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找死物,找不到活人”這幾個字在殷堅的腦海裏炸開。客廳裏,所有人緊盯著小芸掌心那一小撮頭髮,氣氛凍結在那裏,寂靜無聲。
「可能只是個誤會,不是我們想的那樣……。」殷琳泛白著一張俏臉,語音微顫的解釋,殷堅無語的望了她一眼,誤會?以小芸的道行,她會鬧出這種誤會?
「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啊?」張英男急問,啪的一聲豆大的淚滴落了下來。
「何弼學已經死了。」管彤冷靜的說著,他雖然是回答張英男的問題,但看的卻是殷堅,後者只是冷冷的回望著他,咬咬牙。
「來了……。」小芸幽幽的歎了口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眾人只是互相對望,沒有人敢伸手去接聽。
接電話的是吳進,電話那頭的是警方,請他們去認屍,吳進為難的看著殷堅。
「也許真的是誤會而已對吧?學長迷迷糊糊的,錢包被扒、證件掉了也不是沒有可能嘛?」張英男嘀嘀咕咕的自我安慰,叢雲摟了摟她,前者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殷堅深吸口氣,表示他會過去一趟,而殷琳、管彤則是不放心也跟著去,小芸、吳進自然也跟上,最後,製作小組的成員相對無言,張正傑點點頭,于公於私,他們都不能置身事外。
停屍間裏室溫很底,空氣裏飄散著幹幹冷冷的氣味,殷堅和一旁的警員低聲的交談幾句,接著就跟著離開,管彤不放心的連忙跟上,其餘人則等在門外。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張正傑不由自主的低聲祈禱,何弼學這人就是愛惹事又迷糊,一定不會是他……。
警員和管理人小聲的交談,一旁鑒證課的法醫則點點頭,並且找出了一袋證物,一眼就瞧明白是何弼學平日帶在身上的錢包,還有那枚白金戒指。
「你們可能要有心理準備,……並不是太…好看。」法醫找了找號碼牌,在冷凍櫃前站定,回身望了殷堅、管彤一眼。
殷堅下意識的深吸一口氣,管彤靠了過去握緊他的手,很冰。冷凍櫃拉開,一陣寒氣竄出,有那麼一瞬間,殷堅只覺得世界的顏色全都退去,聲音也模糊了。
躺在裏頭的,正是何弼學,原本那個圓圓臉、大大眼,傻笑時雙頰上還有深深酒窩的男孩子,現在只是靜靜的躺在裏頭,全身白得泛紫,深可見骨的刀傷縱橫交錯,血流幹了,只剩下深褐色的痕跡兇狠的刻在身上。
「他……他是怎麼死的?」殷堅耳裏嗡嗡作響,竟然有些聽不見自己的問話。
「他身上的傷口,每一道都致命,你應該問,他撐了多久才死。」法醫冷靜的回答,殷堅看了他一眼,照明燈忽然爆亮了幾度。
「殷堅,別問了……。」管彤小聲的制止,殷堅掐住他的手,指節早已泛白。
「他撐了多久?」殷堅一字一句勉強自己問出,他要知道真相,不管什麼,他只想多知道一些跟何弼學有關的事。
「七個小時,他掙扎了七個小時後才因為失血過多死亡。」法醫非常冷靜,一旁的警員和管理人則搖搖頭表示惋惜,雖然不認識,但何誰見著了這樣一個原本該有大好未來的年輕人死得這樣淒慘,都會表示同情。
殷堅只是盯著櫃裏的何弼學,就好像期待著那人會突然醒過來,然後掛起他深深酒窩的得意笑臉,說一切是他開的玩笑,唯獨這次,殷堅發誓一定會破例原諒他,只是,何弼學仍舊靜靜的躺在那裏,他是個平凡人,一個相對於他、相對于管彤而言,再脆弱不過的平凡人,所以,他只能躺在那裏,生命沒有重來第二遍的機會。
「不是這樣的……。」殷堅冷冷的說了一句,管彤嚇了一跳,其餘人可能察覺不到,但他可以明顯感受到地面微微的震動。
「我不要這樣!」殷堅怒吼,四周的燈增亮到最高點,跟著承受不了力量的爆發而破碎,地面開始跳動起來,一旁的警員跟法醫嚇了一大跳,而管彤則連忙將殷堅拉過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