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起死吧
朱綠參加了一個酒會,喝得有點微醉。
司機照常送她回碧海青天,裡德在車燈照進落地窗時就出大門迎接她了。
朱綠看起來還是相當清醒的,臉色有些酡紅,保養良好的她看起來還像個二十幾的女人,卻又多了一股成熟的風韻。
不必朱綠詢問,裡德就開始彙報朱厭一日的動向。
朱綠一邊聽著,一邊一杯一杯的喝著酒。她很煩悶,她的寶貝連翅膀都還沒有長硬實,就已經想著飛走。
她上樓打開門,看見朱厭正靠坐在床上,手裡翻著一本書。屋裡的大燈是關著的,只有床頭一束照明打在朱厭身上,在黑暗中他就好像一個發光體。
不過朱厭只是在聽見動靜的時候抬頭看了眼,隨後就把她當空氣一樣晾著,連個招呼都沒有。
朱綠帶上門,這幾日晚上她還是會過來和朱厭一起睡,但朱厭總是躲得她遠遠的,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但中間卻是界線分明。
她上前抱住了朱厭,從來沒有這麼迫切的親吻著朱厭著的臉,脖子,只覺得鼻翼間充斥著的全是她最喜歡的氣息。
朱厭推開她,她又再次伸手緊緊抱住,“寶貝別不要我……寶貝,寶貝……”
纖細手指探到朱厭衣擺下,靈活的解開他褲子上的鈕扣。
朱厭不喜歡她這滿身酒氣還有含糊不清的呢喃,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喜歡。但是朱綠蠻勁上來了,他越推搡,她就越使勁。
朱厭一直養尊處優,朱綠可捨不得他幹一點活,這具16歲的身體缺乏的就是力氣,被一個女人壓制得死死的在床上,朱厭壓抑在心裡的暴虐一點一點的湧上來,他太厭惡這種感覺了,女人每一個親吻落在身上,濕濕熱熱的都像是被蚊子叮咬一樣,讓他覺得有螞蟻在爬,又癢又噁心。
書早掉落在一邊,朱厭仰躺在床上,任由女人壓在身體上折騰。他的雙手緊握成拳,唇抿成一線,直到女人的手碰到他的私密處,他似乎隱忍到極限,奮力將酒醉的女人推落下床,然後沒停留的跟著下去,一把揪起女人的頭髮,手下毫不遲疑的拎著她的頭就往床頭櫃堅硬的櫃面撞去。朱厭對她的感情其實並不單純是恨,她是他的母親,是生他養他的人,但也正是這個人,把他困在地獄裡。“你既然要毀我一輩子,又為什麼把我生出來?”
朱綠霎時頭破血流,朱厭還想來第二下,卻又驟然停下,起身開了門就往樓下跑去。
裡德見朱厭衣衫不整的跑下來,依舊面不改色,只是攔住了朱厭,“少爺。”
朱厭並沒有真的想跑,他跟著裡德回到二樓的房間,然後站在一邊冷冷的看著裡德驚慌失措的打電話叫救護車,喊女傭來一起扶朱綠,最後砰一聲關回門,再度將他鎖囚起來。
朱綠被送去了醫院,朱厭拿出早先藏好的手機,打給了淩昱欽。
電話重撥了好幾次,那邊才接通。
“朱厭……”淩昱欽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疲憊。他父親所在的公司出了事,說是帳目出了問題,父親涉嫌做假賬吞公款,上層揚言證據確鑿,將追究到底。而他媽媽也莫明被單位辭退。
“你記得我生日那晚嗎?”朱厭開門見山,聲音透過電筒傳過去,在淩昱欽耳裡聽著有些鎮靜過頭的冷。
“……”那晚淩昱欽是醉了,但他不是那種醉後丁點不記事的人,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路邊就已回想起那些膚肉相纏的畫面和別樣的快感。
“我媽媽,發現了我們的關係。”淩昱欽這時候還不知道朱綠,但這不妨礙朱厭的表述,“她現在不讓我離開房間半步,你來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被她關一輩子!”
難怪這幾天都不見朱厭來上學,打他電話也是關機。“對不起。”淩昱欽說,“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喝醉,不過你放心,你媽媽應該只是正在氣頭上,我們那天喝醉了,你跟她解釋解釋,我想……”
“她是個瘋子。”朱厭的語調沒什麼起伏,他打斷淩昱欽的話靜靜問,“你這幾天沒出什麼事?”
他這麼一問,淩昱欽就想起父母的事情。
朱厭說,“不管什麼事,只要對你沒好處,一定是我媽媽吩咐人幹的,她遲早會弄死你的。”
淩昱欽家裡雖然不富裕,但他是個獨子,父母平時也挺寵他,此時才是個高中生,心性沒經過什麼打磨,聽朱厭這樣說又想著父母這麼湊巧的事,有些茫然無措。“那要……怎麼辦?”
朱厭說,“你那天晚上說喜歡我,我想過了,我也喜歡你。而我媽媽,不管怎麼跟她解釋,她是一定不會相信我們的,淩昱欽,我很痛苦你知道嗎?讓我在她身邊多待一分鐘,我都覺得是煎熬,可是我跑不掉。我只想求一個解脫,淩昱欽,我媽媽她一定會整死你,包括你的父母,不如我們一起走好不好,你不在了,她可能就會放過你的父母。”
淩昱欽沒明白過來,“走?去哪?”
朱厭一直坐在床上,他此時往後靠著軟枕,伸展開勻稱的雙腿交架在一處,眼底漫上絲笑意,語調卻是沒變,“我想和你在一起,但等性向公開,我們一定會為世人所不容,他們看我們的眼神就像在看蛆一樣。到時候父母會和你反目,親友會嘲笑你,你也會痛苦的,不如和我一起走吧,離開這個世界。”
淩昱欽慌忙道,“朱厭,你別這樣!我馬上過來,我帶你逃走……”
朱厭呵呵的笑了幾聲,“別傻了,你進不來,我也出不去。12點好不好?就這樣說定了,我等你一起。”
他說完掛斷通話,直接把手機的電池褪了下來。
朱厭氣定神閑的去洗了個澡,換了套乾淨的衣服,關掉房間裡所有的燈,然後打開窗戶靠邊站著一動不動的。直到別墅外的門自動打開,裡德駕著車開進來。
朱綠的傷其實並不嚴重,就是看起來血流得多,朱厭那時儘管憤怒甚至動了殺人的心思,但他還沒有失去理智,他下手十分有輕重。
這會裡德應該是帶著朱綠一起回來了。
看著車上下來的兩個人,朱厭摸黑走回書桌前,拉開抽屜在裡面摸索著,直到手指觸到想要的輪廓。
朱厭將美工刀的刀片從塑膠殼裡推出來,幾乎是沒有遲疑的比劃上他自己的左手腕,那兩公左右的刀片將近嵌入三分之一。
朱厭有一瞬間忘了時間,好像回到了曾經的十六歲,他也是這樣做,隨著失血而朝後躺倒在床上,雙手無力攤開,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了,臉上卻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朱厭不是真的想自殺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