象僅限于書本上的那些，末世之後從書上和報紙上看到的一部分，生活讓他們必然不像和平年代的孩子們那樣對這個一心想當老大的國家耳熟能詳。

　　雙腳踏上了土地，天氣炎熱地要命，遠遠沈遲就看到了遊蕩在街頭的喪屍，鼻端同樣聞到了絕對不美好的惡臭。

　　沈遲記得再過兩三年，美國同中國之間已經又有了交流，一種經過改造的飛機可以經受現在惡劣的天氣情況，橫穿過在和平年代絕對無法飛行的飓風，人類的智慧才是人類位于食物鏈頂端的原因，而那時候美國人才發現，他們頂尖的異能者比中國要少得多，從此端得高高的架子就放下了不少，打着友好交流的旗号，交換各種訊息。究其原因其實一點都不複雜，美國是一個準許持有槍支的國家，雖然不是所有的州都允許，但和中國等國有禁槍令不同，美國在這一點上要自由許多，所以人類從一開始就得以依賴這種現代科技誕生的殺傷力武器。

　　在中國，人類是要掙紮着求生，逆境之中不少人得到了進化，而進化之後，與喪屍的不斷戰鬥和元晶的吸收讓他們的異能等階慢慢提高，軍工武器還是掌握在軍方的手中，普通人根本無法持有。

　　在美國卻截然不同，人們靠着槍支武器，一開始活下來的可能大大增加，漸漸的對槍産生了依賴性，不少私人開始制造各種槍支彈藥用來對抗喪屍，就好像許多美國片子和電影中的那樣，美國人多半不會用強大的身體和異能去打敗喪屍，而是靠奇準無比的槍法和喪屍永遠殺不死他他卻一槍嘣一個喪屍的運氣活到最後，他們更喜歡用普通人當主角，而末世的初期，美國的普通人是真的主角，甚至某種程度上有一些異能者早早死在了普通人的槍下——

　　異能也是經過發展才漸漸強大的，例如一階的自然系異能者根本沒法和持槍的普通人對抗。

　　這樣的事實造成一個嚴重的後果，那就是抑制了進化的異能者生長，美國絕不是異能者生長的樂土，直到末世過去幾年，每天有大量的孩子降生，也有大量的普通人轉變爲喪屍，喪屍潮非但沒有減少，反倒因爲普通人對抗在喪屍的第一線而源源不斷地産生，直到人們發現了元晶這種東西，才知道異能者應當成爲對抗喪屍的主力，他們不會因爲被喪屍傷害就屍化，反而會因爲喪屍而變得更加強大！

　　普通人有數量優勢，異能者卻在末世一天比一天更加強大。這個結論讓大量掌權的普通人感到十分恐慌。

　　美國号稱是全世界最自由的國度，事實上這種自由要加上限定條件，從他們驅逐印第安人，從他們嚴重的種族歧視，就知道他們實際上相當排外，所以異能者這個群體剛開始隻是小部分人，就這樣被他們排擠驅逐，和其他國家全然不同，直到現在，普通人的聯盟和異能者的聯盟還相當有隔閡，這是隻有在美國才有的現象，在中國哪怕是日本，異能者在政府、軍方等等都具有相當的地位，普通人有能力的話也可以占據一席之地，隻有美國将異能者與普通人分得這樣清楚，幾乎到了泾渭分明的地步。

　　在與其他國家聯絡之後，美國才開始改變态度，努力融合兩者之間的關系，但就如同美國力求改變種族歧視的狀況那麽多年，直到末世前的那兩年，依舊還是有大量種族歧視的狀況一樣，表面上的堅冰被打破，但曾經造成的傷害和仇恨卻并不是那麽容易消除的。

　　沈遲看着路牌，盯着那些好久沒看到的英文，感到相當别扭，看樣子好像都讀得出來，拼在一起卻根本不認識……幸好有萬能的小魚在。

　　“再過去就是舊金山。”紀嘉開口說，“沈叔叔，這裏給人的感覺和我們國家很不一樣。”

　　哪怕是去過日本，他們以前從沒有這種感覺，原因就是這樣密集的喪屍，明明在非中心城區，還有這樣零零散散的喪屍，在末世開始幾年之後，中國的郊區這種遊蕩的喪屍已經完全不見蹤影，因爲它們是異能者最佳的獵取對象，落單，四周空曠，慢慢磨也将它們磨死了，所以這種場景紀嘉已經很久沒見過了，才發出很不一樣的感歎。

　　沈遲四人坐在青青的背上，它正像癞蛤蟆一樣往前爬着，用青蛙的樣子做出這樣的動作并不算太古怪，可是當他們越過某個小鎮的時候，兩槍直接打在青青的身上，沈遲就有點不高興了。

　　看樣子是從旁邊小别墅的二樓打出來的子彈，沈遲擡頭看去，看到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一蓬亂發加上絡腮胡子，這是一個标準的毛發濃密的西方人，而他這才發現那個大得驚人的“進化動物”背上，還有四個人類，瞧着并不像是這個“進化動物”的獵物。

　　“嗨，我們有話要問你！”紀嘉肩膀上的小魚大聲用标準的美式英語說，“不用擔心，這隻是一隻竹子做的青蛙！”

　　沈遲他們等了好一會兒，就看到那扇外面又訂了好幾層金屬闆的門緩緩打開了，那個大胡子端着槍，眼神中充滿了警惕，“你們到這兒來做什麽！你們的地盤不在這兒！”

　　“地盤？”依舊是小魚反問。

　　大胡子這才發現說話的不是這幾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年輕人，而是一個古怪的娃娃，不禁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嘀咕道：“上帝啊，真是一群怪胎，爲什麽要讓他們來到這個世界……”

　　紀嘉悄悄把這話同沈遲說了，沈遲挑起眉，“問他‘我們的地盤’該在哪兒。”

　　他大概知道了，這是一個普通人，他感覺到四周至少有十幾把槍指着自己四個人，可惜無論是他自己還是他身邊這三個已經突破到五階異能的孩子，都不是這些個槍能對付得了的。

　　小魚将沈遲的意思重複了一點，大胡子伸出指甲縫裏滿是污泥的手，指了指一個方向，“Chinatown。”

　　沈遲驚訝，不用翻譯，他都聽懂了這個詞，舊金山的唐人街。

　　“走！”

　　他沒有想到，這裏的異能者據點，居然在唐人街。不過，從這個大胡子的态度也可以看出現在的美國哪怕上頭說要打破異能者和普通人之間的堅冰，形勢卻并不容樂觀。

　　青青的速度相當快，沒多久沈遲就看到了熟悉的中文字。

　　和戒備森嚴的普通人小鎮不同，這條街上的環境幾乎讓沈遲覺得回到了和平年代，因爲這裏有小孩子的喧鬧和笑聲，有車的鳴笛聲，有人們的談話聲，甚至有狗的叫聲，比北京還要像是正常的世界，根本沒有人把守，沒有人問詢沒有滿臉戒備的人們。

　　但沈遲一眼掃過去，實在是太讓他驚訝，因爲眼前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異能者！居然沒有一個普通人，包括剛剛跑過——呃不對，飛過去的孩子……

　　這時，他們當然好奇地朝青青看來，這麽大的個頭，想不惹人注意也難。

　　沈遲四人從青青背上滑了下來，小魚開口：“請問這裏有主事的人嗎？”

　　比起之前普通人的驚訝，一個木偶開口說話沒有讓他們露出絲毫異色，一個十一二歲的金發小姑娘指了指不遠處紅瓦的房子，“唐大叔在管理這裏。”

　　“謝謝。”沈遲這兩個字的英文還是會說的，他原本隻是想找這裏的人換一些米面，然後繼續他們的環海旅行，太久沒有接觸到陸地，他們準備的米面一類已經全部消耗一空，三個少年少女還處于長身體的年紀，沈遲不想他們的營養太缺失。

　　但隻是看到這裏，沈遲就覺得很喜歡，他喜歡這種充滿生活氣息的環境。

　　于是，很快他就打算在這裏住一陣子。

　　但這時候的沈遲怎麽都沒有想到，隻是這麽一個小小的理由，讓他在這遙遠的美國土地上，知道了一個上輩子的他全然不知的秘密。

　　關于末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