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蘇逸修靠在床邊,郝騰用紗布包了一個冰飲料罐子讓他自己敷嘴,額頭上的腫塊有點大,郝騰下不去手,“去醫院吧。”
“不要,沒事。”
“都這樣了還沒事,那怎麼才叫有事啊。”心裡心疼的好命,拿著冰罐子輕輕敷在上面,看到他呲牙又忍耐的樣子,根本沒辦法好好敷,“很疼吧。”
“嗯,”蘇逸修坐起來摟住他的腰,將臉靠在他懷裡,“好疼。”
“幹嘛?”
“沒,我說好疼。”
郝騰摸著他的頭髮,“這種時候,不要開玩笑。”
蘇逸修一樂,隨後嘴角拉扯的疼的他直皺眉,“我爸下手太狠了。”
郝騰心裡簡直萬馬奔騰,蘇逸修說他要回家,然後大半夜的又回來的,結果被揍的慘不忍睹,“你家在哪兒?”他想起來自己還從沒問過。
“隔壁省。”
“隔壁是多遠?”
“開車三個小時多吧。”
蘇逸修說的輕鬆,郝騰聽的可不輕鬆,那說明他到家基本沒休息然後又回來了,“你回家就直接說了?”
“嗯。”
“你怎麼……”郝騰語無倫次了,“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父母該多高興,結果這樣。”
“你不高興?”
“我不是,”郝騰沉默了一下,現在說不上高興,因為震驚那股勁兒還沒過去,但對方願意和家裡坦白,他怎麼可能不高興,但蘇逸修此刻一定心裡不好受,他決定好好說,免得鬧誤會。
“一休哥,你能這樣做,我不可能不高興,沒有誰不想光明正大的談戀愛,更想得到家人的贊同和祝福,可是,你知道吧,我父母死得早……”他停了停看著蘇逸修,“所以,會對家庭特別的渴望。你好不容易回去一趟,你爸媽一定非常高興的,他們會想著明天給你買好吃的和你聊聊天,可是,你連坐都沒坐穩,突然告訴他們,你和個男人好上了,我想,在他們看來簡直是晴天霹靂。”
“可是,遲早是要說的,還不如早說早好,不用藏著掩著,”蘇逸修摸著他的手,“我太急了,可是我想這麼做不是突然決定的。”
“我知道,你肯定想了很久了,你在跟我說要回家之前就決定好了吧。”
“是的。長痛不如短痛,晚說不如早說。我不想你委屈。”
郝騰捧著蘇逸修有點慘不忍睹的臉,在他的傷口處一一親吻,“謝謝你。真的。如果你爸媽不原諒你,那我們就一起去,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得到他們的原諒才好。”
“你會對我負責嗎?”蘇逸修異常的執著。
“嗯,”郝騰點頭,“不但對你負責,而且負責一輩子。”
“是心甘情願的嗎?”
“當然!”
“可是你從來沒說過。”蘇逸修眼露失望的神情,配上一身傷,真的是,好可憐。
可是郝騰不明白了,“我沒說過什麼?”
“算了。”
“別啊!說清楚。”
蘇逸修撇開臉自己舔傷口。
郝騰站了一會兒,在他面前蹲下,憋了半天,臉都憋成紅富士了,才說,“我很喜歡你。真的。我只是,對自己不自信,所以……”開了頭說出口,後面的就沒那麼難了,他緩緩說道,“剛喜歡上你的時候,其實也覺得難以置信,沒想到居然會喜歡個男人,不過我一個人嘛,本來也沒打算找女朋友,再說,挺自然就喜歡上了,我後來甚至想過,就算你結婚了,如果你沖我勾勾手指,我可能根本拒絕不了。”
“你真這麼想的?”
“你指什麼?”
“我以後結婚,還和你勾搭。”
“嗯。”
“二不二啊你!”蘇逸修也顧不上自己哪兒都疼,真想把他罵醒,“先不說我既然喜歡你就絕不會和女人結婚吧,就算我結婚了,我如果真這樣扒著你不放吃碗裡占鍋裡,那是我渣我賤我不是東西,但是你不應該那樣自暴自棄,你應該揍我一頓,或者罵我不要臉,總之就不應該再搭理我。”
“萬一你對我死纏爛打呢?”
“我要真這麼渣,那不配讓你喜歡,你就這麼想著就好了。什麼鍋配什麼蓋,我要真是個這樣的爛人,那我老婆也好不到哪兒去,你千萬別和我參乎在一起,不然以後肯定沒你好日子過。”蘇逸修想想就心裡憋得慌,就算沒有發生,但是腦補根本停不下來,甚至還出現了毆打郝騰的場面,簡直可怕,他忙警告道,“你要是願意和我勾搭,那你也是渣!你怎麼對得起你以前教過的學生!”
……“郝騰可憐巴巴的說,“我那不是想想的嘛,誰能想到你自己蔫兒不悄悄的就回家幹這事了,我要是提前知道你的想法,怎麼可能還那麼想。”
“那我錯了?”
“你沒錯,不過不應該瞞著我,這麼大的事,至少,你要出櫃,應該帶著我,就算挨打也一起。看著你這樣,我真的心疼。”郝騰說著剛才憋得眼淚就掉了下來。
蘇逸修心裡著急,“我不是說過,你主內,我主外嘛,這種受傷挨打的事,當然是我來做。”
“別說了。”郝騰親親他,真不是自己怎麼這麼好運氣,“你疼我,我知道的。希望下次,能想出點你不肉疼我不心疼的法子。”
“有啊。”蘇逸修在他懷裡仰起臉。
“什麼?”
“快吻我。”
郝騰伸手擋住他的眼睛,“對著這張殘臉我怕笑場。”
“你個壞東西!”
“哈哈哈!別撓我!”
郝騰被他抱住動不得,又被他撓著癢癢,躲不開又難受最後腿一軟坐在蘇逸修的腿上,蘇逸修啊的一聲慘叫出來。
“怎麼了!”郝騰猛的站起來,“壓到你了?”他伸手去摸蘇逸修的腿,撩開他的褲腿,立刻大吼道,“你腿腫成這樣怎麼不說!你是要我心疼死嗎!!!”
“二寶二寶別氣,就是著急回來,後來疼的麻木了,加上看見你就忘了。”蘇逸修額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你居然還開車回來!腿不想要啦!”郝騰一邊吼一邊往外走,“你等我,我拿錢,我們去醫院,”說著又停下腳步拍拍自己的腦袋回來拿電話,“我真傻,你現在不能開車,我也不會開,打車還要走出去你現在不能動,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蘇逸修站起來就要搶電話,“別打!叫救護車,太丟人了!”
“是身體重要還是面子重要!”郝騰吼完忙扶著他先躺下,“你聽我的好嗎我求你了,不然我真的不放心,你不想我懊惱死吧。”他拿著剛才的冰飲料罐,“拿著敷一下嘴角,不然明天腫的厲害,可能沒什麼用了,但還是敷一下吧。”
看著郝騰紅著眼眼淚在裡面打轉,蘇逸修很聽話的沒吱聲並且照做,不過,“你還沒親親我。”
“等一會!”郝騰瞪眼。
打完電話報了位址,將蘇逸修臉上頭上和腿上的傷說了一遍,然後撩開他的上衣看看身上有沒有傷,沒有是不可能的。
掛了電話等車子來,郝騰對蘇逸修已經無從下手了,很想幫幫他讓他明天不那麼難受,可是又怕幫倒忙。
看著他冷著臉鼻頭紅紅的好像下一秒就會嚎啕大哭出來,蘇逸修撅起嘴,“親親吧。”
“親個屁!”說完,他還是彎下腰,手撐在他兩邊,小心不壓到他,臉上也只保證嘴唇接觸。
這個吻太小心翼翼了,可是兩人都格外珍惜和激動。
家裡進陌生人的時候大寶非常警惕,不過看到穿著白大褂又很熟悉,最後看著自己爹被抬出去,他家小保姆讓它看家,它趴在客廳一直盯著緊閉的大門,十分戒備。
還好是大半夜,又是一梯兩戶的戶型,把蘇逸修抬上救護車也沒有驚動其他人,等車開走蘇逸修松了一口氣,郝騰在一邊不錯眼珠子的看著他。
初步檢查沒有發現內傷,他骨頭疼,醫生說摸著倒是沒發現骨折,不過有沒有骨裂要去醫院拍了片子才知道。
郝騰覺得自己頭都要炸開了,扭到一邊不再看他,自己吧嗒吧嗒的掉眼淚。如果兩個人一起去的話,最起碼能分但他的傷痛。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就像他以前經常想的,如果不認識許岳和林文瑞,如果自己不是那麼傻,如果自己沒有重生,所以,沒有如果。
但是,有一點他是肯定的。因為自己不同以往的選擇,他認識了蘇逸修,現在,蘇逸修因為他受傷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重生了。
他有罪,是他害蘇逸修受傷的。
“二寶。”蘇逸修看著他肩膀顫動,就知道他又在哭。
郝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轉過臉萬分真誠的說了句,“對不起!嗚嗚嗚嗚!”
蘇逸修還沒說啥,旁邊的醫生驚訝的開腔了,“你打的啊,看不出來啊,夠狠的。小身板別看瘦,力氣挺大的!”
郝騰簡直不知道說啥好了。
雖然臉上有傷 ,但絲毫不影響蘇逸修想咧嘴笑,“不是他。”
“就算不是他也肯定是因為他,我們過來人,懂。不過有事還是好好說,醫院進來誤傷重殘的多的去了,都是一時激動,事後又特別後悔,那些情緒失控砍斷手什麼的都是不可逆了,清醒過來再後悔,晚咯!”
郝騰非常同意,“是啊,有個女的因為自己老公愛打麻將,結果說要砍了他的手,他老公就說你砍啊,結果真砍了。”
“砍手算什麼啊,前幾天醫院來接到個減掉sheng殖器的呢。”
郝騰覺得下半身生生的疼了一下,蘇依稀也是雙腿一夾,疼的他直抽氣也必須說一句,“還好我不打麻將。”
到了醫院急診室,蘇逸修直接被推去做檢查,郝騰忙拿出錢包問一邊的護士怎麼繳費,免得耽誤治療。護士告訴他先做檢查,醫生最後會開單據的。
他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消息,過了一會兒門開了,醫院出來告訴他,“內傷到沒有,不過皮下出血嚴重,腿上雖然沒有骨折和骨裂,但是就現在情況看,明天肯定腫的更厲害,還是要好好養養。”
“骨頭沒事,我是指胸和腿。”
“沒事。”
“那就好。”摸了一下額頭,冷汗都出來了。
“注意臥床休息不要到處走動,不要吃油膩燥熱的食物,藥一會兒會給他開的。”
“醫生,他差不多多久能好啊。”
“這個不好說,每個人身體情況不同。”
“住院行不行?”郝騰想到在家的時候不小心坐了一下他的腿,他都疼的嗷嗷叫喚,還是不放心。
“床位很緊張的。他現在沒有內傷回家養著吧。”
“不行不行!就算不能常住,最起碼也要住一周才行。你看他現在雖然很正常,萬一回家後突然有個什麼怎麼辦?”郝騰拉著醫生,“也有出了車禍但是一點事兒都沒有的,可結果回家就掛了。住院吧。”最後他保證,“如果真的沒什麼事,我們肯定立刻騰位子,不會賴著不走的。”
醫生想了想,“我看看有沒有床位吧。”
“好的好的,多謝醫生!”郝騰指指裡面,“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他一會兒就出來了,你在這裡等一下吧。”
郝騰點點頭又坐下,拿出手機開始上網搜索挨揍後怎麼消腫化瘀好的快一些,都有什麼特效藥,食療藥療要不要來一發。於是,他又開始懷念以後才會有的度娘app了,自帶的流覽器各種較勁。而這些治療毆打治傷的療法,他準備回家都手抄下來,感覺以後還會用的上,並且會持續很久。
自己都替他疼,但是蘇逸修都這麼壯烈的出櫃了,他以後陪著一起挨挨揍又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換個思維想想,他這沒爹沒媽的,想找家長打都不可能,重溫一下家庭的‘溫暖’,想想都激動。
扶額,什麼時候他也變得如此態度積極學會自嘲和自我安慰了?
急救室的感應門打開,蘇逸修被推了出來,郝騰迎了上去,看著他雖然臉色憔悴疲勞,但眼神清明的很,心裡仿佛被一隻手捏住一般,“怎麼樣?疼的厲害嗎?”
“還好。”蘇逸修說道。
一個大口罩的醫生說,“一般都是第二天比較不好受。是不是要住院?”
郝騰心裡咯噔一下,他自然是想到了被拿走眼角膜後醒來的情景,不過聽到了第二句,自己的那些狗屁事就全滾到一邊去了。
“對,住院。”
“別鬧啊,這還住院!回家養養就行。”
“聽我的。”郝騰態度堅決。
等蘇逸修被推到了一邊,醫生將一對檢查化驗單和X光片子都整理好,將單據和住院申請交給他,“先去交費辦手續吧。”
“那我先去,你在這裡等我哦。”蘇逸修伸手拉住他的手,頓時一種生理死別的情緒就在他心裡一下子蔓延開了,忍不住叫出來,“一休哥!”
本來想感傷一下,結果喊出這個稱呼,包括蘇逸修在內的人,不管是醫生還是病人,都樂了。郝騰又氣又羞,表情非常精彩,“我等你,去吧。”
“嗯。”郝騰點頭。
病患之間都特別容易產生共鳴和惺惺相惜的情緒,一旁有的準備縫合的,有的在等看病的都安慰他,“沒事沒事,我們幫你看著他,放心吧。”
“那多謝了。”郝騰忙感激的看著他們,果然還是好人多啊。
不過,他在走之前看了看入院表,果然,“才住兩天?”
“不然呢?他本來就沒什麼大事,你既然想觀察一下也只能住兩天啊,本來是沒床位的,好不容易擠出來一張,只能這樣了,不然沒辦法。”
“行行行。”這樣都行,真是服了。
出了急診找了好幾人問才找到住院部,拿著各種單子去辦入院手續,他從錢包裡拿出銀行卡,這還是前陣子自己去辦的,把存摺給作廢了,裡面是他的積蓄,蘇逸修這次住院他想用自己的錢。
如果兩個人想長久下去,金錢上肯定要將對方考慮進去,雖然自己的錢不多,但意義重大。就像你中了十萬塊錢,說‘我們去哪裡玩’和‘我去呀哪裡玩’代表的意義是不同的。
我的人生規劃中有你,所以,在做任何的時候會不自覺的說‘我們’。當然。
當他把自己的解釋說給蘇逸修聽的時候,蘇逸修還是很不爽,他覺得郝騰不該用自己的錢,而且這樣很見外,於是問道,“那中了五千萬呢?每個人底線不同,就像有些人會為了五萬塊貪污,但有些人卻能堅持到一百萬。”
郝騰坐在一邊擰著毛巾給他擦身子,“首先,要先中了五千萬才能討論這個問題。”
“不,你說,你準備怎麼安排?”
看著異常執著的一休哥,郝騰只好說道,“我會拿著五千萬去你家,然後大喊著要娶你,夠不夠拉風?”
“啥?有個字我沒聽清楚。”
“……嫁。”病人大過天,不和他一般見識。
蘇逸修靠在那裡歎氣,“真是,都說不住院了,好想回家。”
“你老老實實待著吧。”郝騰看了看窗外泛亮的天,“住著我放心,而且隨時有醫生。”
“週末都是收臨時的,給科室創創收,而且明天你看吧,保證醫生都不在。”
“可是有開藥啊。”郝騰端著盆出來,一臉不解。
“有醫囑就行了,會有值班醫生,但主治醫生不會在,週一等他來看看我,我就可以出院了。”
“你的意思是我白花錢了?”將蘇逸修的上衣脫掉,給他擦身子,“反正我的錢我樂意。”
蘇逸修其實心裡很高興,郝騰這麼關心他,自己錢不多又願意給他花,可是就因為他錢不多,攢起來不容易,他替郝騰心疼。
“連主治大夫的面兒都見不到,所以說還住進來幹嗎!”
郝騰看看門關著也沒人,趕緊俯身親了一下,“你就不能聽話點兒嗎?你看大寶多聽話,你就不能也乖乖的。你好我才安心知道嗎?所以別抱怨住院的事兒了。”
“好吧,”蘇逸修按著他的脖子,“再親一下。”
兩個人親了一下接著又一下後,郝騰按住他不讓他再亂動了,“來,換病號服。”
“要不再要一套你也穿吧,”蘇逸修腿雖然腫了動一下就疼,但手沒事,很不老實的摸著他的後背,“我想看你穿。”
“一邊去!”
“那你以後穿給我看,我穿白大褂。”
“你拿我當動物嗎!”一個獸醫,玩什麼角色扮演啊!
好不容易給他穿好的上衣,中間被揩油數次,蘇逸修又說道,“下麵也要擦擦。”
“我去換水。”郝騰端著盆進了廁所。
蘇逸修又加了句,“那個不能描述的部位也要擦,我很愛乾淨的。”
“你要不要再叫大點聲!!”
作者有話要說:我擦,今天沒心情寫小劇場了,買的東西走的順豐尼瑪居然送到別人家去了,然後他居然不記得到底送的是哪家!!!! 等快遞過來。
算了,來一發吧。
蘇逸修:來一發。
郝騰:沒心情。
蘇逸修:我可以讓你變得有心情。
郝騰:一邊兒去。攢著吧,下回一起。
蘇逸修:你撒尿是一次尿完還是攢好幾次尿?你尿完之後我再讓你立刻尿一發你尿的出來嗎?
郝騰:那能一樣嗎!
蘇逸修:雖然管道不同,但不都是一個孔!
郝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