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了我媽林靜平的事,她起初嫌林出身太低,她更希望我找個門當戶對、或知識分子家的孩子。我哭笑不得地想:藍宇應該符合這個條件。當靜平踏入我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切都沒問題了。她熱情、謙和、禮貌的舉止贏得了我媽的喜歡,連我的兩個妹妹都說她不錯。看著老媽高興的神態,我感覺特別欣慰。
我以為我和藍宇暫時會像從前一樣平靜、愉快的相處,可事實並非如此,爭吵已經成為我們生活必不可少的內容。我們不是因為什麼原則性的事情爭吵,甚至不為我的婚事,可就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們都不愉快。好在我們很快能和好如初,藍宇總是主動和解。
一天,我和藍宇出去,看到『天大』門口有許多人在排隊,我問藍宇:
「這是幹什麼?」
「托福考試報名的的吧!」
「還這麼狂熱!」
「我們學校『八二級生物系』,有一個班都走光了!」
「你想不想出國?」我問
「我不行,現在要僑屬證明才能出去呢!而且建築專業不好聯繫!」
「你要真想出去,我幫你辦,就辦個公務簽證,隨團走,到美國後再轉學生,非常容易。」
他又不說話了,他一定又不高興了。我沒理他。
「你就這麼著急轟我走?」他隔了半天才問。
我還是沒答理他。
「我哪也不想去,我就喜歡北京!」他的口氣像是挑釁。
「史醫生說的真沒錯!你丫就是個偏執狂!」我惡狠狠說。
每次吵到這個時候,他定是又笑了,再說些討好的話。
那天,我回『北歐』,聽到音響裡放著流行歌曲,藍宇一向不喜歡流行歌曲,他更喜歡民樂,特別是二胡曲。那是兩支我不熟悉的歌,祇記得幾句歌詞:親愛的,不要說離別……也許該刮一陣風,也許該下一陣雨……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麼捨得我難過,當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沒有說一句話就走……
……
我開始有意減少回『北歐』的次數,對藍宇祇是說回我媽家住,實際上更多的是在『臨時村』和林靜平在一起。後來我發覺藍宇也不是每天在『北歐』住,除非我回去,其他的時間他住在學校。
我雖然已向林求婚,可並沒說到具體的時間,也沒做任何安排。我潛意識裡總希望先將藍宇的事處理好。
八月份的一天,我們吃過晚飯,我告訴他帶他去見幾個朋友。
「我不想見你的朋友,你討厭他們。」他沒有從前那樣聽話了。
「你肯定有興趣,都是和我們一樣的。」
他不解地看著我。
「也都是玩兒這個的。」我神秘地笑著解釋。
他先狐疑地看我,慢慢地變成了憤怒的眼神:
「你玩兒夠了!想處理給別人,對吧?」
我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是去見王永宏啊?!……你他媽的渾蛋!!」他怒吼著,起身衝出餐廳。
他直奔汽車,打開車門,鑽進去。我也一個健步隨著衝了出去,跑到他面前,我透過打開的車窗,用力拉住他的胳膊。
「滾!自己打車去!」他衝我說。
「你不能這麼開車!太危險了!」我焦急的說。
他沒理我,胳膊掙脫出我的手,發動車子……
「快停下!!我求你了!你找死啊!」我抓著他的肩膀,狂喊道。
他猛踩油門……
「我渾蛋!我他媽的不是人!行了吧!快停下!你不能送死!」我聲音中帶著哭腔。我死死的抓著他,幾乎被車拖走。
他猛的踩住閘……寂靜中,我聽到他顫抖的喘息聲。他兩手扶著方形盤,頭搭下去,我好像聽到一絲哽咽。那是一個男人在拚命壓抑著的哭泣。
「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我怎麼會那麼做!我祇是想讓你多認識些圈子裡的朋友,讓你心情好些!」我也哽咽著,並解釋。
遠處站著幾個人在那裡看熱鬧……
他一路上沉默,我慢慢將車開回『北歐』,我們無聲地進了屋,我坐在沙發上,他上樓,大概想去工作間,他近來特別喜歡在那裡呆著。
「嘿!藍宇!」我叫他
他回過頭看我
「陪我坐一會兒好嗎?」我柔聲說。
他猶豫了片刻,然後下樓,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
「坐在這兒。」我想讓他坐我旁邊。
他坐了過來,我伸手摟住他,他沒拒絕,可僵直的身體很不情願。
「學校分配怎麼樣了?」我好久沒問他的事了。
「我早就上班了!」他冷冷地說。
「你該告訴我……什麼單位?」我成天忙於生意、官夢、和林的糾纏,我對他幾乎是不聞不問。
「『城九公司』,是個部隊轉業下來的建築公司。」
他告訴過我希望去『設計院』,那一定不是他理想的結果。
「你要是不喜歡那個單位,就去外企,我有個朋友在一個建築公司做中方經理。」我說
「我已經簽了五年的合同。」
「無所謂!交些錢就放你走了!」
「哼!你這麼信任錢啊!」他語氣中帶著嘲笑。
我不得不又換個話題。
「你知道北京有個去處叫『一二三』嗎?很多像你我這樣的人都去那裡,都是普通人!」我有意將『普通』二字加重。
「你怎麼從來沒說過?」他非常吃驚,好像挺有興趣。
「我怕你不喜歡。」我又撒謊。
「我還以為全北京就我們兩個人這樣呢!」他輕輕笑了一下。
「其實很多,你要不是踏進那個圈子就永遠不知道。我很少去那種地方,那兒人很雜,要小心才是。」說話的時候我心裡挺難受。我一想到他和別的男人一起……我就像被誰打了一拳。
他在我懷裡低頭聽著。我接著說:
「聽說還有個公園,一些公共廁所都是玩兒這個的地方,我從來不去,你也千萬不要去!很危險,好像還被警察抓過。」說這些話,我有種痛苦的無奈。
他更深地躺在我的懷裡,一言不發。我想起件重要的事,又說:
「對了,這個房子和汽車我已經辦完了過戶手續。現在這是你的財產了!你要是不喜歡房子,可以將它賣掉,搞個公司,現在人人不都下海嗎!」
他仍然沉默,我不得不再找話說:
「以後開車小心點!像今天這樣絕對不能開的。不能不要命!……」
他突然從沙發上起來,站在我的對面,他笑了,看似挺甜,可帶著輕蔑和冷漠:
「你還有什麼沒囑咐完的?你甩相好時,倒是真夠周到的!」還沒等我回答他轉身上樓了,並隨口說了句:「我要洗澡睡覺了。」
……
當晚,藍宇依舊和我做愛。我不停地在他身上吻著、親著。我看他的臉、他的眼睛,我為他口淫,他射精了。他起來,也要幫我口交,
「轉過來,我要那麼玩兒。」我示意肛交。
他趴著躺下,淡淡地說:「這應該另外付錢吧!」
聽到這話,我一下子洩氣了,軟了。我想對他說句真心話:我要他,可我無顏開口。我恨他嗎?他又沒做錯什麼……
我關上燈,平躺下……黑暗中,我感到藍宇開始親吻我的身體……他停下來,悠悠地像是在乞求我,說:
「捍東,你沒生氣吧?你要怎麼做都行!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任憑眼淚無聲地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