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他是個神經病
黑暗中,沈遲的眼神還是那樣平靜清澈,蔚甯心中那種恨又升了起來,沒錯,就是這樣,就好似不管你做什麽,這個人永遠不懂,上輩子他和沈遲感情最好的時候,蔚甯就想過要這樣做,他願意被沈遲壓在身下,但是蔚甯太了解他了,正因爲太了解,他甚至猜得到自己會面對怎樣的景象!
沈遲對他毫無興趣,不管他怎麽自欺欺人,不管他再怎麽愛他,這個人也不會像自己一樣爲愛發了瘋,整個人整顆心所有的思緒都被一個人占據。
愛情從來沒有公平可言,可蔚甯向來驕傲,他無法忍受這樣的結局,但悲哀的是,沈遲這個人實在是太好懂了,當他在你的身邊一年兩年三年五年,直到十五年的時候,蔚甯完全摸透了他,也明白不管做什麽,他看着他的眼神永遠都是這樣清淩淩的,哪怕透着關切和愛護,卻并不是他想要的。
不、是、他、想、要、的!
蔚甯一天比一天沉淪,卻一天比一天絕望,于是這種求而不得的恨漸漸累積,終于到了他無法承受的時候。
原本他想,這輩子的沈遲這樣恨自己也好,不管是愛是恨,都是一種極端的情緒,他不想做沈遲的兄弟了,沈遲的兄弟不是他一個,哪怕他是最重要的一個,卻也還是不夠,蔚甯想要更特别一些,想讓沈遲想起他整個身體的血液都開始沸騰,不管這種情緒是愛是恨。
蔚甯自己就是男人,他了解男人的身體,有時候,恨也會激起一種另類的欲念。
可是,爲什麽,爲什麽他的眼神還是這樣靜!
蔚甯不知道,如果是剛剛重生到這個世界的沈遲,或許真的會如他所願,但這麽多年過去,仇恨還在,隻是漸漸沉澱,沈遲已經不會因爲想起蔚甯這個名字,看到蔚甯這個人就情緒不穩了。
“爸爸?”蔚甯嗤笑一聲,絲毫不在意地裸露着上身,看着沈流木的眼神相當漠然,“真想不到,這輩子你居然還是和這樣的神經病混在一起。”
蔚甯當然也是認識劉木的,沈遲身邊的人,他少有不介意的,到底也隻有一個祁容翠讓沈遲對她有些不一樣,他隻得先動手,将那麽一點不一樣掐死在萌芽之中,這世上再沒有比祁容翠更讓他嫉恨讨厭的女人了,而這個劉木,卻也是蔚甯最讨厭的人之一。
他不是沈遲那樣遲鈍的人,他很早就看出劉木看着沈遲的眼神不一樣——那是一種碰到同類的直覺,劉木就是最讓他憎惡不喜的那種人,尤其是觊觎他的東西,那種眼神蔚甯熟悉極了,幾乎就和自己看着沈遲的時候一模一樣,所以,蔚甯無數次想要殺了他。
可惜的是,劉木不是那麽好殺的人,他是北京唯一的一個木系異能者,好幾個大佬都時常找他照看身體,因爲珍惜,所以要對他動手,需要花上十倍百倍的功夫,蔚甯隻能不着痕迹地讓沈遲疏遠了劉木,其實做來并不是那麽困難,沈遲這個人,當他相信你的時候,還是很好糊弄的,尤其劉木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素有惡名,說他一個神經病都是輕的,北京城裏見他就躲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但後來,自己将沈遲送進研究所之後,也隻有這個瘋子一遍遍地去救他,如果不是劉木的能力太珍惜,他做的事兒足以讓他死不知道多少遍了,到後來,沈遲莫名其妙在研究所裏失蹤,劉木就更發了瘋,殺了不少研究員,更在北京城大開殺戒,上頭終于舍棄了他,蔚甯費了好大勁,才将他困死在北京霧靈山中。
當年的劉木,在北京許多人的記憶中,是不折不扣的魔鬼,木系異能者隻要下得去手,大開殺戒起來還是相當恐怖的,當時的劉木已經是高階異能者,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
所以,這時候的蔚甯才會叫他神經病,劉木是個真的神經病,那時候北京有人對他做過研究,将他的生平都挖了出來,因爲小時候目睹血案慘劇,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陰影,讓他不自覺地變得嗜血殘忍,這是一種精神疾病,而且是高危的那種,哪怕在和平年代都是有極大可能會成爲連環殺人犯的那種高危神經病。
沈遲卻冷笑,“說他是神經病,你自己又好得到哪兒去,蔚甯,在我看來,你才是真的神經有毛病!”
門口的沈流木總覺得那兩個人在進行着他完全不懂的談話,就好像這個熟悉的爸爸還有另外一面,另外他完全不了解的一面,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很不高興,抱着枕頭的手更緊了,骨節都開始發白。
蔚甯卻笑了,溫柔地說:“沈遲,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爲什麽要那樣對你嗎?”
沈遲拿起千機匣對着他,“我不感興趣,蔚甯,我現在隻想讓你死!”
蔚甯的臉色沉了下來,看着沈遲的目光越來越陰狠,沈遲從來不敢小看蔚甯的心計手段,上輩子本身蔚甯才是雷霆的首領,哪怕沈遲帶着遊戲系統這樣的外挂,從一開始就比那些異能者要厲害,卻還是做不來蔚甯這樣,有些人天生擅長做領導者,有些人再厲害也不适合,沈遲自問肚子裏沒有這麽多彎彎繞繞。
原本沈遲對複仇是很有信心的,因爲自己在暗處,蔚甯在明處,他怎麽都沒想到,蔚甯也是一個重生者,現在他所想的,就是迫不及待地将他弄死。
“爸爸。”沈流木又叫了一聲,沈遲就覺得整個室内都暗了下來,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密密麻麻爬滿了藤蔓,将一點點昏暗的星光都完全遮擋,燈被摁亮了,整個室内大放光明。
蔚甯用手擋了一擋光,一時眼睛不太适應,等他适應了室内的燈光之後,眼前的一幕讓他差點氣炸了肺!
沈流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沈遲的身邊,才剛十五歲的他已經不比沈遲矮多少了,屬于少年的身材或許還有些單薄,眉目雖然昳麗,面容卻也有了些許棱角,他就這麽勾着沈遲的脖子,與他的唇緊緊貼在一起。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唇瓣相貼,而是一個深深的吻!
沈流木對這項技能幾乎是無師自通,他絕不承認曾經偷看過接吻的情侶,哪怕有些笨拙,卻還是趁着沈遲驚愕到整個人好似被雷劈的僵直狀态,将舌頭伸了進去。
這是一個濕吻,沈流木剛開始的時候,動作還有些青澀的小心翼翼,但很快就進入了狀态,反倒是沈遲整個人都好似徹底呆住,連原本要射出的穿心弩都忘記了,整個腦袋都在轟鳴,完全沒意識到被從小辛辛苦苦養大的“好兒子”占了便宜。
沈遲長得很好看,人們會愛上一個人,有時候是因爲奇特的荷爾蒙因素,但更多人開始的時候最先看到的總是皮相,蔚甯愛沈遲愛得這麽瘋狂,或許後來是因爲沈遲這個人吸引他,但一開始,也不乏沈遲這副精緻俊美皮相的原因,有些人天生可以愛上女人也可以愛上男人,于是,蔚甯是處女座的完美主義者,再找不到比沈遲更完美的男人了,所以他才會愛沈遲愛得那麽瘋狂,導緻幾乎萬劫不複。
沈流木也是個很好看的男人,正因爲他長得出色,上輩子的蔚甯才會那樣忌憚他,才會無比讨厭這樣一個長得比自己還要出色的年輕男人圍繞在沈遲身邊,蔚甯自己是多少年都不顯老的娃娃臉,但愛了沈遲十五年,他已經三十多歲了,不年輕了,沈流木卻那樣年輕,還那樣俊麗,所以才讓蔚甯不可控制地想要毀了他。
沈遲和沈流木接吻的時候,以外形而言,居然沒有半分違和感,這讓蔚甯氣得整個人都有點發抖。
不管前世今生,他從未有一刻放下過沈遲,沈遲這個人是他心裏開得妖豔的毒花,别人都是碰不得的,哪怕要将自己毒死了,他也不會給别人!
“茲茲”的聲音響起,頭頂上的電燈忽明忽暗,蔚甯的臉色在這不穩定的燈光之中顯得陰森恐怖。
“——你,找死!”
噼裏啪啦的雷電聲音響起,沈遲才回過神來,顧不得想“媽的兒子怎麽會做出這種事”、“爲什麽這麽正常的教育還是将兒子養歪了”、“平時一直很乖的兒子做出這種事簡直不科學”、“到底是有哪裏不對”、“都是蔚甯這個神經病不好”,就反射性地先救兒子再說。
雷光打在地上,硬生生把地面燒出好幾道深深的痕迹,因爲沈遲及時将沈流木推離了原本的位置,他自己的手臂上反而被灼出一道傷痕,皮肉焦黑,看起來相當猙獰。
“爸爸你沒事吧!”沈流木首先想到的是關心沈遲,隻是沈遲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的口吻就更加小心翼翼了一些。
蔚甯的臉色就更糟糕了,尤其在被沈遲保護後的沈流木朝他看過來的那個眼神,叫蔚甯心肝肺都開始疼了起來。
也就隻有沈遲這個蠢貨沒看出來這個不管是叫劉木還是沈流木的本質,“沈遲!你難道沒看出來這個人神經有問題嗎?!”
“那也不關你的事!”沈遲手臂上的傷痕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開始愈合,很快就恢複如初。
蔚甯冷笑,“我以爲你再活一次能變得聰明點,想不到還是這樣,你以爲他會比我好到哪裏去!”
“至少他會不顧一切地救我,不像你頭也不回地出賣我!”
蔚甯的臉色鐵青,“他跟我根本就是一類人!”
“你是怎樣的人我不知道!”沈流木忽然開口,眼神俾睨地看着蔚甯,“不過,你們在說的人是我,我怎樣都不會和你這樣的神經病是一類人的,爸爸在我的心中最重要,不管是誰隻要是爸爸的敵人,我就會不顧一切将他殺死,誰想要傷害爸爸我就放誰的血!爸爸是我一個人的——我會保護他,會努力一天比一天強大,總有一天不會讓爸爸受半點傷!至于你,今天晚上就死在這裏吧!”
沈遲有些無語,蔚甯說沈流木是神經病,沈流木說蔚甯是神經病,其實……一般喝醉了的人都不會說自己醉了,反正這倆貨多多少少好像腦子都有點不正常,不過,蔚甯這個神經病是必須幹掉的,流木嘛——自己從小養到大的,雖然現在有點歪了,但,好像還沒歪到太嚴重的份上——吧?
蔚甯嗤笑,眼神卻冷靜了下來,被沈流木激怒的情緒很快會他掩飾了下去,“想殺我,就憑你?”他反而淡淡地笑了,然後看向沈遲,“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你該不會認爲我就這麽來的吧?”
沈遲冷冷看着他,“說吧,你還做了什麽?”
“就在外面的院子裏,我放了十包炸藥,足夠将你這座漂亮的四合院整個兒炸飛,當然,我知道你多半是不會死的,但你的這位好兒子可沒這樣不死的本事,好像隔壁房間還有個小道士和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吧?”蔚甯的手中拿着一個小小的遙控器,“沈遲,你知道我是不怕死的,其實和你一塊兒死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我也怕我死了你卻死不了,所以隻能拉一些你重視的人來陪葬,你覺得這個選擇怎麽樣?”
這、個、瘋、子!沈遲咬牙。
這種事他倒還真的做得出來!
“沈遲,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就算你殺了我也無所謂。”蔚甯的臉上漸漸露出瘋狂之色,他看了一旁的沈流木一眼,“我們做一次!”
沈遲瞪着眼睛,他媽的這一個個都是瘋了吧!他又不是唐僧,一個個女妖精都想嫁給他,呃,不對,面前的都是男人……好像有哪裏越來越不對勁了……
“你休想!”沈流木陰狠地說,眼睛幽綠幽綠的好似一頭狼。
“砰”地一聲,窗戶整個兒被炸了,無數的藤蔓擠了進來,蔚甯利落地一個跳躍落到了另一邊,“你就不怕——”
“趕緊炸,炸就炸,我還怕你嗎?!”沈流木惡狠狠地說,“哪怕是死,你都别想碰我爸爸一根寒毛!”
沈遲:“……”
卧槽,到底是有哪裏不對啊!
不過,這倆都是瘋子,瘋子和瘋子,有什麽道理可講啊……他媽的沈遲根本來不及阻止任何一個!
于是,沈流木毫不猶豫地将這裏變成森林,蔚甯毫不猶豫地摁下了按鈕。
轟!
整個四合院都被徹底炸飛了,火光沖天而起,幾乎半個北京城都因爲這一場爆炸而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