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遺囑
朱厭一個打彎,車輪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他幾乎是貼著一輛大貨車的車身漂過去的。“真抱歉,我持的駕照暫時還是國外的,算無證駕駛嗎?”
季鷹做驚恐狀叫著,“朱少爺!前面有交警了!”
朱厭慢慢降下車速,在十字路口紅燈的檔兒停下車,自顧自笑了幾聲,這才看向季鷹,“你這麼怕死啊?”
季鷹切一聲,“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不過老子現在從良了,可不希望明兒報紙新聞裡說蒼天有眼!富二代和官二代無視交通法規飆車,命喪當場,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特發此賀電!”
有時候有個逗比小夥伴實在是人生幸事。
車子一直開到G市的一處酒樓,這是和季鷹早先就說好的,他要到這裡見一個人。
季鷹帶著朱厭進了一個包廂,裡面已經有兩個人在那,朱厭粗粗看了眼,面帶笑容的沖著對方微笑。
季鷹走上前,“小舅。”
方蒙笑著站起來,“可總算來了。”他說著看向朱厭。
季鷹搭著朱厭肩膀說,“哈哈,有點事耽擱了。這位元是朱厭,我以前在國外認識的朋友。朱厭,這是我方小舅,跟我一樣叫就好了。”
朱厭笑,從善如流的換了個叫法,“方叔叔。”
方蒙和他握了握手,“都坐,朱厭我倒是聽說過,季鷹爸爸說還多虧你這朋友,這小兔崽子才收心呢。”
季鷹頓時抱怨,“什麼啊,明顯是我有悟性。”
幾個人說笑開,氣氛倒也不錯,隨後穿著旗袍的服務員陸續上了菜。
朱厭雖然很久沒在G市了,但對就近的一些動向還是十分瞭解的,這方蒙是J省省長,而J省省廳就在G市。
這頓飯吃得主客盡歡,聊的不過是些家常話,方蒙對朱厭印象還是挺好的。覺得這孩子不驕不躁,重要的是能把季鷹這根歪苗子扳正。
方蒙在這坐了一個多小時,算是挺難得的了,末幾他笑著對朱厭說,“其實朱氏這幾年來發展得相當好,前景也十分不錯,未必就比B市的一些企業要差。”
季鷹笑嘻嘻打岔,“小舅你哪能這樣,朱厭是要跟我一塊的,你可別光想著J省的GDP不想想你親外甥。”
朱厭可沒季鷹嘴貧,實誠的應了句。
其實對朱氏和雲氏這些東西,他不太在意,本來打算到手以後賤賣出去,膈應一下朱家和雲家的人也好。但也不妨礙他改變主意另外做打算,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方蒙走後,季鷹想邀他一塊和些同輩朋友聚聚,不過朱厭拒絕了,說是時差還沒調過來,並且‘母親’亡故,有些傷神沒心情玩樂。
季鷹雖然不是G市人,但好歹有方蒙這個舅舅在這裡,想結交他的人可不少,把行程在嘴上透個風,就不必愁人生地不熟沒樂子可找。
朱厭回到家,陷在單人沙發裡。
偌大的一層客廳毫無人氣,即便裝飾傢俱不少,仍然感覺空蕩蕩的。朱厭踮了下腳,沙發就轉了起來,直到停下,他伸手拿過遙控器,打開了牆壁上有著超大螢幕的液晶電視。
音響將電視的聲音放大在客廳裡回蕩。
朱厭看著正前方,可視線卻是毫無焦點,瞳孔裡映著電視裡的畫面,僅僅像是浮光掠影,一晃而過,不做任何停留。
葉樂盛隔天一早就往碧海青天的宅子裡打電話,他想告之朱厭遺囑最終將會在朱家宣佈,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去接人。
但是電話久久沒人接聽,直到他打第四次,才被人接起,朱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
葉樂盛問,“少爺,您身體不舒服嗎?”
朱厭有些睡眠不足的樣子,眼睛有點紅腫,不算太嚇人,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相當憔悴。他伸手扒拉了下頭髮,“沒有,什麼事?”
葉樂盛就將這件事解釋了一下。
朱厭說,“嗯,知道了,你不用過來接,告訴我位址就可以。”
葉樂盛就報了地址,朱厭其實是知道的,朱家大宅,不過他從來都沒有進去過就是了,這輩子是,上輩子也是。
在這個幾乎人人用上手機的時代,家裡頭的電話就快成了擺設,這別墅也是,電話僅在客廳放著,沒有連接到房間的分機,外形也像是民國時代的老古董。朱厭擱下話筒,打算回房間再補一下眠。
雖然說季鷹在G市不愁沒地方住,比如他小舅家,但年輕人總是不喜歡待在長輩身邊的,既然朱厭這裡可以居住,他也樂得省在那麼一點住酒店的錢。早上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朱厭給他配了鑰匙,他剛進屋就差點被絆倒了,看著屋裡像颱風過境一樣的場景他足足愣了近一分鐘,“這是遭人入室搶劫了嗎?”
這時候,朱厭剛剛停好車,他看一眼後視鏡裡的自己,拿出墨鏡戴上才下車。
朱家的宅子相當大,他的車從大門駛進去好一段路,這才到主屋附近,一下車,外邊就有人在等著了,然後引他進大堂。
廳堂裡形形色.色坐了好些人,有朱家的人,也有雲家的。
葉樂盛見他來了,就站起來迎過去。
有個女人酸溜溜的說,“也不知哪來的野種,架子可真夠大的,讓我們大傢伙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
朱厭微笑說,“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沒睡好。”他也沒有多說,轉頭看向葉樂盛,“可以開始了?”
葉樂盛點頭,打開了密封的文件袋。“茲證明朱綠,女,出生於……”
不得不說,朱綠為朱厭考慮的還是很多的,她的遺囑用公證形式,而且早就通過審查產生了法律效力,就算朱家人最後想弄些有的沒的,仍然會是以公證遺囑為准。況且朱綠的死亡實在太過意外,他們這些人甚至從來沒有想過朱綠已經立了遺囑。
朱綠名下的東西轉交得乾乾淨淨的,不落一分一毫的全給了朱厭一個人。
朱厭站在葉樂盛旁邊,隔著墨色鏡片看著在座的那些人能開大染房的臉色,面無表情。
直到葉樂盛念完最後一個字,朱厭接過遺囑公證書轉身就走。
朱仲華喝道,“站住!”他見朱厭聽話的停下腳步,有點滿意,“葉律師,我女兒怎麼會立這樣的遺囑?”
葉樂盛也不拐彎了,說得相當直接,“夫人這幾年沒病沒災,立遺囑的時候神智完全沒問題,當然也沒有受到任何威脅,她只是覺得愧對朱少爺,這些算是給他的補償。”
朱仲華沉默了一會,因為他在這個家裡威信還是相當有的,別人見他開口講過話,儘管心中有諸多不滿,一時也不敢搶話。
老人死了女兒,心裡十分難過是真的,但有些事,他也不得不考慮。“朱厭,這些年我們朱家雖然沒有接觸過你,但是我知道你母親不曾虧待過你,現在你母親去了,我也老了,朱家這些家業本來也是應該交到你們年輕人手上的,但是聽說你一直在國外讀書,咱們朱家的事情你還沒有柏青來得瞭解,你接手公司的事也不急於一時。說到底你們是兄弟,柏青吧,也該是法定繼承人……”