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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生死簿》第3章
☆、二、墨魚文券(1)

  二,墨魚文券

  下了泰山來,兩人站在分岔道口,一時卻不由得犯了難,武陵君道:“這妖怪會去哪裡?”

  長恩搖頭。

  武陵君道:“蠹蟲妖族有巢穴麽?”

  長恩歎氣道:“蠹蟲成妖,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武陵君也不由得歎氣,英氣的劍眉皺起來,道:“那麽它成了妖怪之後會去做什麽?大肆吃書?”

  長恩想了一想,道:“比起吃書,這妖怪想必更愛吃四味樹的木心。四味樹生長在祁連山上,不如我們去瞧一瞧。”

  武陵君正要說好,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它知道四味樹生在祁連山上麽?”

  長恩一怔,長歎道:“它不知道。”

  武陵君仔細想了一想,道:“這書蟲剛剛做妖怪,一來不知道四味樹的生長之地,二來它或許也不知道疾行法術,我們這時候趕去祁連雪山,多半也是空跑一趟;我們往西北方趕路,遇到市鎮便留神查看有無異狀,見到圖謀魂魄的妖怪,便處置了它;若是有凡人不死,化為妖異,難以決斷,也好回報給府君知道。這樣到了祁連山時,便是遇不到那妖怪,大概也能有些端倪。”

  長恩點頭稱是,與武陵君一齊禦風而行,往西北方向而去。一日不過行三五百里,陰間冥使本就不為凡人所見,他二人一路過來,也不擔心被人瞧見。

  長恩畢竟是鬼,日頭底下待久了,終歸覺得不舒服,他臉色本就蒼白,這時更加憔悴。武陵君原本便對長恩格外上心,見前方便是一座大鎮子,隱約聽到一家醫館前吵吵嚷嚷,不知出了什麽事。他二人對生死之事十分留心,見此情形,武陵君便勸長恩化出實體,在醫館對面的一家茶館歇腳。

  武陵君選了靠窗座位,隨意叫了茶水和幾樣點心,長恩得了蔭涼,覺得舒服許多。隔著窗子冷眼望去,只見那醫館前鞭炮亂響,熱鬧不堪,紅紙屑在半空中炸得四散。一名身穿錦衣的壯年男子帶著許多抬了禮物的廝僕,笑容滿面地正與那醫館大夫說話,那大夫神情間得意洋洋,自然是醫好了病人。

  武陵君與長恩側耳聽了一會兒,原來是這戶人家的老爺年事已高,久久患病不愈,這一日眼見沒氣了,本想著吊一吊命,服了這大夫的藥,緩了三五日,雖然滴水粒米未進,這之後居然能夠起坐飲食,一家人大喜過望,少爺故此帶了禮物上門道謝。長恩知曉這老爺之所以能夠起死回生,必定是因為生死簿損毀,勾魂冥吏不能按簿子拘拿陰魂的緣故,一時唯有苦笑。

  武陵君卻沒他這麽多心思,道:“長恩,你在外面曬了這麽久,喝口水,吃點東西。”

  長恩拿起茶杯,放在鼻端嗅了嗅。武陵君知道陰鬼不能吃喝,只能吸取飲食之中的精氣,又勸長恩多吃些東西。他是仙體,與陰鬼不同,取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咀嚼。

  武陵君與長恩坐了一會兒,出門時卻見一名半舊布裙的婦人跪在路邊哭泣,頭上插了草標,竟然是在賣身,手中緊緊捏著一張白紙,被淚水沾得斑斑點點。

  一旁有人勸她道:“劉嫂子,你還是回家去吧,就是籌到了銀子,你手上這份賣身契沒了,也贖不出春兒,倒白白把自己坑了。”

  那婦人卻不肯聽,只是搖頭嗚咽。

  長恩看一眼便知根底,輕輕冷笑一聲,向武陵君道:“這賣身契是用墨魚汁寫就的,時候越久,字跡越淡,過得一兩年便磨滅無跡了。”

  武陵君頓時大怒,道:“是誰這般狡詐可恨!將旁人害得這樣苦!長恩,你能將這賣身契變回原狀麽?”

  長恩道:“那戶人家聽起來像是為富不仁的性子,有了賣身契,也會生出別的法子攔路。這婦人便是拿了賣身契,也救不回那春兒,何必多增她煩惱。”

  武陵君道:“難道就這麽算了!”

  長恩道:“凡間之事自有定數,你我少插手的好。”

  武陵君知道長恩說得在理,憤憤半晌,也只得道:“罷了,咱們走吧。”

  他二人走開三五步,忽聽那婦人淒慘哭道:“我苦命的兒啊,當年那文書上寫定了三年便贖你出來,誰知道那張員外足足做得你祖父,卻還想要你做妾。原以為老天開眼,叫他病死了,做娘的正好接你出來,卻原來那是個老不死的,終究又活過來了。我苦命的春兒,你若是給了那老不死的做妾,這一世再也沒盼頭了!”

  這婦人口中的“張員外、老不死”聽起來像是這醫館“救活”的老爺,武陵君與長恩對視一眼,一齊停住腳步。這婦人一番哭喊,對面醫館中聽得清清楚楚,這張員外果然便是那被醫好的老爺,幾名家僕便挽起袖子走過來。武陵君當即將那婦人拉起來,也不顧她掙扎,扶著便走,也不見他行動如何迅捷,張家僕役卻追之不及,只得罷了。

  一旁武陵君與長恩帶著那婦人一直疾行到鎮外荒僻處,這才放開了手,道:“這位大姐,這是怎麽一回事?你孤身一個婦道人家,當心受人欺負。”

  那婦人拭淚道:“小婦人劉氏,多謝兩位相助。我們孤兒寡母,被人欺負,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只怪……只怪當家的去得早……”說到這裡,不由得哽咽。

  武陵君道:“大姐有什麽委屈事,不妨對我們說一說。我這個表兄看起來不怎麽起眼,卻在茅山學過道法的,或許能幫幫大姐。”

  那婦人聽到“道法”兩個字,轉身撲通一聲跪在長恩面前,哭叫道:“求仙長救命!求仙長救救我那苦命的女兒!”

  長恩道:“大姐請起,有什麽為難之事,先說來聽聽,我也好知道能不能幫得上。”

  那婦人急忙擦去眼淚,將事情始末細細講來:“仙長心地慈悲,聽我說完,就知道我與春兒有多苦命!小婦人家世代在這裡住著,十年前當家的撒手去了,丟下小婦人與一雙兒女相依為命。三年前大旱,實在是活不下去,只得把女兒春兒賣給張家做丫頭,寫了賣身契,一式兩份明明白白,說定了三年後贖人。前些日子便是三年到期,小婦人拿著攢下的銀子想去贖回女兒,誰想到那賣身契上半個字也沒有了,只剩下當年按的手印。小婦人去張家,管家卻拿出一張死契來,說小婦人當年將女兒買與他家,說定了永不贖回,便將小婦人趕了出來。贖身銀子也不知丟在了哪裡,沒有法子,只得賣身重新籌錢。求仙長憐憫,救救我們母女!”

  長恩道:“如此說來,張家存心不肯還你女兒,你便是湊齊了銀子,也不過是白白把自己搭進去。今後家中幼子誰來照顧?”

  劉氏知道他說得在理,心頭苦楚難言,只是飲泣不止。

  長恩道:“張家老爺原本病重?”

  劉氏抽泣道:“是,聽說那一夜棺材都預備下了,衣裳也換好了,只等咽氣。誰知躺了三天也沒閉眼,後來又活了過來。”

  長恩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劉氏道:“是四天之前。”

  長恩低頭算了一算,四天之前便是生死簿遭劫之時,這張家老爺只怕那時便該死了,這時卻又要作踐年輕姑娘。這事由生死簿而起,自然不能不管了。當下拿過劉氏手中那張賣身契,抬手輕輕拂過,指尖過處,墨蹟竟然清清楚楚地顯現出來。

  劉氏驚喜非常,跪下便要磕頭,長恩攔住了她,只問道:“張家不要你的贖身銀子,只要留下你女兒,你能如何?”

  劉氏答不出來,又要哭泣,長恩反手又是一拂,那墨蹟又隱沒了,道:“大姐暫且回去,今日酉時三刻再到張家討女兒就是了。”

  劉氏又驚又喜又不敢信,道:“仙長……”

  長恩道:“按我說的做便是了。”

  那劉氏抓到救命稻草,千恩萬謝地去了,武陵君道:“長恩,你有主意了?”

  長恩不答,卻問道:“若是人到了死期,魂魄卻未被勾走,不知那人是一切如常,還是呆呆發怔、如同失了心一般?”

  武陵君撓撓頭,道:“從這件事上瞧起來,像是一切如常。”

  長恩思量半晌,道:“我們先去看看。”

  武陵君道:“你還沒說究竟有什麽主意呢?”

  長恩道:“這事兒還要什麽主意?好辦極了。我們分別去附在那張老爺與劉春兒身上,做一場戲將劉春兒放了就是了。”

  武陵君想想不錯,忽然又想起一事,道:“長恩,生死簿上的文字,現下能不能瞧見?便是一時半會兒也好。我們總不能附在張老爺身上一輩子,若是他又要奪回劉春兒,那可不妙。若是張老爺四天之前就該歸陰,我們便將他送下去。”

  長恩想了想,道:“不妨一試。”

  當下取出鎖雲囊,半晌尋出一冊生死簿來,又取出那團墨精,輕輕拍在紙頁上,墨蹟便顯了出來,但這一冊生死簿並非墨精原本居處,它不肯久留,片刻便會恢復原狀。長恩翻著冊子,不久道:“不錯,這張承恩四日之前的卯正時候便該死了。”

  武陵君道:“那好!”他一心想看長恩附到女孩兒身上的模樣,笑道,“我去扮張家老爺!”

  長恩道:“不可,我是陰鬼,附身對人損害極大,那女孩兒年紀小,又嬌嫩,只怕之後會生一場大病。那張老爺本就該死,傷了他倒沒什麽。何況你是仙體,附身也與人無害。”

  長恩既如此說,武陵君也只得聽從。當下也不再幻化實體,一齊向張家大宅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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