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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生死簿》第9章
☆、四、生死之簿(1)

  長恩所受的損傷不小,他自稱不妨,但武陵君放心不下,定要他歇息半夜,天明再啟程。長恩想起那女樹也叮囑說不可夜間進山,也便聽從,坐在樹下緩緩吐納中夜陰氣,漸漸睡了過去。次日清晨,他被女樹上嬰兒的啼哭之聲吵醒,抬眼四顧,武陵君卻不知哪裡去了。

  長恩立起身來,瞧那蠹蟲少年睡得正熟,便沒叫醒他,正要去尋找,忽見天邊一道疾影禦風而來,正是武陵君。

  武陵君落在他身旁,道:“醒了?覺得好些沒有?”

  長恩道:“我沒什麽大礙。武陵君到哪裡去了?”

  武陵君道:“方才我回了幽都一趟,原本想若是咱們那裡有現成的四味木,那就不用特意再跑一趟祁連山了。沒想到有是有的,但那制墨的工頭說道,若想修復生死簿,用得著的卻是果實,將四種味道的果實汁液混在一起,將紙張浸透了,墨精便會自動附上去了。制墨只用木心,果實從不採收,幽都是沒有的。”

  長恩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祁連山雖然遠在千萬裡之外,卻不過是瞬息而至,只見一道巨大山系橫亙綿延,自東向西而去,山腳處便是無邊草海,一直鋪展到天邊去,絲毫不遜於東海萬里銀濤。山腰上還是鬱鬱蔥蔥,再往高處便盡是積雪,萬年不化。

  那少年仰頭看著那山,道:“這裡就是祁連雪山?四味木呢?”

  武陵君道:“你除了四味木還識得什麽?”

  長恩道:“傳言四味木頗有靈性,尋常難以見到,但山中旅人饑渴之時,往往便能遇到了。武陵君,你問過墨工,這四味木要怎樣尋找?”

  武陵君“啊”了一聲,道:“我給忘了!他說木心無用,我就急著趕回來了,我這就回去問清楚!”

  長恩攔住了他,道:“幽都路遠,別再費精神了。這樹多半能隱匿形體,若是這樣,我能瞧得出。”

  武陵君道:“也罷,就算看不出也不怕,這個只曉得吃的蟲子餓起來再容易不過。”

  三人就此進山中,武陵君當先而行,身後跟著那蠹蟲少年,長恩走在最後。那少年一心尋到四味木大吃一頓,興致高昂,邊走邊四處亂看,時不時抽動鼻子嗅一嗅。漸漸地越走越是向上,身周樹木漸漸稀疏,風越來越冷厲,卻始終沒遇到四味木。

  武陵君撥開一根擋路的粗枝,一隻腳踏入白雪之中,回頭問道:“長恩,你冷不冷?”話一出口,不由得笑了,“我糊塗了,你只會怕熱。”

  長恩道:“我不妨,你是純陽仙體,倒要當心陰寒厲害。”

  武陵君聽他關懷自己,心中歡喜,道:“沒事,這點涼氣還算不上什麽。”

  那少年插口道:“我怕冷的。”

  武陵君頭也不回,道:“剝下自己的皮來披著暖一暖!”

  那少年委屈道:“你凶得很。”

  武陵君道:“若不是你惹出這一場大亂子,我們兩個哪裡用得著在這裡陪你踩雪?”

  那少年無話可答,只道:“我餓了。”

  武陵君道:“餓著!”

  那少年道:“我聞到點心味兒了,你身上有點心,給我吃!”

  武陵君道:“哪裡有點心!”話一出口,隨即醒悟,前日買過幾塊雪花酥,當時沒吃完,便隨手放在懷裡了。

  那少年不依不饒,嚷道:“我要吃點心!給我吃點心!你有點心!”

  武陵君道:“不給!”

  那少年道:“我要吃雪花酥!”

  武陵君嗤笑道:“小妖精鼻子倒靈,知道是雪花酥。”

  那少年道:“我被裝進信筒的時候聞到過的!”

  武陵君頓住了腳,轉頭看著他,道:“什麽信筒?”

  那少年道:“我昨晚睡得好,忽然想起來一些事,我是被人裝進信筒裡寄到你們那裡的,信筒封口之前,那個人手邊就擺著一碟子雪花酥,我想去吃,卻動不了。”說著撓了撓頭,道,“咦,奇怪,那時候我似乎動彈不得,後來到了你們那裡,聞到那塊布上的香氣,才能動了。那塊布好吃極了,我吃了那塊布,還是覺得餓,又把那些書裡的四味木吸了。”

  武陵君心下提起了十二分的警醒,道:“那是個什麽樣的人?”

  那少年搖頭道:“我看不見。”

  長恩一直在旁默不作聲,此時忽然開口道:“武陵君,你脫了他的衣裳。”

  武陵君笑道:“你看中他了麽?我可是要吃醋的。”一面抓住那少年,也不管他哇哇大叫,將他剝得光溜溜的,丟在長恩面前。

  長恩往他身上細細看了看,沈吟道:“你是脈望?”

  那少年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道:“我不知道什麽叫脈望!冷!好冷!”光著屁股跳起來,撲過去去搶奪武陵君手中的衣服。

  長恩向武陵君擺了擺手,示意他將衣服還給那少年,武陵君便松了手,道:“聽說蠹魚三食‘神仙’之字,便會化為脈望,看起來像是一根頭髮圈兒,吃了大有好處。難道就是這小妖怪麽?”

  長恩點了點頭,道:“正是。他吃的是不是尋常書籍,是仙府無頁書,初時沒瞧出來。大概後來染了天帝禦旨的仙氣,又變為蠹蟲,也算是有了根基了。”

  武陵君大感興趣,摸著下巴道:“這麽說來,吃了他,比尋常脈望更有好處了?是誰寄到幽都去的?也不知原本是要送給誰。”

  那少年來祁連山原本是要找吃的,聽眼前這兩人議論吃了自己的好處,頓時嚇白了臉。

  長恩看到那少年的臉色,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頭,向武陵君道:“我們還是找四味木是正經。”

  武陵君瞅了那少年一眼,笑嘻嘻地應了一聲,轉身繼續前行。那少年乖乖跟在他後面,也不敢再嚷餓。漸漸地日落西山,雪頂上一片薄紅,已是暮色四合。長恩道:“天色不早了,那女樹曾叮囑不可夜間入山,只怕其中有玄機。我們下山去吧,明日再來找。”

  武陵君道:“也好。”

  正要轉身下山,那少年忽然“咦”了一聲,道:“這個氣味!”拔腿就往山中跑去。

  武陵君喝道:“小蟲子哪裡去!”伸手抓他衣領,但那少年不知嗅到什麽喜歡的氣味,竄得飛快,居然沒給武陵君抓住。

  武陵君低低罵了一聲,追過去抓他,那少年跑得卻快,轉過一個彎,眼前便是一道積雪斷崖,崖邊長著一棵十分高大繁茂的樹木,青翠逼人,光華熠熠,在雪地裡十分打眼。果實累累掛了滿樹,看上去像是棗子。那少年早已跑到樹下,雙臂緊緊抱住了樹幹,臉頰在樹上蹭來蹭去。

☆、四、生死之簿(2)

  長恩隨後也跟了來,看到這樹,脫口道:“四味木!”

  武陵君道:“這果然就是四味木了?看這蠹蟲小妖怪這般喜歡,多半是錯不了。”

  長恩道:“不錯,傳說四味木生於祁連山中,果實形態如棗,竹刀剖則甘,鐵刀剖則苦,木刀剖則酸,蘆刀剖則辛。幽都墨工說修補生死簿需要四種不同味道的汁液將簿子浸透,想來須得以這四種刀具剖開果實。”

  武陵君道:“是。”一揮手,袖中飛出無數刀子,黑壓壓地懸在四味木周圍,少說也有數千把,自然是竹刀、鐵刀、木刀、蘆刀了。

  長恩微笑道:“你準備得倒齊全。”

  武陵君道:“我臨出門前查了查四味木的記載,這四種刀子便每樣準備了一把,不過小小變化,那也不是難事。”

  此時便見萬刀齊發,將樹上果實攪得稀爛,卻沒傷到一片樹葉、一根枝條,汁液滴滴答答地落下來,還沒掉到樹下,雪地裡一朵極大的桃花忽然盛放,花瓣迎風舒展,微微顫動,將汁液都接住了,盈盈地攏在花心裡。長恩從腰間解下鎖雲囊,開了囊口金鎖,生死簿便一冊接一冊地飛出來。那花心也不見多大,卻將生死簿盡數納入其中。生死簿之後,飛出的便是一團團的墨精,那墨精落入四味木汁中,漸漸融化,四味木汁都變成墨黑之色,五色光華流動不定。

  武陵君不由得捏緊了手指,道:“不知道怎樣。”

  長恩“嗯”了一聲算作回答,眼睛緊緊盯著那汪墨水,顯然也是十分關切。

  那蠹蟲少年折下了幾根樹枝大吃大嚼,對這邊的事全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那花心墨汁靜了片刻,微微顫動一下,水面上忽然探出一隻小小的墨龍頭,那墨龍騰上半空中,剩餘墨汁隨之化作龍身龍尾,在桃花之上盤旋流動,花心之中整整齊齊碼著數千冊生死簿,半滴墨汁也沒有。那墨龍越遊越是迅速,龍頭處一道白光鋪展開來,那墨龍化為文字,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人某事,順著那白光漸次貫入生死簿中。

  武陵君大喜,一把抓住了長恩的手,叫道:“成了!”

  便在此時,天色驟然昏暗,日頭還沒沈到山下去,天光暮色卻像是吸走了一般,只剩下潑墨一般的漆黑,只隱約瞧得見一些微光,真正是伸手不見五指。武陵君只覺得一陣陰風吹過,當即拔劍當胸,將長恩拉到身後,喝道:“小蟲子,快躲起來!”

  那蠹蟲少年並沒答話,只聽長恩焦急道:“生死簿還沒補完。”

  武陵君嗅到陰暗之中的血腥之氣,沈聲道:“來者不善,生死簿再說,你萬事留神,別離開我三步之外。”

  這時只聽到陰風颯颯一響,從武陵君面上吹過去,一點冷冰冰黏膩膩的東西從風中落下,武陵君側頭躲開,嗅到血腥之氣,心思一轉,道:“祖明!”

  長恩道:“是那個最愛吞噬車裂而死的鬼魂的祖明?”

  武陵君道:“不錯!”

  只聽風中傳來“桀桀”怪笑之聲:“兩個幽都小鬼倒也有幾分見識,不知道功夫怎麽樣?抓不住正主兒,生死簿且當點心嚼一嚼。”

  話音剛落,銳利風聲便破空而至,武陵君不能視物,勉強聽聲辨形擋架一招,一面暗暗念動法訣,左手當空一劃,卻連半點光亮也沒照起來。祖明來勢洶洶,也不知他口中的“正主兒”是什麽精怪。祖明原本是上古十二位驅逐疫鬼的神明之一,最喜被車裂而死的鬼魂,遇到了必定要吞食下肚,千萬年下來,卻漸漸迷失了本性,常常在皇宮在作祟,不知吞食了多少淒厲冤魂。

  武陵君以法力破除黑暗不成,當即設起一道障壁,將自己與長恩圍在其中,一面在心中盤算:自己所長乃是斬除陰鬼,與這祖明倒是一路,怕是輕易打發他不得。就此暫且逃避也不難,但生死簿正是復原的關鍵時候,萬萬不能出岔子,說不得,也只好硬撐一撐了。這無名黑氣多半源自他吞食的鬼魂,若是果然如此,那便有法子了。

  武陵君主意已定,手中長劍一收,化作一張弓,他左手持弓,右手從頭上抹下幾根頭髮來,架在弓弦之上,卻是桃木箭。武陵君看不到那祖明的形體,側耳細細傾聽這不斷撞擊障壁的風聲,辨別祖明的方位,箭尖慢慢地一寸寸挪動。

  長恩忽然輕輕地道:“往西南方偏兩分。”

  武陵君一怔,隨即醒悟,洞光珠能視精怪真身,不受法力妖氣的遮蔽,這黑氣自然與長恩無礙。他沈下心去,穩穩架住弓身,兩指一松,只聽嗖的一聲疾勁箭響未絕,祖明已經大聲嘶吼起來,那黑氣登時破去兩分,隱約瞧得見不遠處那棵四味木的輪廓。

  武陵君不須長恩再出言指點方位,只聽祖明移動的風聲辨形,連珠箭嗖嗖嗖不絕射出,十二支能除鬼氣的桃木箭支支不落,一一釘在祖明身上。猛聽得祖明仰頭狂叫一聲,旋風一般逃走了,天色豁然明亮,仍是在積雪的祁連山上,最後一絲夕光正要沈入雪峰之下。四味木下的那朵巨大桃花仍舊盛開,墨龍在花上盤旋遊走,已經有大半個身子化為墨字歸入生死簿中。

  武陵君收了弓箭,環顧四周道:“不知那祖明逃到哪裡去了,罷了,也不必追他。”

  長恩點頭,走到那桃花一旁看著,道:“生死簿已修補大半,再有片刻便可完工了。”

  武陵君笑道:“總算是有個了結,不知府君要怎樣發落那小蟲子。”

  長恩聽他提起,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那只蠹魚呢?”

  武陵君“啊”了一聲,道:“方才我叫他躲起來,他卻沒應聲,難道是被祖明吃了?他一隻蟲子,只怕沒什麽好吃的。”一面說,一面四下看了看,不見那少年的半分蹤跡,卻也不見掙扎打鬥的痕跡,血也沒有一滴,方才也實在沒聽到他的哭喊求救。那樣大的一個人,若說被祖明一口吞了,那也不太會。

  此時雪地上的微紅夕光漸漸褪去,最終隱沒在冰雪之中,便在這時,一股極深極濃的黑暗忽然泛上來,如同水中著墨,瞬息將這祁連雪山籠罩在內。武陵君吃了一驚,叫道:“長恩!”可這聲音一出口被黑暗吸去了,變得又低又弱,絮絮地如同耳語。

  他心知必定又是那祖明搞鬼,這暗黑氣息趁了天時,居然如此厲害,連聲音也被掩蓋住,女樹叮囑他二人不可夜間進山,果然大有深意。他如同之前一般支起一道障壁,長恩此時正在樹下花旁,不在身邊,他又唯恐將長恩隔在了外面,這障壁不免支得寬廣了些,力道便比先前弱。

  武陵君聽得有物在障壁之上狠狠撞擊,一面彎弓搭箭,暗暗戒備,一面叫道:“長恩!你怎樣!”

  無人作答,只見一片溫柔清輝破入黑暗之中,武陵君眼前一亮,便見長恩立在花樹之畔,向自己微微一笑,廣袖臨風,清明月光從他袖中灑落,映著一旁墨色流動,傾入花心書冊之中,那墨龍只剩了小半截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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