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蛇潮
其實不用沈遲提醒,能混到今天的都不是簡單的一般人,他們早已經戒備了起來,在沈流木的綠藤牆豎起來的時候,柳明慧和譚妍雅站在一起,水系與冰系是最佳的配合搭檔,清脆的結冰聲響起,聲勢比單單一個冰系要強得多。
這裏周圍都是些參天大樹,根本看不見太陽,視線極爲昏暗,腳下是厚厚的落葉,空氣裏有股淡淡的松香和落葉發黴的味道,前方傳來的詭秘動靜更是叫人頭皮發緊。
“進入神農架的第一天,上午八點三十一分,前方應該是一種昆蟲。”徐夢之手中拿着一個隻有巴掌大的儀器,他的口齒清晰,說得相當緩慢,一字字很清楚,“成群,危險程度未知。”
關閉了儀器他才解釋說,“這是一種特别的黑匣子,不會損壞,如果我們出了什麽事,北京會定位匣子在的地方,以便知道我們究竟遭遇了什麽。”
原始森林裏有無數的昆蟲,來的是哪一種哪怕是徐夢之這樣博學的人也不太清楚。
當鋪天蓋地的黑影進入視線的時候,衆人的臉上并沒有太變色,範奕單手一張,一條火龍一樣的火焰朝着蟲群撲去,沒有昆蟲是不怕火的,但是這些昆蟲居然真的不怕火,就這麽穿過了火牆!
火之後遭遇了水球再被譚妍雅徹底弄成一大塊冰坨,才哐啷啷地往下掉,有柳明慧在,譚妍雅的力量提高了幾倍不止。
可是蟲群實在是太多了,很快所有的異能者都加入了戰鬥,但是例如馮氏姐妹這樣的,顯然并不适合對付蟲群,變形人中也不是所有都适合,倒是程沛單手張弓,凝氣成箭,砰砰砰的巨響猶如爆炸,将大片的蟲群炸成了飛灰。
他能被北京征用來,本身就說明了他的實力十分強橫。
沈遲并沒有動手,他的群殺是強大沒錯,但是每隻蟲子的生命值都不高,對付它們反倒是其他人的能力更有用一些,他看着沈流木的面前豎起一支碩大無比的豬籠草,這株進化豬籠草沈流木很少拿出來用,因爲他嫌棄它實在是長得太惡心太難看,普通的豬籠草就是一種吃蟲子的植物,它食肉,這株進化豬籠草外型上“霸氣”了十倍不止,一眼看去卻十分惡心,它現在不僅吃蟲子,還吃人,對付這些蟲子,它幹起了老本行,散發着一種人都聞得到的帶着輕微緻幻作用的甜蜜香氣。
徐夢之捏着一隻突破重重封鎖飛進來的蟲子,眯起眼睛對着手中的儀器說,“甲蟲屬,但是是經過多次進化外形産生了變化,不能确定其具體的品種,它的外殼很厚,光滑,包裹着一層薄薄的黏液,應該能夠防火。口器尖銳帶刺,體内有毒囊,是一種有劇毒的昆蟲。”
蟲子隻是小把戲,有人被咬了幾下,确實有劇毒,但五階異能者身體的抵抗力極強,這種劇毒對普通人而言是緻命的,對五階異能者卻并不,有沈流木在,這麽點小毒完全沒能造成威脅。
神農架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地域的分布獨具特色,山峰的海拔多在一千五百米以上,其中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山峰有六座,海拔兩千五百米以上山峰二十多座,沈遲四人來過這裏,在外圍徘徊了一陣子,現在要進入中心地帶的無人區,就要先穿過這片原始森林,和平年代的這裏顯然還不能稱之爲原始森林,但末世這麽多年過去,這裏的植被發展速度之快簡直達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到處都被參天大樹占據。
現在他們還不确定他們要找的地方是在山峰上還是山谷深處。
聶平手上拿着一個方盒子一樣的東西,“這裏的磁場很奇怪,肯定是有什麽幹擾,美國人是根據幹擾源的尋找來确定問題區域的,我們現在也隻能這樣。”
不同于一般的森林,這裏不見天日,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樹,處處可見怪異的樹根,像章魚的觸手,穿過其他樹木的底部,順着地面綿延展開,往往是一棵樹就占據一塊極大的地方。樹幹也多是七扭八歪,或直蹿高空,或由同一根部分别長出.再緊緊地纏繞在一起。這裏的樹比一般的原始森林裏的樹要高上一些才讓他們不感到那麽難受,但他們仍然需要用手電來照明,一腳踩下去很可能就不知道踩到什麽,因爲氣候的潮濕悶熱,在這裏走得久了甚至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有這個會好一點,”明月掏出一把符紙,“靜心符。”
靜心符一貼,沈遲立刻感到腦袋一清,一股淡淡的清涼之意從心口處彌漫開來,舒服多了。
這裏最糟糕的并不是形形色色危險的動物,而是這種令人窒息的環境。
“看那裏!”馮甯忽然叫了起來。
不遠處有一片五顔六色的真菌,形态各異,裝飾着倒在地面的木頭,其實這種場景在原始森林裏再正常不過,這裏傘狀的蘑菇才是最沒創意的,但正常的前提是,這些菌菇類不是一個個和樹差不多大……
那種五彩斑斓的的模樣,給人的視覺沖擊是很強的,而忽然看到,不會覺得它們很美,隻會莫名有種驚悚的感覺。
沈遲的神色凝重起來,他看到地圖上顯示的好幾個相當惹眼的紅點。
“在草叢裏有東西。”
“是蛇。”丁燕還是入林之後第一次開口,帶一個五感型的異能者顯然不是白帶的,“我聽到了它們的‘嘶嘶’聲,很輕微,一共有九條。”
沈遲瞥了她一眼,沒錯,剛剛好是九個紅點,但這是下面的,在那簇仿佛奇幻世界裏的蘑菇森林一樣的菌菇旁邊的大樹上,還有一個敵人。
這裏不見天日,沈遲擡起頭來,眯起眼睛朝那裏看去,漆黑的地方不能對他的視線産生絲毫影響,有一隻奇特的動物正蹲在那裏,看着很像是狸貓,應該是一種貓科動物,它的前爪垂兄,用後腿站起,上半身從紛繁的樹葉中露了出來,一雙圓圓的明亮眼睛遠遠地注視着這邊,給人一種它已經有了智慧的感覺,它的頭、脖子、胸上都籠着一層雪白的毛,并不是狸貓的花斑色,卻被碧綠的樹葉染得呈現淡淡的青翠顔色,而沈遲一看過去,它居然也一轉視線直接與沈遲的目光對上!
沈遲覺得自己手臂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沒動,因爲他感覺如果他一動,這隻明明距離他還有不算近的一段距離的“貓”會一下子撲到他的眼前。
這種尖銳的近乎刺痛皮膚的兇意讓他就這樣靜靜站着,與它對視。
它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以丁燕的敏銳程度,哪怕是呼吸聲,恐怕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可這隻“貓”就這樣完完全全掩飾了自己的行蹤。
在衆人之中,唯有沈流木時時刻刻在留意沈遲的動靜,所以沒過多久,他也就随着沈遲的視線看過去,但是他和沈遲不一樣,那裏太昏暗漆黑,他幾乎什麽都沒看到,但沈遲的狀态不太對勁,所以沈流木也就執着地瞪着眼睛往那個方向看。
樹葉一陣簌簌聲,沈遲松了口氣,它居然轉身跑了!
要知道,他剛剛鎖定它,這隻動物的血量竟然相當于一隻滿級的精英怪了!也就是說如果他一個人刷他的話,要赢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他如今的身體并不僅僅是遊戲角色了,受傷會流血會疼會虛弱,同遊戲裏隻要不死随随便便掉血是不同的,所以他才這樣慎重。
以那隻動物的實力來估計,應當比幾年後才會出現的F級喪屍更要強上一兩分。
因爲這個發現,沈遲覺得他們的前行之路充滿了不确定性。
這一動一走,丁燕卻發現了它,臉色不禁一變,“有什麽東西從上面逃走了!”
“它不是逃走。”沈遲淡淡說,“它隻是離開,這個東西很強大,比下面的這些蛇要可怕多了,幸好它走了。”
其他人并沒有問他怎麽會知道,能走到今天加入這個隊伍,就沒一個不藏着點壓箱底的本事的。
徐夢之仍然在忠實地記錄面前的場景,他們之中的誘餌已經上前。
衛東,變形人,變形的動物爲——呃,龜。
沒錯,是龜,他能變形爲個頭并不算太大的龜,樣子卻不像是傳統看到的那種烏龜,而是更偏向于鳄龜,部分特征像是鳄魚,瞧着兇猛許多,但背着厚厚龜殼的衛東防禦力首屈一指,在變形狀态下,五階的衛東極少有什麽危險能傷得到他。
直搗蛇窩而去!
“嗖”地一聲,一條蛇影迅捷如電,朝衛東直接纏了過來,衛東張開滿是銳利牙齒的嘴,他的頭部幾乎和鳄魚無異,咬合力驚人,這一咬沒咬中這種變異蛇的軀體,隻咬中了它的尾巴。
清脆的“咔擦”一聲,半截蛇尾應聲而斷!
……真是兇悍……
這窩蛇共有九條,每一條都有成年男人的腰那麽粗,三角頭,花斑身體,顯然是原本不可能長得到這麽粗大的毒蛇品種,在末世之後産生了變異,而更叫人驚訝的是,爲首的一條蛇體型最小,卻通體雪白,竟然是一條白化蛇。
“卧槽,這是白娘子嗎,小青在哪兒?”
沈遲:“……”眼見着一隻剛剛兇悍得咬斷巨蛇尾巴的鳄龜吐了口帶着血沫子的唾沫,口吐人言還帶着一口東北腔什麽的,其實真的很有違和感……
在那條白化蛇出現之後,沈遲就隻盯着那條白化蛇,手中千機匣明光一閃,奪魄箭!
之前掉落的幾個技能都是天羅詭道套路下的,他使用的這個驚羽訣技能仍然是帶着特定傷害的,這一箭過去傷害可不低!
那白蛇顯然也鎖定了沈遲,速度快到不可思議,扭了幾下就幾乎到了沈遲的面前,沈流木輕喝一聲,綠藤網當頭朝着白蛇罩去,紀嘉一揮手,小火吐出一簇幾乎帶着幽藍色澤的火焰,明月手中符紙驟然燃燒,“疾!”
沈遲的速度一下子也快了起來,一個後跳站定又是一發奪魄,白蛇靈活地一扭身體躲過那簇危險的火焰,卻很快被藤網困住,噴出一道毒液,瞬間那些綠藤就開始腐蝕,這毒液實在是太危險了,不僅僅是腐蝕綠藤網,滴落在地上發出“嗤嗤”的聲音,直接将地面的枯葉都腐蝕得開始迅速溶解,一滴蛇毒就腐蝕了一兩米見方的一塊土地,可見其危險程度。
如果沒有身邊沈流木、紀嘉和明月的輔助,隻靠沈遲一人,怎麽也要付出點代價才能拿下這樣的對手。
但趁着這麽會兒功夫,沈遲手中的千機匣吐出了第三發奪魄箭,這隻白蛇就好似有靈通一樣,仿佛知道有危險,一聲不吭就扭動身體轉頭就竄,發出相當響的嘶嘶聲,明明剛才還隻是九條蛇,卻從樹林裏竄出了無數的蛇來,這些蛇幾乎都是普通的蛇類,在原始森林裏原本就有無數的蛇,它們一般并不會出來傷人,在這白蛇的嘶嘶聲中,它們有如潮湧一樣朝這邊來。
沈遲已經隐身,他的身形徹底消失,千機匣中的追命箭已經射出。
三發奪魄瞬發追命。
在遊戲中讓一個驚羽訣内功的唐門攢到了這麽一發追命箭的機會,那是緻命的。
白蛇有如垂死的魚,彈了一下落了下來,顯然已經沒了命。
剩下的八條蛇很快就會其他異能者清理幹淨了,但這密密麻麻的蛇潮卻沒有退去,二十四個人聚在一起,将并不擅長戰鬥的徐夢之等三兩個異能者圍在中間,對外殺蛇,以他們強悍的輸出能力,這漫漫無邊的蛇潮久久不斷絕,殺了超過一個小時才見緩了下來,如果不是他們都是五階異能者,恐怕早已經異能用盡被蛇淹沒了,就算是五階,他們還是感到相當疲憊。
“他媽的沒被進化蛇搞死,倒是差點被普通蛇給咬死了。”喘着氣的範奕苦笑着說,身爲混血兒的他樣貌英俊,一頭黑發濕透了貼在額角臉頰,看着有點狼狽,但帥哥不管什麽樣子仍然是帥哥,他哪怕這樣狼狽,仍然是好看的。
這一場下來,各個實力立見高下,同樣是五階異能者,這一場蛇潮可沒有人劃水,一個個都相當盡力了,這時仍然從容有餘的就包括了沈遲四個人,其實他們四個進入五階的時間普遍比其他人要早上一些,所以這會兒才會顯得最爲自如,聶平的狀态也還算不錯,像範奕和譚妍雅這樣進入五階還沒超過兩個月的就有些吃力了。
進來的時候還對沈流木和紀嘉這兩個明顯最爲年幼的孩子有些許輕視的衆人,看着他們的目光已經慎重了許多,除了沈遲之外,他們才是瞧着最輕松的兩個。
“好吧,中午就來一個全蛇宴吧。”沈遲笑着說。
……說實話,現在看到蛇就想吐了,你還吃得下去?!
此爲所有人的心聲,但是沈遲的手藝絕對不是普通的強大,用最簡陋的工具和調味料,那種聞着就叫人受不了的香味傳來時,幾乎所有人的肚子都咕噜噜叫了起來。
見到蛇就想吐什麽的早就被抛到腦後去了。
現在是末世,這麽香的食物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聞到了,在隻關心能不能活下去的末世,和平年代的很多美食是個什麽滋味他們已經記不太清了——調味料變得越來越少越來越簡化也是一個原因。
抓住一個人的胃就能抓住一個人的心什麽的——沒見所有人對沈遲的態度一下子就親近起來了嗎?
隻是沈流木變得很不開心。
他媽的誰敢對爸爸獻殷勤就剁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